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随云第28部分阅读
简随云 作者:肉书屋
乔花娘的语调越放越慢,人也渐渐向后退去,身形渐渐隐入亭后的黑暗中。
但已经没有人去注意她在说些什么,因为,在她最后的一番话开始时,一曲笛音天际传来——
悠扬、轻快、灵动!
就似有无数百灵鸟正振翅而来,鸣叫着盘旋不去,让听到的人一颗心跟着飞扬、飞扬、再飞扬——
周身如沐浴在三月的明媚春光下,似乎看到了青青草地,满坡山花;嗅到了草木芬芳,泥土清香;听到了潺潺溪水,牛羊喊叫,还有那赶着牛羊的牧童正远远而来……
第六十九章 月下梅香
几乎所有的人都已沉浸在曲音中,合上了眼去感受那份奇妙。
就在此时,有一道声音响在简随云身侧——
“我,是否能坐下?”
几乎所有的人都在合着眼,忘情于笛音中时——
有一人竟不受笛音影响,来到这最僻静的桌前,出现在简随云身旁。
“我,是否能坐下?”
声音中带着笑意,虽是问话,却透着股爽朗干脆,也并不太高,未引来他人的注意。
简随云淡淡一笑,没有看这个人,但神情中似早已察觉此人的到来。
旁边的男子正喝着茶,半眯着眼摇头晃脑地听着曲子,有人在旁边说起了话后只是斜斜睁开一眼,笑眯眯地做了个手势。
那手势是请来人入座!
来人卓而不群,身形挺拨昂扬,见了那手势哈哈一笑,潇洒落坐,眼睛看看简随云,又仔细打量着男子——
静!很静!
曲音停罢,余音缭绕,现场一片安静!
不知多久,终于有第一道掌声响起,接着是轰然一片。再看亭中,已立着一名绿衣少女。
指如削葱根,口如含珠丹,纤纤作细步,精妙世无双!
那少女,体态纤盈,腰肢柔软,静静而立时,如一株清荷才露尖尖角!抬步细跨后,便是风扶扬柳好姿态!虽不艳光四射,却是一个清新、曼妙的小女儿家。手中执笛,对着众人浅浅一笑,梨涡乍现!
台下掌声便又突然停了,尽皆抬颈望着那少女,无论文士,还是侠客,都似乎醉在了那笑窝中,此起彼落的赞叹声开始涌起,夸赞着少女的笛音似天簌,引人入胜,造诣非凡,人似碧玉,清新亮丽等等等等,不绝于耳!
似乎因这是一个风雅的场所,又有美人当前,台下的那些人都在竭力地表现出自己的修养与风度,尽力地做出一副雅士的翩翩风采,比少女出现前要安静许多,热闹而不嘈杂。
绿衣少女待那夸赞声稍稍停息后,微微一福身,“各位公子、少侠,小女子叶旋儿有礼了,适才一曲权当为各位助兴,而小女子这里再舞一套剑法,舞得好与不好,也请诸位不要取笑。”
声音甜而柔美,似清泉一般沁人心脾。说罢,亭后突然飞出一只剑!
剑光凛凛,嗡嗡作响,划过一道亮色后,被少女接在了手中!
台下立刻又响起一片叫好声,但叫好声多数来自右边的人群中。而左边的文弱书生则有不少在叹息——
“美人多娇,捧了剑后更加让人心怜,怕刀剑无眼,伤着她……”
原来是怕女子被剑所伤,在怜香惜玉。而少女一剑在手,身形一转,腰肢突然间变得韧性十足,只见亭中轻纱横舞,宫灯摇摇,剑影翻飞,银光闪烁!
绿衣在翩飞翻转间,似一只绿蝶在穿梭,直看得书生们大呼精彩,而那些少侠们则多数都是含笑不语。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少女的剑耍得漂亮是漂亮,但懂得的人一眼就可看出那剑法只是图了花式,本身并不精妙。但是少女收剑而立后,还是引来很多人捧场的掌声。
“小姑娘倒真是能文能武,曲儿吹得动听,剑也使得让人眼花,长得又像画里出来的,不错,不错……”
桌上,男子吃着点心,笑眯眯地说着,但他的眼却并不总是盯着台上,更多的时候是在瞅着那些卖相可口的茶点,不知是在夸赞茶点,还是在夸赞美人?
后来的人闻言后又在端详他,男子则自顾自地吃着,任那人打量,仿佛什么事情都无法打扰他的好兴致。
“在下卓也!”来人将目光定在了他的脸上,双拳一抱,笑得爽朗,如刀斧刻出的面孔上是五月灼阳的魅力,身上则散发出难以描述的浑厚气息。
“你,带着酒?”男子此时看向来人的腰间,并未像常人那样寒喧客套
卓也怔了一怔,拍拍腰间皮囊,“在下好酒,喜随身携带。”
“不如一同来饮。”
卓也又怔了一怔,随即眼睛一亮,哈哈笑,“好!男儿见面,自当以酒交友!”
他干脆地将男子的杯中茶倒去,取下皮囊,看着简随云,“朋友,我们一同来饮如何?”
简随云微微一笑,将自己的杯推出,那只杯正好是空着的。
于是,这桌上的茶壶反成了多余的,三人的杯子各盛了烈酒。
那边,绿衣少女在众人的棒场中脸颊略红,眼波羞怯地福了一福,“多谢各位公子、少侠,叶旋儿就此退下了。”
语罢,她轻巧地转身,浅笑着款款退下,却引去一片留连不舍的唏吁,似乎众人都嫌她的出现太过短暂,去得太过匆匆,
“各位稍安勿燥,刚刚的旋儿姑娘仅仅是这次选仙大会的第一位姑娘,小妇人我不防透个消息!”乔花娘又已出现在假山上,此时略带神秘地说,“诸位,今夜的‘名花’可是各有各的特色,每一位姑娘都是一朵花,花不同,人不同,风情也不同,时间有限,诸位不防先静下心来看看后面的姑娘,用大家的慧眼顺利地选出我们这次花会的‘牡丹花仙’!现在,请我们的另一朵名花出场——”
台下静了一静,接着又是一片叫好声,似乎更加激动起来,那头一位女子便已是那般动人,才色双绝,后面的会是怎么样的?
“中原女儿果然秀气,只是这场面看着怪异。”卓也看了看前面那些人群,摇了摇头。
“说来听听。”那位笑眯眯的仁兄抛起一颗果子,仰头接住。
“明明是一群该被父母捧着,藏在家中珍爱的女儿,却来这里抛头露面,在今夜她们看来是出尽了风头,却比那关在笼中的金丝鸟差不了几分,任人评头论足,当戏物玩赏。”卓也再摇摇头,话里是不以为意。
“你为她们不值,她们自己却未必这样觉得,被众多男人捧着,何尝不是许多女人的快乐?”男子又灌了口酒,眼弯弯的,盯着桌上的一颗果子,仿佛那果子要比美人来得更有吸引力。
卓也闻言后又将他上下打量一番,哈哈一笑。
此时,亭中也传来一阵笑声——
如银铃一般,比亭檐上的那些金铃声更加动听,就似溪水在石上跳跃,轻快的让听到的人也忍不住绽颜而笑。
就见亭后跃上一人,紧身红衣,裹着丰润健朗的体态,发型利落,双目有神,即使是在夜晚,也能看出她的肤色健康,尤其右额前垂着一束发尾在顺着她的步履晃动着。
什么叫作“芳容丽质更妖娆,秋水精神瑞雪标”?
这个女子一出现,就打破了许多人眼中对美人的惯想,谁说美人只能是温柔而妩媚、柔弱而娇嫩的?此女除去姿容甚艳,更有一种说不尽的明朗、大方,甚至带着些俏皮。
“诸位大哥,小女子孟榆儿,今年一十七岁,比旋儿妹妹大了那么一岁,在此有礼了!”红衣少女笑而露齿地开口自我介绍,双手抱拳,全无半点羞怯与惧场,甚至向下面众人又招了招手。
“小女子长得虽不够倾城倾国,可也不算面目丑陋,才艺中既不会吹笛,也不会弹琴,但会舞几套刀法,舞得还算不错,虽比不过在座的各位少侠们,也还能入眼,今夜便耍一套刀法来为大家助个兴,大家若觉得输儿粗莽,也请给个面子,千万莫气恼了赶我下台,榆儿可是受不住的!”
她说到这里,皱了皱脸,而美人皱脸也显得格外的有味道。
就见台下人大笑,此女风趣活泼,英气勃勃中又透着娇态,大得右边场地中人的喜爱,连左边的文人也忍俊不住地拍手称妙,直言此女直爽天真、毫不做作!
孟榆儿此时也是一笑,抬手向身后腰间一拨,“呛郎郎”抽出一把明晃晃的刀来,横手一捶,身起刀开!
“好刀法!”
场中立刻传来叫好声。那把刀看起来不太轻,但她却耍得很是轻巧,带起呼呼刀风,干净而漂亮!
“这套刀法使得倒还真有些功力。”卓也看着那女子,眼里显得专注起来。
但稍顷后,他又皱了皱眉,眼神中现出些疑惑,似乎台上的女子有什么地方让他觉得奇怪,但他并未说什么,而是望向简随云,“朋友,怎未见与你在一起的那位姑娘?”
“她已走——”简随云淡淡回答。
“原来如此,可惜了,卓也近日会返回草原,恐怕再难与中原的朋友相见。”说到此处,他朗朗一笑,眼又望向了那个始终笑眯眯的人,举起了自己的酒,“朋友,干!”
那一位笑得依旧悠然自得,碰上自己的酒杯,一口仰尽。
“痛快!”卓也也一口仰尽。
简随云浅浅而饮,不急不徐,淡淡地看着亭中。
此时,叫作孟榆儿的女子已收刀,引来一片喝彩声,她的刀法很扎实,虽算不得一流身手,却比常人要强上许多,台下的武人场中对其是称赞有加!
“若是那女娃儿真正的身手要超出那些少年人物,不知他们可还会这样喝彩?”男子看着那些几乎要站起身子鼓掌的各个门派的年青一辈,笑滋滋地又给简随云添了一杯酒。
卓也听到他的话却是眸中一亮,“原来朋友也已看出蹊跷。”
“我眼拙,看不出什么,只看到一个又一个让人眼花的美人儿,真正是乱花渐欲迷人眼。”男子嘻嘻一笑,忽然起身,“这酒水饮得多了,便有些内急,你们先坐,我去去就来。”
卓也有些意外他的回答,但听了最后一句话后,笑容加大,“慢走,朋友。”
“慢走哪能来得及?要快走才对。”男子眨眨眼,已离开桌位。
“是,要快走才对,这周园府丁甚多,随意找一位打听打听,便能找到所在。”
“对极,告辞了。”男子一转身,乐悠悠的身形便隐入树影丛中。
卓也看着他消失后,转望简随云,目光朗朗,“这位朋友,似深似浅,倒叫人不好捉摸。”
简随云淡淡看他,“深也罢,浅也罢,他便是他。”
卓也闻言后沉吟,似在咀嚼这句话,稍顷,点头而笑,“你说的有理,他便是他,我也便是我,而你,自然也就是你!不论深浅,每一人都是自成一体而不同于其他人的,交友便是交心,不需去管他的深浅!”
他似乎想到了妙处,抚掌而笑,眼神更亮,“与你相遇数次,还不知你的姓名,能否赐教?”
“简、随、云——”
“简、随、云?”卓也重复这三个字,似乎所有的人在听到这个名字时都不需要问是哪三个字,仿佛看着这样一个人,自然而然便想到了应该是哪三个字。
正在此时,从园门方向渐渐走来二人,一高一低,一威武一俊秀,一边走一边四处打看。但大多数人都在盯着台上,没有人去注意他们。
就见那两人的眼睛频频扫射,密切地观察着所有的人,当扫过人群密集处后仍不罢休,死死地张望,隔了几桌空桌直望到这阴暗的角落时,其中一个人的神情中有明显的错愕,接着是吃惊,再接着是满眼的亮闪闪!
然后,就像一只离弦的箭,“噌”的一声来到简随云身边,一双手正要攀上简随云肩头,旁边的卓也腕间一抖,手中杯子飞出,去势凌厉,带着强烈的破风声。
那人反应极快,头一偏,腰身一挫,便要躲开杯子,但空中突然出现一只手,像云絮飘过——
看似缓慢,可原本定会被砸个粉碎的杯子,便在不可思议的速度中完好无损地落入了那只纤雅修长的手中。
“杯为上等白瓷,砸了可惜——”简随云淡淡语,将杯子置回桌面。
“是你!果然是你!哈哈!”来人听到简随云的语音后,一屁股坐下抱住了她的右臂,甚至将头颅搁在她的肩上来回地蹭着,就像个撤娇的孩子。
卓也一旁惊异,既惊异于简随云接杯时的从容简单,也惊异于来人竟然能这样在简随云身上磨蹭。
“你是何人,为何要出手伤人?!”旁边又插进一个人来,虎目冷冷瞪着卓也,全身看似没有准备,但如果是行家高手,便能看出那人已是蓄势待发,随时可出手攻向他。
“亲亲相公,这人的身手了得,那一杯子如果不是我们的随云替娘子接了,恐怕你的娘子就要脸上开花了。”挂在简随云身上的那一位斜睨着眸子,娇软软地说着话。
卓也眉头一蹙,但站着的那个大汉却眼睛一眯,拳头捏紧!
形势一触即发!
“坐——”简随云没有抬头,没有看任何人一眼,轻轻一个字飘在空中。
大汉几乎要发出的拳头,突然硬生生止住!
他那一拳如果发出,必是石破天惊!而他不会在意这是何处,如果有人伤他的娘子,他会毫不犹豫地为之而斗,这半生来,也只有他的娘子能轻易影响他!其它时候,他从不受人左右。
但他却不知自己为何仅仅是听了那淡淡的一个字,便会收了拳,敛起怒气,坐了下来?
一坐下,便直直盯着着简随云,眼中闪出一些疑惑。
“对不住,原来她是你的夫人,刚刚在下见她突然扑来,以为欲对这位朋友不利,才冒然出手,还请勿怪。”卓也冲着汉子抱了抱拳,赔情道歉。
“原来是误会,在下龙占天,内人风吉儿,有礼了。”汉子闻言,倒也大方,同样抱拳回礼。
“误会?”风吉儿在旁将脸搁在简随云肩头,抬脸望着简随云甜甜地笑,“随云,他是你的朋友?你们相识多久了?怎么相识的?他又来自何处?长得侧是一表人材,不过,比他强的人倒也大有人在……”
卓也听得眼越睁越大,龙占天在旁也听得直吞唾沫,暗中在桌下扯着自己娘子的袖子,但他心里还是在疑惑,为何他的娘子粘在这个人身上时,自己却没有那种惯常的醋意?甚至还有一种隐隐的幸有与焉的感觉?
放在平时,娘子仅仅提起其他男子的名字,他也会忍不住吃味,而这个人倒底是谁?
“随云,咱们可是说过,再一次相见时我风吉儿便是你的朋友,看来,咱们的缘份不浅,才隔这么几日便又遇到了!”
风吉儿的一双桃花眼眨呀眨,压根不理会夫君在下面的拽扯。但她与简随云从第一次相逢到今日再遇,足足隔了一月有余,她却硬是说成几日。
“夫人!”龙占天告诉自己,既使今天自己心中没有醋海翻腾,但也不能让他娘子这么继续粘在别人身上,毕竟有外人在。
“相公,这就是我与你提过的那个人,记住了,他是简随云,简随云!哈哈,这真叫有心栽花花不成,无心插柳柳成荫!”风吉儿压根不理他的相公,右颊的酒窝也跳了出来,配着她惑人地笑,直让这偏僻的一角生出几分动人的光彩。
“内人性情爽直,还望这位朋友不要见怪。”龙占天见他的娘子始终不肯放开简随云的胳臂,只好再冲着卓也笑了笑。
卓也一直在看着风吉儿死死抓着简随云的那双手。
“哪里!尊夫人今日女扮男装而来,想是为了看这选仙大会,大家相逢即是有缘,何况她与简兄弟原本就相识,是在下无礼了。”
朗朗一笑,卓也收回自己的视线,思及他草原上的女儿家更是开朗大方,整日骑在马背上奔于千里草原中,谈吐爽快,不似中原人那般拘礼,但他没想到今日在这中土反倒碰上个不扭捏的女子,倒觉得有些稀奇起来。
“他叫随云简兄弟?”
风吉儿在那边却转了转眼珠,暗中一思讨,随即把鼻子放在简随云身上深深地吸了口气,笑眯眯地说,“随云,你身上的茶香让人好生留连,让我想想,我识得一人,他身上的味道也好闻得紧,是三月野外的青草香,让人闻了只觉身在山野中,有说不出清爽与自在,在他身边的人,便似活在笑声中,每日里都会开怀……”
“吱吱!”
突然,一只脑袋从风吉儿胸襟间钻出,仿佛已忍了很久,一钻出便大口呼气,并且盯着简随云吱吱乱跳,似乎兴奋得很。
“死猴精,一个不留神你便趁机而出!”风吉儿被一只猴子打断了娓娓动听的讲述,似乎甚为恼火,啪一掌拍在猴脑袋上。
那猴子却在她的掌落实前,飞一般射出,扑在简随云身上,直往她的怀里钻。
风吉儿怔了怔,龙占天也怔了怔,包括卓也同样盯着那只猴子不转眼神。
简随云刚刚既然能轻易接下那只杯子,要躲开身旁人的攀附与猴子的投杯送抱便是轻而易举,但她没有动,神情淡淡,眼神不转,静静地端着杯饮酒。
“贼猴儿,你倒是寻了个好去处,这下你姑奶奶可没法子收拾你了。”风吉儿眨眨眼,开始叹气,但眼里全是笑意,似乎对于那只猴子能占了简随云的怀抱感到很是满意。
但那只猴子的后肢上却系着一根细细的银丝,连在她的怀里,如果她想将猴子给拽回去也是轻尔易举。
在这边三言五语间,凉亭中的孟榆儿早已退下,已上来第三位女子。
一张琴、一只曲、如山间流水,从亭中泄出——
那女子比前两位似乎年长一些,穿玫红的亵衣,外罩轻纱薄缕,只见她螓首微含,眉目有情,云堆翠髻钗珠坠!红唇轻启间,榴齿含香,顾盼中让人心神俱摇!
“好女子!”卓也也忍不住赞叹出声。
“好男人!”风吉儿也出了声,眼睛盯着他。
龙占天眉峰紧起,她的娘子在当着他的面夸赞另一个男人?
“嘻嘻,相公,见了美人儿便眼神不动者,是好男人,大大的好色男人!”风吉儿眼一闪一闪,看着简随云,嘴里转了口风。
卓也闻言知道是在讽他,哈哈一笑,“若对方真正是好女子,才色俱佳,在下不介意直言道出,但在下只是据实而言,并未心襟摇动,也未恍惚心智,何来好色二字?”
“好一个未心襟摇动,也未恍惚心智,你倒是定力超强了?”风吉儿忽然媚意横生,眼里流波——
她虽是身穿男装,头戴方冠,但她肤若凝脂,眼似春水,从内到外、从骨到肉都散着一种难言的媚意,而此时,眼中水波转动,似形成一个漩涡,让看着她的人就觉魂不附兮、魄乱飞!
仿佛媚到人的心窝里!
卓也心神一阵恍惚,眼里现出几分迷离,但仅仅是几个眨眼间,突然神智一凛,眼中恢复清明。然后,讶异地再看向这个女扮男装的女子。
而风吉儿也同样讶异地看着他,心中暗暗思讨:“这家伙果然定力极强!不可小觑!”
此时,那只猴子却趁隙跳上桌面,直奔那几碟子果子而去,在棒起一颗果子咬了一口后,突然像发现什么似的,凑到一只杯前嗅了嗅。
那一嗅,似乎让它不能遏制自己,一嗅再嗅口接着,小猴儿竟然显得格外兴奋,将脑袋钻进那只杯中,开始将杯中未完的酒咕咚咕咚地谨进猴嘴中
“七宝!”龙占天有些吃惊,往常小猴儿虽然贼滑,却从不至于如此无礼到随意动用别人正在用的杯子。
“咦?此处有四只杯,却在三只杯中有酒?”风吉儿眯了眯眼,看出些什么,他们来时桌旁明明只坐着两个人。
“夫人,这桌上本还有一位朋友,刚刚离去,这只猴儿用的是它的杯子。”卓也还在盯着那只猴儿,只见整个猴身如巴掌大小,那只杯比它的脑袋还要大,现在已半个身子都栽进杯里,不停地吸着酒液。
“原来如此,我说怎么多出一杯酒来?对不住,这猴儿好酒,见了酒便像发了癫。”
风吉儿笑嘻嘻地解释,却一把将猴子提了出来,夺过那杯子将之放到自己鼻间嗅了嗅,然后,她的鼻子竟也像受了什么刺激,开始耸动——
耸动范围越来越大,她的眉也蹙了起来,眸中是疑虑重重。
“刚刚坐在这里的……”她正欲开口问些什么时,突然又止住。
只因,现在的周园内院很静!
静得突兀!
静得非比寻常!
原本有琴声缭绕,歌声萦萦,人语闪乱,但现在,所有的声音都在瞬间消失!
再看前方,无论亭中亭下,包括周围立在墙角下的家丁,还有正在端茶送水的下人,都僵在了当场,一动不动地扭着脖子望着同一个方向。
尤其亭中本在抚琴的女子,竟然声断琴音停,整个人似被人点了|岤,令许多男儿痴迷的美眸如凝结了的水银,怔怔地、空茫地望着亭下远远的一方
似乎正是那眼神的痴望,琴音的停上,才让全场突然静了下来,使亭下望着她的人都好奇地顺着她的视线转过了头,接着,便是张口结舌,哑然无尸。
而他们,看着的是园门的方向!
于是,这一桌上,除了简随云淡而无波地低着视线外,风吉儿、龙占天、卓也三人也调头望去——
眺过那架汗白玉小桥,视线顺着花径一路延伸,就见,远远的那头,在刻有浮雕的圆形门洞下,正有一人长身而立。
立在那里的,除了迎门的少女,还有两个引路的管事,但所有望去的眼神中,只能看到一个人。
一个身着月白长袍的人。
纵使天有明月!
纵使纱灯无限!
纵使美人熏香,遍目满庭芳!
但,那里的那个人,似吸去了万千的光华,使天上月不再明!满园纱灯皆黯然,风流少年俱无色!
周围也突然似变成了水洗过的凉街,两旁也仿若植满了桂花村每一颗树上都是花开满枝桠。
而那个人,就静静地立在桂花飘香里——
如覆雪的白梅,微微地盛开——
第七十章 众所瞩目
“唐二公子!”
“是唐二公子!”
有人惊呼,有人呓语,更多的人是沉默,似乎已迷失了自己。
无数双目光注视着那个人,而那个人清泉一般的眼神,也在注视着一个方向——
“唐二公子,这边请!”旁边有人引路。
不知是来客皆已到全,不需在门前等候,还是因为唐家二公子的到来引起了重视,总之,本在把门的管家竟也入了园,跟在他的旁边,脸上似乎也是从看到唐云引的震撼中才刚刚回神的某种恍惚。
唐云引口中并不应语,双眸直直望着一个方向,似乎他就是为了那个方向的人或物而来,眼中再不看其它,脚下已再次起步——
缓缓地、静静地行去——
但行处,鸟惊庭村;将到时,影度桥栏!
衣袂翩然间,似有淡淡的梅香飘出,混着绿竹的清味,在所有人的注视中,整个人如一轮水月,流过花径,流过小桥——
“唐二公子,前面设了雅座,您随我来。”
就在唐云引州过小桥后,管家突然跨前几步,挡在了他的身前,弯俯着身子殷勤相引。
唐云引没有停步,眼神不动,似未听到那管家的言语,脚下仅仅是多行了几步,便绕过了管家,仍然向前。
所有的人都看到了这一幕,包括管家再度抬起的面孔上,也是一片错愕,似乎不相信自己的盛情竟碰了个软钉子。但令他更错愕的是,为何唐家二公子会如此地旁若无人?
也许,其他人中最早回神的人是风吉儿。
她此时看着那个人似江面清月,在渐渐移近,突然心中一动。
传闻中的唐二公子,果然名不虚传!神、韵、形、容无一可挑剔,无一不让人迷惑痴然,但唐二公子的眼中却似在凝望着什么?
她让自己清醒一些,顺着那眼神,似牵着一缕线,而线的那头竟然就在她身边!
是简随云!
从园门的方向望来,普通人不会看得清楚这里坐着什么人,但如果眼神够好,能透过重重花影,便能看到简随云的侧身。
而唐云引不是普通人,运用内力,便足可望到这里,即使此处阴暗无光。
“吱吱”!
桌上的猴子突然又叫了起来,在先前被夺去杯子时,它已将一杯烈酒灌尽,此时竟然在桌面上开始东倒西歪,猴爪乱挥,打起了醉拳,并且开始打嗝。
每打一个嗝,它的身子就被自己的嗝震得一屁股墩在桌面,然后再爬起,再打嗝,再墩坐下……
这画面引得同桌其他两人也回了神,看着那只猴子笑。而小猴竟然在晃晃悠悠中,向简随云的手靠去。
简随云本是一只手执杯,另一只手置在桌的边缘,那猴儿到了她桌边的手前一把抱住,便像掰玉米棒似的要掰开那只手,却不想一个用劲过猛,栽出了桌面——
头朝下的摔落过程中,它还在挥着拳头,吱吱乱叫。
简随云唇边浮起微微一笑,手掌如花瓣在缓缓展开,缓缓地向下一接,便接住了那只猴儿。
“吱吱”!“呃”!
小猴儿被她接稳后,又猛地打了一个酒嗝,身子震起半尺高,然后,跌躺在简随云的掌心中,勉强睁开一双猴眼看了看简随云的脸,似乎感到很满足,竟然用小爪子楼抱着简随云的两只手指,又左右蹭了蹭身子,翻了个身,再也不肯爬起!
它就那么呼呼大睡,不再睁开眼!
“不顶用的醉猴!”风吉儿笑骂。
骂了一句便再骂不出口,只因桌旁已立着一人。而那个人地到来,立刻让这张桌位成了众所瞩目的焦点。
“唐二公子,您要坐这里?”后面跟来的管家看了看桌上的其他人,脸上又是一怔。
这桌上,无一是平庸之辈!
无一不让人眼前一亮!
全园之人似乎才发现,原来这最后一桌上竟集聚了这些人物,让人看一眼,便再难移开视线。全场仍是哑然,只有管家的声音。
“龙庄主,原来您在这儿坐着。”管家似是认得龙占天,哈腰一躬,冲着龙占天与风吉儿各拜了一拜。
龙占天微微点头,算是回礼。
看来,风吉儿虽是一身男装,但一身艳霞根本掩不住她的性别,竟然能过得了周家管家的眼进了园子,定然是在睁只眼闭只眼的情况下被放进来的。
“唐公子,这一桌……”管家看看已坐满的四个位子,要想再坐进人,便得加椅子。
“此处甚好——”唐云引的眼仍是望着简随云,而他的声音流出的一刻,周围人的心中似抖了一抖。
“如水之音”便是如此!
竟比那些音质美妙的女子的声音,还要来得让人心颤。
“那……”管家又看了看桌上的其他人。
毕竟有人要入座,是要征求先来之人的意见,他是管事,自然要负责协调这些事情,而他的眼是看着龙占天的。
在这样一个所在,出身来历无异于要比相貌更加重要。这桌上,他只知道龙占天是第一名庄的庄主,在江湖中极有地位,与十大门派同名。而其他二人虽也神采无限,但毕竟是无名之辈。
但他接下来看到的,却让他吃了一惊!
在他看向龙占天时,龙占天夫妇却在同时与桌上的另外一人竟然极为默契地看向另一个人,仿佛那个人才是决定上否让唐云引入座的人。
这说明什么?
至少说明那个人才是这张桌位最早的主人,但更加说明,这后来的几人全是冲着这早到的人才坐过来的。否则,先后入园的人为何偏偏都坐在了这一桌?
而那个人是谁?
他也盯向简随云。
所有人的,都在看着简随云。
“想坐便坐——”简随云收回望着小猴儿的视线,抬起眼来,淡淡语。猴子还睡在她的掌中,甚至打着鼾声,胸脯在一起一伏。
管家闻言,立刻从其它位上搬了张椅子,加进了这桌。而唐云引神情平静,咨态淡雅从容,翩然入座。
而亭中的女子本也随着唐云引的步履将颈转向了这个方向,此时手中被唐云引落坐的姿势引的指尖一颤,琴弦便被拨动——
那一拨动间流出的音符,划破了这份奇妙的静隘,让一干发怔的人身子都跟着动了一动,神情也似从恍惚中惊醒。
“这是选仙大会,又非为看我等而办,怎么,大家就打算这么盯着我们?”风吉儿在此时睨了那管家一眼,一只手懒懒地支着下颔。
“是!是!”
管家闻言点头,现在所有的人都在看着这桌,还谈什么选仙大会?
花好月圆、良辰美景,却把美人晾在了一边,都在瞧这唐家二公子了,
若如此继续下去,这大会也甭举办了。
他低着头暗暗思讨,又瞅了瞅桌上的简随云,不竟想擦拭额上冒出的冷汗——
好在这桌上,除了已是嫁为人妇的龙夫人是个女子外,其他的都是男人,否则,怕不把所有的姑娘给比下去?他们的选仙大会也就无法顺利办下去了。
几声清咳突然传来——
咳得是响亮十足,将所有人的视线又给扯回了亭中。再看那边,乔花娘已再次现身。
“各位,今儿个可谓群英汇萃!既有江南第一才子的莅临,也有北方首席名士的赏光,还有江湖中各家泰山北斗的公子们屈架来此,就连素有‘月下梅香’之称的的唐公子也赏脸来参与此会,老身代周老爷子谢谢各位了!
乔花娘宽胖的身子福了又福,将焦点聚回她的身上,笑容可掬地继续,“若非亲家老爷突然有急事离开了洛阳,今夜他是一定要亲自见过各位的,但不急不急,他两日内定会赶回府内,与大家见个面,以尽地主之谊!而刚刚老身与周园的管事商量过了,这选仙会本是定为四晚,每晚有七名姑娘出场,共二十八位少女竞逐这牡丹花仙一位。但本园临时决定将日期缩为两日,二十八位姑娘分两夜出现,不知大家意下如何?”
台下立刻有人叫好,谁不想早早将美色览尽?四日缩为两日,自是最好。
“那就如此安排了,今夜将有十四位姑娘登场,届时若是夜色晚了,各位不防就住在园子里,咱家自然有好茶、好水、好厢房招待各位……”
几番言语,已将多数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去,毕竟大家来此是为看女色而来,气氛很快回到先前的状态,在花乔娘又下去后,便陆续上来一个个女子——
每一个都是活色生香,引人暇思,别有风情!年龄均在十六岁到二十岁余岁之间,或婉约、或清丽、或明艳、或妖媚、或楚楚动人、或爽朗如风……
她们有执琵琶而音者、有展长绫而舞者、有绮亭吹萧者,也有款款弄筝者,甚至还有挥毫作画、当场吟诗弄词,并与台下以才子著称的文人往来应诗对对者……
文采音律,每一人的造诣都非同一般,让那些文人大为惊叹。
而除此外,每一个少女竟然都会耍几套功夫,使些枪剑刀鞭,那些兵器在她们使出后,并不显凌厉粗莽,只觉仙姿曼妙,可观性甚强,虽非高深的武艺,却已使女色更赋有变化,不再只是单纯诗香女儿家的温文,看得亭下人神魂俱醉,直呼妙!妙!妙!
真可谓一场视觉与听觉的盛宴!
在这之间,简随云这一桌却出奇的安静。
可以说,是在唐云引入座后,便无人再开口说话,每一人的神情都很平静。却并不意味着每一个人的心里都是同样的平静。
远远看去,卓也与龙占天,一个如千里平原般大气宽宏、一个如山之颠峰般气势凛然,相对而坐,就似龙盘虎距,各持一方,威猛浩然!但这样两个人,却在注视着亭中女子表演的同时,也在不时地用眼角瞅着最后入坐的那个人——
莫非是因唐云引的月色光彩令他们无法自持,才不时地观视?
答案,不仅仅如此!
他们对于唐云引外貌上所带来的引力,同样会怔仲、失神,但让他们频频侧目的更重要的原因,是因为他们都在疑惑——
唐云引静静而坐,不多言,也无寒喧,从出现到落坐后只说过一句话,可他的双眸却从始至终都在盯着一个人!
仿佛满园皆空,其它的人、事、物都不存在,他只能盯着那个人!
如清泉一般的眼神中,缓缓流动着一份并不热烈,却能隐隐觉察得出的笑意。清而淡,淡而雅,雅而至极致!
那双眼,会让任何一个对上它的人不由地生出一种遗憾——
遗憾它盯着的为何不是自己?
这就是传闻中的那个自持过人、清冷无双,因姿容太过出众而总是被人远远端望,如在天边般难以触摸的唐二公子?
从来只有人望他,未晓他也会望人,是什么原因让他望得这样恣情恣意,毫不顾忌旁人的目光?太大的疑惑,让人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再看看被他望着的简随云——
平静、舒缓,似乎对所有加在身上的目光都视之不见,一手持杯,一手摊掌,掌上猴儿醉酒贪睡,不时抓挠着毛茸茸的猴颈。而她的气息却与唐云引的神韵相互辉映,如月之皎皎、云之淡淡,将夹在身旁的两道磅礴气势缓冲了许多,也将这方角落笼出安详、恬静……
她的定力也太过惊人!
同样是让人不可思议的!
风吉儿不时地转动着眼眸,从骨到肉的妩媚与艳丽,似眩目的一笔点缀在四人中。在望着唐云引时,她也难免会恍惚,于是便尽量避免去直视唐云引,但她会蜻蜓点水似迅速地瞟过几眼,再看看简随云,瞅瞅卓也,双手支着下颔绮在桌旁,斜斜勾着红唇,笑得妩媚懒散,眼底却又跳跃着一些不可捉摸的亮点——
但他们五人的光华,无疑让这一桌成为满园中最为显目的一处,既然所有人都曾看到了他们,花丛树影便再难让他们隐形。
就见数十丈外的亭中,众女子在表演的间隙,眼神都似有意、若无意地瞟向他们,像远远抛射着某种情谊,甚至脸染红霞,眼波含羞,仿佛每一项才艺、每一个动作都是为了能入他们的眼,才演得那般用心。
其他的观众则成了喧闹的海潮,或鼓掌、叫好,或摇头晃脑——
夜风中,若是从天际往下观望,便是灯影绰绰、华衣霓裳、喝彩声声……
好一番人间景象!
第七十一章 周园的白日
清晨。
周园的某间厢房中。
平躺于床面的简随云缓缓地打开眼睑,静静地看向那道木门——
窗外鸟声啁啾,天色将明未明,她醒得很早。
昨夜,当第十二位女子隐入亭后的黑暗中时,已是月过中天三更后,众人如若出园再回客栈极是不便,周家府大房多,便将所有的客人都揽在了府内。
而周园的奢华,不仅体现在园林的景致上,也体现在这间客房中,仅仅是门窗的繁复镂刻,便已显出主人的财大气粗与细致讲究。
简随云缓缓起身,任长发披泄在身后,走至门前,开启——
门外,是晨曦初露的阳光,空气中含着露水凝结的湿润,乍开门,投入眼帘的是一碗腾着热气的汤。
“每日你都是这个时辰醒来,我来得正好。”
捧汤的人眼睛眨呀眨,一张笑脸掩在氲氤后,笑得还是那么快活。
简随云淡淡一眼,便折身向铜架前走去,似乎对门外人的出现并不意外,而她开门也似乎就是为了能让对方进来。
“这屋子不错。”
门外人“噌”地闪进,掩好门,晃悠悠走到桌前把汤置在桌面,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屋内。
立在铜架前的简随云未语,微微俯身,取盆中清水清洗面容,长发随着她的动作如瀑水在缓缓流泄,更似墨色绵缎垂于膝下,表层的发丝随着她周身无时不刻不存在的清风在微扬,带着一份难言的清新,将她的身形勾勒得更加颀长。
男子歪着头,斜了斜嘴角,上前去将她身旁的一方窗打开,又退回桌旁再度盯着那个她——
窗外的阳光投入,虽未完全脱出云海,但已经带着明媚,跳跃着睛朗的天气中才会有的那种气息,笼在简随云身上——
淡然与温暖,便融合得如此天衣无缝!
使她似远似近,似疏似亲,优雅素淡,不入尘嚣!让旁人的心中跟着恬静清远,并有兰香沉淀在心的深处……
一抹幽深渐渐爬上男子的眼中,却在简随云洗罢转身时用笑掩起。
简随云走至桌前,盯着那碗汤。
“汤料虽普通,日日服用却有妙处,可总得有个人来煮制,你出门在外不方便,我不妨就煮好送来,反正是顺道逛逛。”
“顺道逛逛?”简随云缓缓重复这几个字,看着男子,眼里有几分似笑非笑。
“就知有些事瞒不过你。”男子叹了口气,脸上笑得是满脸开花,“在不合适的时机,绝不见不该见的?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