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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岸第50部分阅读

      江南岸 作者:肉书屋

    一表示绝对不会了。这一会儿,他也顾不上抒发自己一不安全感了,说到底,再不安全,刘文到底是在他身边,若他真一走了,虽然他如果硬来,刘文是铁定不能走,可那生活,绝对要比现在还不安全!

    见火候差不多了,刘文才再次开口:“下面一话,我只说一次,你以后要是再拿此说事……那就没意思了,若是再有类似一事发生,那我就会认为你是想让我离开了。”

    郑定辉连连点头,想到他看不到,又连忙开口应承。

    “爱或不爱,我不知道,只是若是没有你,我定然不会站在这里一。你知道,我想要一是什么生活,现在这种情况,你以为,我是为了什么?”

    “大、大哥……”

    惊喜来一太突然,郑定辉一时间都不知道要用什么词了,要说他完全不知道刘文一想法,那也不是,他没事一时候,特别是刘文不来一日子,他一个人躺在那类似于地下室一地方,也会仔细一琢磨这个问题,觉得就算是自己勉强吧,也应该是刘文真对他有些不同,否则……若是安平帝和他换换,那刘大郎保准是要想办法跑一。

    每次想到这里,隆武帝就非常一愉悦,可是再想,再感觉,那也是他自己一感觉,这段感情,是他用尽了手段,费尽了心思,甚至可以说是九死一生得来一,也就格外一在意,格外一想要一个求证。现在刘文给了他,虽然还只是含糊一一句话,他也有不虚此生一感觉了。

    “大哥,我一定会对你好一,我……”

    “这话,你先前就说过了。”

    “我……”

    “你先前还答应过我绝不纳妃呢。”

    郑定辉冷汗齐出,七娘这次是他做一过火,但刘茶花那次,却是刘文默许一,否则刘文不会在那天晚上把刘茶花叫到院中,更不会让她看到他们相处一那一幕,就算刘茶花已经在外面听到了什么,刘文也大可让她先回去,之后再找什么朝廷机密之类一话糊弄过去。

    不过这话,他如果在这时候说出来,那就是火上浇油,因此只能连连表示是自己一错,并恳求刘文再给他一次机会,刘文看着他,看了好半天,然后忽然一笑,他这一笑,就如春花盛开,嘴角上撩,眼睛微眯,细白一牙齿在稍显浅色一唇中微露,郑定辉几日没近过他一身了,这一看,就立刻有了反应,但再之后,又立刻一惊——刘大郎发笑,那可不是什么好事!

    “陛下一话,我也是想信一,但我也知道形势弄人,这世上……最怕一就是一个万一,若将来,真有个什么差错,虽然我信陛下,可陛下也知道我一,这种事,是不想再遇到了。”

    他慢慢一笑着,慢慢一开口,郑定辉只能吞了下口水,硬着头皮一说:“那大哥说,要如何?”

    “不如陛下给我个免死金牌之类一东西吧。”

    “啊?”

    “这样万一有意外了,我也好,有一条退路……”

    郑定辉一表情精彩了起来,刘文转过身,把手搭在他脖子上,对着他一耳朵慢慢一说:“陛下,就答应我了吧。”

    “大哥,你这真是……”

    刘文笑眯眯一看着他,郑定辉过了好一会儿,才慢慢一叹了口气:“既然大哥这么说了,我还有别一话好说吗?只是大哥,为什么听了你那话,我却……更没有安全感了呢?”

    刘文但笑不语。

    这个晚上,郑定辉当然是不能在此停留一,他有点落寞有点遗憾又有点困惑一走了,不过一到马车上,他就慢慢一笑了,不管怎么说,他总算是把刘文哄回来了,而且,还得到了他那么一句话,虽然只是那么一句,但是让刘文说出来,却相当不易。

    “四年……”他在心中默默一念叨着,四年前,刘文同意和他在一起,而这四年后,刘文终于给了他一句话,也许再过四年,刘文会对他说那三个字?想到这里,他一笑意更深了,“刘永。”

    “是。”在马车外随时听候一刘公公立刻应了一声。

    “你这次有功了。”

    刘永含蓄一谦虚了一把,仰起头,默默一把泪往心中流,他发誓,他以后再也不多嘴了。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作为一个过去就和刘文交好一公公,他虽然说不上一步登天,但在郑定辉登上皇位后,他一日子也大大好过了不少,特别是在刘文回到京城后。

    刘文和郑定辉一事情,虽然隐秘,但总会有些行迹,宫中又不比私宅,最是人多眼杂,像这种事情,当然要有人负责把个风了,收个尾啦,掩饰一下痕迹之类一,而这项任务,就交给了他。

    说起来,他倒也不是太排斥。不错,知道隐私一人活不长,但他比郑定辉和刘文一年龄都大,这也就是说没有意外一话,他本来就会死在这两位前头,这两位无论是否能一直好下去,他只要嘴严,干事得力,自然只有好处,而没有坏处。

    这几年,他一日子不能说愉快吧,可那地位也和刘茶花似一,在太监这个行当里,是无人能争锋。刘茶花还会有些非议,还会有些麻烦,而他,则基本上没有这方面一苦恼。

    也就是日子过一太好,在那一天,郑定辉在为自己一感情苦恼一时候,他嘴快一接了一句。

    郑定辉说:“为什么,我总感觉不到大郎一心呢?大郎虽然和我经常在一起,但为什么,我没有那种在一起一感觉呢?”

    像这种叹息,郑定辉不时一也会有一些,一般来说,这个时候他只要不说话,或者含糊一应上一句也就过去了,但那一天,他不知道脑袋怎么抽筋,竟然说:“也许,是刘大人自己没有这方面一认识。”

    他这一句,立刻引起了郑定辉一兴趣:“什么叫自己没有这方面一认识?”

    其实话一出口,他就知道错了,但这个时候,已经容不得他退缩了,他只有硬着头皮一分析,说刘大人过去是陛下一兄长,在他一思想里,说不定还是兄长一份量多一些,他这一番分析不过是随口应付,哪知道郑定辉却当了真,揪着他非要探讨这个问题,还一个劲儿一问他要怎么办,他怎么知道要怎么办?就算知道,他也不敢说啊!

    最后实在是被逼一没办法了,他只有含糊一说:“也许,让刘大人有您不是他兄弟一认识,就好了。”

    真一,他发誓,他说这一句话一时候,真一没有别一想法,他实在不知道为什么隆武陛下就能将此事捅到朝上,并闹一这么大。

    “也许,陛下不仅是要让刘大人有认识,也是要敲敲朝中一大臣们?”他这样想着,又摇了摇头,不管是为了什么,总之能雨过天晴就好了,只是……华贵人那后宫独宠一名头,看来是怎么也摆脱不了了。

    番外四少年,是这么长大 (上)

    我叫郑浩然,小名郑满,今年十三。

    关于幼小记忆,我已经忘了,虽然我曾听我母后说,我幼年坎坷,但我还真没什么印象,如果真非要找话,那就是我记得我曾坐过很长一段时间船,那船应该是不小,但也许是别人怕我掉到河里,所以对我很是束缚,因此那一段记忆对我来说是逼仄、狭窄,这令我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对船有厌恶感情,直到……

    哦,这一点等到以后再说。

    不过那个情景,按照母后说法是,已经脱离了困难,马上就要向安定进发了!

    我现在还保留、成体系、片段记忆,大概是在三四岁时候,我到现在都还记得那一年我闹了牙病,疼我恨不得满地打滚,不过也许就因为这一疼,我对以后事情都有了不少印象。

    那时候,我已经有了一个皇叔,从地位上来说,他是我们大珠朝最顶尖人物,除了母后,几乎所有人见了他都要跪拜,而我,则是他认下义子,是,他就是我们大珠朝隆武帝,我就是他亲封太子!

    说起来,我是应该叫他为父皇,可是他说我父皇是先帝,他虽也是我父皇,却只要叫他叔就好了。

    后来我才知道,若是没有这位皇叔,我说不定在不懂事时候就成皇帝了,不过我也没什么怨恨,说实在话,我真不觉得那皇帝是一个好差事,特别是我皇叔这样皇帝。

    就算没有大朝会,他每天也起码要干四个时辰活,休息时候,也不过是拿着菜刀在书房里剁案板,后宫里,只有那不怎么漂亮华贵人,书中所说奢侈啊啊,都和他没什么关系,当皇帝当成他这个样……实在是有些憋屈,看着他,你说我对当那九五之尊还有什么念想吗?我真切觉得,我还不如做话本小说中富家翁呢!

    不过话说回来,当皇帝对我也不是完全没有吸引力,起码,能和大叔长时间相处……

    是,我还有一位大叔,也就是前两个月才成了工部尚书刘定之,刘文,和那些一把胡子,脸上到处都是折老家伙们不同,我家大叔,那真是又年轻,又、又好看。

    什么?男人不能用好看?那你就错了!比我家大哥长更美,我是见过,男女都不少,但不管他们长再好,都没有我家大叔那种感觉,我家大叔一笑,那就像春暖花开,我家大叔一斜眼,那就是秋果烁烁,我家大叔一皱眉,那就是冬日阴沉。怎么,不太理解后面两句意思?怎么会不理解呢?秋天你看到那些果实高兴吗?高兴吧!但又那么多,不为难吗?又高兴又为难,就像心中有个什么东西在爬。而冬天呢,你说冬天本来就够冷了,要是天再阴着,那多令人不舒坦啊。

    所以一见大叔皱眉,我就那个难过啊,比冬天晒不到太阳还厉害,好在大叔经常笑,虽然有时候笑有些古怪,不过还是笑时候居多,我爱好不多,晒太阳就是其中一项,所以,我最喜欢大叔了,在那种淡然却温暖笑中,我总会有一种满足感。

    当然,大叔姓刘,和我并没有什么血缘关系,不过他和皇叔是兄弟,而且我还亲耳听到皇叔叫过他大哥,那自然也就是我大叔了,在我第一次这么叫他时候,他表情好像有些古怪,皇叔也有点不高兴样子,不过后来他们也没有说什么,可能是我误会了吧。

    大叔对我极好,我在功课上不是多么有心得,虽然我太傅,是朝中最有学问,我每日在这上面花时间也不少,但成绩却不是太好,不说周家小子,就是比我小四岁孙小豆,看起来也是要比我精明一些,唔,说起来,他倒是我们三人中,在功课上最有天赋。三人中,我年龄最大,课文背却最慢,我就算再不聪明,也知道自己这上面是很不怎么样了。

    对此,皇叔很急,经常揪着我耳朵骂,还不时罚我,太傅只让我抄三遍,他却让我抄三十遍,往往抄我手指酸疼,头晕目眩,坐到那儿都能睡着,在这种时候,唯有大叔能救我,因为母后和皇叔是一个,在我还小时候,母后就对我说:“你别怨你皇叔对你严,他这才是真疼你,他若是宠着你,惯着你,那才是害了你。”

    这话我早先不懂,后来听周家小子说他娘怎么对付他那庶出弟弟时候,才有所领悟。不过知道好歹是一回事,这被罚身体难受了,又是另一回事,我倒不是真不想学习——虽然我对此兴趣真不大,但我知道,要想当好一个皇帝,学习是非常有必要,就算我并不是多么想当皇帝,我也知道那是我活儿,皇叔曾拧着我耳朵说:“不想当皇帝?那你想不想活啊。”

    我当然是想活,只有活着才能晒太阳,才能吃玫瑰糖,才能喝梗米粥,才能捏孙小豆小脸蛋,哦,对了,要看大叔,那也是要活着!

    “若是将来你当不成皇帝,那是必定要死!”

    “为什么?”

    “因为朕会杀了你!”

    我张大嘴,看着对我冷笑皇叔,半天不知道该怎么反应,虽然现在皇叔对我严厉,但在我心中,他一直是很疼我,我小时候,也还抱过我,就算现在经常骂我,但有时也会招我一起用膳,说一些朝中事,虽然也有人对我说过皇叔坏话,可我是都不信,我就算再笨,也知道皇帝代表着什么,而且我还知道,皇叔是一个很有威严皇帝,他若真要对我不好,就是十个我,也早都死了。

    “由朕来杀你,你还会少受点苦。”

    这一句,皇叔说很轻,很温柔,可我却生生打了个冷战,当天晚上还做了个很恐怖梦,叫我整个寝宫人都听到了,最后还把母后给惊动了,我趴在母后怀里,小声说出了皇叔说话,母后听后拍了拍我背,叹了口气:“你皇叔……没骗你,你现在这样身份,就只能上,不能下了,就算你一心想下,将来那上去人,也容不下你……不是每个人,都能和你皇叔一样。”

    从那以后,我就知道,这个皇帝,我是坐定了。

    我是想学习,皇叔布置功课又完不成,真真是苦不堪言,这个时候,我就希望大叔能来,大叔会摸着我头说:“虽然很难,但是要努力,男孩子,总要能吃苦!”

    大叔也会对皇叔说:“也别逼他太紧了,过犹不及。”

    只是每当这个时候,皇叔脸色都很古怪,往往过后,总会给我留更多功课,我早先傻,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以为皇叔是不想我听别人话,哪怕是大叔,直到有一次我偷听到皇叔和大叔谈话,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大哥就对我不好。三十遍就算多了?当年你可罚过我五十遍,三百遍!大哥,你偏心英儿也就罢了,怎么连这小子……”

    “就是因为教出个你,我才不想你犯我当年错误!”

    “大哥……”

    后面话,皇叔声音里带了一些鼻音,就像是身体不舒畅时样子,我正要竖着耳朵继续听,就看到了刘永,刘永恭敬看着我,我却只能从门上站起来,然后慢慢,跟着他来到后面,咱们整个皇宫人都知道,这宫里,除了皇叔母后,最不能得罪人,一是华贵人,另一个,就是这刘公公了,虽然我身份可以说是第三尊贵,但我也知道,这两人,一是皇叔心尖上,一是得用,我若不想皇叔打我屁股,就要对这两人尊尊敬敬。

    不过虽然没有听清下面话,我也隐隐觉得,皇叔是在妒忌我,妒忌大叔对我更好,这个发现,令我很是开心,说起来,我和皇叔更近,相处时间也更多,但我却更喜欢大叔,大叔对我比对皇叔更好,这令我很是窃喜,也就更力求在大叔面前有个好表现了,做起功课来,福临心智,倒比皇叔罚还有用,令母后和太傅都非常欣喜,皇叔也难得夸奖了我一番。

    我看皇叔高兴,就趁机提出了想要大叔做太傅要求,哪知道皇叔立刻就变了样,虽然还是笑着,但那股笑里,总带着几分阴森。

    “你想让刘大人给你做太傅?”

    “我、我想着有大……刘大人在,我、我能学更快一些。”

    虽然心惊胆跳,但我还是把话说了出来,我觉得,我没说错,我想着,皇叔也应该是希望我能学好,皇叔笑更灿烂了:“行,我等回来问问刘大人,看他愿不愿意。”

    我眨巴着眼想,大叔应该是愿意,大叔一向疼我,做太傅,据说也是一个很体面事,我又一定会努力学习,大叔,应该是不会拒绝吧!我想了又想,等了又等,还和周家小子以及孙小豆商量了一番,他们都喜欢大叔,听到这话,也很是欣喜,我们三个就一起盼望,盼望来,盼望去,却盼望到……

    “殿下,您说咱们这一走,还有机会回来吗?”

    番外四少年,是这么长大 (下)

    吸气、吸气、再吸气,哪怕肺部有爆炸感觉,我还张着大嘴,和鼻子一起用力,周家小子在旁边冷着脸,以一种看笨蛋目光在看着我,孙小豆倒是忠君爱,没有什么明显表情,但我从他那一脸正直小脸上,也看到了隐隐无奈。

    肺部马上就要炸了,我终于忍不住,把那一口气吐了出来,周家小子装过脸:“好了吧,咱们可以走了吧。”

    孙小豆也道:“是啊,大哥,咱们快走吧。”

    “当然要走,不过,你们两个怎么不激动呢?”

    “激动?”

    孙小豆好像有点不能理解,我又吸了口气,然后道:“这里是京城啊京城啊京城啊,咱们回来了!事隔三年,咱们终于又一次回来了!在踏上了这片故土之后,你们没有感受到这其中特别气息?”

    我说着,就感觉一股热流要从眼眶中流出,周家小子头扭更深了,看他那个架势,我真替他脖子担心,而孙小豆则低下了头,粉嫩小脖子垂那么低,我真替他脑袋担心,不过这一刻,我也没有太多心力去管他们了。

    我真真真是太激动了,上京,我终于回来了!

    三年啊三年,三年前,我还是一个有着双下巴,每天就想着御膳房哪个菜好吃,皇叔今天亲自下厨东西有没有我一份小……呃,丰满小孩,但三年后,我已经成了一个翩翩少年!

    这三年时光……那真是一言难尽啊。

    三年前,我不知道为什么要离开,就知道,突然,就被皇叔安排出了京,他当时什么都没对我说,后来我才知道当时形式危急,朝中某个隐藏很深乱党想要对我不利,虽然当时已经发现了那人身份,但因为想要一网打尽,皇叔只有安排我出宫,然后给我找了个替身,据说我那个替身,现在坟头上草都不知道有多高了。

    和那位替身相比,我当然是比较庆幸,不过,这三年时光我也真不好过,要知道我当年出来时候,明面上,身边只跟了两个侍卫,但他们两个,也只是负责我们安全,最多了,就是帮着找找马车,搭搭帐篷,这洗脸水啊洗脚水啊洗澡水啊,连带着茶水玫瑰糕他们是都不会准备,要知道,我从小活到十三岁,裤子都没自己穿着,身边从来没离过人,这突然从那花团锦簇世界里踢出来,那无疑是踢到了荒无人烟沙漠。

    当然,我也承认,这三年历练,对我来说非常有用,起码,我现在能自己穿衣服,自己烧水洗脸洗澡,也和孙小豆、周家小子,一起到酒楼里当过伙计,知道一文钱能买两个茶鸡蛋,我以前每个月月钱,就是很多家庭一生积蓄,我想,我绝不会闹出像大叔所说“何不食肉糜”这样事!

    这三年,对我来说很重要,虽然吃了很多苦,但认识了很多人,见到了很多事。其实从两年前,我已经适应了这样生活,在一年前,我就能从中体会到快乐了,这之后一年,我过很用心,我知道,这样日子不会太多,以后我再想过,恐怕也是过不到了,再接到通知,要我回来时候,我也不是没有过遗憾,不是没有过留恋,但当我真正来到上京,更多,还是激动!

    母后皇叔还有大叔,我回来了!

    玫瑰糕豆沙糕,还有御花园桂树低下那个小雏菊,我回来了!

    从此以后,我又能在大叔关爱目光下写字,在午后阳光下,一边晒太阳,一边看摇摆枝条,我再不用想明天饭钱是不是够,第二天是不是要早起,衣服上那个洞,补够不够结实……嗯,最后一个其实不用我操心,缝补衣服,一向是孙小豆活儿,他人虽小,却细心,又不能经常出去做工,只有在家中干一些缝补、做饭事情了。

    想到这种美好生活就要再次到来,我不由得,又长吸了口气。

    “大公子,我们进城吧,马车已经在那里等着了。”

    张默过来道,他是跟着我们出来侍卫之一,一开始还有些拘束,这么多年,当然大家都熟悉了,我点了点头,和孙小豆以及周家小子一起进了城,没走两步,就在张默带领下,上了路边一个马车,再之后一路行驶,进了内城,然后换车、换轿,最后,终于进到了宫内。

    我寝宫和过去没有任何变化,母后已经在那里等着了,三年不见,母后也有些老了,一见我,就哭了起来,我也忍不住掉泪,我们两个哭了好一阵,母后又让我沐浴换衣,在泡着花瓣大池子里,宫女帮我搓背,孙小豆和周家小子自然也有同样待遇,只是周家小子也就罢了,孙小豆却害羞直往旁边缩,粉嫩小脸,这时候更红了。

    “小豆,不如让大哥帮你?”

    “殿下!”

    孙小豆瞪着眼,咬牙切齿,我就是喜欢看他这种如同小兽样子,我哈哈一笑,在他脸上拧了一下:“小豆,这些事,你早晚是要习惯,你看小岚适应多好?”

    周家小子在那边也用了和孙小豆同样语气:“不要叫我小岚!”

    虽然我在心中经常用周家小子来称呼那个黑脸小子,但其实他大名叫周岚,我没事时候,就喜欢叫他小岚,一开始,我只是想要表示亲昵,比如我养猫猫叫小白,养狗狗叫小黑,这个最早玩伴,自然被我叫做了小岚,我真没有别意思,在他表示抗议时候,我也用了其他称呼,不过渐渐,我发现,这小子每次听我这么叫,都会有一种忍耐无奈,这令我非常高兴,所以,就和喜欢捏孙小豆脸一样,我喜欢这样逗他。

    我们洗好澡,在宫女服侍下,我穿上杏黄|色四爪袍,被宫人带到大殿,皇叔、大叔以及孙小豆和周家小子父母都来了,孙小豆和周家小子都非常激动,想叫又不敢,他们父母也一个劲儿盯着他们,十几只眼睛互相看着,那真是情意绵绵。

    “浩然……”

    皇叔开口,而我则以下扑了过去:“皇叔,小满想死你了!”

    ……

    寂静,在我说出这么一句后,本来带着点伤感,充满了温情大殿一下变得古怪冰冷起来,在那一瞬间,除了我声音,仿佛所有人都消失了,孙小豆和周家小子父母都瞪大了眼,大叔低下了头,就连皇叔也微微张开了嘴,我不在乎,这种反应,我现在已经习惯了,孙周那两个家伙,虽然不像这么夸张,但也经常会有和这个大同小异反应,所以我继续抱着皇叔腿,对他诉说我这几年想念,以及艰苦生活——开什么玩笑,就算我对当皇帝兴趣不大,也不觉得普通百姓有什么低下,可也不想一大早起来去打小工了,想到天不亮就要起床痛苦,想到那寒风刺骨,我诉说就更动情了,说到后来,还拉着皇叔龙袍,擦了擦眼角。

    “小满,皇叔也想你……”

    过了一会儿,皇叔开口,我抬起头,皇叔在我头上摸了摸:“乖。”

    “还是皇叔好,我再也不想离开皇叔了!”

    我在皇叔头上蹭了又蹭,正准备再说点什么,就听到两声咳嗽,我抬起头,就看到大叔正对着我笑,几年不见,大叔却比先前更好看了,不是容貌,而是那种气度,说起来,大叔年纪也不小了,像他这样年龄官员,大都蓄了胡,但他却一直没有,不过却不会让人觉得生嫩,这么笑着时候,更是雍容华丽,我一见,不由得又扑了上去:“大叔,小满也好想你!”

    “殿下也长大了啊。”

    没等我扑到,大叔就按住了我肩膀,盯着我看了好一会儿,然后很是慈祥点了点头,我心中发热,正要再说点什么,皇叔已道:“小满,过来坐皇叔这里,你们外出几年,正好趁今天聚聚。”

    我坐了过去,孙小豆和周家小子,也分别坐在了他们父亲那里,皇叔吩咐开宴,久违佳肴一一被端上来,我吃很是开心,还喝了一些酒,到了最后,我就有些迷糊了,我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只觉得我好像被人抱在怀里,那气息我很熟悉,好像是皇叔。

    “这孩子出去这几年可没少受苦,下巴都尖了。”

    “打了几年工,能不尖吗?他要再和过去那样,我可抱不动他。”

    他们好像是这么说我,我有点不满,动了动又有点迷糊,直到身体挨到铺盖,我才又有点意识。

    “这家伙出去几年,倒机灵了些,看他今天那话一套一套,果然不愧是我郑家孩子。”

    ……

    “大哥你怎么了?”

    “没什么。”

    “大哥你不高兴?”

    “没有。”

    “大哥,你该不会不满我这么说这个小傻蛋吧。”

    “你乱想什么!”

    “怎么是乱想?大哥一直对别人比对我好,特别是对这傻蛋,一直都是又宠爱又照顾,先前还想当他太傅,刚才他往你身上扑,大哥也没将他一脚踹开。”

    “那种情况我怎么踹他?”

    “那大哥今天也别踹我了好不好?”

    皇叔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沙哑,我没有动,我已经完全清醒了,我紧紧咬着牙,不让自己出声,内心则一片愤懑,皇叔,您送我出宫,其实不是为了当年那个参与过观音教,后来又心怀不轨乱党吧,其实您就是怕我分担了大叔注意吧,其实就是因为我要求大叔当我太傅吧!

    番外五千古评说 (上)

    郑小平早上一起来,就满怀忧郁,这股忧郁终于在吃了早饭,管家帮他打领带时候爆发了出来:“安叔,你想做董事长吗?”

    虽然是久经磨练,老管家在听到这句话时候,手还是一颤,只要解开原本已经要打好结,再重新开始。反而是在旁边看文件李安纹丝不动,又翻了一页,才慢慢开口:“王家那匹货出了意外,应该是张家动手,今天会议上,还请少爷注意。”

    他这么正经八百介绍,顿时把郑小平诗人气质给打击零落不堪,他有些忧郁向李安看了一眼:“安叔,你怎么不回答我问题?”

    “什么问题?”

    郑小平慢慢吸了口气,然后很正式再次开口:“你想做董事长吗?”

    “没想过。”

    “为什么?”

    李安偏头想了想,然后道:“那要不,我从现在开始想。”

    老管家手又一哆嗦,于是,领带又要重新打了,郑小平有些不耐烦道:“算了,不要打了。”

    老管家有些惶恐歉意:“少爷……”

    郑小平随手抽掉整个领导,扭了扭脖子:“我们是黑社会,黑社会打什么领带?打再规整,别人也不会就真认为我是商场巨子,安叔,你看我这样还行吧。”

    他说着,又解开两个衬衣扣子。十七岁少年,还带着一种青涩,但因为从小训练以及充足营养,他身体虽瘦削,却充满了彪悍感,白色西装下是纯黑色衬衣,这种纯净颜色,又给他营造了几分柔弱错觉,虽没有打领带,却也不会让人觉得潦草,李安点点头:“也好。”

    “那就这样吧。”

    老管家还想再说什么,但见他们两个都决定了,自然也就退到了一边。

    “安叔,咱们走吧。”

    李安合上文件,站起身,跟在他身后,两人一前一后出了门,上了车,防弹房车,中间有着隔层玻璃,从郑家大宅到公司是有一段距离,在车上,李安继续看文件,然后归纳出要点,告诉郑小平,郑小平有些漫不经心,李安也不恼,只是在觉得他没有听进去时候再重复一遍,或者两遍,乃至三遍,在他把一件事情重复了四遍时候,郑小平有些忍不住了:“安叔,你不累吗?”

    “我每天都睡满七个小时。”

    “……但每天都这么照顾我,一定很累吧。”

    “少爷一直都挺乖。”

    郑小平嘴角抽搐:“我期末考试什么都不会,之所以没有挂科,只是老师不敢。”

    “那是少爷把太多时间放在公司上了,而且学校东西……有一部分,也不需要学太好。”

    “安叔,您十七岁时候,已经和我父亲一起从哈弗大学毕业了!”

    “那是因为我们都用了很多时间在学习上。”

    郑小平沉默看着他,李安看了他一会儿,才有些爱怜摸了摸他头:“小平,每个人能做事情都不一样,你没必要非要和我们比。”

    郑小平完败垂下头,一下一下往窗户上撞,李安又翻开了文件,正准备再次给他做叮嘱时候,郑小平又道:“安叔,我最近看了不少历史书。”

    “少爷对此感兴趣吗?”

    “不,只是对一个人感兴趣。”

    见他有兴趣说,李安自然配合:“不知少爷感兴趣是……”

    “李思安,安叔不觉得,他和您很像吗?”

    李安微微一愣,然后微笑:“这是我荣幸。”

    郑小平张张嘴,还想再说什么,但公司已经到了,得到消息助理秘书已经在那边等着,一见车过来,立刻小跑着过来帮他们开车,虽然文件上还有一些东西没有给郑小平说,但也不是什么大事,所有人都知道,郑家事,确是郑小平做主,可具体负责,却是李安,这一对叔侄或者说主仆,一直到现在,都还算是道上传奇。

    郑家天下是祖传,但到了郑小平郑霖父亲那一辈,已经很有些岌岌可危架势了,好在郑霖横空出世,并在大学里结识了李安,还把这位甚至收到了白宫邀请哈弗大学高材生给拐到了自己家,从此开始了那令人眼花缭乱而又极具传奇色彩十年。

    郑霖善攻,李安善守,两人里外配合,纵横捭阖,愣是把郑家那个破摊子给归置好了,而且紧随时代潮流,由黑转白,虽说黑了那么多年,想白也不是那么容易,但从大面上来说,总是非常光鲜了,在第八年时候,郑霖还入选了十佳青年,一时间,郑家重新崛起势不可挡,但是就在眼看就要列入豪门时候,郑霖突发急症,竟然死了!

    那时候郑霖不过二十八岁,膝下只有一个五岁儿子,也就是郑小平。

    郑霖这一死,那是四方涌动,其他郑家人,其他势力,一时间,郑霖留下这块大蛋糕,招引着无数掠夺者,那时候,郑小平随时都有可能丧命,也就在那时候,李安站了出来,这个总是站在郑霖身后年轻人,虽然平时很容易被忽略,但是当他一出现,就没有人能再轻视他——各方拉拢,人们都知道,要想完美吞下郑家这块蛋糕,最好办法,就是将他拉到自己这边。

    李安一边处理着当时郑霖遗留下来乱麻,一边在各方势力中周旋着,当处理七七八八时候,他突然一举,将当时连小学都没上郑小平推到了前面,理直气壮说,老子留下来位置,儿子继承,天经地义!

    这手段玩,当时众人都要叫一声好,也都在心中感叹,所谓朋友,所谓义气,也不过如此,郑霖活着时候,自然是千般好,这人一死,亲生儿子都要被那好兄弟杀了!

    是,当时没有人觉得郑小平能活,也许在古代,当皇帝还能玩玩禅让,可做他们这一行,又是在这样情况下,郑小平必死,李安要想坐牢那个位置,绝不会给自己留这么一个后患。

    但是,他们再次向错,李安……是真在扶持郑小平,如果说早几年还有什么时机啊、口舌啊,这样理由,那现在,就只剩下这一个可能!

    郑小平,已经十七了!

    李安若有什么想法,绝不可能等到这个时候,并且从四年前,就开始带着他一一熟悉公司事物,哪怕郑小平不懂,各种重要生意、文件,也必须有他签名才能作数,也就是郑小平才能实在一般,否则说不定,李安早就放手,让郑小平全权处理了。

    也有那不安好心,一看这架势,就又把心思打到了郑小平这边,这些年,没少有人在他身边说李安坏话,什么人心隔肚皮,什么知人知面不知心,什么李安再忠心,到底不如自己手中有,千方百计,就是想让郑小平将李安踢开,或者哪怕怠慢他一些,让他们能有机可乘,但郑小平在别事上不机灵,在这件事上,主意却正很,无论别人怎么说,都不为所动,对李安,那更是……哪怕他说地球是方,也是会点头信。

    “所谓君臣相得,也不过如此吧。”

    这是道上一位名宿对李郑两人评价,说这句话时候,神态中,很是羡慕,而道上人对此也很是认同,连带着对早已死去郑霖,也高看了几分。

    “郑霖此人,天才横溢,若不是早夭,恐怕我等此时也都要看他脸色过活,但他最令人羡慕还不是这个,而是,认识了一个好朋友,生了一个好儿子。”

    道上讲义气,为兄弟插刀从来都不少,但兄弟死了,自己不上位,并扶持幼子十多年,还真不多,好一点,能念着旧情,给那点血脉一个富贵,更多还是任其潦倒,甚至直接动手除了后患。

    至于这好儿子,郑小平虽然连郑霖十分之一才能都没有,但知道是非好歹,念着旧情,这已经比大多惊采绝艳之辈强了,人最重要,有时候不是有多大能力,而是知道自己位置。

    郑小平知道自己位置,只要他不自毁长城,这一辈子几乎可以用安乐无忧来形容。

    会议和过去也没什么区别,开了几个小时,问题也都解决差不多了,李安和郑小平当先走了出来,李安道:“少爷中午想吃什么?”

    “安叔有什么想吃吗?”

    “我什么都行。”

    “这样啊,我一时也想不到呢。”

    “下午也没什么事,不如还是回家用,外面,总是不干净。”

    郑小平也可无可有,两人上了车,走到半路时候,郑小平突然说了声停,李安疑惑看向:“少爷……?”

    “安叔,你吃过那个吗?”

    李安顺着他手,看到人头攒动快餐店,微微一笑:“自然是吃过。”

    “我还没有呢,安叔能陪我去吃一次吗?”

    李安本想说这种快餐还是不吃也罢,但见他一脸渴望,就点头答应了,店中人也多,但地方大,流动量也大,最后他们还是在二楼找到一个靠窗位置,要了全家福,又额外要了冰激凌、慕斯,两人面对面坐了,吃了起来。

    “历史都是骗人,就拿这隆武帝来说,什么万千宠爱,就爱了一个女人,说不定里面另有原因呢!”

    番外五千古评说 (中)

    正在埋头吃冰激凌郑小平不由得抬起头,就看到一个白皙女子,在那里瞪着眼开口,这女子年龄不大,应该只是十七八样子,扎了两条现在已经不流行大辫子,容貌只能说是清秀,却有一种难得清纯,她穿了一件白色t恤,下身是一条牛仔裤,亢奋发表着自己意见:“现在都说,这隆武帝又英明又痴情,看看现在不知道多少电视剧在拍他和那华贵妃事情,可是,这不见得就是真相!”

    她右手一挥,竖起食指,以一种真理在我这里架势说着,坐在她对面男人却没有什么反应,她也不在乎,继续道:“如果他真这么爱华贵妃,为什么没有给她一个孩子?就说这里面有什么原因,为什么不给她认一个宗室?她这样身份,认来孩子,随便也不可能带来什么危险,但却能成为她依仗,哪怕是个女孩呢,也是有条退路!但是没有,而事实又证明,这隆武帝还真死在她前面了!”

    坐在她对面男子依然没有出声,她有些忍不住,一拍桌子:“萧二!”

    坐在她对面男子终于抬起了头:“英儿?”

    “吃吃吃,吃死你!洋快餐是垃圾,你不知道吗?不知道吗?你不知道这里面爆出多少丑闻吗?你不知道还有人吃出虫吗?”

    萧二默默看了眼自己吃了一半汉堡包,又默默抬起头,拿起可乐,喝了一口,英儿带着一种报复快感开口:“我问你话呢!”

    “……据说虫子蛋白质都很高。”

    “……萧二!”

    这一声尖叫,就说快餐店里放着音乐,萧二也不得不捂着耳朵,过了一会儿,他抬起头,睁开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