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媚第12部分阅读
将军媚 作者:肉书屋
她们说了什么,只沉着脸站在了那里,恐是等了半天也没听见我对他解释,实在忍不住,问道:“你不是上前去问问的吗?”
我这才向他拂了拂:“王爷,妾身问了,她们说这群人太可气了,自商团来此之后,他们每天派了不同的人进来买东西,买了之后晚上就来吵闹,说卖给他们的是次品,因为他们只在门口吵闹,并未伤害到人,所以,官府也不便出面管辖,妾身自小出于市井,见王爷实在烦恼,所以,给她们出了个市井里常见的法子,对她们说,出了事,有我们主子担着呢,所以……”
这是一个他绝对不会联想到君辗玉身上去的法子,所以,我也不怕对他和盘而出了。
还好,他对君辗玉的映像只在军中调兵谴将,谋略布策之时严谨端正,最多也就认为君辗玉私底下里和将士们关系处得较为和谐,打了胜仗也会输赌跳舞,但绝想不到他私底下的德行的。
他有些气哼哼的,便不再理我,视线却转向那顶轿子,有些忧郁,我心想,这既是你的熟人,但你不相认,也就怪不得我了。
正说话间,那群掌酒少女鱼贯而出,排在了那些护卫的前面,那商团掌事忙道:“你们怎么出来了,快回去,他们可是粗人,一不小心伤着了,可又要不少医药费。”
翠娘一挥手,那些少女便齐齐地排在了那带头闹事的方脸青年对面,又附耳在商团掌事耳边说了几句,那掌事就不理她们了,退到了后面。
微风拂过,那些露脐少女腰间的铃铛发出轻脆的叮铃声,紧接着,那翠娘款款上前,走至那方脸带头人前边十来步才停住了,拿出一方丝帕挥了挥,轻轻地印了印眼角,对着那轻纱笼罩的轿子道:“紫月,我们知道你挂念着我们,一心想回来,但你既已嫁人了,又何必还回来跟我们受苦呢,你在的时候,虽说我们姐妹之间有些误会,无非是拿了你一些银钱买了点脂粉,我有了些异心,想和你一起再做回姐妹,但不是最终也没成事吗?你的容色,我怎么能比得上?人家最终只看上了你,你又何必……”说着抽噎了两声,“何必为了这点小事,就如此赶尽杀绝呢?”
众人听了半天,有那听明白的就悄悄地议论起来:“原来,是为了争风吃醋,这轿子里的姑娘啊,想必攀上了高枝儿了,这抹眼泪的,想是没赶上趟,做手脚没成功,所以啊,人家报复来了……”
“难怪那纱轿虽无家族徽号,却是精致无比,却原来……”
正在这时,另一名少女紧跟着上前,扶了翠娘,低声劝慰几句,这才对着那轿子道:“紫月,你一连三天带人和我们姐妹过不去,我们是知道的,是我们对不起你,可你现在不也得幸了,虽只是做一名小妾,却也是人家四人小轿从侧门抬了进去的,夫家又是高门大户,你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何必还和我们这些在苦海之中求生的姐妹们过不去?”
这女子说话吧啦吧啦地快,声音又轻脆,倒豆子一般将这些话倒了出来,周围观看的客人个个儿听得清楚,看得明白,再加上这些侍酒女子娇弱美丽,她讲一句,个个脸上便露一分凄色,直至她讲完,有些侍酒女子脸上已有泪流下,想是想起了平日里餐风饮宿的幸酸,引得旁人唏嘘不已,这些人已经信了一大半,有人就说了:“紫月姑娘,你既已成了人家老婆了,还纠缠以前的事干嘛,也不怕夫家休了你!”
那方脸带头人脸色都青了,回头望了望那顶小轿,强辩道:“你们胡说,明明是我家小主子在你们这里买了劣货……”
话未说完,就被其中一名截住了话头:“哎,哪有人第一天买了劣货,第二天还继续来买的?紫月啊,做人要留给人余地,自己好,对旁人也好,你虽已贵为姨娘,但我们姐妹见了面,什么话不能说的,不如你下了轿子,我们谈谈,你要我们怎么赔罪都好,就算你把这里全砸了,我们姐妹也只得认栽,只求你赏我们一碗饭吃……”
那方脸带头人急得直跳脚,他的属下也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显见这轿子里一直没落轿的,可是一位尊贵人物,可不能被人胡说成某位豪权的外室小妾,虽然他们没表露身份,可这种侮辱但凡是个女子都不会容忍的。
形势直转而下,那方脸带头人早没了刚才的嚣张态度,转头看看那顶小轿,又转头看了看那群哭得梨花带雨的侍酒,本来嘛,只要他们激流勇退,带了人灰溜溜地退走,此事也算作罢了,对他们也没什么损失,没有人搞得清那轿里面到底是谁,也不会对任何人有影响。
只可惜,轿子里的人没有发话。
那方脸带头人只得强提了精神:“你们胡说,我们小主子岂是你们说的……”
他的话,这些侍酒们没有反驳,只是抽噎之声忽地惊天动地。
这群异族女子果然不是吃素的,连哭泣声都比人家大了很多。
有同情这些女子的客人都劝说了起来:“紫月姑娘,她们都是你的姐妹,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还有人悄悄地问:“你们的赎身银子是多少?如跟了我,就不必受这个气了。”
那方脸带头人气得脸都变成紫涨之色了。
我乐滋滋地在一旁看热闹,心想,要说无赖,我可是无赖的祖宗,又感叹一句,功夫不减当年啊!
第四十九章 又出了什么事?
我心里虽是美滋滋的,可脸上却不现出半点得意之色来,只垂目在夏侯商身边立了,他好几次将目光投在我的脸上,但我敢肯定,他绝对只看得清我恭顺的侧脸。
那方脸带头人终于忍不住,走到那顶轿子的旁边,低声向轿子里面说了什么,显是在劝诫不如尽快退走,以求以后。
可那轿子却还是没退,反而有人在轿子里大声地道:“我就是不走,看看她们还有什么诡计!”
此声音果是一个娇脆无比的女声,听得场内众人齐齐地发出一声释然的轻呼,有人便轻声道:“看来这异族女子长得虽肌肤雪白,但还是不能娶为妾室的,如此难以顺服……”
那领头的侍酒更是愧疚出声:“紫月,姐妹们对不起你……你放过我们吧……”
轿帘晃动,看来那里面的姑娘当真想落轿理论了,幸而那方脸带头人很理智,垂了头又劝又阻的,终让她打消了念头。
我想,这一下子,他们应该走了吧,不敢再来了吧?
不经意地,我抬头望了一眼夏侯商,却对上一对藏在银色面具上熠熠生辉的眼睛,衬着镶嵌在黑丝绒般天幕之中的无数繁星,灿得仿若最亮的宝石,我心中一警,银色面具却转了过去。
正在此时,远远地传来一声哨音,夏侯商一惊,低叫了一声:“不好……”
当既便拔步向永乐帝所在的那个大帐篷走去,走了两步,回头望了我一眼,却是急步上前,伸手过来,揽住了我的腰肢,低声道:“得罪了。”
我尚未反映过来,便感觉足下生风,一晃眼,帐篷便在我的脚下了,这种情形我以前遇得多了,自是不感奇怪的,我感觉奇怪的是他说的那句话:得罪了。
我心中隐隐有些不安,他为何如此客气?
还没等我想明白,几个腾跃之后,我们停在了那个大帐篷的前边,往下一看,我的心便沉了下去:帐篷前,倒着两名侍女,不远处,更是倒了几个身穿黑衣的侍卫,我们走进帐篷的时候,里面早已空无一人,椅凳翻转,银质奶茶壶翻倒在地上,那兜金银色酒瓶不见了,留下两个玉盏,空气中百花酒的味道掺了些血腥味儿,案台之上,留下一角沉金印花布帛,我拿起来一瞧,心中便一沉,那被撕下来的沉金布帛是花魁袭月身上的。
“怎会这样?”
我瞧见了他脸上露出的慌急之色,不由暗叹了一口气,无论永乐帝怎么对他,但到底是自己的父亲。
我跟着他冲了出去,越走却越是惊心,因营账里的人全被吸引到了前面,再加上地处偏僻,我们一路走来几乎没遇到什么人,除了地上躺着的……隔不了几步,就有一名暗卫躺在地上,看来皇帝带出来的人倒真挺多的。
转过几个帐篷,终于听到了远处传来的刀剑相击之声,他脚步加快,急赶了过去,这个时候,他终顾不上我了,只见身影在圆形帐篷后一转,便不见了踪影。
我跟着刀剑的声音左转右转,终于转到了一片空地之上,只一群灰衣人和一群黑衣织金边的暗卫相对而立,那群灰衣人中,有一人将一把剑架在了袭月的脖子上,袭月的面纱扯了下来,露出一张巴掌大的小脸,脸上凝有泪痕,仿如白玉挂珠,当真欺霜赛雪。
永乐帝和安逸王被暗卫护在圈内,墨子寒手持了宝剑,站在前排,和灰衣人相对而立,安逸王手里则抱着那个兜金银瓶,警惕地望着,显然怕人家打破了他那个宝贝瓶子。
夏侯商和墨子寒站在一起,有他在,看来这群灰衣人讨不了什么好,我不准备出去了,就躲在帐篷后面瞧瞧就算了,免得殃及池鱼。
“放了袭月姑娘,朕饶你们不死!”
那灰衣人明显一怔,忙了半天一个重要人物都没碰到,捉了名歌姬,恐怕今日要全军覆盖的,恐怕是暗下了命令,个个儿准备咬破牙齿里藏的毒药的,一听此言,心中有了希望:“放我们走,我们自会放了袭月姑娘。”
我偷偷地往周围打量,有不少黑衣人暗暗地从帐篷处掩身过去,哎,这灰衣人恐怕又中了永乐帝的计了,这只老狐狸怕是知道这些是死士,动辄求死,所以来了这么一招缓兵之计,以求用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擒几位死士,从而获知幕后黑手。
可那袭月却感动得双泪涟涟:“皇上,您别管奴婢,奴婢一条贱命,算得了什么?”
那灰衣人左手一拉,袭月洁白的脖子上便有一条血迹蜿蜒而下,永乐帝脸有怜悯之色,道:“饶你们性命,是朕做的最大让步,你们放了她,朕承诺一个时辰之内决不追赶。”
一个坐了多年皇位的人,脸上居然有了怜悯之色,说出来都没人相信,可袭月却信了,更是感动得泪水浸湿了衫领。
如果有一个时辰的时间,足够这群人有多远走多远了,夏侯商一听,急了:“父皇,不可……”
这个人就是这么哪壶不开提哪壶,他父皇随便说一句话,都是圣旨,有他反驳的余地吗?
难怪不讨永乐帝的欢心的。
果然,永乐帝冷冷地道:“宁王,尊朕旨意。”
这话说得很重,让夏侯商清醒了一些,终道:“是,父皇。”
不知道为什么,我忽然之间改变了想法,也许这父子两人一唱一和正在演双簧呢。
因为,如此一耽误,潜藏在四周围的黑衣人又逼近了不少,有些擅长忍者之术的,更是贴着草地来到了灰衣人不足三四米的地方。
灰衣人心动了,左手向后打了一个撤退的手势,道:“好……”
话未出口,只见四周围黑影忽至,那群灰衣人心神刚刚松懈下来,就被黑衣暗卫两个对一,以极快的身手欺近,他们来不及咬破嘴里的药丸,便被人卸了下巴,虽然有一两个灰衣人还是自杀成功,但是,首领被擒,对全局却没有多大的影响。
第五十章 危险原来在这里
袭月被人救了下来,跪下向永乐帝行礼,自有人扶了她起身,为她上药。
那面危机既已解决,我正想着要不要此时出去和他们汇合,却没曾想一个声音冷冷地道:“姑娘,得罪了。”
我回头一看,暗暗叫苦,原来我光顾着看热闹了,没曾想有一个漏网之鱼躲在我的身后。
我忙道:“好汉,您捉我是没有用的,我也只是一名侍婢,帮不了您什么忙。”
那人脸上蒙了黑纱,左臂有鲜血流下,把刀子比在我的脖子上,只道:“我知道你是夏侯商身边的人,就看他救不救你了,如果不救,黄泉路上有姑娘陪着,也不寂寞。”
这个人眼神冷冷的,手臂上鲜血如泉般涌下,也不皱一下眉头,我是知道这种人的,人命在他的眼里,实则算不了什么,如有可能,连自己的性命都可舍弃,所以,我老老实实地道:“好汉,您要我怎么帮你?”
他道:“送我出去。”
我声音颤抖,道:“宁王有轿子停在外边,他的轿子,不会有人查探,不如我送你到那里,你藏在轿子里,等我们离开之时,带你一起离去?不过,好汉,您的手臂恐要包扎一下才行……”
“不用了。”他往背后一拉,居然拉出了一个斗篷,把他罩在其中,他顺手一拉,却把我也拉到了斗篷里,恐见我没有一点儿反抗之力,放在脖子上的刀子便松了松,他身材高大,我被他藏在斗篷里恐怕从外边看根本看不出里面有两个人。
我急了,如此一来,当真要带他去轿子时藏着?况且从呼吸之间可以感觉得到,此人武功竟然不弱,虽然没有夏侯商那么高,但算得上高手,只怕比刚刚那名灰衣领头人还高一些,我一想,便有了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永乐帝想尽了办法捉拿的人,只怕是捉错了,那些人虽是杀手,恐怕不过是收了钱便办事的杀手,这位只怕才是知道内情的正主儿。
其实我也挺想知道今天的事是谁主使的,如果是我隔几天要对付的那人,那么,只怕要改变策略才行。
所以,我决定不遗余力地帮助他,最好能将他哄到宁王府。
只是夏侯商和我是坐同一个轿子的,以他的武功,自然能听得出这个人的呼吸之声,这倒是一个难事。
我一边思索着一边被这人推着往前走,头被他的斗篷蒙着,看不见前边,只瞧得清脚下的小草,忽地听到远远传来人声:“叫人四周围找找,她不会走得太远……”有人哄然一声应了。
是夏侯商,他在发散人手找我?
听到这个声音,我第一个念头是:想不到我在他心目中还有点份量的,不会丢了便丢了,再让人送个新的来就行了。
第二个念头是:要不要想办法提醒他,我在斗篷里呢?
没等我想好,就被这人推着转了一个弯,向一侧走去,他冷冷地在我耳边低声道:“别玩花样,他救不了你。”
脖子上传来刺痛之感,显然,他将刀子又比在了我的脖子上。
此人很是警觉,不知不觉地,我们来到了停马车的地方,那两名年青的车夫不在,想是被夏侯商指派了出去,有谁会料到会有一位杀手没有逃命远遁,反而潜伏在了这里?
他将我推到马车边上,冷冷地道:“上去。”
我见他虽勉力保持了身体的笔直,却暗暗将一条腿靠在车辕上,心知他受伤不轻,很可能支持不一会儿了,这辆马车虽有些残旧,但到底是夏侯商所坐的,因而里面倒是宽敞,靠后壁处,坐位是一个狭长的黄杨木箱子,揭开盖子,里面可放一些衣物行礼,如果他倦缩在箱子里面,倒可以不知不觉地混了出去,可既进了里面,可就把性命交托在我的手上,他定会想办法钳制于我,无外乎给我吃一颗药丸什么的,以解药来相威胁……
我一边想着,把裙摆拉高,往车上爬去,不经意之间,回头向那人一望,却瞧见他神色不对,老望着我衣裙后摆,不由得暗生警意,果然,他上车之时,竟然假装身形不稳,向我怀里撞了过来,幸好我早有准备,向里一避,才没让他撞实了。
他想干什么?我暗暗诧异,如果是有了不轨念头,我已被他掌握在手,他用不着加以掩饰,他却如此行为,摆明了不想让我注意到他的行径,他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
车帘放了下来,到了车内,他倒再没有其它动作,只依着车箱壁靠了,微闭了眼睛喘气,我知这些杀手出来行刺,一般外貌上都会略做修饰,绝不会在人前露脸,虽则他现在一张苍白俊秀的脸不一定是真的,但我还是暗地里打量了一翻,仔细辨认他的脸部特征,确认他并非我认识的人这才作罢。
“就是这里?”
营地灯火通明,因而车箱之内光线并不暗,他指着车箱的手宛如白玉,发着暗暗荧光,和他脸上的皮肤并不相同,我点头应了:“不错,正是这里,侠士躲了进去,王爷回府之时,便带了我们一同回去,我再趁隙放了侠士远离,不知如此可好?”
此时营地已经被神策营的人团团包围,因是祭祀之日,永乐帝恐是悄无声息地回宫了,并没有闹出多大的动静,但隐在暗处人影彰彰,杀机四伏,做为一个杀手,又怎么能感觉不到?
他点了点头,却良久没有出声,也没有钻进那箱子里,只皱着眉头,仿佛有什么疑难之色,我实忍不住,便道:“侠士,如您信得过我,请准我出去,我绝不会对侠士不利的……”
他终于抬着眼皮望了我一下,那一眼却是沁凉如冰:“不必,你那王爷,已然来了。”
第五十一章 这个杀手有点熟
我一惊,揭了轿帘往外看,却见夏侯商和两名轿夫正站在车头前,冷冷地朝我们望着。
这下可怎么办才好?如今的情况,我是这杀手的人质,可这杀手并不知道我在在夏侯商心目之中轻如鸿毛,可不能让这杀手知道他手里边原来握的不是珍珠是瓦片,我一边思量着一边想该如何将自己的价值提高才好。
那柄刀又架在了我的脖子之上,他道:“王爷,我并不想伤人性命,只求以命换一命。”
轿帘无风自开,夏侯商手里拿了一根蟒皮细鞭,长长的韧条在手里挽了几个圈,缠在左手手腕之上,绕金线的手柄轻轻地敲击着青袍下摆,暮色云曦之中,他浅浅一笑:“你还能逃得出去吗?”
他平时不常笑的,如今这么一笑,让我感觉有些渗人。
幸好他没叫人不管不顾地冲了上来。
我悄悄地道:“侠士,王爷既然来了,我还是劝你直接投靠了王爷便是,别做无谓的挣扎,您把我握在手里是没用的,象我这样的女子,王府之中可多了。”
我越是如此说,却更让他认为我在夏侯商心目中占了一席之地,冷冷地道:“宁王殿下,难道你真不顾她的性命?”
我看清宁王手指微动,知道他既将发作,而此时这杀手以为手握重要人质而信心大增,放在我颈中的刀刃虽是稳定如昔,可其它的却是顾不上许多,悄悄地将藏在指甲里的长针取了出来,眼睛却凝视着夏侯商的手指。
只见皮影如细蛇一般窜了出来,我将头朝后一仰,脖子便稍离刀刃,左手暗暗一挥,指甲中的长针便没进了那杀手受伤的手臂,原以为那杀手会收不住势,怎么也会任由那把刀割进我的脖颈两分的,却没有想到,夏侯商手里的皮鞭如灵蛇一般把那刀子紧紧缠住,让它不能没入半分。
长针浸有烈性的麻沸散,所中部位能让人瞬间失去行动能力,所以,那杀手的手腕便握不住刀刃,任其跌了下来,而我早就趁势滑了落地,再在木板上滚了两滚,不动生色地滚到了车箱角落里。
那杀手失了武器,已不能顾得其它,跳下了马车,朝夏侯商攻了过去。
两名年青轿夫早从腰间抽了刀出来,却不上前帮手,只是在外掠阵,想是因为夏侯商还是遵照以前的规矩,不喜群殴。
自是没有扶了我起身的,我只得自己站起身来,伸手拍了拍身上的青草叶子,朝场上看去,却见那杀手不过两三招而已,就被夏侯商打得狼狈不堪。
他那长如韧枝的皮鞭灵活如蛇,身子不动,手腕翻转之处,把那杀手抽得身上的衣服片片而落,我略有些不好意思,心中存了疑虑:莫非这夏侯商骨子里真有断袖之虑?抽就抽罢,也不用抽裤子吧!
可当那杀手脸上的面具被抽得飘然落地之时,我却差点失声叫了出来,怎么会是他?
他绝不能被夏侯商捉住!
可要怎么样才能救得了他?
他终于被击倒在草地之上,夏侯商这才袖手而立,冷冷地道:“将他交给刑部。”
他不打算趟这个混水,甚至连问都不想问!
眼看那两名年青车夫上前提人,我暗暗着急,不经意之间,却看清那杀手眼波闪闪,脸有冷意,急中生智,忙抽噎着上前:“王爷,您可得为妾身做主,妾身不是有意的……”
一边说着,一边慌慌地挡在了那两名车夫的前面,离那杀手不过三米之距。
夏侯商回头望我:“什么事?”
我正待哭诉杀手对我的无理,却见他眉头一皱,将我往旁边一拨,我一个趔趄,便摔倒在地,抬眼看去,却见那杀手手持一把利刃,直刺进了夏侯商的左胸之上。
那杀手的确是趁了此次良机,却并没有将我重抓为人质,他的目地,却是玉石俱炽,所以,他那一击,凝聚了他所有的力量,如果夏侯商没有推开我,他一定能避过那一刺。
只是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要推开我,从力量,角度上看,这一刀,原就不是刺向我的。
那两个年青车夫训练有素,一个向那杀手追了过去,另一个过来扶住了夏侯商,眼看他胸前血来泉涌,我吓得大叫:“快,王爷不好了,快送王爷回府。”
那名追杀那杀手的年青车夫听了我的声音,情绪不稳,和那杀手过了几招之后,被他虚幌一招,终是逃掉了。
我这才暗松了一口气,让他们将宁王抬上了马车,往王府赶。
永乐帝已经起驾回宫,营地里留下的是神策营的人,听闻宁王受伤,又是好一阵忙乱,派了两个小队护送我们的马车回府,更是派人往宫里递消息,等得我们回到王府之时,已有好几名御医等在大堂了。
接下来,便是御医进进出出,冯国栋也来了,江妃娘娘得到消息,连夜从宫里赶了过来,各房的美人不得入内,只能呆在侧厅,却不敢露出沮丧之色,更不能面露泣意,却无人敢走,只能在厅内候着。
从不露面的梅夫人也来了,一来就被江妃娘娘唤入了内室,说是王爷有请。
我衣上都是血迹,更兼受到惊吓,江妃娘娘问清楚来龙去脉之后,便准许我去换了衣服,当我再次来到宁王寝宫之外的时候,江妃娘娘已然摆驾回宫,而宁王的病情也稳定了下来,那一刀并未刺中心脏。
永乐帝只下了一道圣旨,要御医尽心治疗,赐珍品药物无数等等。
这个时候,才有美人准许进门探望,望着川流不息的衣香鬓影,珠溢流彩,我想我就不进去了吧,反正那伤也不是很大,我反复地思索自己所做一切可有破绽,很害怕夏侯商前后一联想,未免会猜出前因后果。
梅夫人来的时间不迟也不晚,正值一众美人散得差不多的时候,她一向不爱出风头,杜龙半弯着腰在她前面带路,看来如果杜龙不去相请的话,她也不会来了。
第五十二章 有古怪,猜不出
梅夫人进去了不一会儿,我静悄悄地正想走,却被杜龙叫住了,他满脸诚挚地道:“花美人,老奴叫厨房炖了红枣莲子汤,等一下得麻烦您给王爷送了进去。”
我自然不敢找借口推脱,这个时候还找借口,那是在找死,所以我唯有等在偏厅,等着那小丫头将红枣莲子汤端了过来,杜龙也有趣,陪着我在偏厅等着,边等边和我闲聊:“花美人,王爷这次可真大命,那把刀离心脏只有一指来宽,幸得美人见机得快,叫人立刻送了王爷入府,江妃娘娘听了王爷的述说,一直称赞美人呢。”
他在提醒我,江妃娘娘恐怕想找个人出出气,这个人就是我,但被夏侯商一阻止,江妃娘娘就罢手了,他跟我说这些干嘛?我转头望了杜龙一眼,他端着面孔一脸忧色,其实他年纪只略比夏侯商大一两岁,一直是跟在夏侯商身边,到西疆的时候,他是他的贴身亲兵,跟着夏侯商很是狐假虎威了一把,我是知道这人的,和夏侯商一样,物以类聚,平日里话不多,但心思缜密,眼光奇准,他不会无缘无故地提示的,我心底不由隐隐有些担忧。
隔了一会儿,小丫头果真端了碗煮得稠稠的粥来,我接了托盘,在侍女的带领下,推门走进夏侯商的寝室的时候,梅夫人正斜坐在夏侯商的床榻边上,齐腰的长发衬着冰蓝暗银的绡裙,玉绿的步摇垂穗在额前轻敲,只看她的背影,便是疏影风流,夏侯商却是斜靠在枕头之上,握了她的手,不知道说些什么,见我进门,两人一起转头向我望来,两双明眸亮似珠玉,看得我倏地一惊。
这两人怎么啦,在谈些什么?
夏侯商却又调回了目光,垂目而坐,却是松开了梅夫人的手,梅夫人站起身来,望了望我手中,笑道:“王爷刚吃了药,嘴有些苦,这碗莲子却是恰恰好,妹妹有心了。”
我顺手将莲子递了过去,心想由她来喂夏侯商吃食正好,这就没我什么事儿了,没曾想她一侧身避过了,恍若未见我巴巴地将盘子递到了她的面前,转头向夏侯商浅浅地行了一礼:“王爷,夜已深了,妾身明日再来探望王爷。”
夏侯商恩了一声,她便向我微微点头,娉娉婷婷地向门外走去。
早有侍婢换了张高些的凳过来以方便喂粥,我只得坐在了那凳上,端了那碗粥,舀了大大地一满勺,就往夏候商嘴里送了过去,一抬眼,便见他瞪着眼望着我,并不张开嘴,我吃了一惊,倏地想起小七请的教我礼仪那妇人讲的话:若家中有病人,又是长辈,需要你随身侍候汤水,千万要等那汤水半温之时才能喂食,也不可用嘴去吹,当然,如果喂食对象是你的夫君,就没有如此禁忌了,说不定这还有些闺房之乐呢,说完,那老妇人掩嘴而笑:如果姑娘不怕过了病气的话,也可亲自用樱唇试试温度,带将剩下的送入他的嘴里,皓腕微露,朱唇半启……
我实做不出这‘樱唇半启’的举动,看这勺子里的粥实在太满太多,只好缩回了手,倒了半勺出去,用嘴吹了吹,这才又递到了夏侯商的唇边,这一次他倒是满意了,张嘴吞了。
我便再接再厉,等他吞了一勺,便又送一勺,一连送了十几勺,他一声不出地吞了,终于喂完了,旁边的侍婢接过了碗,不经意地,我却瞧见了她眼里有佩服之色,瞧了瞧桌上,原来还有一碗饮了一半的汤水放着,心想,这夏侯商平日里脾气恁地不好,恐是这侍婢想喂他饮汤,喂了一半,他便发了脾气,不敢再喂。
幸好我手快,他和梅夫人刚刚不知在商量什么,尚沉浸在思绪之中,让他不知不觉地便尝完了整碗的粥。
哎,怎么现在连喂个粥食都会思绪不知飞向何方?以前我可没这么婆妈的,这可不好。
我在这里胡思乱想,却听夏侯商一声咳,抬起头来,却是一方锦帕递到了我的面前,那侍婢向我使了使眼色,我不明所以,想了一眼夏侯商,见他半闭了眼靠着,嘴角略有些白色粥迹,这才明白了过来,忙拿起那方锦帕给他拭了拭嘴角的粥,他这才又睁开了眼,道:“你还好吧?”
这一顿侍候让我感觉比以前修炼老父的古怪武功更为幸苦,才喘了一口气,心里想着不知道还要侍候他做什么?便没有弄清楚他话里的意思,以为他体贴我侍候他幸苦,便答道:“能侍奉王爷,正是妾身的荣幸。”
夏侯商斜靠在拔牙床的软金靠枕之上,听了此话,却是一下子坐了起身,自己揭了被子,便想站了起来,我忙过去扶着:“王爷,您小心一点。”
既扶着他,我自然而然用手揽住了他的腰,右手扶住他的手肘,他身子有些僵硬,却是身形一动,居然想避开了我,那时我正站在床塌之上,他身上影有暗力,如此一推,我便站不稳,脚下一绊,便要跌了出去,却被他伸手拉一了把,这一下子,便又朝他胸前撞了过去,正撞在他的胸口,痛得闷哼了一声,站立不稳,就向床上倒了过去,侍我省起的时候,却是我们两个人都倒在了床上,我正趴在他的胸口。
听到他胸膛扑扑地跳动之声,抬头望见他脸上的痛楚之意,我这才手忙脚乱地起身,却没有想到头上的钗子把他的头发缠了几缕上去,我这一动,两个人的头发便扯得生疼,我不得已又趴在了他的胸口,让他痛得又是一阵闷哼,我忙想起身,却听他咬牙道:“别动。”
第五十三章 他想压倒?
我知道如果再动的话,伤口反复受力,反而更易裂开,只得趴在他的胸口,眼角到处,看见他轻轻地取下了我的钗环,头皮一下子松了,头发垂了下来,贴在脸上,钗环上有几根黑亮的头发缠绕,他想拉下了那几根黑亮的头发,却用力过大,干脆扯断了,那紫玉钗环花枝缠绕之处,那几丝的便留在了那里。
麻烦既是解决,我便想挣扎着起身,却未曾想,他顺手将那钗环塞到枕头底下,双手撑住了我的肩膀,道:“你身上有木檀花的味道。”
他这话有些奇怪,我抬头望他,却见他眼底有不明火焰,幽幽暗暗,我吃了一惊,他却一个翻身,将我压在了身下,嘴唇便凑了上来,轻轻咬着我的脖颈。
这个时候,我若还不明白他想做什么,那我就是头猪了。
“王爷,王爷,您才刚刚受伤,身子骨没好……”
“不打紧……”他含糊不清地道,嘴唇却顺势而上,来到了我的嘴角,却并不凑上去,只用舌头轻轻地舔着,那种痒痒的感觉让我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我的药呢,药呢?
对了,放在怀里。我怎么会如此大意,那一般情况下是放在袖袋的,可我以为夏候商今天身上有伤,不会想到那方面,如是警觉便少了,将药揣在了怀里,此刻我的身子被他覆盖,手更是被他拉高,别说是从怀里掏东西了,就是动一下也难。
他舔了这边嘴角,再舔那边嘴角,慢条思理的,更是用一只手便将我的两只手固定在了头顶,另一只手却是往下探去,摸着了我的腰带,我感觉腰间忽地凉倏倏的,衣服被他拉开了,滚烫的手贴了上来,我身上的汗毛恐是立得更直了。
不行,我怎么能让他这样为所欲为?我就不相信了,那一刀刺了下去,才包扎好伤口,他就有了这样的兴致!
我想着他中刀的地方,思索着用什么办法才能让他那里痛上一痛,痛得他没了其它的想法?
可我被他压着,双手被拉高,实没有办法接触他的伤处,我很烦恼。
他见我没有反抗了,便轻轻地吻了吻我,立起身来,松开了我的手,开始除自己的衣服,这本是我反抗的良机,可他只穿一件中衣,一除下,便露出了里面结实如小麦色一样的肌肤,白色的绷带绕左肩致腋下,阔背细腰,我原是看惯了男子半身赤裸的,可他却独独不同,强健的肌肤如温玉一般,让我一下子看得傻了眼,一怔神间,他便又覆身下来,我这才惊醒,坐了起身,扮作手忙脚乱,向他推了过去,实则手准确地按向了他的伤口,还没按到呢,他便握了我的手。
他那么高的武功,危险只略近身,便已感觉,就如我从前一样,十米之内,危机不能近身,又怎么会让我如此容易得手?
可如今,除了这种方法,我却再也想不出其它的方法来了。
“王爷,江妃娘娘如若知道此等时候,你我如此,她不会饶了妾身的,王爷……”
“不会,母妃会喜欢你……”他将我的双手反扭在身后,我的背靠在了床侧,那上面的雕花硬纺硌得我的背生疼生疼,他让我动弹不得,嘴唇却吻上了我的胸前,他的耐心地咬嗜让我一阵哆嗦,阵阵麻酥之感从胸前直传到四肢,我想摆脱他的控制,他却将我的手腕捏得恰到好处,让我有如陷入了鱼网之中的鱼儿,无论怎么挣扎,却是陡劳。
我这才明白,这个没有武技的身子,是多么的弱,原来那样的快意恩仇,掌若利刃,脚能踢石的爽利,却是再也不可得,只能任人鱼肉,连自己的生死都不能掌控!有多久没有真正地哭过?我已经不记得了,连那鲜血浸满碧草的日子,我都没有一滴眼泪,可现在,我的心中却充满了绝望,眼眶一阵发酸,第一次感觉到天地间已经没有了我能控制的东西,一个连自己都不能保护的人,还可能达成那遥不可及的愿望吗?
我没有感觉我的面颊有泪流下,却是感到他的手指轻轻地抚了我的眼角,握着我双腕的手松开,压在身上的身躯却是离开了我的。
一件外衣覆在我的身上,柔滑的衣料贴上了我裸露的肌肤,我抬起眼,在视线模糊,漫漫雾影之中,他站在床前,背对着我,轻声道:“我原想……,本王从没逼过任何人,更何况……你……穿了衣服吧。”
他顺手拿了一件搭在椅背上的衣服,披了上身,拉开了房门,就向门外走了出去。
我眨了眨眼,硬把眼框的泪逼了回去,这才缓缓地下了床,将身上的衣服穿好,又隔了好一会儿,才有侍婢进门收拾,见床上一片狼籍,我的衣裳破损,头发蓬乱,却没有人说什么,只是脸色微红地递了新的衣服给我,又有人上前给我重挽了头发,在她们心照不宣的暧昧目光之下,我只得强作了笑容,站起身来准备自行回到住处,却感觉刚才激烈的挣扎让我手足酸软,只得叫了莺儿媚月过来,由她们扶着上了小轿,回到住处。
当晚,莺儿服侍我上床的时候,见到了我手腕的红印,拿了一瓶药膏给我,眼角带笑:“主子,这是王爷特意命人拿来给您的,主子,王爷从小习武,有时候新来的美人是有些受不住的,您这算好的了……”
我自是不接她的嘴,心知她心底想些什么,我这样的情况,是个人都会想到夏候商刚刚做了什么,我怎么解释也没用,更何况,我需要解释吗?
想起刚刚落入他掌握之中的无措,我有些心灰意冷,道:“不用你服侍了,退下吧。”
她只以为我被夏候商累得惨了,抿嘴一笑,叫了眼睛骨碌碌直转一脸不得其解的媚月一同出去了。
第五十四章 下面要争夺什么呢?
我又在梳妆台前坐了一会儿,手足这才恢复了过来,想去床上躺躺,一回头,却瞧见小七站在我的身后,眼波幽幽暗暗,身子绷得笔直,一双手握紧了拳放在身侧,咬牙道:“他怎么了你?”
我摇了摇头,垂头道:“没有……”
他并不相信,站在厅中,牙齿竟是咬得咯咯作响:“我杀了他!”
我淡淡地道:“小七,我是打落牙往肚子里吞的人吗?……里面可有消息传出?”
他这才放松了身子,却走近我的身边,拉起我的手腕,看到上面浅红色的印子,自己从怀里掏了瓶药出来给我抹上,将那瓶药递给了我,看见我收好了,这才道:“我备给你的药丸,可要放在趁手之处才行,不行,不如我给你制一个手镯,将那药丸嵌在空处,无论何时都可随时拿出来用。”
他眼内忧色如炽,我知道如果不答应他,他今日恐怕是没有什么心情谈其它的,只得点头应了,他便急了起来:“要马上赶制才行。”
急慌慌的仿佛什么事都不顾了,就想连夜找材料去制那手镯,我不耐烦了,皱眉道:“小七,你今天来可是带来了消息。”
他这才醒悟过来,向我道:“宫里的都准备得差不多了,乌木齐那里是早有准备的,如果不出什么意外,想是万事俱备。”他停了停道,“只是,为何要将那宁启瑶引了过去?”
我道:“你忘了,自前太子妃过世之后,太子未立正妃,等的可就是她。”
宁启瑶虽是嫡女,却是不宁家长女,她的姐姐宁启茹,是太子的正妃,与太子感情极好,嫁给太子之后,却因三年前一场伤寒,加上原本身怀有孕,因而亡故了,太子妃死后,太子悲痛欲绝,三年不近女色,虽然被皇后一再催促要另立正妃,他却连侧妃都不愿意娶……虽然他的衷情在我看来要大打折扣,但他如此做,想必定会赢得皇太后的好感的,皇太后与先皇伉俪深情,以已度人,自然喜欢这情深意重的孙子。
但如果是宁启瑶便不同了,一则两人为姐妹,出于一家,他若娶宁启瑶,旁人只会说他怀念旧情,恐怕皇太后却是更为欣赏了。
只不过,娶了宁启瑶,却是怎么娶侧妃呢?如此的话,岂不是自打嘴巴,将以前的一番表演都落?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