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嫁 绕梁三日第27部分阅读
将嫁 绕梁三日 作者:肉书屋
得张圆了嘴巴,莫璃怔了怔,随后便是微微一笑:“原是过来看看二堂叔的,只是刚刚不巧听了几句,所以眼下对二堂叔手里的新货有些兴趣。”
莫二老爷打量了莫璃一眼,然后便负手道:“那你就进来看看。”随莫二老爷进了库房后,莫璃即瞧见里头,东侧的货架那,满满堆了十多种颜色鲜亮的丝绸,每一种都是净面纯色,光泽极好,手感更是上乘,只是……全是净面。如今无论南北,热销的丝缎,全都是需要带点花纹的,净面的丝绸,价格一般都是偏低。刚刚那人说得其实并没错,除非是由特种蚕丝织出来的,否则不可能超过十二两,而且还这么大的量,这明显是亏本的买卖,二堂叔怎么会……似看出莫璃眼里的疑惑,莫二老爷有些不忿地道了一句:“这原本别人特定的,用了最好桑蚕丝和最好的染料,结果就要交货的时候,那人却忽然得急病走了,他那蠢儿子宁愿不要定金也不想收这批货!”
第109章 交易
从茧丝到丝织品要经历两个最重要的工序,一是缫丝,二是练丝,前者的质量高低对丝绸的织造影响较大,后者的好坏对织物的风格和色染影响较大。莫璃一摸便知道这些丝绸的生产过程必是经过严格监控,时兴作坊里有最好的缫丝和练丝师父,莫大老爷桑园出的蚕茧亦是永州数一数二的好质量。这批丝绸确实是用了很多心思,特别是这丝绸的颜色,非常均匀饱和,而且极其娇艳。其实越是简单的东西,越难做到极致,净面丝绸的价格比不上花色丝绸的原因,也是因为色染问题。但这些丝绸,无论是色染还是手感,都找不出一丝瑕疵,且光泽极温和,薄厚亦是适中。莫二老爷是个痴人,他做这一行几十年了,口碑和名望出自一个痴字,但败给莫三老爷和莫大老爷,也是由于一个痴字。永州这么多丝织作坊,不是没有人做不出这等品质的丝绸,而是这等丝绸的成本太高,利润太薄。
“这等丝绸如今一共有多少种颜色?可都是用同等茧丝和一样工序出来的?”莫璃仔细看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后,才开口问了一句?“总共有二十种颜色,不过其中两种是带暗花的,已经有人定下了。”莫二老爷原本以为莫璃不懂丝绸的,刚刚让莫璃进来,不过是心里憋着一股气,想找个发泄口罢了。只是这一炷香时间内,他看到莫璃检查丝绸时,无论是摸,看,闻,甚至请他拿原丝及碎角料过来箭烧的这一过程,完全就是内行人的手法,他心头那股愤愤的情绪不由就平缓下去,语气也温和了许多。莫璃点头:“确实是上好的丝绸,不知二堂叔定价是多少?”听了这一句赞,莫二老爷心情又舒畅了三分,只是面上却带着几分怀疑地看着莫璃道:“你想要?”
莫璃淡淡一笑:“实话跟二堂叔说吧,这么大批的丝绸,我指定是进不起的,而且我如今也没这么大的销售渠道。但是我却可以试着给二堂叔找到买家,所以希望二堂叔给我说个价,到时这笔买卖若是谈成了,我只需赚个小小的差价就行。”莫二老爷打量了莫璃一眼,随后便道:“听说你也收到周府冬宴的请柬了?”莫青阳并非笨人,如今能吃下他这近万批匹料的商家,也就石大山他们那几位海商了。莫璃能想到,他又怎么可能想不到,今日他之所以对那位过来再次压价的商人那么不客气,就是因为他还有最后押宝的机会。
莫璃倒也不卖弄玄虚,直接就点头道:“没错,我正是觉得二堂叔的这批丝绸很有可能入得了石大山等人的眼,只是价格方面,不知二堂叔心里可有个底没?”见莫璃这般坦白,莫二老爷便也直接开口道:“我这批丝绸,原是定十七两的单价,如今嘛,低于十五两,我都不会出手。”“确实是值得这个价。”莫璃手在那丝缎上面抚了抚,然后点头,只是她顿了顿,却又道,“不过……”莫二老爷四方脸上的卧蚕眉顿时一抖:“不过什么?”莫璃转眼,轻轻一句:“不过二堂叔觉得那些海商,真的会给这个价吗?”莫二老爷哼道:“我这批丝绸的成色可是一等一的!”
“我知道,可是二堂叔也是买卖人,心里其实是清楚的,十五两的价其实已经可以买下上好的暗花缎了,那些海商心里不可能没有这笔账。”莫二老爷脸色有些不豫,莫璃接着道:“依我看,即便他们瞧得出这是一等一的好品,却最多也只能出到十三两的价,而且还不一定全都包下这近万匹的量。”十三两,跟刚刚那个混蛋给的价格一样,莫二老爷心里那股火眼见要起来了,莫璃却又道:“如果二堂叔能将此事托给我,我倒是可以给二堂叔拿到十五两的单价,但是若是我谈到高于这个价的话,那多出来的便算是我的辛苦费如何?”莫二老爷眯起眼,打量了莫璃好一会才道:“好大的口气,甭管这事能不能成,对你都没什么损失,小小年纪,倒是挺会打算盘!”
“人情往来,我还是需要准备的。”莫璃略一笑,含蓄地道了一句。莫二老爷一怔,随即想起当日在聚仙楼时,那两位出来给莫璃压阵的贵公子,面上不由露出几分沉思。他不是不认识官场上的老爷,只是如今他已没有余力去走动了,而且这等买卖之事,也不是某位官老爷随便几句话,就能帮他解决问题的。
“这样吧,我再让出两钱银子,二堂叔将这批丝绸以十五两二钱的价托给我,我帮您谈成这笔买卖。当然,最后若是低于这个价,那卖或不卖,自然是由您自己决定。”莫二老爷沉思许久,最后将价格加到十五两三钱,并加了一个条件,冬宴那日,他亦会到场,如果莫璃表现他觉得不满意,最后由他亲自开口跟石大山等人谈的话,那此约便作废,到时这个价格无论高低,都跟莫璃无关。如此条件,很可能会让她竹篮打水一场空,且说起来,真正占便宜的其实是莫二老爷。这事对莫二老爷来说,充其量不过是压在她身上的一个不甚起眼的筹码,但对她来说,却必须是全力以赴的事。
原以为这丫头会考虑很久,不料她只是垂眸片刻,随后就抬起眼,面露浅笑应下了这事,并让他马上立书为契。只是莫璃最后还是加了一个条件,如果此事真由她办成了,那么到时她想送一个人进这作坊当差,莫二老爷想了想,便应下了。如果是想偷学技艺的,他自有法子可对付,若只是想混工钱的闲人,那么就当个劳力用他也不吃亏。
……
从时兴作坊了各拿了一匹丝绸,跟莫二老爷告辞出来后,莫璃长吁了口气,然后回家换了身衣服,接着又让阿圣备车去谢府。“姑娘,你这个时候去谢府,是不是想跟谢老太太求个人情?”红豆跟着上车后,即有些兴奋地问了一句,在她眼里,谢家几乎是无所不能的。她心底私自认为,这种事,只要谢家给个话,管他什么海商河商,还不得乖乖给个面子!莫璃摇头:“买卖之事讲的是利,谢家就算能给得起让他们动心的利,我却还没那么大的面子能求得来。”红豆一怔:“那姑娘……”莫璃随口道:“我记得谢府就有个暖花房,谢老太太亦是极喜爱山茶花。”红豆大误:“姑娘是要讨盆名花,送礼去?”
莫璃失笑:“傻丫头,你真当我面子有天大的么,如今能入得了那等富商眼的名品山茶,至少都是千两以上,我拿什么去讨,能借上几日就不错了。”“借?”红豆怔住,愈发不解了,“这借来能做什么?到时岂不是还要还回去?”“先去看看有没有我要的名品,再看看能不能借得到吧。”莫璃说着就轻轻一叹,已经剩下不到半个月的时间了,除了谢老太太的花,她还得另外找花艺师傅去,希望时间能来得及。
在谢府大门口那下了车后,莫璃还有些担心自己今日过来拜访会不会太过冒昧了,正在外头有些忐忑地等着谢府门房的人进去通报时,就瞧着一辆略显眼熟的马车也往这过来。秋末初冬之际,天略阴,云层一直在聚,怕是离下雪的日子不远了,此时过来那辆马车已挂上厚实的重锦车帘,跟车门合得非常严密,纹丝不动,瞧着是一点风都吹不进去。
“是谢府奶奶的马车吗?”马车在谢府门口停下后,红豆在莫璃身边悄悄道了一句。可她话才落,那厚实的车帘就被掀开,随后就瞧见平安从里跳了下来,跟着她们才看到那穿着粉底官靴,披着元青底子缎面出风毛斗篷的谢歌弦从车内走了下来。
“莫姑娘今日怎么有闲过来这。”谢歌弦看到莫璃后,即朝她这走过来,净白俊秀的面上露出温和的浅笑。莫璃略朝谢歌弦点了点头,也报以一笑:“我是来找谢老太太的。”
“今日天有些冷,姑娘随我进去吧,谢老太太定不会怪罪的。”谢歌弦说着又往阿圣那看一眼,接着道一句,“也请兄台随我也一块进去,正好趁莫姑娘去谢老太太那叙话,兄台可以到我那边喝杯热酒暖暖身子。”莫璃本想拒绝的,她觉得还是等谢老太太表示愿意见自己后,她再进去比较好,不然倒显得她有些忘形了。只是正好就在这会,之前进去通报的下人带了谢老太太的话出来请她进去。
“不知姑娘今日过来找我婶娘是为何事?”几人往里进去时,谢歌弦又问了一句。莫璃迟疑一会才道:“听说谢府的花房里有许些名品,所以今日便厚脸上门求借名花。”谢歌弦闻此言后即一笑:“莫姑娘今日可是为山茶花而来?”莫璃微怔,随后便道:“谢公子消息真灵通。”谢歌弦却叹一声:“莫姑娘今日怕是要失望了。”
第110章 借人
__大家过年好啊,祝大家在新的一年里,身体健康家庭和美万事如意!
那啥,俺这个过年悲催滴感冒鸟,吃了药只想蒙头睡大觉,醒来后又是各种吵闹,根本木法静下心来码字,所以干脆就放自己几天假,希望大家见谅!
迟到的新年祝福,大家别介意啊,团团作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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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周玲玲就先一步上门拜访,总归也不知她到底跟谢老太太怎么说的,竟成功求走了谢府里唯一一盆红妆素裹的山茶名品。而且今日谢老太太身体还有些不适,这几天气温骤降,身上着了凉。谢老太太今日原是不打算见客的,只是她刚刚喝了药,想找个人说说话解解困劲,正好莫璃过来了,于是便让人请了进来。
听了谢歌弦这话,莫璃心情略沉,沉吟一会便问:“唯一一盆名品?”“应该是唯一一盆能送出去的名品,别的名品婶娘那是爱如命囘根了,平日里就是运哥儿也不能随便碰的。”谢歌弦垂眸看着莫璃轻轻一笑,跟着就委婉地提了个建议,“只是可惜时间太赶,若是能定在来年夏的话,我倒是可以为姑娘另求一盆山茶名品。”莫璃微怔,瞬即明白谢歌弦这是给她另指一条路,他在暗示她可以向石大山先许重礼,如此一样能为她搭上线。莫璃想了想,便微微一笑,既不接受,也不拒绝,只是轻声言谢,然后就领着红豆随谢府的下人往谢老太太那边去了。谢歌弦往另一边去的时候,又回头看了一眼莫璃的背影,嘴角边依旧挂着温和儒雅的浅笑。阿圣亦转头,只是目光从莫璃那收回后就嗖地从谢歌弦面上扫过。秋冬的寒风从旁侧刮来,将他额前微长的刘海拂乱,露出他剑眉下那双晦暗不明的双眼,微暗的狂气在他深幽的黑眸里轻轻摇曳。
冷风将他身上的斗篷刮起的那一瞬,谢歌弦忽然感觉自己似站在被野兽盯住的荒野中,危险的气息如利剑逼近,那感觉令人毛囘骨囘悚囘然,冷汗一下子从背后渗了出来。他反射性地转头,便看到阿圣那毫不掩饰的冷漠双眼。谢歌弦一怔,面上的笑稍隐,随意心中一悟,嘴角边又浮现出一抹浅笑,还真是第一次看到这等有如此领地意识的妙人。
“早想请兄台过来一叙了,只是一直没有机会,不想今日竟会在这碰上,却可惜今日我这没备上好酒。”谢歌弦让平安将温好的酒拿上来,亲自给阿圣倒了一杯,然后笑着道了一句。“不用这么客气,以后你直呼我名即可。”阿圣拿起那也就两三个手指粗的酒杯,一口而尽后,就瞥了一眼谢歌弦手里那镶着珐琅的细劲双耳青瓷酒壶。这酒太温和,简直是给姑娘们喝的果酒一般,他虽不嗜酒,但只要是跟男人对饮,多是喝那烧刀子一样的烈酒。真正的烈酒,只要三杯下肚,身体里即烧起一团火,浓烈醇厚的酒香即便是北方凌冽的寒风也吹不散。
“说来,在下至今连兄台姓什么都不知道,只知大家管兄台叫阿圣。”谢歌弦说着就拿起自己那杯酒,嘴角轻扬,跟着似随口问了一句,“阿圣是本名,还是大家随口叫惯的外号?”阿圣瞥了谢歌弦一眼,停了一会才道:“我自有名字开始就叫这个,应该算得上是本名了,姓氏不过是别人给的,不说也罢。”谢歌弦一笑,跟阿圣碰了碰杯:“兄台的言辞似总与别人不一样,难道兄台一开始是没有名字的?姓氏又怎么是别人给的?”阿圣搁下酒杯,坐在榻上的身子往后一倾,双手往后一撑,然后看着谢歌弦咧嘴一笑,眼神里带着几分狂放不羁:“因我小时是被收养的,总得有个称呼跟别人分别开来才行,故而收养我的老头就给我取了个名。”谢歌弦一怔,好一会才道:“那令尊和令堂……”“死了。”阿圣垂眸,淡淡一声,然后拿起酒壶给自己斟了杯酒,再不说话。谢歌弦还想问,却看到阿圣此时的神色,只好淡淡一笑,便收了话。
半个时辰后,平安进来道了一句:“公子,莫姑娘什么的丫鬟递话来,说是莫姑娘要回去了。”阿圣一听便站起身,谢歌弦亦跟着起身,并问了平安一句:“莫姑娘是空着手从婶娘那出来的?”
“老太太屋里的两位丫鬟抬着那盆十八名士跟在莫姑娘身边,正往暖花房那边去。”平安说这话时,面上还带着几分诧异。谢老太太寿宴那日,谢歌弦的琉璃如意不慎被莫雪摔了,过后谢歌弦好容易才寻来那盆十八名士,当做迟来的寿礼给谢老太太补上。也正是因为送迟了,所以他特意让人将花开之日催迟到秋冬之时,不想竟是意外成全了莫璃。此花是山茶中极品,一株上共开十八朵花,朵朵颜色不同,红的就是全红,紫的便是全紫,不仅颜色娇艳无双,且决无半分混杂。
当日这盆花一送来就极得谢老太太的喜爱,开始时,谢老太太一天里,有半天时间是围着那盆花打转的。谢歌弦听平安之言后诧异非常,即一笑:“没想莫姑娘还有这等本事,难不成那盆十八名士真被她给搬回去?那盆花如今应该才刚出花苞,老太太正是爱得不行呢。”平安何尝不知,寻这盆花的前后,他都是亲身跟着的,更是一路随谢歌弦送到谢老太太这。秋冬之际,正是满园菊花绚灿之时。莫璃从谢老太太那出来,跟着谢老太太房里的丫鬟踏上谢府青石横铺,卵石点缀的花径往花房那去的路上,忽然瞧着两位风格迥异的男子,背衬满园金翠之色从前面缓缓行来。一位束着青灰皮袄,一位穿着锦缎夹袍;一位英姿勃发,双目有神;一位风神如玉,眉眼温和。
“莫姑娘这是从婶娘那求得这盆花了?”谢歌弦走过来后,来回看了一眼跟前的娇花美人,然后才问了一句。莫璃轻笑摇头:“我如何当得起如此贵品,不过是求借一日罢了。这是请谢老太太将此花送到暖房,让贵府花农帮忙,将最好的花期延到下月初十那日。”“只借一日?”谢歌弦不解。莫璃点头,一边请谢歌弦和阿圣陪同一块往花房去,一边道:“我不大懂这些花的品性,偏如此贵品,我又不敢有丝毫疏忽。幸好刚刚听谢老太太说,此花原是谢公子送来,所以莫璃想请谢公子下月初十的冬宴那天,能否屈尊监督莫璃半日,如此也算是替谢老太太看着此花,免得让我等俗人熏坏了它之仙气。”谢歌弦略一思量,然后就笑了:“莫姑娘好个玲珑剔透心。”她今日不仅是借到了这盆花,竟连他也给借去了,且还说得如此冠冕堂皇。只是不知到了周府冬宴那日,她会如何打算。莫璃晓得自己的心思被人看透了,面上也不窘,只是跟着又道一句:“此外,我还想麻烦谢公子一事。”“我如今才知莫姑娘果真是生意人。”谢歌弦轻轻一笑,“说吧,姑娘还有什么了不得的事?”现在不是客气的时候,见对方并无丝毫恼意,故莫璃就直接开口:“听说谢公子跟百花苑的袁师傅有些交情,所以我想请谢公子帮我求个情,让袁师傅先接我个急活,价钱我可以出双倍。”
在谢歌弦的陪同下,将百花苑的袁师傅请出来后,又随谢歌弦一块送其进了谢府安顿好,并说定了时间后,莫璃再去跟谢老太太作别。到第二次从谢府出来后,天已近傍晚,风越发寒了,莫璃下台阶时不禁打了个寒噤。“前面不远处就是永州有名的御膳居,莫东家今日可否赏脸过去一块用晚膳?”上马车前,谢歌弦忽然笑着问了一句,并且特意改了称呼。莫璃微怔,迟疑了一下,便有些歉意地开口道:“谢公子今日如此尽心帮忙,按理该是我设宴请公子一番的,只是今日时候略晚了,家中祖母还盼着回去,只能先欠着公子一次,改日我定设宴好好谢答公子,还望公子莫怪。”谢歌弦摇头一笑:“莫姑娘太客气了,不过莫姑娘若真有此心,设宴倒不必,只需记得欠谢某一顿膳食,改日谢某讨回的时候,姑娘用心兑现便行。”这话说得有些奇怪,莫璃面露不解,谢歌弦却已上车,并撩开车帘最后道一句:“天越发冷了,姑娘早些回去吧,谢某就不多送了。”目送谢歌弦的马车驶出去后,莫璃才往自家马车那走去,只是将要踏上脚凳时,忽然就打了个喷嚏。阿圣即回头,红豆忙道:“姑娘可是着凉了!”莫璃掏出手绢轻捂着鼻子摇头:“没有,上车吧,天晚了。”“姑娘一会回去多吃些吧,昨儿特意给做的羹汤也就喝了两口,如今姑娘身上掉下的肉全都长到我身上来了,这可怎么好,再过些时日,老太太和太太可不得说我不会伺候姑娘了……姑娘,你好歹听我说几句呀,怎么又闭上眼了……”“我听着呢,你最近怎么光长舌头不长个子了。”莫璃无奈睁开眼叹了一句。红豆马上道:“我知道这句话,姑娘是嫌我多嘴了!”莫璃垂眸浅笑,这丫头真是越来越会说了。红豆接再厉:“姑娘,今儿……”车外,阿圣将车厢内两姑娘的话听得一清二楚,他不禁微皱起眉头。
第111章 秘密
入十月后,天越发阴了,即便是中午也看不到日头,从北吹来的风里尽是凌冽的冰雪味。林记夹缬店对面的一家小茶馆内,李跃儿看着坐在自己对面,已过去大半个时辰了,却依旧气定神闲的莫璃蹙着眉头道:“你到底打的什么主意?前两天就让我给这家店送活儿套交情,今日又替你送一碟糖酥饼进去。”莫璃看了一眼李跃儿跟前那已空了的茶杯,便给她倒了杯茶:“别着急,虽我本意是为我自己,但此事说到底也与你有些关系。”
李跃儿心头一跳,干脆皱起那双新月似的细眉,涂了口脂的唇微启,却并未立即出声。莫璃放下描着玉兰花的白瓷胎底茶壶,垂眸抿唇一笑,然后才开口:“明天就是周府冬宴了,我的事情若是能顺利的话,小石头的事也能多一分把握。”李跃儿一怔:“你的事?”莫璃微微一叹,瞟了李跃儿一眼,有些自嘲道:“可不就是买卖上的事儿,你该有耳闻,我需要在三年内赚到五万两白花花的银子。”李跃儿又蹙了蹙眉,莫璃跟自个族里立赌约的事她早就知道,而近段时间,定州的海商将在周府宴请永州各大绸缎商,她亦是听人说过,更知道莫璃想从中分一杯羹的心。只是这事却又跟对面这家小小的夹缬店有什么关系,且莫璃还特意提前几天跟她打招呼,让她又是给人送活儿又是套交情送东西的。
“你过来之前,已经有人进去那家店了。”莫璃一声低语后就抬起眼,目中露出几分淡淡的疏离,“今儿谢谢你,你若是还有事就先回去吧,小石头的事我会记在心里的,明儿定会将他领出来。”李跃儿眉头未见舒展,她定定地看着眼前这位依旧是一身素衣,眉眼神色却一日比一日凌厉的女子好一会,然后张口:“为了配合你,我已跟院里的妈妈告了好几日的病,昨天出门抓药,今日又出门抓药。”莫璃从纱窗外收回目光看向李跃儿,仔细打量了对方一眼后,见她面上的气色确实有些不好,那双妩媚的眼里也隐隐露出许些焦虑之色。只是这个女人亦是极会隐忍的主,即便是在她面前,也少有失态的时候。李跃儿如今也就十六七吧,正是最美好的年纪,只是在那等烟花之地不过三四年时间,就已经将那万种风情学到了骨子里去。
莫璃心里一叹,思忖了一会,便将能说的跟李跃儿大致道了出来。与此同时,夹缬店后院,韩四道从林大奶奶床上起来穿好衣服后,就要离去。林大奶奶即白了他一眼,并一下子将他推到椅子上嗔道:“好个没良心的,如今娶了妻后,就越发想不起我这了,今儿才占完便宜就想脚底抹油走,连喝口茶水都不肯。”“瞧你说的,我不是特意过来关照你的买卖,刚刚还卖力侍弄了你一场,还不满意的。”韩四道嗤笑一声,然后就拿起旁边的茶壶一边给自己倒上一杯茶,一边接着道,“我看看你这茶壶里是不是全装上醋了,我自进来就一直闻到一股酸溜溜的味。”“呸!”林大奶奶伸出白腻腻的兰花指在韩四道额头上点了点,然后就将刚刚送进来的,她向来爱吃的糖酥饼拿起一个往韩四道嘴里塞进去,接着恨恨道,“还说关照我,这次你将价格压得太低了,偏还要新的雕版,这一算下来,我接你这一宗活,差不多等于是白干了!”
“细水长流,再说那家新兴作坊三老爷才盘下不久,很多事情我都得跟他一一细说,这一次取得他的信任,以后才好办。别着急,有时候吃亏才是福,再说我也没让你吃亏不是。”韩四道就着茶水将那块糖酥饼吃完后,又在林大奶奶软绵绵的腰上捏了捏,然后便站起身,“时候不早了,我还得去同兴街那看看,过几天我再让人过来取那批蓝夹缬,你记得让那几位师傅用点心。”
“再吃两个,你不是说中午根本没吃什么,刚刚又出了一身的汗。”林大奶奶瞟了他一眼,拍了拍那只不安分的手,然后又拿起一个糖酥饼往韩四道嘴里送去。韩四道笑着接过,只是咬了一口后,他不由皱了皱眉头,然后忽的就将那糖酥饼掰开。杯口大的酥饼被一掰为二后,即见里头流出一股粘稠的糖心,且那糖心里还加了好些一小片一小片暗红色的东西,看着像是蜜渍过的玫瑰花瓣。
“这是加了玫瑰花的糖酥饼!?”韩四道脸色微变,眉头也跟着皱起。“咦,还真是。”林大奶奶往那看了一眼,又瞧了瞧韩四道,即发现他脸色有些不对劲,便问,“怎么了?你不爱吃这个?你以前不是常在我这吃吗?”“你刚刚怎么不说!”韩四道一下子将那糖饼扔到桌上,并拧着眉头道,“我一吃这蜜渍过的玫瑰花做的东西,胃就会不舒服。”眼下他已经感觉胃里在翻腾了,故面上的神情愈发不好了。
林大奶奶一诧,只是自己好心让他吃点东西,他却这般态度,心里也有些不快,即道:“以前在我这吃过那么多次糖酥饼,怎么从没听你提起过你吃不得这等东西,如今却反过来怪我,好没道理!”韩四道只觉胃里越来越不舒服,有种要呕吐的感觉,因此也故不上理她这小性子,只拧着眉头拿手放在胃那按了按,然后就往外走去。林大奶奶恨恨地咬了咬唇,心里还有些气,只是见韩四道脸色似真的不好,便又担心地扶住他的胳膊,软下口气道“要不要紧,要不就先在我这躺一会再走?你以前怎么不跟我说这事?”韩四道摇了摇,然后看了林大奶奶一眼,微蹙着眉头道:“我那边还有事,你这几日帮我多盯着那批蓝夹缬,千万别误了交货的日期。”他这毛病如今也就他娘和周玲玲知道,周玲玲还是进门后,他娘给告诉的,外头的人具不知,他也不想说。
林大奶奶不放心,收拾好身上后,亲自将韩四道送出店外。却没想韩四道下了台阶后,吃了一口外面的冷风,即感到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他再忍不住,张口就哇地一下往旁吐了出去。林大奶奶大惊,忙叫店里的伙计出来帮忙。韩四道狠狠吐了几口后,总算能直起腰了,却一抬脸,看到的却不是林大奶奶,或是夹缬店里的伙计,而是那张让他朝思暮想的脸!
“韩管事这是怎么了?可是要紧,要不要我帮忙去请位大夫过来看看,脸色很不好呢!”莫璃移步上前,看着韩四道又是诧异,又是关切地道了一句。韩四道怔住,就要张口,却又忍住,先拿刚刚那店里的伙计给他端出来的茶水漱了漱口,然后才有些勉强地笑了笑:“只是吃坏了东西,胃里有些不舒服罢了,莫姑娘怎么在这?”“云裳阁的人手不够,我便帮忙送两匹料子,正好从这路过,刚想跟林大奶奶打声招呼呢,不料这一下车就碰上韩管事。”莫璃说着就又看了看韩四道的脸色,接着道一句,“真的不要紧?韩管事的脸色看着极不好。”韩四道摇头一笑:“多谢莫姑娘关心,不过是自小的毛病,确实无碍。”一旁的林大奶奶马上道:“要不韩管事还是进我店里休息一下,我也好些日子不曾见莫大姑娘了,正好一块叙叙旧,说来如今大家也差不多都是同行了,怎么都能说到一块去不是。”韩四道有些心动,但却还是摇了摇头:“韩某那边还有事要忙。”看着韩四道上了马车远去后,莫璃又装着一无所知的样子跟林大奶奶客气了几句,然后也借口店里的事情忙,没有进去坐一坐就告辞了。“姑娘,你怎么知道韩管事今天会过来林大奶奶这?”往自家回去的路上,红豆不解地问了一句。
“他那么精明的人,嘴上虽是说要关照林大奶奶的夹缬店,但定会亲自过来一趟看看,再说我这也是守了几日才等到的。”莫璃说着就挑开车窗帘的一角,往外看了一眼,韩四道将作坊的买卖是她让贾黑打听出来的。“这样,明儿韩管事就会在冬宴上失利么?”红豆还是不解,且想了想又问,“姑娘让李跃儿送进去的糖酥饼,他真的吃了么?姑娘该不会在里面加了什么……”“别胡思乱想,那不是能瞎做的事。”莫璃即看了红豆一眼,还要说什么,却忽的又打了个喷嚏。“唉呀,姑娘今儿都打了好几个喷嚏了,是不是真的着凉了?”一瞧莫璃这样,红豆立马将刚刚的事忘了,并往外道,“阿圣,你将车赶快些,早点回去!”莫璃将身上的披风拢了拢,然后两手交握在一块,冰冷的手指将手心里唯一的温度夺走,却令她的思绪愈加清晰。周玲玲不是个简单的女人,她既能舍下脸从谢府求走那盆红妆素裹,那定是想借着娘家的影响力来帮韩四道一把。明天,周玲玲绝对会跟韩四道一起回娘家,并在周府的地盘上,将那盆红妆素裹送到石大山面前。莫璃想着就垂下眼睑,她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第112章 发烧
“姑娘……”红豆照莫璃的吩咐,将那件芦花白底领口用银线绣白玉兰的缎面立领出风毛袄儿拿出来,一边给莫璃换上,一边踌躇着道,“姑娘,你昨晚咳了好多次呢,下半夜就有些烧了,要不……要不今儿就别去了吧,有贾掌柜过去不也一样。姑娘这会子脸上都有些红了呢,今儿出去再吃冷风可怎么好,而且昨儿半夜就下起雪粒了,这会还不见停呢,老太太和太太若知道了,我……”
“这一出门就上车了,还带着暖手炉,刚刚又喝了清热汤,不碍事,你去准备吧。”莫璃打断红豆的话,且说着就拿起那支东珠簪子自己戴在发上,然后放下手,看着镜中依旧是花样年华的自己,眼神却穿过刻在心底的那十年光阴。
如果说薛琳是无论什么时候都将嫉恨深埋在心底的人,那周玲玲就是在认定自己的归属后,毫不客气地将所有负面情绪都向对方表露出来的人。那个女人的嫉妒心和占有欲一点都不比薛琳少,特别是她如今坐上了正室之位,且她娘家又是正盛之时,而韩四道的势头还未起,这一切跟当年都有着天壤之别。莫璃从镜中收回目光,慢慢站起身,披上淡蓝底白花卉纹的缎面斗篷,缓缓系上带子。无论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周玲玲都跟了韩四道,是命运也好,是碰巧也罢,都足以说明那个女人对韩四道的用心良苦。莫璃系好带子后,又抬起眼往镜中看了一眼。越是对男人用心良苦,越是对男人抱着期待之心,到忽然知道很多事情都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后,那反弹就会越厉害。特别是周玲玲才刚从闺中出来,还不了解商场上的某些规则,亦没有往远看的目光。更重要的是,新兴作坊如今还不是韩四道的东西,甚至还没真正归韩四道管,所以这笔买卖能不能成,在很多人眼里,对韩四道的影响并不大。
“姑娘真的没关系么?”才出二门,就又一阵风猛地刮过来,莫璃忍不住低头咳了一声,红豆忙道,“这些天就不见姑娘有一日能好好歇歇,偏这天还下起雪来了,要不姑娘今儿就在屋里歇一歇吧,姑娘要真有个万一,我,我怎么办!?”
“我不过是咳了一声而已,也值得你这般大惊小怪的。”莫璃皱眉忍住头越来越胀的沉重感,抬起脸说话时,面上已恢复自然,眉头亦已舒展。红豆看着莫璃微红的脸,顿了顿脚道:“姑娘哪是只咳一声,您身上还烧着呢,我,我这还是跟太太说一声去才……”
“你站住!”莫璃忽的就低喝一声,刚刚还温和的眼神一下子凌厉起来。红豆还不曾被莫璃这般呵斥过,顿时愣在那。莫璃叹了口气,垂下眼,放缓声音道:“今日之事对我很重要,这些天我也不避着你,你心里该清楚才是。三年虽不短,但也不长,云裳阁想要过好这三年不是件容易的事,更何况三年之后还有更多的三年。”
“可是姑娘起码要顾着自个的身体才行。”
“傻丫头,我有分寸,过了今日,我定会好好歇上几天。”莫璃说着面上又露出几分笑,“走吧,别让太太平白替我担心。”只是两人才下二门的台阶,就见阿圣从那走过来看着莫璃张口就道:“你不舒服?”
“车备好了?贾掌柜往谢公子那边去了吗?”莫璃没应他的话,一边往外走一边问。
“发烧了?”阿圣也没应她的话,一边跟在她旁边一边追着问,且说着又看了红豆一眼,红豆先是露出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然后就垂下眼。
“阿圣。”莫璃站住,转头看向他,“我没事。”天上飘下的雪粒,落在她斗篷帽檐的灰色风毛上,风一吹,那盐花般的雪粒又顺着抖动的风毛落了下来。有的雪粒也飘到他的皮袄上,然后从他的手背上落下去,带出微微的冰凉。宽大的帽檐下,那张容颜明显比往日多了几分病态的嫣红,特别是在这雪色的映衬下,看着更是明显。
“走吧,别误了好时机。”莫璃收回目光,转身往马车那走去。阿圣皱了皱眉,却还是依了她,没多说一句就跳上车。只是当马车赶到半路时,忽然停了下来,随后阿圣丢下一句稍等就跳下马车往路边的店铺走去。
“喂——”红豆一惊,忙撩开车窗帘,“他这是要做什么!?”莫璃也是一怔,正要往外看,却这会阿圣已经往回走了。红豆还不及出声,那车帘就被掀开,跟着一个油纸包递了进来:“路上含几粒这个,小心别着凉了。”红豆接过那油纸包后,阿圣就重新跳上马车。
“姑娘,这个是枇杷糖呢。”红豆打开油纸包后,就将那包有清热解毒功效的粗制药糖递到莫璃跟前,“亏他能想起这个,姑娘快含一个吧,好歹能压压嗓子。”莫璃诧异之后便是一笑,然后拈起一粒带着药味的糖放到嘴里,苦中带甜,温润的口感,没什么神效,不过还是稍稍缓了嗓子的不适感。就在莫璃先去谢府跟谢歌弦回合的同时,韩四道和周玲玲的马车已在周府门口停下了。因时候还早,石大山等几位海商还未过来,夫妇俩进了周府后,周玲玲自是被自家姐妹给接到后院叙话去,韩四道则留在前厅跟各个同行寒暄。
今日周府设宴,周泯自是不甘寂寞的,早早就请了好几位长春院的姑娘前来助兴。只是因今日还请了几位官老爷,所以这些姑娘到底不便一直留在前厅,于是趁着时候还早,就被后院那些女人都叫到后面为她们弹唱去了。周玲玲走到后院花厅时,正好姑娘们一曲尽,加上她过来了,故大家便先歇个空挡招呼她过来坐。周守备并非世家出身,而他后院里的女人,除了他结发妻子外,要么是乡绅出身,要么是商户出身,故这里的气氛自是没有那等世家大族的庄重,因此几杯茶酒下肚后,相互间的言语就都随意起来。一群女人,出阁的未出阁的都凑到一块,又各怀攀比之心,于是那话题无非就在吃穿上打转。只是当她们聊到半路时,周府的一位姑娘忽然指着一碟点心道:“这糖酥饼跟以前吃的不大一样呢,这是哪来的?”
“是那几位姐儿一块送来的,难得她们还有这份心。”令一位媳妇子笑着道了一句,且说着就往坐在旁边那几位着装入时的姐儿身上扫了扫。李跃儿即站出来欠了欠身:“是我孝敬各位奶奶和姑娘的,这是苏香斋那出的玫瑰糖酥饼,我昨儿买了后觉得味道极好,于是今儿一早又让人去定了两盒送过来,也算是我们几位的一片心。”其实这些点心就她一个人掏银子,不过做的人情却平均摊给大家,故坐在李跃儿身边那几位姐儿面上不由都露出亲热的笑。
“玫瑰酥糖饼?”周玲玲正跟自家姐妹炫耀自己那盆红妆素裹呢,忽一听这点心的名,即顿了一顿,然后就伸手拿起一块糖饼轻轻掰开。李跃儿往周玲玲那看了一眼,然后似的想起什么般,忙道:“啊,对了,不知奶奶和姑娘们可有谁是吃不得玫瑰花的,这酥糖饼里有蜜饯玫瑰花。”“啧啧,谁还吃不得这东西,要说吃不起还差不多!”周府的一位媳妇子即笑了起来。李跃儿却是叹一声:“不瞒奶奶,因为我昨儿就是送了一碟这等玫瑰糖酥饼做人情,不想却差点出了大事。”
“喔?”这话成功引起好些个女人的注意,即问她出了什么事。李跃儿面上露出几分惊奇地道:“我给送饼的那位奶奶,她因不知自己的客人吃不得蜜饯玫瑰花,结果令她的贵客当时当场就吐了个天昏地暗,那脸色还煞白煞白的。”一位穿戴齐整的丫鬟忽然插嘴:“还有这等事,怕是跟这饼无关吧?”令一位媳妇子也跟着问:“你亲眼见到了?”李跃儿摇头:“我也是后来听说的,因那位奶奶说那客人自己说他吃不得蜜饯玫瑰花,所以也令我吓一跳,就是不知真假。”
周玲玲看着手里的糖饼,然后笑着道一句:“什么奶奶客人的,你这姐儿的话倒让我听得糊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