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示:担心找不到本站?在百度搜索 PO18脸红心跳 | 也可以直接 收藏本站

简随云第15部分阅读

      简随云 作者:肉书屋

    个男子则在竹林外山道中的正对面。

    离她们约三丈左右。

    于是挑了挑眉,问:“你的鱼,可曾钓着?”

    不错,对方正是昨日在潭边遇到的那个言谈古怪的男子。

    “不曾。”男子笑眯眯地回答。

    “喔?既然不曾钓着,又何需来此?”

    她将自己的视线盯在男子眼部以外的部位,虽然她知道一个人的眼睛才是最有可能透露心底秘密的所在,但这个男子的眼还是不要看的好。

    那双眼,是一汪流动着的乐悠悠的酒乡,而酒,总是会醉倒人的。

    “不曾钓着,为何不能来此?”男子的眼弯得越发如月。

    “此处无潭,只有浅溪,溪中连细鱼也少得可怜,哪里会有什么鱼王?你来此岂不是要耽搁了你的钓鱼大计?”

    “呵呵……”男子笑得露出了四颗牙齿,“不急不急。”

    随着笑容的扩大,他的左颊边竟在此时显出一个不太深的酒窝,一闪一闪的,如果不细看还真瞧不出,但那浅浅一窝非但没有女儿气,反使这个男子脸上的表情更加生动。

    “不急?看来你对那条鱼儿并不上心——”

    男子听了这句话后,颊边的浅窝中似乎也漾进了酒意,仿佛是从眼中流到那里去的,抬起一手摘去自己发上的一只草叶,随手一扬,草叶顺风而去,而他的话悠悠传来——

    “急则生燥,燥则生暴,又急又暴,岂不是要让它受了委屈?”

    这是什么道理?

    唐盈意外,男子则已笑眯眯看向了简随云,一双眸并没有对简随云进行上下打量,直接盯着简随云的眼。

    据说,一个男人直接盯上一个女子的眼时,说明这个男人并不好色。而是更在乎女子的心灵。

    好色的男人,往往会先去扫视女子的前胸与整个身形,或者是一张漂亮的面孔。

    唐盈突然冒出这个念头,但问题是,现在的简随云是男装打扮,她想的是否有点远了?再仔细观察对方的眼中,除了笑意,便再看不到任何不干净的东西,仿佛天上的流云也倒映在其中,随着酒波摇曳。

    风过,有竹叶的清香漫来,让唐盈一瞬间竟然觉得这种清香是从男子身上传来的,使那张乐陶陶的笑脸也映上了竹香。

    从始至终没有说过一句话的简随云,则在这时抬步向林外走去——

    唐盈眨了眨眼,想起自己与简随云原本是要去山外用早膳的,如果再不走就要到半晌午了,于是跟上,看着简随云出了竹林后是向左拐去,脸上露出了笑,在自己也出了林子后,对着那个男子指了指脚下路——

    “这里出山的路不只一条,除了我们要走的这条,至少还有四条路。”

    她的手又指了指其它几个方向,冲着男子笑得也露出几颗牙齿。

    男子听了她的话在,眼里有星光在闪:“原来姑娘是怕我与你们同走一条路?”

    唐盈一怔,随暗在心中暗叹——

    这个人很聪明!

    她的话说得十分隐讳,并没有想着对方一定会听懂,但这个人偏偏连考虑都没有考虑,就领会了她的意思,但领会了自然最好。不管对方是谁,来此的目的是什么,但既然能在这种时候出现,就是可疑的人物。

    毕竟这几日江湖人逗留此间,让普通百姓对紫雁山是能躲多远便躲多远,不会随便靠近,更不会进入山中。于是,用力地看了一眼对方,点了点头。

    而那一眼,是在强调着什么。

    “呵呵,姑娘多虑了,在下并不打算上路,在此吹吹山风也是不错的。”说罢,男子笑嘻嘻地双手向后一枕,再次躺倒——

    唐盈又怔了怔,对方竟然完全不介意她的态度?乐悠悠地又看向了天际。莫非是自己小家子气了?她有些犹疑,但随即不再多想,旋身而去——

    身后的男子则将拿着叶片的手从颈下取出,盯着叶子似自言自语地说:“我们,很快就会再相逢——”

    这句话说得并不高,但唐盈的听力何等惊人,她的身子僵了僵,回头望去——

    只见男子并没有看着她们,仿佛什么都没有说过,而是又将叶片放在唇边,悠然的吹起——

    曲音依旧轻快,她瞧不出什么端倪,再次上路,见简随云已行出数十丈远,背影已隐入山外的林间,便加快了自己的脚步。

    但身后随之再度传来的鸟鸣声,突然让她心里升起一种奇怪的想法——

    莫非这个人的出现,是为了消弥一夜杀戮的血腥气氛,才吹出这样的清音?音律可渡化人心,他却连飞鸟都能引来。

    也许那些鸟儿很快就会回归这片山林,让紫雁山重新恢复一片鸟语花香、秀水青山的生机。

    猛然摇了摇头,自己的想法太奇怪了,对方不管是谁,只要未犯着她,便勿需去管——

    而她不再让自己回头,却不得不承认先前那种凝重的气息、漫天的血色,确实是在听到这种曲音后,淡化、消弥——

    心底处,一片清宁。

    第三十八章突现的担架

    再入柳林镇,一片萧瑟。

    与前一日的人潮熙拥相比,此时的它,宛如是被狂风暴雨冲刷过的布履,皱褶而苍白,没有颜色。

    整条大街上,只有风,没有人。

    一地的零乱,菜叶、破布随处可见,被风卷起后四处飞散——

    不论是当地居民的院落,还是沿行走的客栈、酒楼,所有的门户都紧闭着,闭得严丝合缝,悄无人声,甚至前两日不时传出的孩童的啼哭声也听不到了。

    静!

    非常静!

    仿若一座空镇!

    唐盈步上一家酒楼,敲门——

    “呯呯呯……”敲门的声音越来越高,却只显得这里越发的静,无人应声、无人开门。

    回头看看台阶下的简随云,她笑了笑,“姑娘,我们只能再找其它店家了。”

    简随云唇边的弧度浅然,无可无不可。

    于是,沿街而行,走过整整一条大街后,在最街尾,也就是镇子的最西头,终于看到了一家门户大开的小店。

    那家店土坯墙搭就,十分简陋,门前没有台阶,窗子直接临在街边。如果谁打窗口走过,一眼就能将店内览个无遗。

    “姑娘,我们先且在这里粗略地进些早膳后,再上路如何?”唐盈询问着简随云。

    这家店,实在太小,甚至很不干净,只有搓着光脚板做苦力的市井百姓才会光顾。但它是唯一一家开着门的饭馆。

    简随云淡淡一笑,抬步进入,丝毫没有介意的意思。唐盈随着跨了进去,没有想到一进门后,便看到了两个熟悉的人。

    其实也不算熟悉,至少她认得对方,对方却不认得她,尤其是现在戴了人皮面具的她。

    那两人坐在靠里的位置,紧临着一面灰突突的墙,但二人如珠玉一般,格外醒目,就算是上了年纪、花了眼睛的老者进来,也会一眼瞧到那两个秀丽、雅致的人儿。

    而在她们进入后,对方也在盯着她们,在看到简随云时,两双眸中是明显的愕然与惊异,还有怔忡——

    直到她们捡了一张靠窗的位置坐下,那二人依然没有移开目光的意思,驻留的时间之长,让唐盈起了疑惑。

    毕竟,对方不是普通人,而是素有定性,也见惯了世面的江湖之秀,在平常的情况下绝不会盯一个人盯得这样失神。

    就算简随云有无法形容的意态,他们也不应该会这样,莫非?

    “二位客官,咱这店里实在没有什么东西可招待二位了,今早天不大亮,小店的门就被敲得震天炸响,伙计们只是开的晚了些,两扇门便散了架——”

    一个瞧起来像是掌柜的老人迎了过来,一边打着躬,一边说话,神情间颇为无奈,说到这里时眼睛看了看门的方向。

    唐盈顺着望去,也看到了门框旁的墙上倚放着几块木板,依那大小与形状,拼凑起来后,正是两扇门。

    难怪此处会门户大开,原来是无门可关。

    “那些大爷们涌进来后,不但将小店的门给拆了,连店内的吃食与烧酒也都点了去,吃了整整一个时辰,直将小店里吃了个底朝天,这会儿实在没什么东西可招待二位。”

    老掌柜搓了搓手,眼里赔着千万个小心,生怕得罪了她们一般。

    “那些人都是江湖人?”唐盈一蹙眉,询问。

    “是,是,都是这两日来在镇上出没的大爷们,昨夜儿走了个空,今早又都涌了回来,说是用了饭食便要赶路——”老掌柜的说得含蓄眼珠子看着简随云,似乎也有些迷离。

    唐盈很快断定,那些人应该是黎明前从紫雁山退出的江湖人,至于这掌柜的与当地百姓自然也应该知道江湖人是冲紫雁山去的,毕竟昨夜的杀伐声可传出数里远,这小小镇上岂能听不到?

    所以,才紧闭门户,生怕不小心露个面,惹了那些人。但这家店显然是被一些粗莽之人给砸了门户。

    “店家,你这里有什么便随便上些什么,无需多好,能裹腹就行。”她安排着,要到下一个城镇快马加鞭也得有半日多的路程,她们没有干粮,最好吃些东西再上路。

    “这个……”掌柜的又搓搓手,“小的这里只有后院的老母鸡刚刚下了几个蛋,还有缸里存着的一些旧粮食,如果二位客倌不嫌弃的话,小的就给您二位拾掇拾掇,凑两个菜端上来如何?”

    唐盈看了看另一张桌子,那二人盘中的食物,有卤肉,也有小菜,虽不精致,但远远比这掌柜的所说的要丰富。也许是因为对方来得早的缘故,才将最后的饭食都点了去。

    于是,摆摆手,“随意即可,早些上菜才是。”

    “是、是,二位客倌好性情,先前的大爷们若要有您四位的好性情,咱家那几个伙计也不会爬在床上起不来了——”掌柜的摇摇头,冲她们与另张桌上的二人哈着腰,尤其是对那二人千叩万谢,“要不是您二位,那些大爷们许是连这整座店都不放过的,老头子还要多谢谢二位。”

    原来不是这家店里没有小二,而是所有的小二都被人揍爬下去。

    看来是那些江湖人在紫雁山受了气、吃了亏,跑这里来发飚了,若非旁边桌上这二人在此镇着,恐怕那些小二就不只是爬在床上那么简单了。

    于是,唐盈看向那桌人,只见对方还在盯着简随云,听了掌柜的话后,其中的男子微微一笑,“莫要客气,先去给两位客人准备饭食才对。”

    “是,是,小的这就去!”掌柜的冲着那人连连点头,退到灶间。

    “可惜,我们这桌上的饭菜已经吃了过半,否则,可请二位来共进——”那个桌上的女子也笑了,眼睛还在盯着简随云,似乎是想确定些什么。

    简随云微微地笑着,没有说任何话。

    唐盈心中一动,正欲回应,窗外突然传来一阵奇怪的声音——

    “哗啦、哗啦”“哗啦、哗啦”……

    十分清亮,像是什么在被摇动,但在寂静萧索的街上传来却显得突兀,就似从地底钻出的一般,伴着风声,还有满街乱飞的脏物,越发的诡异。

    她与简随云离窗最近,略一偏身,便能看到窗外,而那声音由镇的东头传来,一点点地在靠近——

    越来越近——

    放眼探去,只见街那头有一群人行来,走路无声,人数却不少。

    当先一人通体的锦绸蓝袍,明晃晃的,脸孔发圆,身子也发圆,却圆润得恰到好处,让人第一眼就把视线集在他身上,而他迈着八字步,走得是不急不缓,左手摇着一件碧绿的器物,右手则抿着没有胡子的上嘴唇,咧着嘴在笑,笑得就像个银元宝。

    “哗啦”“哗啦”的声音就是那件器物发出的。

    “真财神”?

    唐盈眼神一闪,只有她一人瞧到了外面,另一张桌上的二人则也含着疑惑向大开的门口看去,似乎在等着声音的来源从门前经过。

    简随云则依然不为所动,没有张望,也没有打算回头。

    街上甄财神的身后,跟着二十余个穿着粗布衣衫的汉子,排成一列,每二人担着一副担架,担架上则罩着一张白色的麻布。

    麻布下隆起来的部分是什么?

    只见有些担架上的尾部露出了一双双大脚,赤裸裸的,没有穿着鞋子,正随着担架的移动在“一颠一颠”的晃悠着。

    那是人的脚!

    担架上躺着的便绝对是一些人,一些不能动的人!

    那些脚则似乎是因为被抬着的人体过于高大,麻布无法盖全才露了出来,但头颅的部位却捂得严严实实,见不得光一般,就像要出殡的尸体。

    前后共有十几具,被人抬着在风中迤逦而来,再配麻布刺眼的白色,形成一副奇诡的画面。

    难道真是些尸体?这镇上没有了棺材,只用几张麻布覆盖就草草了事?

    那尸体从哪里来?

    若是从紫雁山抬出来的,为何现在才出现在镇上?

    或者是那些凶狠的江湖人出了紫雁山后,滥杀了无辜,弄出了几条性命?

    最古怪的,为何会是由那个自称商人的“真财神”在引人抬着?

    抬担架的汉子们穿着普通,长相也极为普通,却脚下轻悄,担架在他们肩上丝毫不显费力,像踩在棉花团上一般,不到片刻,一行人已行至了窗下——

    而那位“真财神”也看到了唐盈。

    唐盈与他是对着的方向,他最先瞧到的一定会是唐盈,圆圆的笑脸上并没有什么变化,扫过唐盈一眼后,就不再望着她。

    唐盈心下明白,这是因为自己戴了人皮面具的缘故,对方认不出她。但那人又前进了几步走到正窗外时,突然停止了脚步。

    停得突兀!

    停下后,立在窗前盯着简随云,脸上有什么东西快速地一闪而过——

    快得让人无法捕捉那到底是什么,眼里则涌上一种见了老朋友似的欢喜,冲着简随云一弯身,笑呵呵地说:“真巧,咱们在这儿遇上了。”

    简随云闻言,偏头望向这个人,微笑一笑。

    窗外人怔了怔,似乎也因简随云飘然似含有香气的笑而惊讶,但他极有定力,眼睛眨了几眨便回了神。

    回神后,开始仔细地端详着简随云,就好像是第一次遇到一般。就算当日在酒楼初遇时,也没见他打量得这般细致,眸中甚至含着几分估量。

    简随云任他细细地盯视,淡然的眼则望向了那些担架——

    唐盈心中早对担架产生疑惑,此时也望了过去——

    巧的是,正有一阵强风吹过,甄财神身后第一只担架上的麻布一角便被吹起。

    旁边护担架之人立刻发现,用最快的速度伸出手又把麻布掖了回去,遮住了抬架上之人的脸面。

    但即使只是短短一瞬间,对唐盈与简随云来说已足够看清麻布下的情形。

    只见简随云神态平静,未曾有什么变化。而唐盈的脸上骤然变色!

    第三十九章若有需要时 就吹响哨子

    麻布下罩着的是什么?

    唐盈变色。

    简随云则平静依旧,仿佛什么都没有瞧到。

    但如果能轻易变色,她也就不是唐盈所认识的那个简随云了。

    让自己迅速镇定后,唐盈的心底迷团升起——

    她先前曾猜想过,抬架上的也许真是些从紫雁山抬出的尸体;也许是这镇中被江湖人滥杀的无辜百姓,也许只是一些其他不相关的人的尸首。但她万万没有料到的是,而在下面被罩着的——

    不是一个死人!

    惨白色的麻布被风吹起的一瞬间,她看到了一双眼!

    一双瞪得非常大的眼!

    那双眼眨也不眨,直直盯着上方,好像眼皮子成了僵直的,失去了掀动的能力,眼眶中则是浑浊与凝滞,没有一点生气。

    但即使如此,那也绝不是一双死人的眼!

    可一个活人,又为何会罩着白布,无动于衷地任人搬抬着?尤其这个人,竟然是昨夜第一个冲在前面要夺取七色花的马如!

    马如是谁?是狂刀!

    狂傲、直接、暴烈,真如一把刀!从昨夜的事件中,就能看出他的脾性,从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数十年来也算吒咤一方,走到哪里别人也会给他几分面子,一惯我行我素,虽未陷身黑道,却也非正宗的白道。

    但江湖中任谁提起“狂刀”二字,也得说他是个响当当的人物。

    没有料到的是,麻布下的他,竟仿佛是从一头狂傲的狮子,变作了一团从污水里打捞出的、扭曲了的破布,就那么全身松软地堆在担架下,毫无反应地任人抬着。

    如果他已死,唐盈就算吃惊,也不会明显的变色。但现在仅仅隔了几个时辰,这位“狂刀”就再没有了半分狂气,非但没有狂气,而是毫无生气。

    如果说只是受伤的缘故,身体不能再动,但那双眼里却不应该会失去所有的光彩,仿佛是被抽去了灵魂的空壳。

    这种神情间的变化,任何一个见过“狂刀”的人都会觉得不可思议。

    而唐盈就是见过他的人,自然变色。

    莫非是中了什么迷|药,才变成了这样?也不对,她是施毒的高手,除了简随云与她的祖父外,不相信这世上还有人比她更会用毒。她看得出,那个马如没有中任何的迷|药,也没有中毒。

    那是怎么回事?

    再看了看对面的简随云——

    从明净的容颜中无法捕捉任何信息,唐盈只能自己猜测。于是,再盯向窗外的人,挑了挑眉,问:“阁下,这些是?”

    如果前面这一个是马如,那后面那些返回上的会是谁?难道也是江湖人,而且全是昨夜受了伤的江湖人?重点是,“真财神”抬着这些人要去做什么?

    “呵呵……”甄财神笑了,冲着唐盈露出了那颗不大不小的金牙,又摇了摇手中的算盘回答着,“姑娘,在下是个商人。”

    “喔?”唐盈的眉挑得更高,这个人每次见面都强调自己是个商人,似乎颇以商人的身份为荣。

    “而且是个货真价实的商人!”甄财神此时也对着唐盈弯了弯身子,一脸的和气。

    “原来商人喜欢掺和江湖的事,不但出现在江湖纷乱之地,还喜欢抬着这些江湖人,莫非阁下是做贩卖人口的买卖?”

    非她多管闲事,而是昨夜一事后,对整个江湖带来的重创都引起了她的极度警觉。唐家是江湖十大门派之一,如果真有人想掀起腥风血雨,对江湖人不利,她唐家也会成为对方的目标。

    但她的这句话,让店内的另外两个人脸上一惊,眼睛齐刷刷地对上甄财神。

    “呵呵,在下的确是个商人,只是,在下的生意无所不包,无所不含,通天达地,只要是诸位能想到的,在下都会做——”甄财神指了指身后的担架,“这担架上的各位好汉黎明时都吹响了黑竹哨,哨子吹响后,不管是在何时何地,在下的人自会出现——”

    “吹响了黑竹哨?”

    唐盈自然知道那个哨子,因为她的怀里就有一个。但她还是要问,毕竟现在的她是易过容的,是这个人不认识的陌生人,陌生怎么会知道黑竹哨一事?

    “不错,吹响黑竹哨之处,便是在下又接一笔生意的地方——”甄财神笑容可掬地解说着,看起来非常的好脾气,也非常的有耐心。

    唐盈怔了怔。

    墙前那面桌上的二人也怔了怔。

    整座店里唯一没有变化的,就是简随云。她的眼里似笑、也非笑,似乎将一切都已览尽,却不言语。

    这种淡然无波,引来真财神的又一轮打量。他今天格外地注意起了简随云。

    “喔?这马如吹响了哨子,莫非是与你做了什么交易?”唐盈继续问。

    在紫雁山中,她并没有听到吹哨之声。

    “若无交易,在下又岂会理会他?”甄财神收回放在简随云身上的目光,呵呵笑着,“这位大爷请我救他,而他愿意为他的命付出五千两银子,在下有银子可赚,何乐而不为?”

    是马如自己主动联系的这个人?

    昨夜马如被一掌拍出后,立即受伤,跌飞出去,但当时人太多,他未能跌在人群外,紧接着便是一轮血战,他倒在地上如果一时未能爬起,定是被无数人踩踏。

    但正因为没有站起的机会,才躲过了箭阵无坚不摧的威力。同时也换来了他现在的遍体鳞伤。

    “原来阁下做买卖是要亲自出马的,如果收过你哨子的客人同时在各个地方吹响了哨子,阁下岂不是要活活累死了?”

    “姑娘,此言差矣,在下有无数人脉,也有无数耳目,他们都为在下服务,自然用不着在下亲力亲为,只是这一次,巧了,在下刚刚好就在附近,又正好闲着无事,这才亲自接了这笔单子。”

    “这么巧?刚好你就在附近?”

    “的确就是这么巧。”

    “那你要带着他们到哪里去?”

    “受伤之人,自然是要带着他们去医馆。”

    唐盈笑了起来,“去医馆,是要救治他们?”

    “呵呵,大爷们要的,也是让我救活他们。”

    “喔?如果他们受的伤非同一般,医馆中的大夫救不了呢?”

    “在下敢接这笔单子,敢收他们的银钱,也自然敢担保会救活他们。”

    好大的口气,普通的大夫,怎么会医治江湖人各种各样的伤势?单说马如昨夜那一掌,便非普通人能治得好的。除了内伤外,那一掌颇为古怪,并非中原的掌法,说不准是带了毒性的。

    “这么说来,你还真是无所不能。无所不做了?”

    “不敢不敢,有钱好办事,就算在下没什么能力,但在下可以用银子请别人去办,全天下的事,哪有银子办不到的?”

    “那你可知你救的是江湖人?”

    “江湖人也罢,山上的人也罢,哪怕是天上会飞的人,对在下来说完全一样,只要有银子可赚。”他的话中把“江湖”二字曲解了。

    “喔?你不怕因此惹上江湖中的麻烦事?”

    “在下只管老老实实做生意,一来一往间没犯着哪家王法,何来的麻烦?”

    这话倒是耐人寻味,唐盈的眼眯了起来:“你身后这些抬担架之人,似乎不简单——”

    再瞟了瞟那些人的腿脚,只有下三路功夫高强之人,才会走路那么稳而无声。

    “呵呵,再不简单的人,也需要银子,在下刚刚才说过,就算在下没什么能力,但在下可以用银子请别人去办,他们只是拿了在下的钱,为在下办事而已——”

    “原来他们受雇于你?”

    “那是自然,有权有势的达官贵人,在自家府上也会雇些身手好的人做个护院,保个安全,何况是在下这种生意人,雇些有身手的人不足为奇——”甄财神抿着上嘴唇,乐得眼也眯成了一条缝,“姑娘,有钱能使鬼推磨,在下要雇人办事,钱越多,人手也越多,在下深知这个道理。”

    “所以你要不停地赚钱?”

    “不错,不错,越多越好!”

    “无论哪方面的生意,你都会接?”

    “那是自然。”

    “不论客人让你做什么,就算是于理不容的事,只要有足够的银两,你也都会做了?”

    “呵呵,基本上是。”

    “喔?那你倒真是个实实在在的商人了,唯利是图,利字摆中间,要预祝你早日成为天下第一首富。”她的话里含着极大的嘲讽。

    “谢谢姑娘,不过——”这个人的嘴又咧得很大,眼里亮闪闪的,“虽然在下的生意无所不包,有利可图便会去做,但有一个例外——”

    “喔?”唐盈听得有了些兴趣。

    店内其他二人也竖直了耳朵。

    “天下间有一个人,对于他的话,在下服得很,如果是他不让在下做的生意,就算是把全天下所有的财富都堆到在下面前,在下也不会去做!”

    唐盈挑眉。

    另外二人则睁大了眼。

    他又用手抿了抿上嘴唇,继续:“但如果是那个人亲自开口让在下做什么事时,就算没有一厘一分的报酬,在下也会毫不犹豫地去做,哪怕是花光所有的身家财产,也要做到!”

    唐盈意外了。

    简随云抚着杯沿的手指,也停了一停。

    “那个人是你的东家?”唐盈不得不好奇了。

    “非也非也,在下向来自由,不喜受人束缚,自己便是自己的东家,也是万千人的东家,岂会听命于人?”

    “喔?那个人是你的爹娘?”

    “非也非也,在下的高堂包括所有的亲人长辈早已去逝,只有在下孑然一身,赤条条来去。呵呵,日后倒是有可能会取个媳妇,生些娃娃。”

    唐盈越发地起了兴味,“听起来,你倒是一个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人,却怎么会听另一个人的?”

    “呵呵,在下谁的也不会听,但偏偏就会听他的,而他是在下最最敬服的人,这辈子是,下辈子也会是,下下辈子还会是。”

    说罢,他的笑突然与先前的不太一样,只是嘴唇往一边勾直,没有再露出牙齿,眼里带了些神秘的色彩。

    “天下竟然还有那样一个人,听你这一说,他岂非是一个非常了不得的人物了?”

    “不错,姑娘如果说别人了不得,在下心中还有那么些不服气,但如果说这个人,在下服得很,呵呵……”

    唐盈愕然。

    另外两个人也面面相觑。

    “在下急于赶路,姑娘,还有这位朋友——”真财神又转向简随云施了一礼,“咱们有缘再相逢。”

    说罢,晃了晃手中的翠玉算盘,摆摆了手,一行人在他的带领下,上路了。

    但他走出几步后,又回头露出一个笑。

    那个笑实在特别,如同刚才的眼神一般,就似藏着无数秘密,而且似乎是专门对着简随云笑的。

    唐盈甚至注意到,对方走时冲着简随云施礼时,弯腰的幅度不小,比第一次见面时那种欠腰的程度要深了许多,也比刚才对她行礼时深许多。

    但这只是一个小细节,也许是她想太多了,随即摇摇头,也笑了起来。

    “姑娘要记得,若有需要时,就吹响那只哨子——”

    窗外突然又传来那个人的话。

    唐盈的笑僵在了脸上——

    对方认出了她?如果没有认出,怎么会知道她身上有黑色的竹哨?但她脸上的人皮面具精细无比,连表情都无法掩饰,对方怎么会认出她?

    难道仅仅凭着她与简随云在一起,就认定了她是前几日的那个人?或者是自己的声音与身上散出的气质出卖了自己?

    如果是这样,对方的眼力与记忆力便实在不简单了。

    普通的人,怎么会轻易记得只有过一面之缘的人声音?

    她又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那个人如果是个不放弃任何一个生意机会的商人,为何不理会店内现在的其他二人?

    他们,可是有身家的,如果与他们做买卖的话,报酬自然也少不了,那人既然不在乎与江湖人做生意,为何偏把这两个人物人漏过了?

    思虑间,看向了那二人——

    发现对方也在看着她们,两双眼在她与简随云身上扫视着,见她望过去后,其中的一人开口了——

    第四十章 乱局是必然的

    在“真财神”离去后,店内另外一桌上的其中一人开口了——

    “姑娘认识刚刚那个人?”

    开口的是个男子,眼神明亮,亮得并不咄咄逼人。

    唐盈摇头,笑:“有过一面之缘,不曾熟识。”

    男子也笑,笑得温雅俊秀,“那是一个古怪的人。”

    “的确古怪。”

    一阵沉默。

    “听姑娘先前话中之意,那些担架之上是江湖同道?”男子在沉默稍顷后,又问出口。

    他与身旁的女子,无法瞧到风过时麻布被吹起的瞬间,只听到了自称商人的怪人与唐盈的对答。

    “惊鸿一瞥,未能瞧得清晰。”唐盈含糊回应着。

    男子再一次笑,“在下柳沾衣。”

    聪明的人懂得不追问别人不想回答的问题,这个男子很聪明,觉察出唐盈的含糊后,不再追问,而是双手抱拳。

    “小女子柳扶摇。”另一个女子也在此时自报家门。

    “原来是柳家堡二少堡主与三小姐,失敬失敬!”唐盈回礼,言语上极为收敛。

    “不知姑娘与这位朋友怎么称呼?”柳沾衣的一双眼盯向了简随云,问着她们。

    他的笑,似春日暖阳,任何一个人看了都会觉得温暖,也很难拒绝回答他的问题。而在往日中,也确实很少有人能拒绝得了他的笑。

    唐盈迟疑,发现柳扶摇也同样盯着简随云,仿佛兄妹二人都并不在意她的来历,真正想问的人是对面青衣的她。

    就在这关头——

    “二位客官,菜来了!”

    通往灶间的帘子掀了起来,掌柜的托着一个木漆拖盘来到桌前,将一菜一汤,还有一盘看起来是糙粮做成的大饼,置在了桌面。

    盛菜的器皿都是粗瓷大碗,碗边是一溜大小不一的缺口,与这家店油腻的桌面十分的搭配。

    待掌柜的退到了柜台后时,柳扶摇一双眼中含着浅笑,盯着她们又开口了,“二位气宇不俗,刚刚的谈话间似乎也对江湖颇为了解,莫非也是江湖同道?”

    准确地说,她其实是盯着简随云,似乎很是讶异这样一个人即使是面对如此粗食,也能有那样的意态,仿佛在她面前摆着的是琼浆玉液,天下美味。

    让看的人,也生了几分食欲。

    “无名之辈罢了!今日能见得柳家堡的公子与小姐,是小女子的荣幸。”唐盈笑着回应。

    “哪里哪里,姑娘谦辞了,不知这位是……”柳扶摇的眼又看向了简随云。

    唐盈不得不惊讶了,这二人几次三番都在问简随云,是好奇心?还是其它原因引起的?

    而她从跨进店门的第一刻起,就在疑惑,柳家堡的大少堡主柳孤烟在哪里?在唐门子弟的汇报中,柳孤烟在黎明时与他二人汇合,一同出的紫雁山,为何现在只有他二人留在了此地?

    在唐家后代中,最负盛名的大少堡主柳孤烟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

    “简——随——云——”一直静静不语的简随云,微微一笑,缓缓作了回复。

    她的笑,让柳沾衣与柳扶摇的神情间都有了短瞬的恍惚,随之二人互望一眼,眼中的神采就似天上的星子撒落。

    “恕小女子冒昧,您,是否是……”柳扶摇盯着简随云,眼里有一些兴奋,话刚刚出口一半,就听门外传来一阵马蹄声,打断了她的话。

    蹄声如惊雷,“轰隆隆”地靠来,柜台后老掌柜的脸色在听到这声音的一瞬间,刷地变白了。

    唐盈诧异,并未向窗外望去,而是侧耳倾听——

    柳氏兄妹则眉头一蹙,同样在听——

    “两人两骑!”

    唐盈、柳沾衣、柳扶摇三人同时开口说出了这四个字。然后,三人怔了怔,似乎没想到会异口同声,对望几眼,突然都笑了。

    那一笑,颇为默契。

    正在此时,“唏律律”两声,马蹄声停止,就停在这家店外。从马上翻下两个身形,脚步迅急地跨入店内。

    果然是两人两骑!

    在老掌柜苦着脸刚想迎过去前,那二人就似流星一般闪到了柳氏兄妹的桌前,单膝跪地。“二公子,三小姐,大公子命我等传信,让二公子与三小姐速速回江南别院中。”

    柳扶摇脸上一惊,冲口问出:“大哥为何突然又改了主意?莫非是母亲她老人家情况有变?”

    报话之人是两个身穿劲装的汉子,闻言后仍旧低着头,稳定冷静地回答:“三小姐,属下不知,是大公子收到一份飞鸽传书后突然命我等折回,来请二公子与三小姐的。”

    “那飞鸽可是爹爹传去的?”柳扶摇扶在桌边的一只手在轻颤。

    “属下不知。”两个汉子俱都摇头,回答地极为干脆。

    “三妹,勿要心急,许是堡里出了什么事情,母亲身边有华医师在,你且放下心来——”柳沾衣对着自己的妹妹笑得温和。

    柳扶摇点点头,眼里仍抹不去忧虑。

    “你等先回去向大哥回话,说我们随后就会上路。”柳沾衣转对向地上跪着的二人吩咐着。

    “属下遵命!”

    两个汉子再度双手举过头顶,行过礼后迅速立起,转身而去。整个过程,毫不拖泥带水,干净利落,并且从始至终都没有看过其他人一眼。

    当马蹄声又“隆隆”响起时,老掌柜的脸色才松缓下来,并且擦了擦额际冷汗。

    “掌柜的——”柳沾衣笑着唤了一声。

    “公子,您有什么吩咐?”老掌柜笑得脸上开了菊花,比先前还要殷勤,许是看出了这二人来历不凡,很有身份,更加小心了起来。

    “这些是我兄妹二人与这两位朋友的酒菜钱,多余的,则算作掌柜的今日的压惊费。”柳沾衣话落,桌面上多了两锭十两的文银。

    “公子?”掌柜的一惊,那些银子是他们半年的收入。

    唐盈眉峰轻拢,这个人连她们的饭钱也付了?

    虽是小数字,但堂堂柳家堡的少堡主,在江湖上是名门之秀,同时也是具有实力的少年侠客,多少江湖上未出名的小人物想逢迎都苦无机会,更不要说让他主动去理会了。

    很多时候,有名气的人,不论原本的性情怎样,都已习惯了高高在上,不会随便与普通人搭话。

    今日的她可不是同样名动江湖的唐三小姐,而是一个面色焦黄、身分普通的女子,对方竟然也这般示好?

    柳氏兄妹这样做,是否与身旁的简随云有关系?

    “公子,这些也太多了,让咱家实在受不起!”掌柜的眼睛盯着银子,诚惶诚恐。

    “你那几位伙计伤势不轻,可用这些给他们请个大夫瞧瞧,也好早日恢复。”柳沾衣温和不变,言语间站了起来。

    “收着吧,刚刚那两个弟子来此时,也让你受了惊吓,我等走后,快快修好门户,歇养几天。”柳扶摇也立起,同样的温文、典雅。

    “那个……老朽愧领了,多谢公子与小姐。”掌柜缩手缩脚,迟疑间终是取过了桌上的银两,更加殷勤的弯低了腰。

    此时柳氏兄妹则都已同时望向了唐盈与简随云这一桌,正与唐盈的目光相对。

    “多谢!”唐盈抱拳,算是谢过对方代付饭菜钱的好意,数目太小,不值得推让。

    “二位,今日相逢便是有缘,可惜堡中有事,不能与两位尽情畅谈,如果他日能再相逢,定当与二位把酒言欢。”柳沾衣起身,施礼间尽现翩翩风采。

    的确是个俊秀如明玉的男儿!

    唐盈同样立起,回以江湖礼数,“柳少堡主严重了,既然堡中有事,及早上路才是。若真能再相逢,小女子也当请二位同席一餐,权谢今日二位的盛情!”

    “告辞!”

    “慢走!”

    双方客套一番,柳氏兄妹终于离去。

    离去前,他们那种想确定些什么的眼神始终是放在简随云身上的。

    简随云淡笑,不曾刻意立起相送——

    她的飘逸,任谁也不会觉出她是怠慢无礼的那种,而是不在意世俗的规矩、不受礼数限制的随意。柳氏兄妹似乎已瞧出了此点,神情中没有半分不妥。

    在他们离去后,唐盈的脑中一直盘桓着的一个问题是,先前柳扶摇被那马蹄声打断的询问,到底是什么?

    “恕小女子冒昧,您,是否是……”的后半句,会问些什么?

    盯着对面的她——

    意态舒展,即使面前是粗瓷大碗,在她的影响下全似有了灵气,应和着她,似一溪云、一曲音、一抹清风,微微地拂入人心——

    而她,原本以为与柳氏兄妹只是一场相逢罢了,却未曾料到,今后与柳家的纠缠竟会让她刻骨铭心。

    ……………………………………………………………………

    千里外——

    云峰、古木、深山中,危石青松旁——

    有一人长身而立。

    素白的长衣,俊雅的容颜,立在那里,手中轻摇折扇,却不显半丝浮滑,而是有一种属于年长男子的深沉。沉而静,如一汪永不波动的古井之水。

    但他的扇,比普通的折扇要大出两倍有余,拿在手中,使他多了一些大开大合的气度。仿佛一扇间,便能指点江山,挥斥方遒,意态非凡。

    他高高立在那里,似乎在深思着什么,如墨海汪洋一般的黑眸眺望着山下的某处,望得深而远——

    山外有山,重峦叠障,远远看去只有烟云变化,白色苍茫,他能望到哪里?

    “先生,雷石的千里飞鸿,到了!”

    远远的,有一红衣少女大步流星而来,似一朵绽放着的榴花,热烈张扬,手中执着一张信笺匆匆向男子走近。

    男子未回头,依然盯着远处,待少女走近后将信稿递来时,缓缓接过、展开、细看——

    一旁的少女则好奇又仔细地打量着他的神情,可又不敢直视,只是悄悄地偷觑着。

    男子将整页纸上的字迹都浏览过后,神情间未有多大波动,眼里的则墨海更加幽深,合上纸页,叹息——

    少女的眼眨了眨,一脸的疑问。

    “燃儿,江湖中两百年来的太平,最终,还是被打破了——”男子的眼又定向远处,语音悠长。

    “先生?!”

    “经紫雁山一事,江湖中各门各派必是元气大伤,两百年来黑白两道之间的相互牵制,已乱——”男子的唇边浮?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