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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随云第23部分阅读

      简随云 作者:肉书屋

    菜,回味刚刚的口感,只觉确实颊齿留香,鲜美至极。

    “不错,原本只在民间流行的水席,也因而渐渐传入宫中,佐以其他山珍海味,制成宫廷宴席,这‘牡丹燕菜’则成为水席中的重头戏,也是洛阳最负盛名的一道莱肴……”

    原来如此,动听的传说,总是会赋予事物美好的想像,何况这道菜是皇家的御菜,唐盈再夹一筷,细细品味——

    汤,向来是菜中最有营养的做法,这汤中有奇珍,可谓营养丰盛,口感又佳,果然不错。

    “简公子,这牡丹花,是用鸡蛋制成。”水湘泠继续介绍,一旁上菜的小二也极是自豪地挺了挺腰杆。

    “牡丹意味着洛阳,能将蛋做得如此别致,真正是巧思独具。”唐盈赞叹,看对面的简随云淡淡浅笑,举筷间,悠扬如画。

    美食配着简随云这样的意态,便如清风无限,曼妙无端。

    “洛阳人爱吃汤类,民间总是带汤水的食物见长。而水席,是洛阳最具特色的菜肴,与牡丹、龙门石窟并称为‘洛阳三绝’!其实,名为‘水席’有两层含义:一是以汤水见长;二是吃一道换一道,一道道上菜,像流水一般。姑娘,你看,第二道菜来了——”

    笑语间,店家轻巧地托了托盘而来,而唐盈与简随云便在水湘泠的殷勤招呼下,品尝着这洛阳的特色美食……

    水席共由二十四件组成,简称“三八席”。开席时先上八个冷盘下酒,分为四荤四素,紧接着再上十六个热菜,均用不同型号的青花海碗盛放,每一道都选料认真、搭配合理,有荤有素、素菜荤做、有冷有热、有汤有水、咸甜酸辣,口味各异。每三个味道近似的为一组,每组各有道大菜领头,并带两个小菜,作为配菜或调味菜。

    吃完一道,再上另一道,如行云流水,而上菜顺序极为严格。

    在这雅致的包间中,有六个小二立于她们周围,将菜肴端上来后,帮她们摆置,并递送湿巾,整个过程是侍候得无微不致,如同帝王家的享受。

    等到一餐用毕,已是一个多时辰后——

    “姑娘,公子,明日湘泠还会带着二位去其他几家有名的酒楼,再尝尝真正地道的长寿鱼、鲤鱼跃龙门,还有清蒸鲸鱼,来洛阳不吃这几样,可就白来一趟了!”笑着,唤小二结帐,准备起身。

    “客倌,这桌上的帐有人结了。”小二弯着身。

    水湘泠一怔,唐盈也讶异,简随云在品茶,微低着眼睑。

    “谁帮我们付的帐?”水湘泠眉峰一蹙,眼里闪过一抹快得难以察觉的异光。

    “回姑娘,小的们不认识。”

    “是男客还是女客?”

    “女客,两个笑得很甜,长得很俊的女客。”小二抬起了头,脸上的表情有些发痴,“那两个女客笑得就和沾了蜜的花朵一样,甜得人心里痒痒,穿着杏黄|色的衫子,身子窈窕,十六七岁左右,对了,腰里还缀着一圈小银铃,走起路来叮当作响……”

    唐盈越听,脸上的表情越诧异——

    “水姑娘,你可认识这样的人?”

    “从不相识!”水湘泠一口回绝。

    唐盈看向了简随云,神情中是一种复杂——

    因为,她的眼前浮现了几个风华绝代的人物,还有一顶精美到无法用语言形容的轿子——

    第五十八章 刀遇上剑

    夜,很静!

    静得只有深巷中传来的两三声犬吠。

    乌云,很浓!

    浓得牢牢锁住了月!

    这样的夜,很适合杀人!

    水府门前,两盏高挂的大红灯笼下,的确正有人准备杀人——

    要被杀的,是唐盈。

    她很平静,即使离死亡仅有一线之隔,她依然平静!只要那把精巧、锋利的刀尖稍稍向侧一滑,她就会倒下——

    “你,为何杀我?”她的声音同样镇定。

    刀的主人没有说话,刀柄已在旋转——

    那柄刀很薄,薄如纸,泛着凛凛银光,寒气逼人!唐盈的颈间已多出了一道血丝,她的喉咙绷紧,只要再移半分,那里就会被破开。

    她怎么会在此处?

    又怎么会落在这个人手里?

    暗暗苦笑——

    这个时辰,她应该像前两夜一样睡在这大宅子的某间厢房中,而且就睡在简随云的隔壁。但今夜,她不但没有入睡,并在二更时分翻身起床,开窗而出,一路逸出水府,飞驰到洛阳近郊——

    不是她要单独行事,而是她入夜时便发现了唐门的联络暗号,极为紧急的那种!所以,她必须出来!而且不等夜太深,便立刻赶出。

    现身荒郊后,暗中出现几人——

    “三小姐。”

    “何事?”

    “老太爷的信。”其中一人上前,将一封信笺递予她。

    “我已无事,祖父他老人家仍不放心?”

    困入地|岤时,唐家子弟中已有人为了她突然失踪一事回报唐门,而她在脱离困境后,也从那些子弟口中得知,唐门的现任掌门即她的大哥竟在得报后星夜兼程地赶往墨柳山庄,要亲自去寻找她,并且已到半途中。

    当时,她连忙将那些人打发回去,以图阻止大哥,并将那十余日发生的一切简略的书于纸面,让他们带了回去。这几日风平浪静,大哥也未出现,想是返回了唐门,只是,祖父为何派人紧急联络于她?

    匆匆展信,就着月色看过,只有察察数语,但她面色急变,“怎会发生这种事?”

    “我等不知。”

    攥紧了拳头,迅速过滤一遍心思,“祖父让我务必要回去,看来,不得不离开了。”

    出唐门已半载有余,是有点想念家中,想念祖父与母亲,但——

    “你们可有二公子的消息?”

    “回三小姐,没有。”

    “那二公子可曾与其他子弟们联络过?”

    “不曾。”

    眉峰一紧,二哥的师门所在之地极为隐密,唐家子弟根本无法跟得上他的行踪,但如果二哥离开了师门,就应该会联络下面的人,好知晓她与简随云现在何处,由此看来,二哥的没有消息便已证实他仍在师门中。只是,二哥之事还未了结?

    “明日上路,你等先下去。”

    “可是,三小姐……”

    “我自有分寸,这种事虽急,却不急在一时,我有要事需办,明日傍晚会合,下去吧——”

    那几人互望一眼,齐声应,“是!”

    “唰唰”几声,人影迅速散去——

    月下只余唐盈,她再底低头看了看信笺,娥眉轻蹙,“二哥啊二哥,小妹能做的便是再多逗留一日了,明日以后小妹就再不能为你守护了——”

    轻轻一声叹息。

    近三更时分,水府门前——

    唐盈刚刚掠到朱红的大门处,正欲绕道后院翻墙进入,就看到一顶轿子一晃一晃地被抬着过来,轿前打着两盏灯笼,灯笼上写着两个字,“水宅”。

    会是谁?正在犹疑,轿子停了,走出一位披了风披,步履蹒珊,抚着额头的女子。

    “水姑娘?”唐盈诧异,这个女子大半夜的不在府中,反倒是从府外回来?

    水湘泠闻言抬起头来,晃了晃脑袋,胭红的脸上醉眼流波,“姑娘怎么在外面?”

    说着就打了个酒嗝,扑鼻的酒气冲到唐盈鼻前,脚下摇摇不稳,“呵呵,身在商场没法子,被那些个老扳请去灌酒,这不喝吧,生意就难做,这喝吧,那些王八羔子个个都想占姑奶奶的便宜……”

    又打了个酒嗝,水湘泠弯着身子向墙角冲去,似乎忍不住要呕吐出来一

    唐盈实在看不过去,原来一个女儿家要撑起家业有这些难处,于是走了过去,准备去扶她一把——

    就在那时,几乎是她要走到水湘泠身前时,暗中突然有急厉的破空声传来,从左右两个方向同时袭来,目标直取那站都几乎站不稳的水湘泠!

    唐盈提气,加快速度飞扑过去,一手揽向水湘泠的腰身,另一手拔出一只钩去磕挡那如流星一般的暗器——

    “当”“当”几声,是飞刀!

    好快的飞刀!

    两名轿夫在飞刀下,吭也没有吭一声,便倒了下去,而她只护住了一个人,如果不是她眼急手快,恐怕其余的已扎进了水湘泠周身大|岤!

    但下一刻,她的颈上传来寒意,已被架上了一柄刀!

    一柄比刚刚磕出去的飞刀还要快的刀!

    心,突然开始泛凉,当刀架上脖颈的一刻,她立刻明白自己又掉入了一个陷阱,而且还是一个早已挖好,就等着她跳的陷阱!

    “你,倒底是谁?”颈间的血在渗出,身后人不肯回答为何要杀她,她的问题依旧要问。

    那柄刀仍在旋转,转得并不快,就似情人的手在温柔地抚过,却带着冰凉入骨的寒意。

    “怎么,敢杀我,却不敢告诉我你到底是谁?”唐盈在脑中判断着现在的情况,自己是否有可能挣出这把刀?

    她虽能开口说话,却无法高喊出声,十分确定自己只要有喊的念头,身后的人会在第一时间就划破她的喉咙。

    “唐三小姐,你的话太多了——”身后的人笑了,唇边的孤度在红灯的映照下似绝艳的花瓣,眼中是阴暗一片。

    “再多,也没有你这两日的话多,你是一个热情的主人——”

    冷笑声传来,“若不热情,怎么近得了你们的身?”

    “看来,你早有预谋,一直在演戏。”

    “戏演得很成功。”

    “的确成功。”唐盈苦笑,如果不是真正信任了这个人,她刚刚不会毫无防备地就接近她,并且保护她,这才一招便落入对方手中。

    “你是高手,我也是高手,若非你全心信任予我,分神去招架飞刀,并且身上伤势未好,我的确极难一招便制住你。”

    “那是你演得毫无破绽,包括今夜醉酒晚归,可能也是为了等我所设下的圈套。”

    “不错,我们一直在等,等你与她分开的时候,为了等这个机会,我们等得太久——”身后人的声音没有起伏,没有温度,冰冷得就似一条潮湿洞|岤中钻出的蛇,手中的刀似有意若无意地在唐盈的咽喉最突出的部分滑来滑去。

    那是在告诉唐盈,随时都可以让她死!

    与谁分开?唐盈苦笑,听得出是指简随云。

    有简随云在,他们不好下手,但这个人还是有些操之过急了,如果知道她明日就会离开简随云,可能不会在今夜动手。看来,自己刚刚去了哪里,做了什么,此人未必清楚。

    “能否告诉我,你与我们的第一次相遇是否也是预谋?”

    叹息,世上竟有人能变化得如此快,上一刻还笑意盈盈、娇媚婉转,下一刻便成了一把杀人的利器。而她,很难相信现在把刀架在她颈上的人,就是白日里还领着她们遍游洛阳城的那个水湘泠!

    “不制造第一次偶遇,又怎能创造第二次相逢?唐三小姐是一个谨慎的人,你身边的那一位,更加地难以捉摸,不取得你们的信任,太难下手。”水湘泠身上的酒气依然存在,只是眼里却是清明的杀意。

    “你们将她怎样了?”

    “我们?”

    “难道暗中射飞刀之人与你不是一路的?”

    在这把刀比在自己颈上的一刻,两旁暗巷中便再无声息,那几把飞刀也像长了眼睛,盘旋着飞回暗处,四周变得静悄悄一片,好像出刀的人已经离去。

    “你很聪明。”

    “聪明,却不狡诈,还是着了你们的道!”

    “江湖险恶,三小姐,你还太嫩了。不过,你放心,那个女人不是我们的目标——”

    “你已知她是女人?”有些意外。

    “还是个很难对付的女人。”

    “听起来,不是你们想放过她,而是你们没有把握去动她。”

    “随你怎么说,一个快死的人总会逞些口舌之争,杀了你,那个女人将再也不会找到我——”水湘泠眼中戾气一闪,腕间已有了动作。

    “稍等!”唐盈的声音比她的动作更快地破出喉咙。

    水湘泠的眼底浮起一丝阴毒的笑,“等?如果再等,会错失良机,那个女人还在宅中,唐三小姐,你还是上路吧——”

    她已不容唐盈再说话!

    “千面娇娘!”唐盈用生平最快的速度说出了四个字,而这四个字让身后人的手一顿,眼里闪过异色。

    “你为了杀我,要弃这宅子不顾了?”唐盈迅速地问着。

    对方既然说杀了她后将再也不会被简随云找到,只能证明她将离开这里,离开这座宅子。

    “要它何用,月前我已将她卖出。三小姐,你似乎十分肯定我就是这宅子的主人。”

    “在你请我们入府后,我便让人打听过你,这洛阳城还真有一个水湘泠,也真有一座水宅。”

    “你果然心思缜密,为了防止你这一套,我的身份并不都是假的,可以告诉你,我的确叫作水湘泠,也的确是洛阳人,并且平日里也的确支撑着水家的生意。不过,唐三小姐,你竟然知道我就是千面娇娘?”

    她是为了这个问题,才停了手。

    “没想到千面娇娘是十三煞中最会演戏的一个。为何猜出就是你?第一,要杀我的人并不多,而一直以来想杀我的人,只有一帮人。第二,你现在就要杀我,与他们有关系便是很明显的事。第三,你既然早知简姑娘是女子,那更加说明你与你的同伴早已在跟踪我们!”

    从第一次相遇到现在,已有近月的时间,而这之间,叫水湘泠的这一位也并未全程跟着,是直接等在了洛阳,这说明什么?

    说明他们早已算准了她与简随云定会路过洛阳,才会提前安排好在洛阳居住的名目,不然,无法合理地创造再次相遇的机会。

    而简随云身穿男装时,旁人绝难会认作她是女儿家,她浑身上下的气息并无通常女子的娇媚,是凌架于众多男女之上的出尘脱俗,男装女装均适宜,看到她的人只会将她想得悠远,非凡尘人,绝难去质疑她的性别,包括她自己也是亲见简随云换穿女装后才肯相信那是一个女子。

    “水小姐,我认识简姑娘到现在,只见她穿过一次女装,那一次,便是在农家桃花村下,而那一次,有三个杀手突然出现,并且逃走了一个——”

    “好!聪明!唐三小姐的脑袋果然有几下子,我的确是十三煞中排行第四的‘千面娇娘’,也是其中唯一一个女杀手!同时,也正是那一次借火遁离开的那一个,可惜呀可惜,可惜你是事后诸葛亮,多说这几句话也无法为你引来救兵,此处四周无你的唐门子弟,而那个女人正在宅内深睡,这宅子很深,就算她有千里耳也难听到这门前的动静,何况你这位唐门的小姐是自己离开客房的,一个自己走开去办私事的人,她又怎么会赶着出来,看看你是不是出了意外?所以,唐三小姐,你还是乖乖上路吧——”

    杀机从未停止,此时更加明显,唐盈闭上了眼——

    死亡是怎么样的?她不知道,但她知道自己就要领略到死亡的滋味了。

    她很遗憾,遗憾自己还未完成祖父的期望,尚未配制出“黑沙掩月”的解药;也遗憾自己年轻的生命中除了武学与毒药,竟然是空白一片,甚至没有尝试过“情”的滋味,最遗憾的是,她还没有机会报答简随云,就要这样毫无意义地离开——

    一身牵挂,一身不甘,可奇怪的是,她的眼前竟然又浮现出另一张面孔,面孔上快活的笑意让人忍不住嫉妒。为什么会想到那个人?她有些迷惑。

    等待似乎很漫长,漫长得仿佛时间已凝滞在这一刻,她不得不睁开了眼——

    颈上的尖刀仍在,但拿刀的手就像石化了一般,动也不动,停留在片刻前的那个角度。

    而她很冷!

    周围突然如寒冬降临,温度骤然降到了冰点以下,门前的两盏灯笼也似被结为冰灯,射出的光带着寒芒!

    “是……你?!”

    身后的水湘泠在说话,唐盈一怔。

    那两个字很普通,但水湘泠的语气却引起了她的注意。那声音,就像有飞镖猛烈地击在了剑尖上,让剑尖发颤、晃动,并且有一种被击痛的长鸣——

    仅仅是两个字,她便听出了不同寻常,一个女人能用这样的声音说话,非同一般,其中含了多少忍耐,多少挣扎,才能有那种颤意与痛楚?并带着一份隐隐的慌乱。

    一个作为杀手的女人,能这样说话,更加不同寻常!

    是谁?

    现在,有第三个人出现了,一定是!在最关键的出现,心中一阵波澜,是简随云吗?

    “是你!一定是你!”水湘泠再度开口了,这一次的语气中是肯定,颤意更加明显。

    “放——开——她——”

    另一道声音响起,出乎唐盈意外的,是个男子的声音。

    只有三个字,却如冰珠卷在刺骨的冷风中,钻进人的心窝里。而这三个字,就似某种格外的恩赐,仿佛那个人若不是看着水湘泠的刀就卡在唐盈的喉前,也绝不会说出这三个字的。

    周围的寒气更重了,就如陷在万年玄冰的包围中,唐盈感觉自己身上已起了鸡皮疙瘩,是因为寒冷而起的。

    “你,是为了救她?”水湘泠这一次的语音中是讶异,是不可置信!

    但没有人回话,唐盈看不到水湘泠,也看不到那第三个人,如果她能转身就会发现在大红灯笼的火光下,有一只剑正指在水湘泠的咽喉上!

    那柄剑很长!也很窄!

    剑尖寒芒慑人!

    拿剑的人,反手执剑,背对着水湘泠,但他的手臂很稳,稳定得可以在水湘泠的任何一个小动作下就害开她的咽喉,正如她想害开唐盈的咽喉一般简单。

    “为什么?”水湘泠脸部的肌肉在扭曲,艳丽的面孔变得无法形容的阴沉。

    那个人仍然没有说话,似乎再多说一个字都是多余的,但他的手以微小的孤度动了一下——

    水湘泠瞪大了眼,仿佛不相信自己咽喉处已经被人害开了一道,而那口子只要再深些,气管便会进了空气,立刻倒下。

    “你,从不会救人,为什么?!”她仍没有放开唐盈,狠狠盯着唐盈的后脑勺,似乎在后悔自己为什么没有在制住唐盈的第一瞬间就杀了她。

    她的眼神转变得如此之快,从刚刚的那种波澜在一眨眼后就变得无情。她的眼神已能杀人。

    如果被她盯着的是寻常普通人,的确会在她的眼神下吓死过去!

    “你杀我之前,我已可杀她!”再一次开口,她现在的处境与唐盈一样,如果她不惜用一命换一命,有可能会在身后人抹开她脖子时也抹开唐盈的脖子。

    而她从不怕死!

    那个人没有说话,周身的冰寒更加强烈,辐散到方圆十数丈外,手中的剑依然稳定。但唐盈忽然感觉到颈间一松,威胁着她的那柄刀已离开了她的颈。

    “我已放开了她!”水湘泠的声音又已变得平板。

    唐盈懂得抓住机会,立刻小心地错开些身子,滑出水湘泠双臂的圈套范围,向外跃出一丈,回头——

    看到的是,有一个黑影立于三丈外,侧对着她们,身形笔直,就立在灯火投下的光亮与黑暗的交界处!仿佛他就站在两个世界之间!

    水湘泠则转了身看向那个人影,根本没有再管唐盈。那个人的剑在她的刀离开唐盈的同时,也离开了她。

    斗笠!

    唐盈看得分明,那个人戴着斗笠!长袍裹身,袍裾在夜风中如翼在飞展。就见那个人此时却将剑缓缓地竖起,缓缓地抽出一块东西,缓缓地拭起剑来——

    好像他的生命中,只有剑,拭剑的手轻柔和缓,就似刚刚水湘泠在自己脖间的轻柔,如同情人的手。

    而这个人,她见过!

    因为,这个世界上再不可能有人会散发出如此的寒意,能将周围冻结。还因为,这个人穿着的是灰衣,在暗影下不注意看时,以为是黑色,但的确是灰衣。

    灰衣、戴斗笠,寒意慑人,还会是谁?

    “你,已失踪了八年——”水湘泠的声音又开始有了起伏。

    唐盈脚下静静无声地向左前方走出数米,能看到水湘泠的眼,还有表情。

    “这些年,江湖人都以为你已死!”水湘泠的眼中出现了亮点,一层层密集。

    “我却知道,你没有死!也不会死!当年那个人是谁?”她的眼中已是打散的水晶,亮而散乱,并且在颤抖。

    “那个人曾用你的剑在你的面上划过一剑,所以,你才戴上了斗笠?可否摘下它,让我看看你的脸?”水湘泠脚下向前一步,仅仅一步,都似风雨飘摇中的孤丹。

    唐盈心一跳,曾有人在这个杀手之王的脸上划下一剑?而且就用他的剑?

    谁都知道,杀手的武器是不离身的,“杀手之王”的武器更不可能离身,除非他死!是什么情况能让他的剑到了别人手中?并让别人在他脸上利下一剑?

    不可想象!

    士可杀,不可辱,这个杀手却还活着!如果照此人从前的传说来看,受到那样的大辱,就算别人不杀他,他也会要了自己的命。但他却隐匿了八年,消失了八年。

    “你说,他是谁,我要杀了他!”水湘泠又向前一步,那一步,是上刀山下火海的决心。

    “谁杀他,我杀谁——”灰衣人终于再一次开口,但说出的话让水湘泠怔在当场,也让唐盈怔住。

    “凭你,伤不了他,但你若有杀他的意,也会死在我的剑下——”他接下来的话更让人吃惊!

    这个人是在说,水湘泠的身手根本伤不了那个人?但即使伤不了,也不允许旁人有杀那个人的意图?

    唐盈甚至看到水湘泠的身子也快速地颤了一下。

    而灰衣人已收好了拭剑的东西,寒光一闪,那柄剑已回他的腰间,快得让人根本无法看清他的动作。

    “是因为那个人你才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是他,一定是他!杀手之王从来剑不刃血绝不归鞘,但凡刃血,必取人命!上一次在一小镇的酒楼中,他们说是你出手干预了那次伏击,我不信,但今日你却又一次空手而归鞘,原来的你绝不会这样,更不会救人……”

    水湘泠的声音越说越拔高,甚至明显地激动了起来,仿佛她一直信奉的一个神话被人破灭了,让她无法接受。哪怕她刚刚就在那个人的剑下,如果那个人剑不刃血便不归鞘,便意味着她的死亡,但她依然不愿相信现在这个人会是从前那个人!

    从他们的对答中,唐盈更加确定自己原来的猜测,灰衣人的确是曾经的“杀手之王”!也是现在杀手界一直在高高椎祟着的神话人物。

    “走,否则杀你——”灰衣人的第四句话出口了,比水湘泠先前的声音更没有温度。

    “你真如此无情?”水湘泠停住了脚步,“十五年前,第一次见到你,我水湘泠的生命中便只有你,这八年来你毫无讯息,人人都说你已死,我却不信,费尽所有心机到处找寻你,花尽所有代价,才从‘竹门’那里得知你当年是因为一个人才突然远离江湖,消声匿迹,那个人不是你的情人,更不是你的爱人,甚至是你的仇人,他在你的脸上给了你耻辱的一剑,我一度以为你因那一剑而真如江湖传言,自刎而亡,但一天没有看到你的尸首,我便不肯相信,八年来,我每晚都做着同一个梦,找到你,杀了那个人!”

    “再说杀他,你必死!”灰衣人就如没有听到她先前的一堆语无伦次的话,而是又冰冷地放出这样一个警告。

    “我宁愿死在你的剑下!”水湘泠却突然像发狂一般,“告诉我,他是谁?是男是女?告诉我!”

    水湘泠甚至向前冲了几步,因为那个人已在往前而去,似乎要离开——

    但瞬间后,唐盈便看到水湘泠颈间又已被逼上一只剑。

    不可思议的剑!

    杀手之王的剑,曾是江湖中最快、最诡异的剑!

    现在,在唐盈看来,仍然是,至少她不敢相信真有人还快得过那把剑!

    “如果你的刀指的是院内的另一个人,你,已经死,死于这把剑下。”灰衣人仍是反手执剑,身子直得没有一点弯度。

    “你……你真正要护周全的人,是那个姓简的女人?”水湘泠的话中是最为明显的诧异。

    唐盈也听出了蹊跷,但这是对方故意在告诉水湘泠,如果她想对付的是简随云,现在就不会还幸运地活着。

    “为什么?她是个毫无来头的女人,你是为了她,才要救下这个唐盈?这不是你,你从不会救人,更不会为了女人去救人,这不是你!不是你!……”

    水湘泠在倒退,一步步后退,仿佛受到了莫大的刺激,而那个人的剑并没有划开她的喉咙,任她倒退。

    但她在后退中,竟然像鬼魅一般突然折身,向唐盈扑来——

    恶狠阴毒的眼神似乎在说,她偏要杀了那个人要护周全的人,哪怕是她死!

    唐盈先前受制,是因为没有防备,但这番可不会轻易让对方得了逞,即使伤势未痊愈,也不可能再被对方一招制住,何况她的身手不在对方之下。

    但她没有来得及与水湘泠过招,就听到那个如万年寒冰的声音又吐出一句更加让人难以置信的话。

    “当年之人,是我唯一敬服之人,男人——”

    水湘泠就像一直在捕捉着那个声音一般,在攻击中仍然听到了那句话,而且听得很清楚,并且十分明白话中似乎并不连贯的意思。

    “男人?你敬服之人?”她猛然停了动作,怔怔地呆立于那里,无法回神。

    唐盈也无法回神,能让杀手之王敬服的人,是谁?

    “他不在时,宅内的人是我会跟着的人。”杀手之王说完这句话后,突然,没有了踪影。

    就像被风猛然吹散了一般。

    但唐盈知道,虽然看不到了他,但他依然在暗处。而他要跟着的人,是简随云。

    是有人让他跟着,保护简随云。

    托他之人,是最让他敬服之人,而且是个男人!

    这世上,又有什么人能让“杀手之王”敬服,任凭差遣?

    夜风,仍在冷冷地吹,那个人离去前带来的寒意还没有退去——

    第五十九章 风雨际会

    “你,就这样走了?”

    “不走,你还想留住我?”

    寂冷的暗巷,风摇曳着红灯,水湘泠的背脊挺直,语气冷诮——

    她今夜已不可能再成功!即使没有暗中的那个人,脱出她刀下的唐盈也不可能再轻易受制于她。这一夜,她注定是失败!

    “你走了,这两具尸体谁来处理?”

    唐盈并不打算留她,对于一个死也不会开口出卖雇主的杀手,留有何用?

    难不成把她杀了?

    而地上躺着的,是那两个轿夫,原本是两条鲜活的生命,却在眨眼间再也不会醒来。

    水湘泠似乎知道她会想些什么,冷笑,依然没有回过头,“为了你,平白搭进的性命不止这两条!”

    “的确,第一次相遇时被你杀死的‘冀州五虎’中的一个,也得算上。”

    “那等小角色,要利用他们再简单不过、而你少算了一个,那次还有一个随从。”

    唐盈想起了那个下人打扮的尸首,“不错,他的尸体是你与我亲手掩埋。”

    “一个大家小姐出门,没有下人跟着,极易引人起疑。”

    “有道理,你可真是费尽心机。”

    水湘泠似乎完全不在意暴露自己手中的血腥,突然大笑,“他是我临时雇来的,不过,再也没有命去花我雇他的银子了,哈哈哈哈……”

    她笑如夜枭,嗜血而与黑暗为舞。

    唐盈看着她,面无表情——

    作为一个杀手,杀人如麻并不奇怪。

    但这个女人的背影随着那笑声抖动时,就似带着千疮百孔,有难以描述的灰暗与颓丧,仿佛是一只失去了光明的、没有方向的鸟,并且折了羽翼。

    “我想知道,我的人头,值多少银子。”

    如果无法知道是谁要她这条命,那这个问题似乎算不上杀手不可透露的秘密?

    水湘泠的背更直,瘦削如刀,就似她刚刚拿着的那把刀,收住了笑,沉默不语。

    四周很静,静得连犬吠声也已消失。片刻后,在唐盈以为她不会回答时——

    “一百万两。”

    “一百万两?”唐盈吃惊,这是一笔巨大的数额,难言的滋味泛上心头,有人为了她宁愿付出这般巨大的代价,自嘲地笑笑,“看来,我的人头的确很值钱——”

    “我说过,如果要比试赚取银子的能力,我水湘泠不输任何一个女人。”

    唐盈低下了眼——

    杀手,是个危险却又充满诱惑的职业!天价的杀手,更是用银子堆出来的!活生生的生命在他们手中,便是白花花的银子。

    “你为了钱,才成为杀手?”这个女人引领她们游赏这洛阳城时,那般爽朗直率,曾经以为,就这样会交上一个朋友。

    “钱?”冷笑声又传来,“我的钱已尽数付给了竹门。”

    水湘泠的眼又看向了刚刚那个人隐没的方向,声音突然遥远,“只有成为最顶级的杀手,才能够配得上他——”

    这句话,简简单单,低不可闻——

    但唐盈听到了,却心惊肉跳!

    这个女人把赚来的钱都付出竹门,是因为八年中一直在打听那个人的消息?而她成为杀手,并努力成为一个杀手界的精英,只为了能配上那个人?

    听起来,是如此不可思议!

    扯了扯嘴角,世间之大,何事没有?她不再看水湘泠,抬步,向水府的大门走去——

    而她要从正门进去,并且是一定要进去的。当朱红的门在暗夜中发出被拉动的声响,越开越大后,她的眼自然地向内探望——

    然后,睁大了眼。

    门内,是宽阔的庭院,大块的青石筑就了洛阳古城曾经的辉煌,月色在平展的院内如水倾泄,明亮、透彻,一览无遗!

    有一身形,正立于院中,立在月下,静静地、安详的,周身披着月的薄辉,脸上微微的笑,仿佛早已在那里,等着——

    “姑娘——”唐盈轻轻地唤。

    简随云是在等着她。一定是的!

    “姑娘——”再度轻轻地唤,眼睛一直盯着那个她,一步一步地走近。

    简随云站在那里,就似站在空谷中、幽松下、清泉旁,淡淡似云絮,静静如止水,平平无波澜——

    唐盈只觉每走一步,刚刚的仇杀便离她越远!每走一步,心便越开始沉淀——

    有人想杀她又怎样?身在江湖又怎样?这一刻,她的心,安宁。

    “空谷幽兰隐隐香,兰花女子静静美……”

    夜风中,水湘泠在听到唐盈的轻唤后身子一震,回头,也看到了门内的那个人,一脸讶异。讶异后,面色恢复平静,眼里却是一片迷蒙,似乎带着惘然,怔怔地、直直地望着那个人,低喃——

    “气韵超然,暗香浮动,不争、不语、不媚、不显、不露,不施粉黛,天然去雕饰,原来,兰花女子便是这样的……”

    她突然笑,笑里是自嘲,就如刚刚唐盈的笑。那个人能在此时站在门内,只能说明一件事——

    她的暗杀早已不是秘密!

    叫作简随云的那个女子,早已将一切洞悉。

    笑中带了几分意味不明的没落,旋身,她悄悄地离去——

    “姑娘……”唐盈已走近简随云,却没有靠她太近,仿佛怕太近了,会将一身的血腥污浊了那份明净。

    她的眼里,现在的简随云就是一株兰,开在月下的兰,允自然之雨露,沐日月之光洁,得天地之灵气,不入尘嚣,清则久远……

    看到她,只觉远离了世事浮华——

    “天未亮,尚能入睡片刻——”简随云眼里的笑很轻,语毕,缓缓回身,向内走去——

    就好像宅内就是她的家,坦然又随意。

    唐盈跟上,也完全不在乎这里就是刚刚才想要夺取自己性命的杀手的院落。随着简随云的脚步,一直向后院走入——

    院子很深,路很长,她们走得并不快,这之间有一段说话的距离。

    “姑娘,你早知水湘泠有异?”她轻轻问,夜色中,水府静谧得就像什么也没有发生。

    简随云是怎么看出破绽的?她相信,刚刚那一刻即使没有那个“杀手之王”的突然出现,她也不会有事,因为有简随云。

    而简随云就立在门内,与他们只有一门之隔,是否已将一切都听去?那个“杀手之王”又是否察觉了她的存在?

    应该是不曾察觉,否则不会轻易现身。

    “去紫雁山的路上,她,肩头受伤——”简随云的话随夜风轻扬,不高也不低。

    受伤?

    唐盈点点头,“是的,姑娘,当时的她被冀州五虎伤了肩头。”

    “她,未肯让你敷药——”

    唐盈再点头,“当时我欲帮她,她拒绝了我。”

    “只有你的二哥让她失神——”

    唐盈怔了怔,二哥让天下诸多女儿家失神是正常的,但为何简随云提到这点?

    看着前面的背影,心神又不禁恍惚,恍惚中,突然明白了些什么,“姑娘,你是说她是因为早已知你是女子,并且早已见过你,所以那时

    只对着二哥发怔?”

    当时,水湘泠与他们同乘的一路上,一双眼总是若有意、似无意地瞟向二哥,似乎并没有怎么多注意简随云。那时虽然有些奇怪,但并未深思,只以为那女子更注重外在的容貌,而无视气质极佳的另外一个人。

    但现在想来,简随云无论在哪里出现,无论何人看到都会为她迷惑,久久盯着,尤其扮作男装时,虽无二哥那样惊世的绝代容姿,但也不太可能不会引起女儿家的注目。

    除非,那个人知道她是个女人,心中有了抵抗力,并早已见过她,已在暗中注视过多次,否则,即使是冷静麻木的杀手,也不可能不受影响。

    看来,简随云能淡然面对任何人的目光,但她也知自己所到之处必会引起的反应,尤其这几日,更加证明男装的她对女子的吸引力,即使有二哥那样的人物在旁,正常女子也绝不应该忽视她。

    “农家园中,逸走之人同样伤了左肩——”

    简随云的声音仍在淡淡飘着,唐盈已逐渐将这几句话联系到一起。

    “不错,当时化作农妇的女杀手借火遁逃离前,确实被紫衣男子的随从之一砍伤了肩头。受伤极重,今夜她已承认自己就是那日之人,如此看来,她从农家逃走到再次出现,之间不过两日有余,伤口绝难恢复,她当时定是为掩饰旧伤,才故意被冀州五虎砍伤在同一个位置——”

    一切都已明朗,而她是在知道事情真相后才把这些联系起来的,但简随云却在当时就已有所察觉。她记得那时简随云似有深意的目光。

    “你的指欲触及她的伤口时,她,极为敏感——”

    简随云言罢这一句,不再开口。

    但剩下的,已不需她再言明,唐盈一点即透。

    是,那个女子当时明明看着二哥发怔,却在她的手指靠近她的伤口时突然清醒,反应迅速,普通女子绝无那种收发自如的警戒心理。

    从前遇到过的其他江湖女儿家也有见着二哥却完全忘神,甚至走路踏空几个台阶的。习武人都比寻常人的定力要强,也少有那么快就回神的。除非,那个伤口是不能让她们看到的!让她格外小心!

    “姑娘,既然你早已看出破绽,为何这次任她请到这府上?”

    这不是送入虎口?

    “若不由她请来,她,仍会在暗处——”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水湘泠作为杀手,杀掉她是最终的目标,如果在“逢春酒楼”没有应邀而来,她还是迟早要找机会下手,而且是处在暗处,更对她们不利。简随云受邀,无疑是化暗为明!

    此时,前面的人忽然缓缓回过头来,看着她笑得轻浅,“这一次后,你,将更会保护自己——”

    是什么突然涌上,哽住了她的喉咙,让她无法言语?唐盈盯着简随云半透明的容颜,眼中是潮水一般的湿意——

    是的,她将又增加一份历练,而一次又一次面对死亡的威胁后,她将变得更加镇定与稳重,甚至成熟与淡定。也更能从容的面对这个凶险又处处危机的江湖。

    行行复行行,话语间,已来到前两夜居住的那间厢房门前。

    简随云停步,手间拈着一只白玉的瓷瓶,“脖颈不同它处,涂上它——”

    唐盈点点头,无论简随云让她做什么,她都不会有二话,这个世界虚妄的东西太多,水湘泠的伪装更加让她明白,人心难测。

    但,有一个人将永远获得她的信任!无论何时何地!

    当门掩上,她长长地吁了一口气——

    点灯,打开那个玉瓶,单从瓶子是白玉雕成来看,这瓶里的东西绝不普通。当塞子被拔开那一刻,奇香四溢,瓶内白色晶莹的膏体看起来是如此的悦目。

    放在鼻间嗅了嗅,她的眼里又涌进暖波,她看得出,这是一瓶千金难求的药膏!如果将她抹在自己颈间的伤口上,不会留下任何的疤痕。

    一个女儿家,不论美丑与否,在明显的外观上留下疤痕总归是不好的,尤其是在脖子的部位,更加的影响一个女子的形象,简随云竟连这一点也想到了。而这?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