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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随云第40部分阅读

      简随云 作者:肉书屋

    道。

    “喂,和尚,你可真够嚣张,刚刚才死里逃生,这会儿又嚷嚷着要闹少林,你莫非是欠揍欠上了瘾?”她瞅着追上来的千慧。

    千慧身后一群尾巴,早已在昨夜便被打发回去。

    “嘿嘿,婆娘,洒家说过,俺生平有两个最大的愿望,其中一个是要娶个天下第一老婆!但这个愿望是成不了……”看看行在前边的简随云,花和尚叹了口气——

    “但不防告诉你,洒家这辈子还有一个更大的愿望,就是一定要把少林绝技学全了!七十二技,俺要技技精通!”

    “喔?这个愿望你已快要达到了。”

    “是快了,从十八年前就快达到了!”花和尚瞪她,前面七十一技他才只了十三年,但这最后一技,却又花了近十八年,竟然还未练成。

    “他爷爷的,七十二技,偏偏有一技必须得习练‘洗髓经’方可达成,可洒家偏偏就没瞧过‘洗髓经’他们都说那本书只是达摩传下来的一本普通经书,是修佛参禅的瑰宝,被当作镇寺的宝贝给藏了起来,说将来要传承万年,当成古董留给后代。

    呸,全是屁话,洒家就是觉那最后一技必须得靠‘洗髓经’!否则洒家为何一直参不透那招式的奥妙?却不知老家伙们把书给藏到了哪里去,寻了多年也未找到,简直不得之而不后快!今日这一走,洒家自然还得再潜回,迟迟早早也得给他偷出来!”

    风吉儿瞧着他一脸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张狂——

    难道这家伙这么多年死守在附近,不肯远离嵩山,就是为了这个目的?而他已经做到了常人做不到的,还那么执着,这种坚持与韧性,不可谓不绝了!

    “喂,和尚,奴家怎么越瞅你越顺眼了?”她闪着眸子笑,不可否认,这和尚的身上还真有些可爱的地方,很对她的胃口。

    “哼哼,小娘们,洒家也瞅着你越来越顺眼,实在比江湖上那些假东西们来得舒服痛快!”

    “嘿嘿,同感同感!”

    “那小娘们,洒家认干娘一事,你就得多多出力了!“花和尚翻着眼皮道。

    呃!这家伙实在是狡猾!风吉儿回言,“好说、好说,其实,和尚哪,将来你若见着我家那小子,恐怕会更对眼法!”

    “喔?哪一个小子?”

    “嘿嘿,到时你就知道了,你是老j滑,他是小j滑,我怕你们二人若遇着,便是狗眼看绿豆……”

    “咦?那不就是对上眼了?听你这么一说,俺还真想见见他,就冲你这份不老实,想必他也不会是个好东西!哼哼,哪一日我若与他遇上了,定要好好验验他滑到了哪个程度!”

    “嘻嘻,就怕你也滑不过他……!”

    此时,面前豁然开朗,原来已出密谷!

    谷外路上,有一辆车,停在那里——

    车帘卷起,车中人,淡淡地望着他们——

    似早已等候在那里。

    而薄染晨雾的山林、葱葱渐郁的青绿、妍红烂漫的山花,仿佛突然因那个人的存在,没了颜色——

    “喂,你瞧那小子是否顺眼。”风吉儿呶了呶嘴。

    花和尚吊着眉毛,也瞅着车上人,“洒家不得不说,这小子的皮相挑不出半点毛病,无论从哪个角度去瞅,都顺眼得很。!”

    “你也觉他顺眼?!”有些意外。

    “哼哼,好看的东西,洒家没理由偏去说他不好看!”

    风吉儿偏头,这和尚侧真是真性情!张狂中,竟然丝毫不做假!

    “不过,洒家倒想探探他的深浅,可惜,干娘在这里,洒家又得回去处理事务,否则,那班小子会把昨日的事给传得到处都是,不过,这小子不像个简单的料子!”花和尚眯着眼,喷着气。

    “我看他也不简单,就是不知到底如何,和尚,咱们瞅空时好好摸摸他的底,如何?”

    “那是当然,毕竟他想拐走俺干娘!”花和尚说得理所当然。

    而二人的声音悄如蚊呐,早放慢了脚步,与简随云拉开了许多脚步——

    “好,那就一言为定了!”风吉儿又挤了挤眼。

    “哼哼,别算计了,俺知道你是想借俺这身功夫替你试探,你个婆娘回去也练练功夫,别嫁了人便不思上进!!”花和尚睨她一眼,脚下一动,眨眼间,追上了简随云——

    “干娘,这下子可真得道别了!俺若回得晚了,那班贼儿贼孙会以为俺遇了不测,还不得冲来攻打少林山门?干娘,就此别心,”

    他倒十分干脆,大刺刺地冲简随云拜了一拜,就展身一掠,如大鹏飞去——

    走得好快!

    风吉儿也追上前,伴在简随云身边,行向马车——

    “你,该离开了。”

    就在她离车身还有数丈远时,她突然听到了这样一句话。

    恩?花和尚不是已经走了?

    抬头,正对上简随云的眼——

    “你,已该离开。”简随云的眼望着她,淡笑,重复。

    什么?!风吉儿眨眼,这话来得实在突然。

    “出中州后,路途颠簸,你不宜再行。”简随云看向了她的腹部——

    “随云?”

    “怀胎初期,不宜颠颇。”

    怀胎?

    愕然中,低头瞅瞅自已的腹部,那里平坦而紧实,杨柳纤腰,细得仍可一手盈握,开什么玩笑?

    “嘻嘻,随云,你许是弄错了,我这肚子一向不争气。”她再拍拍腹部,不已为然。

    “你的葵水,可按期到来?”简随云似笑非笑。

    “葵水?”风吉儿膘了眼车里的唐云引,她是很大方,但当着那样一个男子,突然谈起这女儿的私事,还是有那么一点点不自在。

    “说起来,这次的葵水是来得晚了些,不过,到今日也只迟了几日而已……”

    她自幼习武,气血自是比寻常的妇人通畅许多,葵水一向来的准时,但一般人迟几日、早几日也是正常的事。

    “你的脉象,不会欺你。”简随云笑的浅淡,声音仍是不急不徐。

    “喔?奴家也懂些脉象,却没摸出它有什么变化……”风吉儿立刻用自己的右手探上自已的左腕,而简随云是什么时候摸过她的脉象的?

    “不足一月,并不明显。”

    风吉儿微张着嘴——

    但凡行走江湖者,都会为保己身,学些简单的医理。例如配个金疮药、处理些皮肉伤,甚至用内力疗伤、逼毒之类,而擅长点|岤、解|岤者,更是熟知人休经络|岤道,以及气血运行的轨道。

    但她突然意识到自己所懂的那些,只是皮毛而已!

    不由摸向自已的肚子,开始半信半疑,因为,简随云说出的话,她无法置疑。

    如果说一日之前,简随云在她心中只是高深莫测,那一日之后,她便觉得这个女子是无所不达!

    至少,不会做欺骗他人之事!

    “先前飞出,接你时,于空中已给你号过脉,他,很平安。!”简随云的笑,舒缓。

    闻言,风吉儿忆起她自己被花和尚打飞时,简随云是抱住了她,而她也反抱住简随云,但那时,手腕并未被简随云碰触。

    “女子有孕,会有多方显现,气色、面象、肤质,走路形态……不同的时期,不同的表现,把脉,也不需腕脉相接,臂内同样可以……”

    风吉儿从来没听简随云一次性说过这么多话,而且这个女子总是似遥远又似很近,但这一刻,她似乎在那双总是淡淡悠然的眼里,看到了一些微微的暖意?

    “难道我真的有孕了?”她听出了名堂,觉出了简随云在医理上的精深,竟然可不抚腕间脉而断他人内情!

    抚着腹部,说不出是喜悦,还是激动,嫁为人妇八年了,除去前三年,为照顾患有怪疾的幼弟而刻意避孕外,这五年来,一直顺其自然,但她的肚子从未有过消息!

    她以为,“怀胎”这个词离她很遥远!

    即使在此时,也是一种很不真实的感觉,不过——

    “不过,就算我这肚子里有了小娃儿,那离他要出来还早得很,不影响我们上路……”突然咯咯一笑,她柳眉飞起。

    “孕初,不宜颠簸,否则,易坠。”

    嗯?

    风吉儿笑不出了——

    “昨日受伤,你已动气血,牵扯胎气。”

    风吉儿更加笑不出了——

    怪不得昨日简随云不让她服丹丸疗伤,原来是看出她腹内胎儿不宜用药,他奶奶的,好在她来少林的路上,趁机于车中调息过了。

    看来,现在需要更加谨慎了。

    “随云,你是何时看出我有孕的?是昨日,还是更早?”她很疑感。

    “第一面时,便知。”

    竟然在入周园前,她便已有孕在身?

    “那你为何不早此对奴家说?”

    “早知,现在知,对你而言,皆同。”

    呃,风吉儿眨眨眼,嘿嘿笑——

    的确,早知又如何?

    虽然她是想要个小娃儿来玩玩,但那时就算知道自己有孕,也断不会错过周园的热闹,何况身边还跟着粘人的相公,如果那家伙知道了,怕不把她缠死?更会逼着她回山庄,哪里会让她有机会坐上马车,遇上这一路的好戏?

    说起来,她得感谢简随云,不然,龙占天若缀在身边的话,可当真就没这一番奇遇了。

    “你,最想做的事已做了一些,已该离去。”简随云又是淡淡一语。

    风吉儿怔住——

    简随云的这句话,有深意!

    对上那双悠然如薄云轻绕的眼,她不得不再次惊讶——

    难道这个女子真能透人心思?她目前最想做的事,就是跟着这辆车,而她已跟了一程,虽仅仅一日,却像是过了许多时光,收获颇丰。

    若让她此时离开,是有不舍,极想再知道接下来又会遇上什么?却已比完全没跟时,多了些了却心思的安定。

    难道,不将怀孕之事早此告知她,也是为了让她了却这点小心思?

    但简随云怎会如此到透?虽有锋芒,却不外露,让身边的人舒适而自在,丝毫感觉不到她聪慧下的压迫。

    心中无端儿涌起一种情绪,她风吉儿绝不是儿女情长之人,嘻笑怒骂间,是快意江湖,除了对相公与胞弟,对他人只有江湖凶险的虚实不定,哪里有过半分心里的真东西?

    可此时,她竟然觉得有一种东西硬是从心里冒了出来——

    “娇妻呀!!”

    突然,一声大喊,有人从林中冲来——

    全身一抖,风吉儿只觉汗毛倒竖!这、这、这,她没听错吧?

    连忙望去,那奔来的人影,威然如山,可不正是她那相公?

    “娘子,你还犹豫作甚?为夫在那旁听得分明,也早已等得心急,你却久久不做回应,既然简姑娘叫你离开,你离开便是,要小心身子……”,来人一把就扶上风吉儿胳臂,就像扶着个易碎的瓷瓶,小心翼翼中,满是急切。

    “你怎会在此处?”风吉儿瞪起了眼。

    “为夫的若不在此处,定会懊悔一生,娘子,蜀道艰险,你现在的身子娇贵,咱们还是回庄里安养着去……”

    龙占天的从一出现,那双眼就没离开过风吉儿的肚子,声音中是惊喜交加的狂热。

    翻了个白眼,她就知道会这样!

    风吉儿揪起了相公的耳朵,“你听着,我是习武之人,不是关在闺阁里的千金小姐,你少给我来这套……”

    “娘子,刚刚听言,你昨天似乎受过伤?此事当真?发生了何事?你有无怎样?感觉如何?你……”龙占天的耳朵被揪得通红,但嘴里就似倒巴豆一般问个不停,完全无视另外的人。

    “你不知昨日之事?”风吉儿眯眼,难道这杀千刀的并未一路暗跟着他们?那他为何会突然出现?

    “娘子,你的脸色似乎有些苍白,近日都吃了些什么?有无好好休息?马车是否颠簸……”

    “够了够了,我与你回去,天哪,老娘受不了了!”风吉儿双手捣上耳朵,顾不得去揪那只好像没痛觉的大耳了。

    “当真?太好了,娘子,咱们这就起程,出了山,为夫的就给你雇一辆最舒适的马车,备最好的吃食,还有最软的靠垫……”

    “还不快走!”翻着白眼,风吉儿看了看简随云,顺带瞟了眼车内的唐云引,她觉得此时的龙占天太给她丢人现眼了。

    好在,旁边的三人都是不形于色的那种,否则,怕不早偷笑他们了?

    “随云啊,唐二少,对不住了,奴家多了个贴身的膏药,怕是一会半时也甩不掉,只得与二位道别了!再会!!”风吉儿没想到是在这般匆急的情况下离开,但再呆一时半刻,她怕自己会忍不住发飓!

    听说,有孕的人发怒对胎儿不好,她得忍!

    对,得忍!

    “你此去,须不再饮酒。”

    刚刚转身,突听一句话又从身后传来,而这句话,不是简随云说的!

    看去——

    车厢内,另一人也在淡淡地望着她——

    清雅如厮,寡言如斯,竟是他在叮嘱她?

    很意外!但这份叮嘱让风吉儿想起自己昨日在车上喝的酒,当时还有些暗中不满,所谓的好酒,竟然是米酒!难道送酒的人对好酒的定位不同常人?

    现在,却有些感慨,好在那酒是米酒,若真是烈酒一坛,她腹内的小东西可能受得住?

    “多谢,别过!”算了,就冲这小子给了她这一句善意的叮嘱,她就向他打个招呼吧!

    “二位,龙占天在此谢过二位路上对内人的照顾了,告辞!”龙占天倒是没忘了江湖礼节,终于恢复了些常态。

    但辛瞰一过,发现抱拳的空当,娘子竟然甩着大步当先离开,不由急急追去——

    “娘子,慢些,山路崎岖——”

    风吉儿堵上了耳朵,加快脚步——

    他更加急切,追上,不由分说用双臂搀拢——

    “你个杀千刀的,如果没这孩儿,还看不到你这德幸,说,你是不是因为我这些年一直没动静,早已对我心存不满?”手又揪上了那只耳朵。

    “哪里,哪里,为夫怎敢,娘子何出此言?”

    “少来这套,你……声声说不在乎,但为何一听说我有了孩儿便这般人不是人样?”

    “娘子,为夫爱妻,从结发那日之起便已如此,今日妻有了孩儿,便又多了一条性命,你现在一身两命,为夫的自当更加疼惜,有何不妥之处?”

    “你……你个妻奴!”

    “是,为夫的是妻奴。”

    “你个混帐,竟让他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时来——”

    “是,为夫的混帐。”

    “你……”她突然没了脾气,说起来,自己虽古灵精怪、不安于室,但也早想当回娘亲,要个小娃儿,必竟那样一来,生活似乎更有趣许多?

    “算了,你倒是说说,你不重入周园一探究竟,怎会突然就在这里蹦出?”

    “娘子,为夫的是要重入周园,但就在昨夜准备妥当,于周园后墙外欲要跳入园中的那一刻,突然,暗中飞出一件东西,将为夫的挡了下来!”

    “什么?那是何物?”

    “为夫以为是暗器,当时躲了开去,待那东西落地一看,才知是一块石头,包着一张字条?”

    “喔?”听起来,情况十分诡异。

    “为夫的察了四周,找不到人影,想是暗中之人已离去,便栓起石头,取下字条,细看——!”

    “字条、字条,定然有字,写着什么?”已等不及地追问。

    “尊妻已有身孕,现在少林山中,为夫者不去侍妻,却来探人门径,差极!差极!”

    嗯?

    风吉儿眉峰扬起——

    字条上的字怎会如此奇怪?竟然点出她已有孕,连她本人都是刚刚才知的事,对方怎会知晓?

    还有,那最后几个字,怎么越听越有几分调侃的味道——

    “说,你当真不知是谁在暗中投字?”她的眼紧紧盯向龙占天。

    “娘子,为夫一听你已有身孕,立刻乱了心绪,怎还去顾是谁在暗中?只是连夜飞奔少林而来,正思量着上山之际,便见到娘子一行出谷,犹豫着是否出现时,于林中才听得简姑娘对你说的那些话。”龙占天说着弯下了身,将耳朵凑在了风吉儿的腹上,“来,让为夫的听听孩儿他在腹中是否乖巧,有无踢痛了我的娇妻?”

    “笨蛋,现在哪里听得出来?”风吉儿被他弄得马蚤痒,咯咯一笑,并未看见龙占天神情中的变化。

    龙占天借那一低头之势,暗中吁气——

    总算躲过娇妻毒利的眼神,但若被娘子知道他不但已辨出字条上的字迹出自何人之手,并且就在两日前才见过那个人时,会不会被活活剥去一层皮?

    “周园之事你还有何打算?”风吉儿推开他贴着腹部的头颅。

    “我已唤来长刀,今夜他会替我夜探周园。”

    “喔?长刀跟你多年,为人谨慎老练,功夫也不弱,派他倒还是个合适人选——”

    “所以娘子,你且随为夫的回庄去,咱们为孩儿着想,权且安养几日——”

    边走边言中,他们已拐个了山路,走出数十丈远,但是,风吉儿突然停下脚步——

    “等等!”她从怀里一掏,就听“吱吱”乱叫,七宝被她拎着尾巴倒提了出来——

    “叫什么叫?老娘早看出你这猴崽子不老实,许多日子来都在耍着老娘玩,哼哼,老娘今天要把你卖了!”

    “吱吱”!七宝睁大了眼,倒看着她,并且挽起了猴臂,一脸不屑地偏过了猴头。

    “你似乎不太相信我会卖了你?哼哼,我要把你卖给那海外的商人,让他们带着你飘洋过海!”她指着七宝的鼻子,阴笑——

    “听说海外有那专耍马戏的,最喜像你这样少见的动物!定会领着你到处去卖艺,说不准你若不听话,就会饿着你,还要毒打你,甚至会剥了你的猴皮!到时莫说美酒,就是顿饱饭也混不上上,哼哼,海外水深路远,你机灵又如何?恐怕这辈子都甭想再回来找你的主子……”

    她抖了抖七宝的尾巴,就像在抖一截绳子——

    “吱吱”!七宝的叫声又尖又细,被她抖得头昏眼花,但两只猴爪轮番指着风吉儿的鼻子,似在抗议。

    “你再不老实,小心我现在就把你绑在石头上,丢到山上喂狼去!”风吉儿恶狠狠地又拍了它的头一巴掌,“听着,看在你许是受了那小子的指使才故意戏弄老娘,我就饶你这次,不过,我还是要把你送了人!!”

    “吱!”七宝不叫了,瞪着圆溜溜地眼望着她——

    “这一次,我也不为难你,给你个美差如何?”眉毛一挑,冲七宝眨了眨眼。

    七宝又挽起双臂,斜着眼睨她——

    “瞧你那臭模样,过来,我且告诉你,打今儿起呢你就去跟着随云,如何?”

    七宝明显一怔,眨了眨眼,一脸置疑。

    “别怀疑,随云似乎还挺喜欢你,算你有福气了!“风吉儿又敲了敲它的头,一脸勿庸置疑的肯定。

    七宝伸出一只猴爪,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似乎在考虑。

    “考虑什么?再迟疑随云就走了,听着,你知道自己到她身边后应该做些什么吧?”

    七宝闻言,又翻了翻眼皮——

    “你也别装,老娘看得出你喜欢随云也喜欢得紧,想与她永远在一起吗?”

    风吉儿一步一步诱导,眼睛看了看山路,希望能很快搞定——

    “如果你想永远与她在一起,就放机灵点,记住,该破坏时就破坏,该捣乱时就捣乱,干万不要客气,还有,不要再发花痴,就晓得瞅着那小子流口水,听明白了没?”咚地一拳,她又恶狠狠敲七宝一记。

    七宝吃痛,但眼睛一转,猴嘴一咧,似乎颇为心知肚明地贼笑起来——

    “不愧是只猴精,对了,你在破坏的同时,若猴鼻子嗅着了那小子的气味,不防就跑开去引那小子来,你也好牵个线,搭个桥!哼哼,如果姑奶奶不在身边,想是那小子也不会到处躲着了。”

    “吱吱!”七宝也开始冲她挤眉弄眼,不到核桃大的脸上一脸j滑,像是很赞成她的想法。

    “看来你已经完全领会,好,咱们就开始行动。”风吉儿一弹响指,转身,提着七宝就向来路返回——

    一直愕然地看着他们的龙占天,此时连忙跟上——

    “娘子,你小心此,刚刚回身的动作有些猛了。”

    “真是罗嗦!”风吉儿快步如风。

    “娘子,你忘了那简姑娘说过的话。”风吉儿的耳朵抽了抽,脚步放慢了些,但依旧很快

    再拐山路,她看到那辆车果然还没离开时,心下一喜,一个飞身就掠了过去——

    惊得后面的龙占天手脚都有些慌乱起来。

    “随云!”一声娇呼,她扑上前横身就拦下了马车,再掠上车辕“噌”地一声拉开车帘,贴到了简随云身上——

    “奴家刚刚走得急,忘了一事,随云,听闻这妇人怀胎最见不得杂毛动物挨在一起,最好能离多远便离多远,想一想,奴家这身孕来之不易,自是要好好安胎,可奴家怀里偏偏正有一只惹人生厌的小杂毛!”一口气说着,她将七宝提了过去——

    “哪,随云,这东西向来不安分,我也无处处置它,见它挺喜欢你,不如将它送于你如何?”

    嘴里说着,也不待简随云答应,立刻将七宝丢了出去——

    七宝眼急手快,于突然的变化中反应急速地捞住了简随云的衣袖,三两下顺着爬上简随云的肩头。

    “随云,以后它就跟着你了,奴家实在嫌它麻烦,再不想招呼它了,而奴家的回程也颇远,这就要上路,随云,保重!”

    她嘻嘻一笑,说走就走,生怕简随云推拒似的,一扭腰掠下车,一边离开一边回头依依不舍招手——

    “对了,亲亲的云,怀胎初期需得谨慎,那奴家肚子大起来后,还会再出现的!你要等着奴家。”

    紧跟着她的龙占天,脸立刻绿了起来——

    简随云则一言未语地看着她离去,面容平静。

    龙氏夫妇便再一次一前一后、一躲一追地消失在山路上——

    而他们也许永远都不会知道,正是昨夜那张字条,使龙占天避过了一场命中大劫。

    现在,再度启程——

    车内,除了一只猴儿,只余下他与她——

    仿佛仅仅只是少了一个人,空间却像是大了许多。似乎整个世界中,就只有他与她。

    而他的眼,望着她——

    在她的视线也转过去时,微笑——

    一笑间,同样是微微一抹,却似乎与他任何一次的笑,都有些不一样——

    第九十六章 终于独处

    如果说,唐云引以前的微笑,能令行人坠马、老少失色,

    那他现在的笑,却像是能令周遭的事物跟着他那薄唇微启的一刻,仿佛活了一般——

    同样是微微一抹,

    同样是于瞬间将他倾世的光华流洒,

    但这一次,却更像是一轮月,在褪去一直包裹于周围的月晕——

    月在长空,若有晕相随,便如围了层模糊的衣!

    而现在的他,就像是在剥开那层模糊,一点点地,现出了无双的清丽,现出了月的本色,现出了几分能看得见的真实……

    刹那间,车厢内原本没有生命的杯盏茶物、软垫靠枕,就也似蒙上了生命的活跃,仿佛茶盏在轻笑、方桌在轻笑、软垫在轻笑、靠枕在轻笑,车窗丰帘也在轻笑……

    甚至,能听到一种清泉流过鹅卵石时的轻快——

    淡淡的轻快,却足以与以往的他不同。

    “在周园,唐云了让你陷入了众所瞩目中……”他望着她,眼里同样是一些笑意。

    “有你出现的地方,自然会众所瞩目。”同样微微一笑,简随云回视着他。

    “如若不是在那时的周园,唐云引不会让你同陷瞩目中……”,此刻,他的眼中仿佛只有她——

    就如同在周园突然出现的那一夜!

    正是这样的眼、这样的神,才让许多人在那一夜发现了角落中的简随云。

    “不那样做,引不出另一个人。”平静地坐于他的目光中,她的微笑似薄云飞过。

    “你,已经知道了……”眼中似乎升起一点亮色,“引出另一个人,却为你带来了危机……”

    “危机,也是玄机,他人伤我并不易。”

    “是不易。!”他眼里的亮色一点点增多,就如同碎星洒落于江面,摇曳了波光点点——

    而每一个点里,都倒映着简随云的面孔!

    “剔透如你,明眼世间,唐云引要谢你,谢谢你的理解……”

    紧紧地盯着她,如泉水涌动的声音也注入几分深邃——

    深邃中,“谢谢”二字仿佛早已坠在他的深处,如同灌着铅,吐之不易。而吐出后,又凝在了空中——

    “吱!”蹲在简随云肩头的七宝叫了一声,黑黝黝的眼珠子看一看他,又看一看她,滴溜溜地乱转——

    它的叫声,在此时无疑十分得显耳。

    唐云引缓缓地探出了一只臂——

    手腕翻转间,揭开了身旁的一张毯——

    毯薄而精致,就如这车中所有的物件,不沾俗气。而毯下,露出一只坛!

    坛身普通,坛口有塞。塞子正被那只手启开——

    “吱吱”!一股浓香溢出,七宝的眼突然发亮!

    那是酒香!

    好烈的酒香!

    唐云引的唇始终微笑着,眼没有离开过简随云一分。而他的手轻提坛口,将酒缓缓注入面前的茶盏。

    动作间,就如一曲禅乐——

    随着酒液注入,更浓的酒香窜出!

    “吱!吱!吱!”七宝的咽喉处滚动了一下。

    “酒浓、茶淡”,一边注酒,一边轻轻语,唐云引眼里的笑加深了些,“浓淡之间,是徘徊…”

    他的眼,也深凝了些——

    仿佛那里面,已是一汪酒,又似一波茶,有酒的浓,也有茶的淡,在浓淡之间交织成纠结的漩涡……

    而他已将一只茶盏注满,微微向旁一推,放下了坛。

    “吱”!七宝的眼珠子转了又转,看着那盏酒,所放之处既不是简随云面前,也不是唐云引本人面前,却是一个空位上。

    唐云引的另一手不知何时也放到桌面,并且慢慢展开——

    展开后,掌心郝然露出几枚干果!

    果形奇异,宛如一颗颗白色的豌豆,却比豌豆皮要坚硬,中间还裂着一道口子,似乎是因成熟而自然开裂的。

    空气中也似乎串进一道干果的香气,不明显,却真实的存在。

    “吱吱”!七宝的的鼻子又抽了抽,紧紧盯着那手里的东西,屁股挪了挪,似在坐立不安——

    识货人可看出,那几枚干果是异域的产物!中原难见!

    “当当,”几声轻响,干果落到了盛酒的茶盏前。仿佛是唐云引在不经意间随手洒落了一般,动作再自然不过。

    “吱”!简随云肩头已空!

    再瞧,七宝已蹲在了那盏酒前,一只爪子把在茶盏前,另一爪子早已捞起了干果——

    先是深深嗅了。盏里的酒气,又看了看爪子里的干果,它似乎略一犹豫,便“嘎”地狠狠咬下干果,再一头埋进盏中狂吸——

    空气中再也听不到“吱吱”声。

    “他人都道,唐云引集聚了世间光华,是生而有幸……”淡雅的声音又起,唐云引的双眸中似有风过,渐渐平息了漩涡,从容再现——

    但他的脸,从未似此刻般,清晰而明彻,将月的清亮的投洒在每一个角落。

    “却少有人想过,唐云引自出世的那一刻起,便活在众所瞩目中,时时都在体会着‘众所瞩目’的滋味。”

    “天上明月,人皆仰望,你,身来便在天上。”简随云淡淡言,微微笑。

    “月,可俯瞰世间,却是天际独悬,即使有星无数,也是独亮一方。‘众所瞩目’就似一个牢笼,走到哪里,牢笼便会在哪里。”

    他的唇边也仍然带笑,眸中却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浮动,使得这个人越发的真实起来。

    简随云静静地看着他眼中的浮动。

    “也许,有人会说,牢宠本在心中,心中若无笼,周身便无蜘。”他的手,又动,为她斟茶——

    “此话,于你来说,不合宜,……”

    他的眼中又现光芒——

    “曾经,有一人也如此说过,他,是唐云引今生的知己,但他也未似你这般,相逢第一眼时便直视我的双眼,在那一刻起,唐云引知道,自己已等到了一个会真正明白我的人……”

    他的眼在此时,是如此明亮!

    仿佛一树白梅尽绽时,那朵朵半透明的花瓣反射着月光时夺天地造化的灿烂!

    “世人只羡唐云引,却少有人看到唐云引光华的背后,偶尔也有人曾言,若我能打破心中的攀篱,这世间便无束我的笼,但他们却忘了,唐云引不只活在现实的红尘中,还活在一个让人瞩目的皮囊中……”,

    他似乎叹了口气,只是轻轻一叹,就如白梅的花瓣在风中的叹息。

    “即使我心中无樊篱,这具皮囊下的唐云引却无论走到何处,都会成为他人的焦点,无自己的空间、自己的随意——”

    他的话,似乎在只有他二人的空间中,很多。

    仿佛要将他积压了半生的语言倾尽。

    而他的眼里,又涌上一些东西——

    “唐云引”,所代表的不是他一个人!

    一个普通的唐门弟子,哪怕就是掌门,行走在外时,虽有身份的限制不能任意行事,但若生成个平凡普通的外表,至少不会时时引起他人的注意。

    甚至在想去做一些自已的私事时,能够轻易地遮掩身份,

    但一个不论走到哪里,都让人无法拨开眼神的人,无疑的,便没有了那个条件!

    而唐云引在唐门的身份又注定了,他做错一步、走错一着,都会带给唐门莫大的影响!

    也注定了,他不能做错,也不能走错!

    “你,已是这世间最了解云引的人,即使是父母,即使是手足,也从未曾真正愿意走进云引的心中……”

    深深地凝视着她,他的眼在简随云的容颜上流转、又流转——

    “冰魄珠,得之不易。”她的眼缓缓地移开,看向了桌面的紫金色包裹。

    在此时,她突然提到了“冰魄珠”。

    他,接上她转变的话题——

    “冰魄珠,原只是一个传说,无人可证实存在于否,而为找到传说中的它,有一人,用五十年的时光,走遍天涯、踏尽四方,翻穷山、倘恶水,终在一处万年玄冰下找到了它——

    但找到它,明知其所在,取之却不易,那个人为从冰层下取出它,制出抗寒长索、亲身下到冰岩中,用一双腿跪于万年玄冰上,再用他的双手亲凿那从未曾融过的冰层,一日复一日,一夜复一夜,冰层被他一点又一点地破开……直至四千三百八十个日夜后,那块冰魄珠,现世了……”

    车厢内一片寂静——

    “冰魄珠”,冰之魂,寒之魄!

    它所在之处,会是怎样的严寒?又是怎样的理由,能让一个人用了一生中多半的时光,极尽艰辛,甚至不惜致残,只为了得到它?

    四千三百八十日,便是整整十二年!

    而十二年,加上寻找它所费的时间,便是六十余年!

    “在取出冰魄珠后,那个人的双腿因长年跪于极寒上,已不能行走,双手也因使力与寒冷的浸磨,血肉被一层层磨去,只余一对白骨……”

    唐云引的眼神,似乎因想到那个人,而变得悠远——

    简随云的双眸,同样悠远——

    “那个人,因当年曾做过一件令他终生懊悔的事,他在用一生去弥补——”

    简随云的眼里似乎又飘过些什么,眼睫微垂。

    “八十余年来,他一直放不过自己,他的愧疚无一日不在。”唐云引的话虽然多了起来,却是徐徐的,不急不燥的,流如清水。

    “悔,已无法改变过往的一切……”,仿佛有雾升起,简随云的神情变得模糊——

    “往事无法改变……”唐云引的眼里也似闪过些什么,凝视着她的眼睫,“紫雁山中,唐云引不得不离开,离开,是要去见那个人的最后一面,唯有让冰魄珠问世,或可让那样的事不再重演,是他认为自己唯一能做得弥补……”

    简随云的眼又微微地抬起,“当年之事未曾了结,并不意味着会往事重重……”

    她又笑,笑得安然、平静。

    唐云引不再语,只是看着她——

    看那明净的肌肤、那平展的容颜、还有那似能容得下天下所有事的眉宇——

    片刻后,他也笑了——

    “也许,唯有你这般性情的人,才会让一切不同,不论以后会遇到什么,唐、云、引、都会与你共同面对。”

    最后半句,他说得一字一顿,声音仍旧淡雅,但他的笑,似乎已与他的眼波融合——

    真实,而分明。

    而他身上清寒的梅香,混着绿竹的清味,也仿佛逸出,与她的兰香融织——

    突然,车身一震!

    车厢中的气氛,被这个震动激散——

    “公子……”车夫稳定而平淡的声音在外唤了一声,车帘被挑了开来——

    于是,便知道了车为什么又突然停下的原因!

    因为,车前又有一个人!

    一个十分普通的少年!

    粗衣布衫,面目黝黑,手中端着一只碗。

    而端碗的手似乎在车帘被挑起的一刹那间,抖了一抖,有些许的汤液在碗边溢出——

    “你,拦车何为?”车夫一路并不多语,但此时出声询问。

    因为那少年正看着车厢内,张口结舌地发着呆,似忘了自已拦车的目的。

    “啊?”少年回了神,“俺叫二狗,是附近庄里的,先前正准备下地时,碰上一个人,他给了俺五两银子,让俺来这条路上等着,说只要俺拦下这辆车,就把手里的汤送出……”

    他一口气说完这些话,仿佛很慌乱,脸上也急红了起来。

    车夫压在斗笠下的面孔向内移转,看了眼简随云——

    简随云则微微笑着,望着那少年——

    少年的脸更加得红了,定了定神,垂下眼,似乎怕再失神,不能再多瞧车里的人一眼,也似乎因受过嘱托,知道应该把汤交给谁,脚下踌躇一番后,便上前几步,将碗递向简随云——

    那模样,任何人看去,都像个朴实的农家少年。

    简随云淡淡地接过碗,送往唇边——

    碗里的汤,在日光下腾着细细的烟气,将她的脸晕染,而她的唇即将触着那汤的一瞬间,似乎顿了一顿。

    唐云引静静地看着她,看得很仔细。

    “汤,可有异处?”他轻问。

    微摇头,简随云的停顿只是刹那,手抬起,饮下——

    唐云引的眸中似乎又闪过些什么——

    当碗已空,淡笑间将碗还给了对方。

    “公子既然喝完了,俺就该走了……”少年搓了搓手,接过碗,不再多说,从一旁的小路甩着飞步,离开。

    唐云引的眼看着少年离去的背影。

    “送汤之人,如何?”他淡淡问,问得自然而然。

    “他,无恶意。”微笑未变,简随云转眼,去解一直放在身边的那只紫金色包裹。

    七彩的霞光逸出!

    “锦玉天丝!”静静地暴露在空气中——

    手间一转,简随云从身上取出一个扁平的布夹,展开——

    里面,是许多细针一样的物件分插于布夹的分层中,就似针夷所用的银针,泛着银亮的光泽。

    她似乎随意地抽出几只。

    细瞧去,那是四只粗细匀称、两头略尖,像普通人家用来针织一样的短针,她的手略略一拉,四只针竟然被拉长!仿佛针的中间有巧妙的机簧,可使它们伸缩自如。

    然后,她另取出几只更细的银针,轻抽一缕“锦玉天丝!”将之穿向银针尾端。

    针尾有孔!的确有孔,却是几不可察,寻常人的眼力,无法看出!

    她悠然间,就见细丝固定在了那里,是准确无误!并将先前取出的略粗的针棒支成四方形,再执起穿了线的银针,在四字形的银棒间穿棱飞舞。

    唐云引看了眼布夹中其他的银色物体——

    除去先前被取出的那几只,刺余的全是极细极小的针体。长短不一,粗细不一,而其中最细的竟比发丝还要细几分,若不细瞧,只觉是一缕银光而已。

    “锦玉天丝,唯有你能织就,天衣无缝针,也唯有你能运用——”

    那,就是传闻中的“天衣无缝”针!

    据闻,它们的材质只有冶炼它们的人知道,而那工艺,当世难寻!

    只有能练出“锁干魂”与“破千斩!”那般神刃的工艺,才能炼出它们!

    简随云垂眼,静静地编织,在挑针间手法奇特,速度奇快,似招风了云,又似在编织一道飞瀑……

    却偏偏仍旧显得舒缓,将她独有的写意织在手中。

    七宝此时打了个酒嗝,从酒中抬起些头来,也好奇的看向那些针,但当瞧到飞针走线的简随云后,发起呆来——

    笑,又浮上唐云可的唇角——

    他的指于腰间一探,通体翠绿、晶莹剔透的玉笛到了手中。而他的眼移向了被风掀起的帘外——

    不知何时,外面竟下了雨?细雨绵绵,无声地将两旁绿色的平野涤绿——

    而平野的尽头,是墨色山峦,在马车的风驰电掣中,高低起伏、连绵不断……

    “唐云引一直在等,等能与你独处的每个时分,周园中的第一次独处太过短暂,唐云引希望,这第二次,会长知……”

    他看着细雨,低语——

    似在轻喃,又似在说给她听,眼里的清江也似被风吹过,皱起涟漪—?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