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随云第18部分阅读
简随云 作者:肉书屋
,而院中景物明晰,非阵中迷境,只见简随云略一打量,便进入院中,开始搬动一些景设,或是假石,或是石桌、石凳……
云老爷在旁跟着,见随云走到哪里就是要动哪些东西,便抢在前面动手,到后来,简随云只需开口,他则按着指示去做。
不一刻,便将院内做了一番看起来不太明显却至关重要的改变,甚至移了两棵树,拆了两处雕栏,清除了几丛花草,包括几座亭上的金瓦也调了位置,然后,简随云又当先进入了那座正位的厢房。
推开房门,一个徐娘半老的微胖妇人正坐在房中圆凳上,见到一行人破门而入时,怔怔地盯着为首的简随云,眼珠一眨不眨地随着简随云的移动而移动——
直到云老爷上前问候时,她才反应过来,失态地扑到云海棠身前抓着其破损的长袖连声询问着,问话间,也透露出她就是云家主母。看样子是一日呆在屋内连惊带怕,还有担忧相公在外的情况才失神,在云海棠安抚她时,妇人甚至流下了一把老泪。
简随云入室后则并未看那妇人一眼,毫不停顿地在室内打量,将一些极不入眼的小摆设做了改变后,再度退出厢房,立于整座院落的最中心,也就是云海棠先前取出白绢的花亭亭瓦之上——
就那样,高高而立,俯视全局。
“速去山角下东西南北四个方向的正处,若见地面有打入地底的石桩,即刻拔出,填埋石洞!”
云老爷顾不得再安抚自己的夫人,闻言后深知事情的重要性,立刻甩开飞步,再度纵下山去——
而唐盈也随之下去帮忙,二人各两个方向,运用上乘的轻功,在天色完全黑透之前,终于在各自负责的方向找到了几乎不可察觉的石桩,并按照简随云的安排处理完毕。
到那时,整座阵法便算是完全解开了!
如果不是一路闯关入内,到了“观柳院”将总枢纽处的机关破开,他们也不可能再度顺利下山,并找出石桩。
其中的微妙,在普通人看来,实在深不可测,也难以掌握!
直到一切都尘埃落定,月已朗朗挂于天际之时,她才发现那个笑眯眯的男子自从进了云海棠的内室后,便一直不曾出来。有些奇怪地返进去看时,发现那人立在墙下盯着墙上的字,似乎盯了很久,仿佛墙上的字能被盯出几朵花来似的。
想到这里,又似乎看到了那个男子弯弯的眼,扯起弧度的嘴唇。无论坐与立,都显得无比的快活与自在,一时间,思绪飞得更远——
而迷蒙中,她想到天亮后,云海棠及其那些被救的四百余口人也许会集中在一起向他们道谢,到时的场面会是何等壮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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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絮柳厅”!
墨柳山庄的待客大厅!
跨入高高的门槛,首先入眼的是一张圆形大桌!宽厚、大气,用上等的红木打造。桌面上杯盘层叠,器物精美,人未进门,便有美食之味浮萦而来,逸在空气中,勾人食指。
桌旁正坐着一人,笑得如花盛绽。
当简随云、唐盈与那男子一行三人被庄丁请来这间大厅时,看到的就是这幅画面,而这座厅足可容得下十几张桌子,现在却只摆了一桌,也只有一个人坐在桌旁,显得十分冷清。
此时,桌旁人见他们跨入,立刻热情地迎了上来——
“几位朋友,来、来、来,老朽寒舍简陋,只能备些水酒,以此招待几位,快快入席!”云海棠笑得几乎要把嘴咧到耳朵根子上去。
简随云没有回话,顺着云海棠的牵引走向那张桌前,并在其拉开的高背大椅上飘然落坐。
“这位朋友与姑娘怎么称呼?”云海棠看着唐盈与那个男子,热情地问道。
唐盈抿了抿唇:“叫我莹姑娘就可。”
“好,殷姑娘,请——”云海棠做出请姿,眼睛却在盯着那个笑眯眯的男子。
唐盈听他将“莹”听成了“殷”,也不去纠正,但见那个男子眼里泛着莹亮,盯着云海棠——
“云庄主对于将死之人的名字,也有兴趣打听?”
云海棠怔住:“朋友?!”
唐盈眉峰一蹙,这个人是何意?两次都是这种回答,莫非他患有什么顽疾难以治愈?这样一个笑得自在又无时无刻不快活的人,难道生命即将消失?
“呵呵,云庄主,知道姓名又怎样?恐怕庄主仍不会改变心意——”男子坐在了简随云的右手边,也是在唐盈的对面,笑眯眯地说着。
唐盈一怔。
云海棠则仔细打量着那男子,但男子却低下眼睑,刚刚那句话似乎是顺口一说,并无深意,而且还乐悠悠地望着桌上的珍馐佳肴,点了点头:“果然是天下奇珍,好菜食!”
云海棠闻言,重新笑起来,为在座的几人一一斟满杯中酒,并且盛情地捧起第一杯酒向主位上的简随云递去——
“简公子,这一杯是老朽敬你的!还请不弃。”
简随云微笑,接过杯子。
“姑娘,还有这位朋友,来,同饮!”
云海棠周到地也将酒捧向了唐盈与那个男子——
好酒!
只闻其香,便知其醇厚!杯未到手中时,浓郁的香气已熏人欲醉,而酒液澄澈清透,果然是上品!
“这是三十年的长安酒,极品的陈酿,老朽珍藏许久未舍得打开,今日索性与几位朋友同饮,来,我们一醉方休!”云海棠颇为豪气地举杯,做出请姿,大有一干为净的架势。
长安酒?
自古以来的名酒并不多,而长安酒便是其中之一,始于秦时酿制,其文化可谓源远流长。到初唐时,诗酒双兴,文人墨客常以诗会友,以酒为伴,因国都在长安,那时的“长安酒”更是大放异彩,诗仙李白便每每饮此酒挥毫著诗,诗篇流芳千古。
愤世嫉俗的诗圣杜甫也为酒兴所致,信手发出了“李白一斛诗百篇,长安市上酒家眠,天子呼来不上船,自称臣是酒中仙”的壮叹。而当时的杨玉环也正是痴心于此酒,酣醉六宫,不亦乐乎,而演出了著名的“贵妃醉酒”一段!
“好酒难得,三十年的好酒更难得!遇上好酒而不饮,便是遗憾!而墨柳山庄,果然有好酒好菜——”
轻笑声传来,是那个笑眯眯的男子在说话,他也已接过了云海棠递去的酒杯,轻轻地在手中晃了晃。
原本打量着酒液的唐盈突然抬手捺上了男子手中的杯子:“且慢!”
男子的手便不得不停下了动作,笑眼回视着她。
“酒的确是好酒,但你却似乎也太急了些,就这么想饮下好酒?”她的眉毛挑高,下巴冲着男子也抬高了些。
一向内敛的唐三小姐也未必会发现自己自从遇上这个男子后,便总是喜欢挑高她的眉,也总是在话里带些刺,与平时的她,很不相同。
男子闻言,眨了眨眼,“姑娘,我这厢无功又无德,怎敢饮下第一杯酒?”
唐盈心中一动,盯着这个男子,想从他的表情中看出些什么。
“这一桌上,自然是要德高望重的云庄主先饮才对——”男子转看云海棠,眼里的酒波比他手中的酒,更要惑人。
唐盈再眨眨眼,几次相逢,这个男子都是一惯的无拘无束,怎会在今日突然客套起来?莫非——
疑虑间,松开了手,见男子手劲一转便将杯子举到了云老爷面前。
“哪里哪里,来者是客,这酒是为贵客准备的,老朽怎能先饮?朋友,毋须客气,这可是三十年的陈酿,正是朋友要的好酒,朋友既然喜欢这杯中物,饮下便是!”云老爷双手摆着,极为谦虚。
“云庄主客气了,论辈份,这桌上要属您最大,论身份,我等都是无名之辈,更加无法与云老爷相提并论,这一杯,无论如何也得请云老爷先饮下才对!”唐盈在一旁也劝起了酒,仿佛与那个男子突然“志同道合”了起来。
“姑娘与小友实在太过谦虚,这样吧,简公子,您先饮——”云海棠则对着简随云劝了起来,样子极为诚恳,仿佛是掏出了十二万分的诚意。
简随云淡淡一笑,将杯凑到唇边——
“公子!”唐盈不由轻喊出声,注意力全转向了简随云。
但耳旁传来的另一道声音让她的耳朵“嗡”地一声巨响,几乎当场跳了起来!
“简,这第一杯酒,还是云庄主来饮,才是最为合适的——”
是谁在说话?
唐盈转回盯着简随云唇边那只酒杯的目光,愕然地寻声看向那个男子。这个人竟然在叫简随云“简”?
冷风嗖嗖地从后背窜过,她的双手在桌底捏成了拳头,而且发痒得很,十分想两拳挥过去,一拳打在对方鼻子上,一拳则直接打掉对方那可恶的笑。
简随云却无可无不可,并未反对男子的这种称呼,手中的杯停在唇边,望着云海棠——
她的眼神,似乎什么都没有包含,又似乎什么都含着,纵横江湖数十年的云海棠笼在她的眼神下,突然呼吸紧张起来。
暗中咬了咬牙,哈哈一笑,云海棠道:“几位都是江湖同道,何须如此俗套?老朽先干为敬,几位还须莫再客气才是——”
说着,一口气干尽自己面前的杯中酒,把杯底现给他们看,然后眼睛扫过唐盈与男子,却没有再看向简随云,仿佛看一眼,便会无法从容镇定下去。
唐盈则收回瞪着对面男子的目光,硬生生扯起一个笑,努力松开拳头取过桌上那只精巧的锡壶,拿在手中把玩着:“云庄主真是海量,不如再来一杯?”
说着,把壶伸向了云海棠的杯上,而云海棠盯着她的手,脸上的笑瞬间凝固。
“怎么?云老爷似乎不喜欢自己家里的酒?”唐盈笑盈盈地看着他。
“这个——”云海棠的脸上有些古怪,反盯着唐盈,似乎想瞧出些什么来,但唐盈面上平静,笑得温婉,没有任何异常。
“云庄主,贵庄上的那些江湖朋友呢?”唐盈又问。
“那些朋友们,有些昨日伤上加伤,今日不便行动,留在客房中调养,有些,则在清晨匆匆离去,说是家中出了些事情,老朽不便多问,来来去去中均随客便,实在抱歉,这一宴有些冷清,慢怠了各位。”
云海棠一脸的歉疚,而唐盈闻言,看了看简随云——
“姑娘,老朽已对那些朋友道明了,是一位仙家风范的简公子,携同一位端庄温雅的姑娘,还有一位丰神俊朗的年少朋友,如神人天降,解了众人的危机,庄内余下的那些朋友们都说,身子好些后,一定要亲自叩谢各位,万死不足以报答各位——”
“云庄主言重了,请——”唐盈对这番又吹又捧,又是满含感谢的话不以为意,她知道简随云更不稀罕那些所谓的江湖人的答谢,仍然劝请着酒。
“爷爷!爷爷!”
一道稚嫩的声音突然从门外传来。
就见高高门槛处翻进来一个五六岁的娃儿,扎着朝天髻,内里穿着红肚兜,外面套着质地精良的小罩衫,粉雕玉琢般,十分的活泼,正蹦跳着来到桌前。
云老爷变色了!
“衡儿,你娘与你的祖母呢?她们怎让你来到了这前厅?!”他正欲起身,去迎向那个孩子,但唐盈却已将酒斟满,端到了他的鼻子面前。
“姑娘——”他有些为难,言语间,那幼童已来到桌边。
“咦?这孩子是云庄主的孙儿?真是人见人爱,男孩儿该早些沾点酒味才不失为江湖人——”,唐盈看着那孩子眼神一亮,将手中的酒向幼童递了过去,“来,小家伙,江湖人哪有不饮酒的?你也尝尝何为好酒,长大后,做个顶天立地的大男儿!”
幼童见唐盈笑得亲昵,加上自家的爷爷也在此地,而且胆子似乎不小,闻言后,竟毫不扭捏地凑过小嘴就要去尝尝那杯中的酒。
云老爷猛然将孩子扯开,“衡儿年幼,不懂礼数,许是自己跑到这厅里来的,各位朋友且先稍等片刻,老朽这就将他送回后院去——”
云海棠抱起了那个娃儿,就要向门外走去。
“云庄主这一走,我们若未饮下这上等的好酒,岂不是白白浪费了云庄主的良苦用心?”唐盈的笑已变冷。
说话间,双眼一眯,出手如风,向身旁的云海棠的肩上扣去,她的动作突然,就算对方是老江湖,在猛然受袭的情况下也绝不可能轻易躲边,至少也会挂了彩!
但云海棠却似早已有了准备,原本胖拙的身体此时竟比矫兔还要灵活,向一旁闪去。
“姑娘,你为何如此?”云海棠惊讶地反问。
“未曾想到,堂堂的墨柳山庄庄主竟施暗箭,在酒中下毒!”唐盈直直追去——
“姑娘许是误会了,快快停手!”云海棠抱着孩子,连番闪躲,但唐盈功力不弱,他又抱着孩子,闪躲间并不轻松如意,毕竟唐盈不是其他江湖小辈,有着一流的身手。
何况坐位上还有两个高深莫测、不动声色的人。
“好一个误会了!原本我还在想,是否是暗中害你之人在酒中下毒?但你却偏偏拦下了你的孙儿,不让他饮杯中酒,看来,你早知酒中有毒,而你壶上有机关,左右旋拧,便可注出不同的酒水,你给我们斟的是有毒的酒,你刚刚饮下的那杯则是无毒的,你见我向右旋拧,重新给你注了一杯,便不肯再去饮下,更加证明毒是你下的!原来,堂堂墨柳山庄的庄主竟是只老狐狸!”
唐盈冷笑着,如果不是这贼人怀里抱着个幼童,让她手脚间有些掣肘,她会使出兵器,一定要制住这个老狐狸,弄清楚整件事情的前因后果!
而她每说一句话,云海棠的脸上便少一分笑意,待她话落,已是阴冷一片。
“好利的一双眼,你到底是何来路?”他沉声问道,不再相信这个女子是普通角色了。
“你连我们的来路都没摸清楚,就敢暗下毒手?可惜你虽然用得是无色无味的巨毒,却遇上了用毒的祖宗!”
唐盈吐话如珠,毫不凝滞地截住了云海棠的去路。
“哈哈哈哈哈……”
云海棠突然狂笑,笑声震天,竟有几分狮子吼的功力,震的内力不及他的唐盈气血翻涌,一时放慢了身形,与此同时,云海棠袖间飞出星芒无数,自己则抱着幼童向后倒退,欲要夺门而出!
那星芒是三百六十支淬了巨毒的飞针,机簧控制,力道惊人,又是近距离发射,如满天花雨!
唐盈大惊!
这种暗器,十分毒辣,江湖上一般的机簧暗器最多可射一百余针,还未出现过能同时射三百余针的袖间针筒!
看来是这个机关高手是给自己留了一手,天下没有几个人能够做出这种射法的暗器的,而能躲得过这种暗器的人,也不会太多!
她立即反应,但三百余针的覆盖面积之大,封住了她上下左右各个方向上的退路,不但不能再攻,连自保也非常吃力!一瞬间,她甚至确定自己再怎么躲,也绝不会将所有的针避开,必会受伤在身!
那些针上的毒,也必定是见血封喉,自己是否能在毒发前顺利地解了毒?
电光火石间,闪过无数思绪,而那厢的云海棠已成功地接近了门边——
就在唐盈无法全数避开毒针时,两道身形如烟而逸——
几乎未带起半点风声。
那一边,红木大理石面的桌旁,已空!
第四十六章 必死无疑
陷在针雨中的唐盈眼角处有烟雾闪过,而腰身一紧,整个人似腾云一般,下一刻,便落在了数丈之外!
前面,青衣的背影如一抹飘花浮在空中,缓缓落地间,袍袖一展,厅中红柱上传来异响——
然后,柱子上添了许多乌色的点。
那些点非常小,但因为数量较多,十分密集,望去是墨色一团,布成了一个梅花形,而那赫然便是三百余只细如牛毛的毒针!
在简随云衣袖一卷一带间,它们便被卷入袖中,并被全部连头带尾地钉入了红柱!没有一个漏网!
从容写意如行云,飘然婉约似落花。
那样歹毒的暗器,简随云都能轻松地接下,那天下间还有什么暗器能伤得了她?唐盈感叹间,突然,一道稚嫩的喊声响彻大厅,含着慌恐!
“爷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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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海棠生平从没有这么吃惊过!
他的脚已几乎跨出门槛,只要再一闪身,便会跃出门外!
在他对着那个面色焦黄的姑娘发出从未用过的保命暗器后,抱着孙儿腾身后跃,并且十分肯定,自己一定可以全身而退!
毕竟,那两个莫测高深的人还坐在桌边,离他有数丈远,可谓鞭长莫及!自己也是纵横江湖数十年的高手,除了机关精妙,武功也不是做假的,否则,怎么能保自己多年的太平?
但是,就在他跃起身子的一刻,他看到了一张脸!
一张笑着的脸!
那笑,悠悠然,仿佛在对他说:“你要去哪儿?”
云老爷突然背脊发凉,额头冒汗,因为这张脸离他非常近!这意味着脸的主人已来到他的身前!
他从未想过,天下有人的速度能这般奇诡!后发制人,在数丈远的距离外,在他以为绝不可能的情况下,向他追来——
就似瞬间移动!然后,又看到一只手——
手,极为修长,就似在探取篱笆外的野花,显得漫不经心地缓缓抓来,但为何却让他觉得是泰山压顶?让他透不过气?
他惊骇地发觉,自己逃不过了!堂堂的一庄之主,江湖中的武林泰斗,竟然在这只手下变得恁般渺小,蝼蚁一般!
就在最关键的时刻,云海棠顾不得再错愕,下了一个常人绝对做不出的决定!
然后,从唐盈那里,便清楚地看到了一个细小的身影被云海棠抛了出去,伴随着那声稚弱的惨叫——
这是什么状况?云海棠竟然舍弃了自己的孙儿,并且是将孩子向两丈外的一根红柱上丢去?孩子若撞上圆柱必是头破血流,小命不保!
虎毒尚且不食子!云海棠如此做是为了什么?
而那个总是笑嘻嘻的男子,真是奇绝的身形!如烟似魅,刚刚还坐在桌边,现在就已闪在门前!尚未与那云老爷过招,便已有了上下之分!
这个发现让唐盈的呼吸暂时停顿,看着那个男子在就要扣住云海棠时,却临时改变了方向,追向幼童——
“爷爷——”孩子年幼,似乎并未真正意识到被亲人丢弃的可怖,声音中没有成|人的凄厉,却含着本能的恐慌,极为讽刺地贯穿整个空间,让听到的人心凉胆颤!
而与此同时,有无数暗器从各个角落射出!
伴随着一阵天旋地动!
“哈哈哈,你们是否奇怪老朽为何不在昨夜趁你们熟睡时动手?那是因为,这里等待你们的,不只是一场毒宴,更是一处必死的机关重地,也是你们的葬身之处!”
云海棠的声音从门外传来,眼睛森冷地盯着自己的孙儿被那个男子接住后,整座大厅便是各种机关齐动。
知道一百零八道机关同时发动是何种状况?
就是目前这样!
数不尽的暗器,从上、中、下、前、后……各个方向飞袭而来,墙在动,桌椅在动,从上到下,几乎所有的东西中,都有利器射出,大小不一,个个锋锐而巨毒,包括一张巨大的网!
云海棠的眼神,变得似毒蛇一般,而阴毒中,又有一些痛心!那痛心,是对着那个五六岁的幼童的。
“你们,必死!要给我的孙儿做陪葬!”
他的笑,已张狂,因为他无比自信这些机关!这一百零八道中的每一道都是他花尽心思所设计的!费时整整十六年!是天下机关之精华!
就算那个姓简的年轻人有通天之术,还有那个嘻皮笑脸的男子也同样高深得让他走了眼,但他们不可能会在一时间全解开破除这些机关,必须要花费时间来抵挡!
在他们抵挡的同时,便足够让这些人落入一道死|岤!
任何人落入死|岤中,便只有死!包括他自己!
所以,他已当这三人是死人!
而厅内之人,确实在无所不有的机关前应对着——
桌椅,在动间,会突然变成一个阵式!墙体上,也突然会裂开一个洞,飚出长矛飞枪!红柱中,也会猛然投出火球,甚至是几不可察的迷雾!
这架势,虽没有先前在前庄破阵时的大场面,但却正因为地方小,机关数目之多,举世罕见,而且,这是云老爷最花心血的地方,连他自己陷入后都不会成功脱身,那会是怎样的厉害?
简随云,也的确是简随云,应对间,并不显慌张错乱,闪、转、飘、接、引……无一不把攻向她的阵势与机关化去,但她非神,不可能像仙一样念个咒语,便让一切停顿!
唐盈,也在使尽浑身解术,趁万分之一的空隙取出自家的解毒药丸服下,力图不让自己被那些有毒之物摞倒,并且要多亏先前应对大阵时有些见识,面对这些机关没有很快地落入狼狈中,并且在腾挪格挡间,也看向了那个男子!
一看,惊上加惊!
幼童,没有撞上红柱,甚至没有半分损伤,而是在男子怀是被护着。那男子对阵法与机关的了解,也在此时有了更为突出的显现!身法如随势而走的风,没有太多的闪避,却像随着每一种攻击在变化着——
谁都知道,风,是无形的,也是捉不住的!同时,是无所不达的,即可掠洋过州,也可钻缝蹈隙!
而那个男子,正似一缕风,悠悠的,精奇地游走在满室的危机中,身法不停,看起来总是险险而过,一个不小心就会被刺个满身开洞,但他脸上还在笑——
那笑容,新月当空也难比及它的光华,与周围嗖嗖而过、刷刷而响、漫天穿刺的飞影极不相衬。
怀中的孩子似乎也从未见过这样的人与这样的笑,不再喊叫,不再害怕,怔怔地仰着头盯着男子。
唐盈心中啐骂,那个可恨的云海棠既能舍得把自家的骨肉抛出,这个人,却放弃了捉住云海棠的唯一一个机会,偏偏去救那孩子,如果云海棠没有成功地跃出厅外,这些机关就绝不会被轻启!他们也不会落入如此境地!
但抱怨似乎并不强烈,一种陌生的情绪却从心底升起,复杂而凌乱,让她的胸腔紧抽,抽得她痛,似乎是什么在被拨动的感觉,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一定要全心应对,不能让自己轻易被阵势打倒!
那一边,简随云的青衣身影则不出反入,在接近唐盈——
阵法对唐盈来说是,是弱项,她已经被一些原本置放着古董的红木架子围住,而那不是简单的“困阵”,是置人于死地的“杀阵”!
如果不会解,必被“杀”!
惊险只在一瞬间,简随云的出现无疑是唐盈的生机,她被带出那个阵,但突然房梁尽裂,红柱断折,四面墙壁“轰隆隆”俱响,向内挤压而来!
那些墙,在震动中表皮的白粉掉落,显出内在,竟然全是钢铁!
钢铁铸墙,又在向内挤来,大厅的门,则在渐渐被两边延出的墙体缩小,似乎在合成没有任何缝隙的钢壁!梁上则罩下一张乌黑闪亮,浸过巨毒的大网!
网下,是无论往哪个方向而去,都不可能遁出其笼罩范围的三人。
门外云海棠的脸,则在渐渐合拢的门框中,勾出了一抹笑——
突然,一团物体带着一股气流,冲破层层“雨网”,以极速飞向门外——
云海棠的笑僵住,立刻去接那团物体,身子被冲得向后倒退数十步才接稳妥,诧异地盯着自己怀中的孩子,他的表情愕然——
“爷爷——”孩子也怔怔地盯着云海棠的脸,眼里一片迷茫,似乎已经无法反应过来自己怎么从另一个人的怀抱就到了祖父的怀中?
门,终于被钢墙挤成一体,再无缝隙,而门内的三人,消失在云海棠的视线中。
“老爷!”一声惊呼传来,微胖的妇人奔跑着出现,讶异地看着自己的相公抱着的孙儿。
“把衡儿带下去,压压惊!”云海棠在夫人的呼声中,回了神,脸色阴沉地交代着。
“老爷,絮柳厅内发生了何事?”云夫人一边接过孩子,一边盯着旁边突然变了模样的会客大厅。从外观看去,这座房子成了一个没门没窗的所在,而且是坚不可摧的所在。
“那些人,在厅内!”云海棠阴寒地回答。
“老爷,莫非你启动了绝密机关?”云夫人突然想起了什么,再一次呼出声来。
云海棠的眉耸了耸,“你以为老夫为何一早把那些江湖同道打发走?不但不曾告诉他们是谁破解了阵法,且用了计策,让那些人更加地感激老夫,做了这些安排后,我怎可能还会留着这三人?”
“老爷,他们是我们全庄上下的恩人……”云夫人小心地打量着自己的夫君,似乎不敢质问。
“恩人?我云海棠爬上今天这样的位置,不是靠记恩!更不是让别人能有机会比我更强而得来的!天下间,没有人能看我云海棠的笑话,只有他们死,老夫便还是原来的那个天下第一的机关高手!”云海棠冷冷而言,转视自己的夫人,眼神阴沉得似要吞噬了旁人的灵魂。
云夫人打了个寒噤,点点头。
如果她的老爷不再是那个第一高手,那他墨柳山庄便会没落,走向衰弱,谁还会再将他们摆在高处?
江湖的名与利,还有自家老爷一惯的好强与十几年来处于江湖泰斗的优越感,都不允许他失了颜面!尤其是在一些名不见经传的小辈面前。
“老夫,有些低估那几人的来历了,他们,到底是谁?”云海棠抚着自己的下巴,沉吟。
“老爷,其实……其实带头破阵的年轻人看起来不俗,你怎不将他配给咱们的女儿?既收拢了良材,又不失面子,而且会在江湖上更有优势?”云夫人有些嚅嗫地察看着云海棠的表情。
云海棠一怔,脸上出现片刻的遐想,但再看看已经封死的钢屋,随即又冷声出语:“这等办法毕竟不牢靠,而且你以为那样的人会看得上你我的女儿?就算蝶儿貌美出众,却与那人相差甚远,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云泥之别,怎能拴得住他,让他为我所用?”
云夫人的头很快低了下去——
却在低头间发现接过手的孙儿在自己怀中神情不对,“老爷,衡儿怎么了?”
“受了惊,快去交给他爹娘好生看管,请个大夫开两帖压惊的药。还有,以后再让孩子在老夫办事时出现,小心剥了你的皮!”
云夫人的脸色在听到相公的话后,立即灰败。
这时,一阵隐隐约约的闷响从钢墙内传来,脚下的地面在震动——
就似有千军万马在奔腾而来,让他与他的夫人几乎立不稳当,而云海棠侧耳倾听,似乎在辨别着什么,直到那闷雷般的响声持续了约有盏茶的功夫后,渐渐停止——
他满意地笑了。
“这钢壁有三尺余厚,能传得出这样的动静,必是死|岤已开,就算他们有上古的可削金断玉的宝刃,也绝不可能破壁而出,更不可能活着出来!”
他抖了抖衣袖,错过自己的夫人,又瞟了一眼自己的孙儿,眼里闪过一线情绪,便很快压下,摆着庄主的架势向后院走去——
一边走一边狂笑,笑声中,他丢出一句话——
“大丈夫立身处世,要有所为,必有所失!哈哈哈哈……”
满天的乌云骤聚,滚滚压下,天色变暗,看来,一声暴雨在所难免。
第四十七章 烈焰春光
“龙——占——天!”
一道狂吼声,撕裂了整个山庄的寂静,惊起飞鸟无数!
就见绿意葱葱的山庄内一隅,有座红楼,玲珑精致,却从上到下都是通体的红!
红得如烈焰在烧,分外醒目!
但它似乎也被这喊声震得晃了几晃,而声音就传自红楼的二层内——
楼外洒扫的侍女与修剪花木的庄丁在这足可震得耳膜嗡嗡作响的喊声中,显得异常镇定,眉头都没动一下,彼此互望一眼,交换了一个眼神后,便齐刷刷地看向红楼的门前——
片刻间,只见一道飞影如狂风卷过,一路惊落无数林叶,从山庄的某处向红楼而来——
恰有一只松鼠在此时跃在石径边,翘着尾巴正从草丛中翻取草果,被这飞影带过的狂风给卷得原地“滴溜溜”打转无数圈!直到飞影远去后,这只松鼠才晕头转向地栽倒在地。
而当掠影闪进红楼雕花镂空的木门后,那些下人又交换了一个饶有兴味的眼神,夹着偷偷的笑意,便各自继续手头的事情了。
红楼内,象牙床上——
有一抹桃红身影正横卧锦丝薄衾上,体态婀娜,一手撑后颈,一手拈着颗未剥皮的龙涎果,似笑非笑着。
细打量,这身影的主人凤眼半弯藏琥珀,朱唇一颗点樱桃,雪作肌肤玉作容,曼妙轻纱掩风骨!那姿态,如桃花盛绽在春雪中,万种风情,千般媚意,引人遐思!
可用四个字形容她——
“瑰姿艳逸!”
这时,一团风卷上二楼,惊了这内室的珠帘,“叮当”作响中,风停,现出一个高大魁梧的身形。
“娘子?”一颗脑袋探进珠帘,小心翼翼地盯住床榻上的丽人儿。
“夫君,来——”床上人慵懒的弹出一指,冲着帘外大汉妩媚地勾了勾。
细指纤纤软,如玉雕,配上国色生香的笑颜,还有一双凤眸的半眯半合,足以勾魂摄魄,任何人见了都会骨酥几分。
只见帘外的大汉却神情一愕,没有立刻靠近,眼里是更加的小心谨慎,脚下也踟蹰不前,仿佛面前有一丛含毒的荆棘在挡着路。
“龙占天,你没听到吗?老娘在叫你,快给我过来!”床上人娥眉一竖,猛然坐了起来,眼眸眯成了一条缝,而青葱玉指不再向内勾,伸得笔直,点着帘外人。
大汉又一怔,像变戏法似的堆上满脸的笑,立刻挑开帘子钻了进去,腰弯得如虾米一般,凑到床前看着丽人儿涎着脸说:“娘子,今儿个怎么了?”
“怎么了?”美人儿的明眸眨了眨,双肩又放松,媚意又生,并把手上的龙涎果递了过去——
“娘子是想吃龙涎果了?”大汉笑得更加灿烂,将那颗果子接过,三下五除二,十分熟练的剥了皮,向女子粉润的唇中递去——
“来,娘子,为夫的效劳,娘子想吃几颗,为夫的给你剥几颗。”
女子张口将晶莹的果肉吞下,啜了几啜,便吐出果核来,大汉早端来旁边的银盘为她接住。
接着,眉又一挑,一把揪住大汉的耳朵,恶狠狠地吼道:“你这个没用的家伙,叫你找个人,竟然花了半年时间也没见你找出个影子来,你说,你堂堂的烈焰山庄是做假的?还是你那些手下都是酒囊饭袋?又或者是你这个庄主,根本就是个饭桶?”
“娘子娘子,你轻些——”大汉的脸皱了起来,却仍然陪着笑脸,只是笑得像个包子,唉声叹气地说着:“娘子啊,你亲自出马都走了个空,那小子又贼得和猴精一样,为夫的哪里能找到他?”
“不要提‘猴精’两个字,想起来就生气,那个七宝与他的主子一样,狡猾得很,竟然耍弄老娘!”女子的脸迅速燃气火焰,仿佛刚刚的大吼与此时比起来,根本算不上发怒。
“是,是,那小东西也不知是那小子从哪弄来的,一只猴子罢了,竟然将我亲爱的娘子耍得团团转,娘子你消消气,气伤了身子可不好——”大汉像个轻手轻脚的小媳妇一般,将一双蒲扇大的手搭在女子肩上安抚着。
但手劲却柔得似在抚着一枚易碎的瓷器,爱怜的很。
“我不管,从明天起,你令手下全都给我找去,挖地三尺也要给我把那小子找回来!”
“是,是!”大汉答应着,却是一脸无可奈何,那小子如果能找到,他这些年来也不用白白受老婆大人这么多气了。
“娘子,你说那小子打小就经常离家出走,他都在外面做些什么?”
“我怎么知道?从十来岁时他就不老实,总是跟一些奇奇怪怪的人在一起,而且三天两头搞失踪,十五岁后更是变本加厉,一走就是一两年。这倒好,最近这几年更是摸不着人影,我就他这么一个兄弟,父母走得早,把他托给了我,让我好生看管他,但他却像个猴子一样,每天找不着人,我怎么有这么一个兄弟?天天让我不省心!呜,我这是招谁惹谁了?咋就不让我过几天好日子,呜……呜……”
美人蹙眉本就楚楚可怜,而这个美人已双手掩面,啜泣不已,哭声如秋雨打在芭蕉叶上,声声是哽咽。
“娘子,娘子,我的好娘子……”大汉着了急,手忙脚乱地不知如何是好,咬了咬牙说,“为夫的这就下令,让庄内外所有的人都出去搜,哪怕把全天下都搜一个遍,也要把那小子给找出来!”
哭声顿停,女子抬起眼来,密如蝶翼的双睫上哪有什么眼泪?
“死人,非得让老娘滴两滴泪,你才会把这事放在心上不成?”
“这个……”大汉苦着脸,“我的娘子,为夫看那小子从小就有些特异,聪慧得常人难敌,表面上又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从来只有他吃人,别人吃不了他,由他在外面不会有什么危险,娘子何不放宽了心,为夫的日日陪娘子下棋品茶,游山玩水,岂不是更好?”
“他当然不会有危险,我就没见过有什么事能让他皱一下眉头的,还有,他聪明不聪明我比你清楚,但那小子老大不小了,像阵风一样没个定性,我当姐姐的岂能放任不管?”
“娘子,你也只不过比他早出生那么一时半刻,何苦劳累了自己?”
“龙占天,你什么意思?是不想管我家兄弟?”女子的眼一瞪,容颜更加艳丽逼人。
“不是,不是,为夫哪敢违了娘子的意愿?这一次,为夫不但会调动庄下所有的人手,而且会请交好的江湖同道出力相助,并且聘请江湖上一流的暗探高手,撒下弥天大网,就不信那小子能躲到天上去!”大汉陪上笑,笑里颇有馋媚。
他身形高大,脸型方正,满身豪迈浩然之气,就算是当年的楚霸王项羽再生,也不过如此。而他确实也是臂力惊人,一把揠月青刀被江湖人称为“第一刀”!加上他创立了名动天下的“烈焰山庄”人送美号“烈焰刀”!
但就是这样一个吞风吐雨的人物,在外雄姿飒爽,在家却是唯妻是尊。
他曾经对着最好的朋友笑曰:“娘子就是他的天,他的地,他的所有喜怒哀乐!”
这话也曾传伟江湖笑谈,但没有一个人敢当着他的面露出轻视,相反,很多人受过他的恩惠,也被他的豪气所折服,而他的朋友虽不是最多的,却都很够义气,如果谁在外面以此笑话他,那些朋友们会在听到的第一刻便替他出头。
当然,他的朋友没有一个是软茬子,个个不好惹,才让那些普通江湖人闭口不敢谈及此事。只有一群好友围在一起时,才会开他与他娘子的玩笑。用他们的话说,“玩笑只能他们开,别人休想动那个脑子,否则后果自负!”
于是,这位“烈焰山庄”的庄主怕老婆怕的是天经地义!光明正大!并且毫不顾忌别人的眼光!
“这还差不多……”女子转嗔为笑,眼眸一转,流光四溢,就似天书瑶池水倾注其中,瞬间化作柔情似水的娇娥,“我亲亲的夫,你可要记得,要再帮我打听一个人,这个人可是务必也要找出来的——”
她嗲嗲地伏在大汉胸前,一只手指拨开其前襟,在裸露出的结实光裸的肌肤上打着圈圈,让她夫君的脸立刻红了起来,似乎神驰荡漾,心猿意马,口齿都有些不清楚起来,“嗯……娘子说什么为夫的都去照做……那个人有什么特征,姓甚名谁?”
“特征嘛……”女子又探起臂勾住大汉的颈项,眼里的春水要流了出来,莹莹的转着惑人的波光,“你只要知道,他叫简随云。”
“简随云?”大汉一怔,“是男是女?”
“这个问题我还真没搞清楚,也许是男,也许是女,他曾经说过只要再相见,便会告诉我他真正的性别——”
大汉的脸开始变青,有些像未长熟的葡萄,“娘子,你连对方是男是女都不确定就让为夫地去寻找,莫非对方出众异常,引起了娘子的兴趣?”
丽人儿的双臂一紧,将唇凑到龙占天的耳朵根子上,吐气如兰地娇笑,“难道你怀疑你的娘子对其他男人心怀不轨?瞧瞧,我的夫君又吃起了那陈年的老醋了,口气酸得很哪……”
话尾,她的唇啄上了龙占天的颈,勾出贼贼的笑意,张口咬了下去——
“娘子——”龙占天的眼突然迷离,仿佛那一咬不但不让他痛,反而让他兴奋了起来,无法克制自己,双手抚上娇妻的后背,并一路下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