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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随云第10部分阅读

      简随云 作者:肉书屋

    ……”车夫在外面宣报,而且连人数和状况也报得精细。

    连路都挡了?唐盈的一道眉挑了挑,自然不能再坐视不管,一把掀开车帘,放出视线——

    兵器交击声早已透露了对方的位置,就在车前不到两丈处,正有几人打斗。其中一人十分显眼。

    那是一个女子,体态妖娆,在挪转间露出的面孔也极为漂亮,是那种妩媚动人的丽人儿,如春水一般的吸引着人的视线。

    只是,这样的人儿却在此时珠汗涟涟,胸脯急剧地喘息着,左肩头挂了彩,渗出了血迹。

    再看路旁,有一个随从打扮的男子跌在数米外,唐盈略一判断,便确定那个身形应是在刚才惊了马匹的主因。

    在之前她说话的同时,耳朵听到了一系列的动静,似乎是那具人体同砸破车顶的人体一样,飞跌向马背上前,被车夫的鞭子给卷了出去,但马却已受惊才会在嘶声中腾起前蹄,带起了车厢的晃动。

    “小娘子,你无路可逃,识趣的就乖乖听话!”围攻的大汉中,有一人桀桀怪笑着,手里的大刀明晃晃的反着亮光,将他的那张脸衬得更加狰狞。

    “你们……这些恶贼……姑娘今日我豁出一条命去,也不会遂了你们的意……”

    女子挤出这句话后,咬紧了牙不再开口,仿佛气息不继,无法再分心说话,但她使得竟是一手鹰爪功。

    唐盈眯眼,细细观察,见那女子在交斗中或抓、或拿、或勾、或掐、或搂,可谓将鹰爪功的“沾衣号脉,分筋错骨,点|岤闭气”的拳诀运用得十分到位。

    只是双拳难敌四手,加上她的内力似乎并不深厚,而且对敌间的经验不足,即使使得一手好功夫,却在几个并不怎么高明的汉子围攻下,越来越吃力——

    “想死?”大汉像听了什么笑话一般,大笑出声,“兄弟们,这小娘们发起火来更加标致,让人心里痒痒的,可惜,她想得忒也简单了,以为死了就没事了?”

    大汉一把刀耍得虎虎生风,一双眼却带着赤裸裸的秽意盯着女子的前胸,呷笑着,“美人,就算你断了气,老子们照样可以剥光你的衣服,常常你这般娇人儿的滋味,要知道你刚刚可是要了我们一条弟兄的命!”

    这两句话说得是让人心麻不已,唐盈的眼里寒光一闪。自己曾经听到过类似的话,而那时她今生最大的耻辱!

    那厢的女子却似乎在这时发现了他们的车,仿佛找到了救星一般,竟然拼尽全力挣出几人的合击,向这里冲来——

    “妈的,想逃?”大汉们红了眼,不甘心到嘴的肥肉就这样飞掉,而是卯足了劲地追在后面,为首的那个汉子甚至大吼一声,猛然扑前几步,一把刀就毫不留情地向女子的后背砍去——

    女子似乎因那奋力的挣脱而体力不支,一条腿竟在关键时刻绊了一下。那一绊,已让她的后背破绽百出,完全笼在了大刀的攻势中,躲无可躲!

    唐盈出手了!

    电光一般,身子腾起,似蛟龙出海,闪出帘外后脚不沾地的扑向了打斗场中。

    而人未到,镖先到,手腕一抖间便听到一声惨叫,那把大刀“哐当”落地,大汉则握着自己的右腕,“嗷嗷”地跳着脚呼痛。

    飞镖很准!准得直接穿过了他拿刀的手腕,留了一个血淋淋的洞!

    “手筋未断,叫什么叫?”唐盈双足落地后,冷视着大汉,她已经手下留情了,如果再偏一分,就会直接废了对方的右手,让他这辈子也休想再能拿起刀来。

    “妈的,你是谁?”另外几人冲着唐盈大喝,分开几面,将唐盈围在圈中。

    唐盈的唇边勾起一抹弧度,低头看了看跌在自己身前的女子,左肩头的血迹殷红刺目,而她似乎已无力站起。

    “妈的,这也是个盘子很正的娘们,兄弟们,要想给老四报仇就不能放过地上的女人,要想多沾沾腥,就与大哥我一起先撂倒这个跳出来的母夜叉!”手腕受伤的大汉搓着牙齿,眼露凶光的狠狠盯着唐盈,并把目光巡游在唐盈的胸前与脸上。

    “你们,是强盗?”唐盈瞥着他们,冷笑加重。

    “招子放亮点,大爷们是冀州五虎,不但是强盗,还是劫色的强盗!”大汉脚下挪动,看出唐盈的伸手不弱,与其他几个使了个眼神,便围着唐盈转开了圈子。

    “喔?冀州五虎?果然臭名昭著,今日要恭喜你们了!”唐盈说着,一手提起了地上的女子,向圈外一抛,“唐木,招呼好她。”

    车夫在唐盈出了车厢后便已下了车,立在了旁边,似乎随时准备插进去替唐盈揽下这些人,但此时闻言后身子暴起,探出双手接过了女子,将她安置在车辕旁。

    “恭喜?”大汉们有些听不懂唐盈的话了,不由地反问这个冷静端庄的女子。

    “恭喜你们劫色的生涯将在今天做个了结,姑娘我会给你们一人一个记号,让你们永远记住今日!”说话间,唐盈抽出了日月双钩,准备快打快结,才能早些上路。

    “浩大的口气,大爷们倒要看看你的本事!弟兄们,上!”

    一声令下,四人“呼啦啦”地冲着唐盈而上。

    “不入流的东西!”唐盈冷嗤一声,对方以多攻少本就是无耻之极,而且看不清形式,分不清轻重,明明伸手与她相差许多,却依然逞凶斗狠着攻来,十足的莽夫,是最不入流的江湖人。

    但她并没有立刻反攻,而是在等。

    等他们的招式用老,等他们离她非常近后,才开始动!

    一旁的车夫面色不变,半点也不为他的三小姐担心,那些人不自量力,是自寻死路,他所要做的,就是候在一旁,如果三小姐不打算亲自对付那些人时,再由他过去收拾场子。

    结果,明眼人就是明眼人,瞬间就听到“哦哦哎哎”的呻吟发自各处,那四个大汉就像被丢出去的西瓜,摔在了地面,屁股开花的同时,额上都添了一道伤口,渗出了血迹。

    车夫眨眨眼,被救的女子也眨眨眼,看清楚了那四人脸上的伤口,竟然都被钩尖刻了一个楷体字——

    “色!”

    唐盈在瞬间就用手中钩给他们做下了记号?

    那个“色”字就成了这些人日后的招牌,如同古时的刺青,磨之不去、而四个大汉到此时就算不想承认,也已经非常明白,唐盈若想要他们的命是轻而易举!

    “滚!”唐盈缓缓转身,背对着他们,掏出了一方丝帕,缓缓的擦拭着钩头。那双钩似乎根本就不需要动用,只是为了给他们脸上做记号才使出来的。

    几人互相望望,嚣张的气焰没了踪影,撅着屁股在地上向林中爬去——

    “等等!”唐盈又是冷冷一唤,四人浑身一颤,额头冒出豆大的汗珠,顿住了前爬的姿势,看着唐盈的背影眼露惊惧。

    “记住——”唐盈将双钩收了起来,“原本我可以要了你们的命,现在只是将你们废了武功,填了记号,你们,可有意见?”

    那些人吞了口口水,抹着汗,开始磕头,“多谢女侠不杀之恩!多谢女侠!小的们要这花拳绣腿也没用,女侠废就废了,女侠仁义无双,小的们记下了,多谢女侠……”

    什么乱七八糟?唐盈皱眉,这些人贪生怕死到这种地步,倒真让她不想脏了手,性命对他们来说比什么都重要,哪怕额头上的记号是一种耻辱,也不能让他们放弃生命。

    “在我后悔之前,带着你们兄弟的尸首,快滚!”

    唐盈再不回头,脸上是冷嘲。这些人作恶无数,不知害过多少人家的女儿,而女子不论婚配于否,一旦毁了清白就只有一条路可走,便是死。

    他们造的孽,足够让他们下几次地狱!

    那些人则在听到她的话后,如丧家之犬一般,纷纷爬走,没有了武功,怕得姿势格外狼狈。其中两人在搬抬原先曾跌入车厢内的黑衣尸首时,也像搬千斤巨石似的喘着粗气。

    唐盈则向车前走去,眼睛盯着那个女子。

    女子与她对上了视线后,摇摇不稳地下了车——

    “多谢姑娘……”

    她冲着唐盈一笑,整个人便倒了下去——

    唐盈眉峰一蹙,闪身向前捞住她的腰肢,心中不得不承认,这个女子十分妖娆,生就的一副祸国殃民相,刚刚那一笑,有够让人心跳的。

    但她现在似乎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脸色苍白,眼眸禁闭,额上汗珠密布,应是失血过多引起的力虚,以致晕厥过去。

    唐盈略一犹豫,将女子给抱到了车厢内。

    “二哥,姑娘……”她将女子置在自己原先的位上,略带征询意见地看着二人,“她受伤不轻,我们……”

    唐云引始终坐在原处,此时眼含笑意地说:“盈儿做主就是。”

    唐盈略一点头,翻手去察看女子肩头。

    手刚刚触上拿出伤口,就听女子闷哼一声,似乎被碰着痛处醒了一般,费劲地睁开了眼,楚楚地盯着她——

    “姑……姑娘……”女子一边说着,一边从唐盈怀里吃力地坐直,又从自己衣襟中摸索出了一只瓷瓶,“不劳……姑娘……小女子有金疮药……”

    她的语音短促,说一句,喘三喘,但说到这里时,顿住了。

    那双眸子诧异地看向另一边,在订到那个月白长袍的男子时,眸中涌进了茫然痴怔,仿佛所有的魂魄都飞出了体外——

    这种神情,唐盈实在太熟悉了,可以说,除了简随云外,在其他人的脸上都看到过,包括自家的老爹、大哥,还有老爹的老爹,他们的脸上都出现过这种神情。

    那是惊艳!是失神!是无法自拔的迷醉!

    太多人在看到二哥后,都是这样,只是失神的程度与时间长度不同罢了。

    “瓶中是金疮药?”唐盈盯着女子手中的瓷瓶,打算伸手取过。

    在指尖已瘫倒瓶身时,女子突然惊觉,从望着唐云引的失神中回了神,“不……不……姑娘,我自己来……”

    “你要自己上药?那里的伤口仍在出血,再流下去,你的小命不保。”

    唐盈盯着她的肩头处,轻蹙眉,出指如风,帮她点了那里的|岤道止住了血。

    女子脸上飞红,轻咬下唇,“这……姑娘……贼人已走,小女子不便叨扰诸位,这就……下车去……”

    说话间,她便欲起身。

    “你,可有同伴?”唐盈问。

    女子怔了怔,停下身形,摇摇头。

    “你要去的地方,离此处极近?”

    女子又摇摇头,眼神黯淡。

    “你既受伤在身,又无同伴,离要去的地言路途遥远,下车后你打算怎么做?”

    女子闻言,脸上怔了怔,眸中水波欲流,仿佛要坠出几颗晶莹的珠子来,而那张原本妩媚的面孔显得更加撩人心魄。

    “你且留在车内,待到了下一镇,我等帮你安排另一辆车,届时你再走不迟——”

    女子闻言,眼中泛起感激的神色,“多谢姑娘,多谢两位公子。”

    “休要啰嗦,我来助你上药——”唐盈不喜拖泥带水,话中意是让那女子将手中药瓶交予她。

    女子闻言又红了脸,“谢谢姑娘,小女子自己来就可,只是……只是要麻烦姑娘挡在小女子身前……”

    她的眼又瞟向了唐二公子,并扫了扫简随云,脸上如粉红的玫瑰绽放。

    “也罢,你执意自己上药,随你就是。”唐盈并不强来,想这女子是见有男子同在车厢内,羞涩而已。

    “我等出去……”唐云引如水的声音,在此时缓缓传来。

    “不……不必……”女子欲羞还怯,似乎有些受宠若惊,“小女子……怎好麻烦二位公子避出车厢?只消这位姑娘为小女子遮一遮便是——”

    她的身子已自行转了过去,并且偏回头来看看唐盈,眼中露出恳求的光芒。

    唐盈会意,笑了一笑,略移身形遮在这女子身前,为了不引至对方的尴尬,自己是面朝唐云引与简随云二人的。

    二哥这样的人物,莫说自己遮在中间,就算是她在二哥面前直接解衣上药,二哥也不会多看一眼。

    唐盈十分相信自己二哥的君子气度,非礼勿视、非礼勿听,何况天下间众般女子,只消二哥一个眼神,便会为之迷醉,主动上前的多如过江之鲫,想到这里,她不由忆起了往日在川蜀时,二哥每一次出门时引起的轰动——

    正思虑间,觉到简随云在看她。

    望过去,发现那双眸中虽仍是似笑、非笑,可不知怎的,她竟觉得那眼神中含着些深意,仿佛里面有些什么秘密,二那个秘密需要她自己来琢磨。

    真是奇怪,这种感觉在之前从未出现过。莫非与身后的女子有关?

    “好了,多谢姑娘。”女子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唐盈回了神,重新坐回原位,看着女子的衣襟已拢好,笑了笑——

    “小女子水缃泠,再次拜谢几位的救命之恩。”说罢,她便深深地俯下身形。

    “你有伤在身,莫来这些俗礼。”唐盈单手一挥。发出内力阻住了对方的动作。

    水缃泠?

    这个女子的名字与她的整个人的气质有些不太相符。她本人似一朵四月的牡丹,怒放妖娆,而名字则似出水之莲般清丽秀雅。

    任谁听了这样的名字,见到她本人,都会觉得不太般配。

    “你姓水?”唐盈笑着问,眼睛则仔细盯着女子神情中的每一个细节。

    “是——”女子脸上的红晕未褪,眸转间,风情万种。

    但唐盈心里则疑问连连——

    这个女子使得明明是鹰爪门的功夫,怎么会姓水?

    鹰爪门向来只收男弟子,她一个女儿家若会此种功夫,除非她是鹰爪门当家门主的子女。

    但她并不姓陈,而是姓水。

    那她是谁?

    于她相遇,是否真是巧合?

    第二十七章 初入紫雁山

    有时候,钱不是万能的。

    唐盈现在对此的理解非常深刻。

    她的怀里有一大笔银票,可以买得下一座最大最宽敞的房子,却在一个开满了客栈的镇上,找不到一间可以容身的住处。

    “柳林镇”,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因南来北往的商贾客旅较多,便在有限的范围内建起了许多的客栈与酒楼,虽没有几家上档次的,但在数量上确实是最有效的利用了空间。

    放眼望去,一条主街直直贯过镇中,两旁全是洞开的门,挂着各式各样的牌匾。每隔几道门便是一家饭馆,再隔几道,就是客栈。

    可以说,这条街上有不下数十家可投宿的地方,但偏偏她们有钱没处花,找不到一家客栈能容得下他们。

    听了帘外车夫第五十八次的汇报后,唐盈无奈地看着自己的二哥与简随云,笑着说:“七色花的引力果然很大,柳林镇已住满了江湖人。”

    车厢内早已黑透,桌上燃着一盏油灯。唐云引与简随云的容颜在灯火中明灭不定——

    而唐云引即使是在昏暗的光线中,也似一轮明月,让车厢内因他的存在而笼上月晕,气息中是一片静静的清凉。旁边的简随云则舒缓依旧,仿佛是云团淡淡浮在夜色中、明月旁——

    唐盈只觉自己是在山林中,踏月而行,清风拂面,而她,四哥数人,虽然气质卓佳,容颜出众,却绝对是个沾惹了尘世的俗人,在这里看着面前的二人,心中的尘埃被荡涤一般,无比安宁。

    不错,车厢内现在仍然只有三个人,她,二哥,简随云。

    那个女子呢?

    想到叫水缃泠的女子,不得不承认那是一个能给人留下深刻印象的女子。四日前,在她对拿女子的来历有所疑惑时——

    “小女子此次出门本是去直隶探望舅舅、舅母,原以为有武学自保,便只随了家仆一名,谁曾想去时安全,回时竟遇上这批贼人,家仆为保我周全,也被杀害……”

    那时女子苍白的面孔上,一张唇如褪色的花瓣,眼中浮满雨前的云絮,积了一汪水气。

    从那句话中,证明原先跌落在路旁的随从打扮的男子,是女子的家仆。

    “以你的武学,也不算弱质女流,只是对方人多势众,你的对敌经验尚浅罢了。”唐盈心中仍有疑惑,回应着的同时仍观察着对方。

    女子红了红脸,“不瞒姑娘与两位公子,小女子的舅舅正是鹰爪门的当家门主,而小女子年幼时曾在舅舅家住过几年,甚得舅舅的喜爱,几位表格也常与我为伴,加之小女子极爱武学,才能近水楼台,与表哥们同习了这门功夫。”

    难怪她会使一手鹰爪功了。

    随后,他们将女子的家仆暂时葬在了那处林中,并做了标志,以待其回家后再起坟移墓。而女子与他们同行了半日,入夜时分同投一家客栈,一夜无事。

    第二日清晨,她便令暗处的唐门子弟另备了车,将那女子一路送往洛阳,也是送往女子的家。

    想到这里,唐盈笑了笑,那个女子从与他们相遇到分离,都没有异样,行为举止也较单纯,不像那老练的江湖人。看来是自己多心了。

    “二哥?我们今夜宿在哪里可好?”

    唐盈挑开帘,从缝隙中看着街上十个人中便是六七个挎刀佩剑,个个昂头挺胸,迈着流星大步,或三五结伴而行,或单人独行,旁边的酒楼中敞开的窗口与门户中显出来的思科中也多是这样的人物——

    为何会有这么多的江湖人?

    因为这里是柳林镇。

    柳林镇与七色花有什么关系?

    因为镇外就是紫雁山!

    他们连着四日行程后,来到了这里,而今日是农历十四,虽离月圆时分还有一日,但他们已算来得晚了。

    如果不是乘车,唤作一人一骑的话,在日落前便能赶到这里。而他们,不得不乘车,只为了不引起江湖人的注意。

    有时,外表太过出众,是否反成了一种负担?

    “简姑娘意下如何?”唐云引此时望着简随云,眼里的笑意随着清泉流动,在灯火中隐隐地闪着一些亮点。

    唐盈眨眨眼,二哥的性情她最是了解,淡淡的雅致,却是有些清冷的。

    年幼时的二哥她并不清楚是怎样的,但自从学艺归来后,在所有人的眼中,唐家二公子都是这般的似在月华上,出众的容颜让旁人总是迷失了神志,而他仿佛与人不是很亲近,总是在外行走,并不常常呆在唐门内。

    但她很疼她这个妹妹,虽然没有亲昵的举止,也没有宠溺的话语,却会对她微微的笑。

    只是一点点笑意,已让唐盈十分的骄傲,其他人面前的二哥,从不轻易发笑,也从不主动开口说话。

    而这四日来,二哥的神情间总是带着些笑意,与简随云一样,不多言,可那种氛围却显得颇有默契,同样的从容,同样的淡定,一轮月与一片云,是否会有微云绕月的一天?

    简随云听了唐云引的问,飘然一笑,“如无客栈可投,不如去山中。”

    唐盈怔了怔,去山中?

    “盈儿,备些薄毯、饮食,入紫雁山。”

    二哥也这么说?而且丝毫没有迟疑地就赞同了?

    她点点头,转对车外吩咐:“唐木,速去准备夜宿山中的东西,再去酒楼购些菜食回来——”

    ………………………………

    夜晚的紫雁山有些寒气逼人。

    整座峰不算太高,连绵者其它的山峦向远处伸展开去,此时,月正当空,皎洁明亮,从这处山头向下望——

    只见林中有着点点篝火和一些轮廓模糊的帐篷。更有人影憧憧,在火光间闪动着——

    但一切悄然而无声,仿佛那些只是一些幻影。

    “二哥,这些江湖人竟然敛起了粗莽的性子,汇聚在山中间如此安静,想来是怕惊扰了七色花。”唐盈立在峰头,看着下面。

    一旁的唐云引同样盯着峰下,如水之音伴着夜风缓缓流转,“七色花颇具灵性,柳家兄妹上月便已来此,据传月圆时分果真见到一株与传说中外形相符的奇花,只因当时无万全准备,便被奇花逸去——

    唐盈点点头,“二哥,小妹从灵鸽传书中也得知了这一点,如果那柳家兄妹果真见到了七色花的踪影,那整件传闻的真实性就非常可靠了——”

    唐云引衣袂翩然,月下的他浑如月光雕琢,似真似幻,淡淡回应:“凡是奇花异果成灵时,周围必会有护宝的猛兽、毒蛇或者其它一些不可知的凶险,不会那般轻易便让人得手,宝物可遇却不一定可得——”

    “是,二哥,盈儿明白,此凡前来也是尽力而为,如果真不可得,也不存奢想。”唐盈再点头,笑了笑,“简姑娘慧眼,建议我们上这边山头,而此处确实僻静,无人打扰——”

    环看周围,立足之地是紫雁山一处最不显眼的山头,四处是突出的岩石,林木稀少,黄土遍地,可谓是整座山上最不具灵秀的角落。

    “传言中,七色花的出现之地必是灵气江聚之所,此处荒凉,土色斑驳坚硬,草色难寻,自然无人会在此地守候——”唐云引说到这里,收回眺望的目光,转头看向身后——

    看着不远处的一块方石上——

    那块石较为平展,简随云正随意地坐在石上,夜风将她的发丝轻扬,清亮的月色笼在她的周身,明净的侧颜上眼睑轻合,仿佛在闭目凝神。

    但那种神韵,无法用语言形容,唐云引的眼没有移开,唐盈的眼望过去后,也无法离开——

    夜色如洗,清凉似水,静谧中混合着一种淡雅,笼着这处荒芜山头——

    “盈儿,二哥有事暂且离开,你与简姑娘在此稍等。”

    “二哥?”唐盈诧异,抽回放在简随云身上的目光,没有想到二哥会突然说出这句话。

    看向唐云引,发现他神色间有异,似乎在倾耳听着什么?

    唐盈不解,也仔细辨听,靠着多年修习得来的内力,集中精神后,捕捉到空气中有一种“丝丝”的声音,非常不明显。

    像是某种器物发出的,而这声音自很远的地方传来,却能凝成一股气,形成独有的音频——

    是什么器物吹出的声音?

    正欲与二哥再说些什么,“盈儿,二哥去去就回,你内力未痊愈,凡事要小心。”

    唐云引最终留下这句话,乘风而去,很快消失在山头,没有多余的解释。

    唐盈怔了怔,望着他的背影隐去,似带走了明月的光华。

    二哥总是带着点神秘,他要去哪里?要做什么?她没有来得及问,却知道问也未必能问出什么。

    他,不像其他唐家人,行事间总是独来独往,而且因幼时骨骼奇佳,被世外高人收去,习了一身与唐家人不一样的武学,少年在深山中长大,加上一身出尘的气息,整个人也与唐家人所有的人都不太一样。

    再看向简随云,依然闭目,仿佛什么都没有听到,静静的似乎与周围的空气融在了一起。身旁是唐盈命人备来的薄毯。

    天色不早,铁打的人也需要休息,那块石很大,足够数人平躺,唐盈正欲走过去时,眼睛瞥到了异常,心中一惊——

    “发生了什么事?”

    只见山下林中,火光大动,似乎人潮都在往一个地方聚集,手中火把汇成越来越大的亮团——

    是江湖人中素有仇怨的人碰了面,打了起来?

    但没有兵器撞击声,而且再有仇恨之人也懂得在此时放下恩怨,以七色花为主。

    那会是什么原因引起的马蚤动?莫非是七色花提前出现了?

    唐盈的心蠢蠢欲动——

    第二十八章 奇花乍现

    “今夜只是十四——”唐盈抬头看了看月色,蹙着眉峰。

    不到月圆时刻,七色花会出现吗?

    但天下没有不变的定论,十四的月,圆如盘,不比十五的差到哪儿去。或许?

    她心中一动,走向石前,轻轻语:“姑娘,山下有些混乱,许是出了什么事情,姑娘要下山去看看吗?”

    简随云合着的眼睑缓缓打开,看着她淡淡一笑——

    “你若好奇,自可前去——”

    唐盈凝视那双眸中的轻云,略微迟疑后,认真地说:“姑娘,实不相瞒,唐盈此次离开唐门,除了增长历练外,更是受了家祖的嘱托,要帮他完成生平的愿望,也是要完成我唐门至关重要的一项任务——”

    她似乎想将心底的一切,无所保留地都袒呈在这个女子面前。更想让这个女子明白自己为何会来紫雁山、又为何对七色花动心?

    但是——

    “回来后,再讲不迟——”

    简随云的浅笑将她一肚子的话打住了。

    不错,现在不是她要解释的时候,山下的马蚤乱极有可能是由七色花引起的,不宜再拖延时间,否则就会去得迟了。

    于是看着明月下的她,点点头,“姑娘先且休息,唐盈去去就回。”

    说罢,折身向山下而去。在跃到峰缘时,身后的清风拂来一句话——

    “如果,真见到什么,莫急于出手,静观不动——”

    嗯?唐盈诧异,回身望,之间简随云又合上了眼睑,刚刚的话已消逝在风中,淡不可闻。

    她心中回味,不再言语,身形利落地翻过岩崖,穿入密林,移形换位间很快便到了人群围拢处,放缓脚步,尽量不引人注意地轻轻掩近,见前面人影散乱,个个执着火把低头翻看着草丛间,似乎在找寻着什么。

    这般寻法,就算七色花真的出现,也早被他们这些人惊跑了!唐盈思忖着,立在一株树后,静静地盯着那里——

    “柳二公子,听大家说,你与令妹刚刚曾看到了奇花的踪影?”

    有一道嗓门格外的引人注意,唐盈一眼认出那人正是几日前才遇见过的“陕北一枪”鲁通。而他身边不远处,立着当日与他同行的司马龙与李豁。

    再仔细瞧,似乎没看到与他们同桌的那个老者。而其他的人物,有一些是唐盈见过并且认识的,还有些人,则能从穿着长相,以及随身武器揣摩出几分来历。

    除了那人见人打的极邪恶的门派外,应该到的全到了。

    正邪两派都有!但每个门派又似乎只是来了些代表性的人物,并未全部出动。

    尤其几大门派的掌门人中,只有崆峒、点苍两个较小门派的当家人到了。其它真正在武林中的压轴角色,并未露面。还有,似乎没见任何一个光头和尚,莫非少林一派的没有派人来此?

    此时,以为年青男子听了鲁通的话后,微微一笑,不卑不亢地反问:“鲁大侠,你这一言,是听哪位朋友所说?”

    那男子在人群中较为出众,穿一袭淡色衣衫,因光线的缘故,看不清衣衫的具体颜色,但他风采翩翩,典雅宜人。他身边立着一名同样出众的女子,瘦质纤身,面容清丽,仿佛是从诗书中走出的一般,满身的诗意。

    与周围的一群大刀阔斧的江湖人相比,他们便显得十分扎眼,就像两枚玉抛在了柴禾堆里,格格不入的同时,简直就是两个世界的反差。

    鲁通则在此时哈哈一笑,笑得很有几分大方,声音也较爽朗,但说出的话却让人耳朵一紧——

    “柳少堡主不答反问,莫非是见了奇花却不欲告知真相,想独自占有奇花不成?”他的话刚一出口,立刻又补了一句,“哈哈,笑话笑话,在下说得是笑话,还请柳少堡主不要见怪。”

    年青男子的眉皱了皱,伸手不打笑脸人,对方也自己先圆了场,无法再就此发难。但旁边正在草丛中翻看的江湖人却都停了动作,眼睛齐齐望向了他——

    鲁通虽是一句话,却像是提醒了大家,一个个盯着男子的眼里是疑虑与揣测。整个气氛变得有些紧张。

    但众人仿佛忌惮着什么,没有似平日那般嚣张地立刻前去再仔细询问,而是收敛起性子,只用眼睛盯着男子,脚下渐渐移步过去,形成一个围拢的包围圈。

    唐盈不得不跃到树上,才能看到圈中被众人围着的年青男女,并且心中推测着——

    听那些人的称呼,那男子莫非是柳家堡的二少堡主柳沾衣?而他身边的就是柳三小姐柳扶摇?

    “鲁大侠,介于阁下的问题,柳某倒是可以回答一二。”男子再次开口,神情间仍然彬彬有礼,不愠不火,眼睛是直直盯着鲁通的。

    一直将那鲁通看得别开了眼神,才继续说道:“适才,柳某与舍妹在林间慢步,的确在林木间又看到了那株与传说中的七色花极为相符的奇异花朵,只是——”

    说到这里,顿了一顿,却引得众人都屏气凝神,眼珠子似撒进了冰珠一般,反射着火把的光芒,发出奇异的亮!亮得灼人!

    “只是,柳某与舍妹尚未接近那株奇花,清松道长正好步入这里,却因他的徒儿一声惊叫,那奇花一闪而没,消失无踪——”

    没有了?

    就这样?

    不少人面面相觑,见柳二公子三言两语间就把事情交代完了,并不再开口,多数人的神情间都有些不太满意。甚至有人紧紧抓住了自己腰间的兵刃,仿佛恨不得立刻扑上前去再逼问一番。

    只是,他们不能,也不敢,那个年青人的来头不小,又是江湖后起之秀,他们惹不起、在没有必要的情况下,不能随便冲过去。

    一旁的鲁通似乎还想再说些什么,突然有人轻咳,打破了这份僵持的气氛。

    随着咳声,从人群中走出一位道士,年约五十上下,脸盘方正,留着三绺长髯,走路间沉稳有力,看起来颇有几分正气。

    只见他一甩手中拂尘,环看了周围几眼,朗声说道:“不错,贫道可以证明柳少堡主所言句句属实。当时贫道也看到了那奇花在月下草丛中出现,只是徒儿定力不足,一声惊呼,惊走了七色花,也引来了众位朋友——”

    他身后的一个小道士闻言立刻低下头去,状甚惭愧。

    而他的话引起一片反响,所有人的眼睛都盯着他,并且有人高声问出了一个大家都急于想确定的问题——

    “原来清松道长也看到了那奇花的真容,不知是否如传说中那般奇特?”

    唐盈则仔细看那道人——

    “清松道人”是武当派掌门“清水真人”的师弟,在江湖中颇有名望,一把铁拂尘扫遍天下,专管江湖不平事,是以正气浩然为名的侠义道士。

    他的话,很有分量。他做的事,同样很有分量。

    “不错,贫道虽只是惊鸿一瞥,但确实看得清楚,那七色花瑰丽奇妍,花开七瓣,外形与色泽,与传说中的一般无二,若非亲见,确实难以相信世上竟真有此等表相奇特的花种——”

    清松道长都这样说了,可见事情不假。世上真有七色花!

    众人一时间便议论纷纷,长吁短叹的大有人在,甚至有人啐了一声,没好气地嚷嚷:“娘的,原来又是一闪而现,找什么找,现在再找也迟了。”

    于是,有人散了开去,更多的却仍聚在那里,盘在清松道人与柳家少堡主周围,似乎想再探听些什么,又似乎怀着侥幸心理,怕七色花再一次出现在这附近——

    原来是那奇花等不及明满圆夜,提前跑了出来?

    唐盈开始分析,应该是因上一个月圆时分出现时,被柳家兄妹惊扰,无法正常吸取月夜精华,才会于这个月冒险提前闪出。

    那花虽是奇妙,终是脱不了植物的本性,无法离土,也无法隐在土中太久而不出现。尤其不能长时间地吸收不到日月灵气。

    但现在已是后半夜,它又一次受惊,再出现的可能不会大了,所有的希望放在了明夜……

    唐盈开始往回折返,一路上到处都是武林人士,却安静得似无人一般。

    有些人甚至并没有举着火把,而是在月色下运用内力穿梭在林间,巡视着。

    只是,他们虽未发出声音,却有火把的照明,还有人体散出的气息,打破了林中原有的自然环境,那株奇花可会再度出现?

    心中实在存有疑虑,她谨慎地避过那些人,隐着身形,飞快地向山头而去——

    就在快攀上顶峰时,抬眼望着天际明月——

    月色明朗,遍洒清辉,从这个角度看,月,很大,大得似乎就挂在山头。那稀疏的林木也似乎就长在月之中,成了一些墨色的剪影——

    而剪影中,似乎有什么在动?那是什么?

    唐盈讶然地顿了身形,睁大了眼看着山上,心中一跳!

    峰头上是谁和谁在飞舞?

    细细看、定眼瞧,那不是在飞舞,而是在交手,在过招!是高手之中的高手在过招!

    唐盈无法抑制此刻的诧异,以她一流的身手,一流的眼神,竟然无法去捕捉那身形移动间的招式。只能用一个词来形容,惊为天人!

    这“天人”不是指仪表,是指那两个人的身手!

    其中一个是简随云吗?

    在明月为衬的背景下,她看到的两个身形,似飞天的幻影,在月中起舞,交错间,快如魅,但那个有着独特的意态,即使是快速挪动也显得飘然写意的身形,是她!

    一定是简随云!

    简随云的动作,快得几乎让人难以捕捉,与她交手的会是谁?

    唐盈的眸子眨也不眨,仿佛怕一错眼间,那两道身影便会消失。

    她的呼吸甚至有些急促,如果是自己闯荡了半生的爷爷唐山在这里亲眼得见那两个身形间的过招,一定也会不敢相信,天下竟有人有这般莫测的身手!

    而在之前,她已经对简随云可能会有的武学造诣有了些心理准备,却在此时,还是无法压下那种冲击。

    虽然只是远观,也不得不承认,太多的武林人与那两个人比起来,差距太大!

    再打量,与简随云对敌的身形,似乎是个男子?并且在头部戴着什么东西,以致剪影间,头部的位置较宽大。

    而他的动作极为优雅,竟然在月色中与简随云的动作一样的不输风彩!

    唐盈明白,武功的要诀在于快、准、稳,招招见效才是真功夫,并不是形式的漂亮,动作的花哨,但那两个人竟然将两者融合得那般天衣无缝!

    这只是她几个闪念间的镜头,眼见两个身形忽隐忽现,似乎越来越偏移山头的位置,她在吃惊中有更大的好奇,还有一种突然惊觉高深武学的兴奋,不由地脚下重启步。加快了速度要翻上山顶,想看看到底是谁与简随云在交手?

    从来没有用过这么快的速度纵越过,但当她终于上了顶峰后,竟一时间找不到了那两个人!

    去了哪里?

    开始全力调动耳、眼,搜寻着蛛丝马迹,发现山头有一方土色似乎像被什么翻起过一样,波及的面积约有三尺方圆,全是松动的土壤。

    怔了怔,鼻间嗅到了一种奇怪的香气,浓而不腻、郁而不散,漫延在周围。

    同时间,耳朵捕捉到一些声响从左侧的林间传来。于是毫不犹豫地扑去,而当窜入林间后——

    她看到了简随云在月下飘然而立的背影!

    另一个人呢?

    眼睛一扫,便找到了答案,但在看过去后,她的眉峰一蹙。

    第二十九章 又一株奇花

    唐盈想要看看,到底是谁在与简随云过招?

    而天下间,能使出那般功夫的人,还会有谁?

    在追入林间后,望到了月色下舒展如云的背影,心中立刻安定了,她没有事!她安然无恙!但另一个人呢?

    只一眼,便在稀疏的林间找到了答案——

    明月如霜,好风如水,清景本无限,只是月华下,十几丈外,有一道身形掩在枝桠交错的几株树下,远远地与简随云对峙而立。

    月色很亮,唐盈的眼力也极好,只要是在正常的情况下,她都能毫无疑问地看清对方的容貌,包括对方的眼神。

    只是,不正常的事实摆在面前——

    那个人,竟然从上到下没有一处露在外面!

    通体的黑色,将他的头发、脸部、身形……全部掩了起来,而那身长袍,极为宽松,虽然依稀能看得出是个男子,却无法更准确地辩明对方的体形,只能确定对方的身高是出众的。

    也正因为那身高与刚刚在过招时划出的剪影,才能将他归为男子,否则的话,女儿身裹了酥胸,穿得宽松些也照样能扮作那个样子。

    唐盈蹙眉,又盯着对方的头部——

    他竟然戴着一顶斗笠!

    黑纱遮面,随风掩映,别说想看到他的脸,就是一双眼睛也被遮得严严实实,瞧不出半点端倪。

    真是让她想瞧也瞧不出什么!

    而那斗笠,最先让她想到的是几日前遇到过的灰衣人,可此人,绝对不是那个人。

    灰衣人身上是万年不化的寒气,可令周遭因他的存在,如陷冰天雪地中一般。且那寒气是发自骨子里的,不是说能掩饰便能掩得了的。

    这个人,却似一抹幽灵,衣袍翻飞间,似乎随时都会随风散去,带着夜的神秘、魅的诡异,又混合着一些说不出的优雅,仿佛这样明亮的月夜也因他蒙上了一层奇幻——

    最重要的一点是,灰衣人如果真是传说中的“杀手之王”,不会做如此刻意掩饰身份的扮相,也不会放开他的唯一武器,长剑!此人却腰间无长物,双手负于身后,一副赤手空拳的模样。

    他,不是灰衣人!

    “没想到,天下还有你这般身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