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枚杀作手做农夫第11部分阅读
捡枚杀作手做农夫 作者:肉书屋
的田大宝,随后朝自己婆娘吩咐道:“赶明儿,你陪大宝一道去,按着学堂里的规矩交点束修。”
田婶也只得点点头,心里则禁不住心疼。虽然儿子就一个,还是个心智有损的,可是,要她掏出几十个铜子,还是有些舍不得呀。
046今后的中秋年年一起过
“收大宝为徒了?”苏水潋笑盈盈地看着他,终于把那副牵扯了她整整三天神经的凤求凰完成了,心里陡然轻松不少。替从河边洗了菜回来的林司曜擦干湿漉漉的双手,柔声问道。晌午时发生在院门口的那一幕,她虽然听得不甚仔细,但相信他定能处理妥当,故而没有收针出来,不过最后喜翠耐不住好奇,趴在窗口偷偷看到了结局,似是已经答应了田大宝的拜师请求了呢。”嗯。”林司曜点点头,含笑地扫了她一眼,转身挽起袖子,准备炒菜做晚饭。
中午依然是劳婶送来的饭菜。正在收拾皮毛的他,也没拒绝劳婶的好意。只是随后让喜翠回家时带了只野獐子回去。
虽然这次猎来了不少野物,两只狐狸,三只獐子,一只獾子,三只野兔。不过,两只狼崽还是对自己的口粮非常宝贝的,几乎没有挪过位子,一直守在野物堆旁,只是,敌不过林司曜的强悍气场,只好眼睁睁看着他搜刮去属于它们的口粮,每送出一只,它们的心就抽疼几分。
直至见到主人出了绣房,喜翠带着完工的凤求凰与肥壮的野獐子兴高采烈地回了家,院门也就此上了栓,它们才放下了高度的警惕,撒娇地围着苏水潋讨肉吃。它们想吃烤肉,不要吃昨日那种淡而无味的血淋生肉了啦。
苏水潋在桌上摆好碗碟,看着熟练地炒着蒜泥野茼蒿的林司曜,苏水潋有些不解,当初还听他说过不怎么善农活会厨艺,可是看这架势,似乎很精通呢。
苏水潋心下羞愧,似乎真正不懂农活厨艺的,好像就只有自己呢。
“又发呆?”林司曜将炒好的茼蒿端上桌,见她愣在桌边不知在想什么,轻轻拍了拍她的头,好笑地问道。
“呀”苏水潋吓了一跳,回神羞涩地抚了抚散了几缕发丝的凌云髻,偷瞟了眼再度回到灶台爆炒兔肉的林司曜,慢慢挪到他身边,“阿曜……”
“怎么了?”林司曜将翻炒透的兔放上调味料,盖上锅盖打算焖上半小时。回身拉过苏水潋,走到桌边,按她坐下,自己则坐在她对面,剥着手里的蒜头,打算明日腌制用。
苏水潋刚要捞过几个蒜头,学他剥去表皮,却被林司曜给制止了,“这些我来就好。”他不想她柔嫩馨香的小手沾上这些刺鼻难闻的气味。
“阿曜……”见他连这么简单的事都不让自己碰,苏水潋有些委屈,难道自己在他眼里就这么没用吗?“家里的事,我也该有份的。”她的语调里似有愤愤不平。
林司曜闻言,抬眼却见她略略泛红的眼眶,才知自己适才的举动让她误解了。
放下手里的蒜头,擦净双手,蹲在苏水潋跟前,“水潋,我没有其他意思,这些,味道着实不好闻。不信,你闻闻……”林司曜举起自己的双手,凑到她鼻尖,见她蹙眉不语,低笑着搂过她,让她坐在自己腿上,拥着她,将头埋在她肩窝,柔声解释:“我不想你的双手,沾上这么刺鼻的味道。何况,这些事,我足够应付,也喜欢应付。”
“真的……喜欢吗?”苏水潋闻言,抬起头,撞入他深幽如墨的眼底,不由自主地轻问出声。
“只要在你身边,做什么都喜欢。”林司曜第一次郑重而明白地袒露心声。她,是他这辈子永远都放不下的心头结。婚前的懵懂而欢喜,婚后的确信而执着,他,已然彻彻底底地陷入了她用心编织的柔情之网,挣脱不得,也不愿挣脱。
…………
“今天一起进趟城吧,想想有什么需要买的?”一夜温馨缠绵,好睡到天明,林司曜搂住正要起身的苏水潋,让她趴在自己身上,揉着她顺滑的秀发,低哑地提议。
“好。就快中秋了,咱们买些陷儿、砂糖,回来做月饼可好?”苏水潋把玩着他胸口的一枚墨色玉牌,兴致勃勃地建议。
“月饼?你会?”林司曜双手撑在脑后,看她饶有兴致地研究着自己这枚自小不离身的玉牌,含笑问道。
苏水潋愣了愣,随即老实地摇摇头,“不会。不过可以学呀。”
“我可不会,中秋,呵……不曾特别过过。”林司曜抬眼盯着床顶的纱帐,低低说道。对他们杀手而言,一年不过一个节日,那就是过大年。只有那一天,他们才有机会放下心防,安安生生地吃顿年夜饭,是,仅仅只是年夜饭,而非团圆饭。他们,几乎都是孤家寡人,像他如今这般静谧惬意的生活,堪称不可能。
“阿曜……”苏水潋自是听出了他话里的低落,将脸贴在他的胸口,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柔声安慰:“今后,我们每个中秋都一起过。”
“好。”林司曜收回目光,低声允道。伸手抚过她柔滑细腻的脸颊,与自己粗糙带茧的大手形成鲜明的对比。
“这些日子,你辛苦了。”苏水潋捧着他的大手,贴在自己脸颊,轻轻磨蹭着叹道。
“我说了,为你做这些,甘之如饴。”林司曜说着的同时,一记翻身,将苏水潋压至了身下,忍不住腹下的悸动,再度将她整个的吞吃入腹。
…………
繁洛城这些天也很热闹。距八月十五中秋只有三天了,卖各种物什的小摊小贩都摆上了各个街头小巷。
林司曜带着苏水潋赶至繁洛城时,已近晌午了。为此,一路上,苏水潋的耳脖子都没有停止过烫意。真的是太疯狂了。她与他,竟然在天光大白的早上,再度耗了许久时间在床上,且迟迟起不了身。
“累吗?要不要先找个茶馆歇歇?”林司曜在距城门口一里地左右放下了她,见她脸色潮红不退,神色又有些怪异,还道是她被自己折腾坏了,遂柔声提议道。
“我没事啦。还是先采买物什吧。万一散集了,岂不白来了。”苏水潋使劲拍拍自己依然滚烫的两颊,朝林司曜浅笑着说道。
林司曜拉下她拍个不停的小手,握在手心,刻意放缓脚步朝城里走去。
047赶集”听说中秋节晚上还有点孔明灯的节目,我们回去也做一个好不好?”苏水潋见路过的行人有些手里捧着制作孔明灯的材料,也兴奋地朝林司曜提议道。
林司曜含笑地点点头,只要她喜欢,有何不可。
随后,两人对照着苏水潋记在纸上的需要采买的各类物什,一家一家地买起来。
“水潋姐……水潋姐……”
苏水潋与林司曜一起回身,见喜翠正喘着粗气从数十米外的街口朝他们奔来。
“喜翠?”苏水潋不解地看着弯着腰,喘着大气的喜翠。她不是应该去交绣品了吗?
“水潋姐……呼,好累好累……”喜翠好不容易缓过气,拉着苏水潋欣喜地汇报:“水潋姐,你不知道,那副凤求凰,绣楼很满意,老板娘还额外赏了我一两银子呢。给,这是你的。要不是你,我压根就完成不了。”喜翠边说边从缝在腰带上的贴身荷包里掏出二两银子,捧在手心递给苏水潋,娇憨地说道。
“傻丫头,说了是帮忙,怎可收你的银子,这些,你自己好好保管着,可是要准备嫁妆了呢。”苏水潋笑着摇摇头,让她收回手里的银子。“好了,这里人多眼杂的,快收回去。”
“可是……”喜翠急急地摇头,执意要苏水潋收下,“我……我怎么收得下这么多。又不是我一个人完成的。若没有你……”
“好了,你若是这样,下次可就不许上我家门了哦。”苏水潋佯装生气地威胁喜翠。心下却对这个丫头多了较之以往的客气多了一分真心的结交。从前的她不善交际,但不代表她没有交识闺密的意愿。如今的她,抛却了“苏绣之家”嫡长孙女的高门光环,自然是愿意多多结心的同龄女子。
“水潋姐……”见四周多了几个驻足围观的人,只得腼腆地收起了手心里的二两银子,真诚地致谢:“谢谢你,水潋姐。”谢谢她舍弃新婚的头三,对自己鼎力相助,谢谢她不计得失,只因之前答应了帮忙,就绝不再收银子。这些,是自己远远做不到的吧。喜翠紧了紧握拳的双手。既然决心向她学习,这些,也是自己今后要重视的吧。
“咱们是朋友不是嘛”苏水潋笑盈盈地说道,“至少我是这样认为的。”
“嗯。”喜翠闻言,欣喜不已,使劲点点头。她把自己当做了朋友。与有荣焉
“对了,我们还要采买些物什,你呢?有什么要买的吗?”苏水潋想起自己还没完成的的任务。
“我娘与我一道来的,现在应该还在肉摊,那我先去找她了。”喜翠一听苏水潋的问话,才想起在肉摊等自己的劳婶,也就不再继续拉着苏水潋唠嗑了,急忙别过两人,往肉摊方向跑去。
“喜翠是个好姑娘。”苏水潋望着喜翠远去的背影,笑着说了一句,希望能找到疼她一辈子的良人。就像自己身边的男人一般。回头偷偷扫了眼身旁的林司曜,俊朗挺拔、剑眉星目的他,吸引了路过的各色女子而不自知呢。
这样想着,苏水潋弯了弯唇角,柔声说道:“阿曜,咱们也走吧。”
“嗯。”林司曜含笑应道,将她滑落耳际的几缕秀发捋至了耳后,将她紧紧护在身侧往下一个目的地走去。
…………
去了布店买了两匹缝制冬衣外袍的厚棉布。
一匹是黑色,是她给他选的。虽然不愿意他穿得过于灰暗,不过冬衣嘛,颜色深些也耐脏不是。更何况,她不可否认的是,黑色穿在他身上是最贴切最自然的,似乎这么深重的颜色天生就是为他而生的。
另一匹是樱红,是他给她选的。就像是熟透了的红樱桃,让他禁不住联想到自家门前那棵高大的樱桃树上结出的果实,算是她与他得以顺利成就此段好姻缘的媒频吧。他唇角轻扬。
随后是杂货铺,补足了缺失了颜色的各色线团,又添了几枚足够缝制皮毛的粗针。林司曜已与她说了那些剥下来正晾晒着的皮毛的用途,说是给她做坎肩护膝之类的过冬物什的。她开心地接受了,也打算给他做一套。只是这样一来,接下来的时间,她又有好一阵子要忙了。与喜翠一道去绣楼接活计的计划,只好再拖后几日了。想着家里剩下的十余两银两,应该足够他们俩过完整个冬季以及顺当进入来年的期盼吧。
一开春,宅子名下的两块地就需要松土播种了,也就意味着来年,他们俩就有丰足的口粮与制衣的棉花了,当然,这还得需要老天爷的厚道。若是来个水灾旱灾之类的天灾,他们的希冀也就落空了。
苏水潋惦记着林司曜说的,没有过过中秋,没有尝过月饼的事,拉着他去了点心铺。
本想买些月饼馅儿回去自己尝试着做月饼的。不想人家店里只售月饼,不单卖馅儿。还说这馅儿家家妇人都会做,不好做的是需要烘烤的月饼。若是家里没有烤炉,就没法做。
苏水潋听点心铺的小二说得有理,再想想自己与林司曜连月饼都还不会做呢,更遑论专烘月饼的烤炉呢。谁知道劳婶她们是不是自己做的,说不定也是买地呢。
索性就买了九只,豆沙、枣泥、杂仁三种馅儿,每种三只。又称了一斤桂花糕,一斤果仁糕。一共花了她一两多银子。心下对于亲手学做这些米糕点心的愿望,更加迫切了。
最后去了趟米面铺,量了五十升大米,五十升面粉。林司曜一只手就轻松地拎起两只在苏水潋看来丝毫提不动的米面布袋子,走到街口外,揽过她,就往家里奔去。
…………
“咦,那不是……”苏水潋与林司曜刚离开街口,转角处轻轻盈盈走出来的紫衣女子顿时驻足,望着逐渐走远的两人久久没有移步。
“快些呀,婉姐姐,再不走,王公子身边的位置又被方家那俩个臭丫头占去了。”几米外,同样一个打扮精致,衣衫美艳的年轻女子语带焦急地回头召唤。看着日头高升,诗社的聚餐时间就要到了。再不走,就要错过与城主儿子近距离交流的机会了呢。
陆婉儿这才回过神,没错,她,陆家千金陆婉儿,再度遇到了这个令她一见就倾尽芳心的冰样男子。
这个方向是通往城外的,莫非,他只是附近村落里的农户?怪不得自己再三打听,都没有获取有关他的任何消息。可是,看他那张让自己几欲发狂的冷峻帅气的脸,以及那具让自己心潮澎湃渴望融在他身下的高大挺拔的身躯,丝毫看不出来他只是个普通农户呢。再说了,农户又怎么了。想自己爹不就是从什么繁花小镇出来的嘛。大不了,让他也与她爹一样入赘陆家嘛。
心下思定,陆婉儿扬起娇艳的唇角,压根将林司曜身侧的苏水潋忽略了个透彻。在她心里,没有男人不爱她这副傲人的身姿,这张娇艳的容颜。再加上她陆家大富的门庭,会有男人,特别是区区乡下农户,会断然拒绝她的要求。这是不可能的。她再一次满心确信。
048束修
八月十五的清早,苏水潋收拾好卧房,正要去厨房帮林司曜做早餐。
说是帮忙,无非是摆摆碗筷,递递物什之类的,林司曜从不让她真的下厨,从搬来后至今,她只下过一次厨,炒过一次菜。
换言之,
头三天因为忙着帮喜翠赶刺那副凤求凰,她只得将家里的活计统统压到了林司曜头上,可是,后来她才发现,即使她闲下来了,林司曜也从不让她的手轻易下水。无论是洗衣服,洗菜,还是洗被褥,洗杂物……,都是他全权包圆。
好几次想抗议,都被他一个眼神给驳了回来。
唔,好吧,白天不行,那就晚上吧。在两人缠绵悱恻时,她羞红着脖颈,执意要他答应自己的要求,结果咧……被他一一吞入口里,连同她整个身子,吃干抹净末了还被他戏谑道:“明天再接再厉?”
噢……就这样,争取了四个晚上,苏水潋苏大小姐就放弃了晚上的计划。
实在是——娇弱如她,怎敌得过他的勇猛强悍呢
再者,目前这样的分工状态对她来说,明显是太轻松不是:只需负责整理房间,打理两人的穿着就好,其余的,都是林司曜一手揽下。
只是她心疼他太辛苦,才想与他分担的嘛,谁知道……既然他这么不客气地对自己上下其手,吃干抹净了,她也就不客气了,哼哼别以为大家闺秀不能使性子了,现在的她可是他的妻呢,自然有使性子的资格了不是?
“师娘——”院门口传来的一声呼唤,生生止住了苏水潋迈往厨房的脚步。
“大宝?”她讶然地看向来人,随即释然。
如今能如此光明正大地唤她师娘的,除了田婶家的活宝少年田大宝之外,还能有谁?
“大宝?用过早饭了吗?”苏水潋朝缩在院门口小心翼翼且不敢贸然进来的田大宝招招手,柔声问道。
“吃过了。师娘……我师傅他……”田大宝拽着衣摆,朝院子里东张西望了好一阵,没有看到林司曜的身影,眼底流露出既失望又松了口气的矛盾情绪。
“先进来吧。”苏水潋自是明白他的心思,失笑地招手示意他进来。
自家的大门,自一早上林司曜带着小纯或是小雪出去训练回来后,就虚掩着院门不再上栓了,直到夕阳落山才上栓落锁。似乎从不担心会有什么不怀好意的人进来捣乱似的。
不过既是林司曜这么做,苏水潋当然也不怕。家里有他在,她就从不担心安全问题。何况,她扫了一眼那两只正舒展地躺在院子中央,惬意地晒着秋日的暖阳的狼崽。每天早上轮换着被阿曜带出去训练,看上去,越来越有大狼的威猛了呢。有他们看家,哪里还有不放心的。
田大宝有些羞赧地小步挪了进来,跟在苏水潋身后进了厨房。
“师……师傅……”田大宝一见灶台前那个挽着衣袖,正盛粥夹馒头的男人,瞪圆了双眼,这不是自己师傅吗?师傅……他?怎么像个娘们儿似的在灶台前做饭呀?
再偏头看看身侧这个除了进门后拿了两双筷子放到饭桌上后啥都不做,只一味笑盈盈地看着师傅等开饭的师娘,田大宝的脑子里霎时乱了乱了……
“膝盖好了?”林司曜三口两口喝完碗里的稀粥,眼也不抬地问了一句。
苏水潋正要抬头问他是什么意思,却被他塞到自己嘴里的一小口玉米馒头堵住了欲要问出口的话。
“好了,师傅。”坐在厨房门边的田大宝自是明白林司曜这句话的含义,点点头应道。随之而来被师傅喂师娘吃馒头的这一幕惊呆地差点没掉下巴。诶?师傅……师娘不是大人了吗?大人还需要喂吗?想自己老娘都不会再喂自己吃饭呢。
苏水潋无意间抬头,正看到田大宝呆呆地瞪着自己的表情,忍不住想到几秒之前被林司曜喂食的一幕,禁不住两颊发烫,“下次别这样啦……”
“别怎样?”林司曜明显装糊涂,嘴里一本正经地问着,手上喂食的动作照旧。
“张嘴。”他清冷低沉中透着些许愉悦的声调,令她有些愣神,不由自主地听他的话张嘴,再度喂食成功。
“林司曜”她回神后,鼓着腮帮子忍不住羞恼地低吼。
“呵呵……”林司曜轻逸笑颜,同时揉了揉被她挽地一丝不苟的凌云髻,飘下了几缕馨香的发丝,被他轻轻挂到了她白嫩无暇的耳后。
“我带大宝去河岸,这里等你吃完我会来收拾。你不许动手知道没?不然……”林司曜说到这里,似笑非笑地瞥了她一眼。
她当然知道那个不然后面是什么意思。刹那,不仅双颊红晕不减,连同耳根脖子也绯红一片。这个男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正经了,居然敢大白天地与自己……这算是吗?哦,老天还是在有第三人在场的情况下呢。
目光送走了嘴角轻扬眉头舒展的林司曜,与一脸惊诧不减,眼神迷茫不解的田大宝,苏水潋捧着脸颊羞得几乎不能自己。不过,这样的感觉真不坏。甚至是……很幸福哦,老天她也变坏了吗?
…………
“水丫头?”
田婶上门时,苏水潋正乖乖地吃好早饭,将碗碟收在洗碗盆里,擦净桌子,洗净双手,然后回到书房,打算画些绣样。两人的冬衣要放上日程了。
“田婶?你来看大宝吗?阿曜带他在扎马步。”苏水潋指指书房南窗,从这里可以清清楚楚地看到河岸边的草地上,林司曜与田大宝两人,一个负手而立,一个半蹲着练习扎马步。
“呵呵,咱家这个臭小子呀,一碰上你家阿曜,浑身的倔驴气都没了。”田婶站在窗前张望了半晌,随即笑盈盈地从怀里掏出几粒银裸子,约莫有五百个铜子。
“来,丫头,田婶也不与你们客套。这些,算是大宝的束修。别嫌弃。”田婶拉过苏水潋的手,边说边将银裸子塞到苏水潋手心里。
“不不不,田婶,你这是做什么?阿曜收大宝为徒并非为这个。”苏水潋摇摇头,执意不肯收。并非她嫌弃少,而是这几粒银裸子,在田婶家里可以称得上是必不可少的贴用,她是绝对不会收下的。相信林司曜也从来没有想过要靠收徒来赚取银子。
“丫头,你听我说,我与孩子他爹已经商量好了,这些,就是给咱们大宝学武的一年束修。我知道,这些比起外头那些学徒费来说,是不算多的。可……”
“田婶,我是不会收的。你若执意要给,就去交给阿曜吧。”只是,阿曜应该也不会收就是了。苏水潋摇摇头,坚决没有收下这些银裸子。
田婶呐呐地收回苏水潋塞到她手里银裸子,心里也不由地松了口气,她不收意味着林司曜也肯定不会收。这些银裸子自己依然可以存起来给大宝将来傍身用。
自己这个心智不健全的儿子啊,不知道还会不会如大夫所说的化淤恢复。若是一直停留在九岁的心智,将来还有哪家的闺女愿意嫁给他为妻啊?只能趁自己和大富还干得动,多积蓄些银两下来,以备他将来无依无靠了可以用。
只是,这拜师了却不交束修,又觉得过意不去。
这样想着,田婶与苏水潋说了一声,就往穿过堂屋,沿着青砖小道往河岸边的草地上走去。不管心里舍不舍得这几粒银裸子,大宝拜师学武是真真实实的事,可不能耽搁了。
果然……苏水潋倚在南窗前,看到田婶被青着脸的林司曜赶回主宅方向的一幕,忍不住摇头轻笑。
“闺女……”田婶有些黝黑的脸庞上泛着明显的红晕。回到堂屋,田婶有些不好意思地朝苏水潋局促地笑笑:“闺女,既然你们不肯收,那我就不再坚持了。这样,今个儿正好是中秋,要是不嫌弃的话,中午上咱家吃顿便饭,也算大宝正式拜师吧。你们就别开火了,啊?”
“不用的田婶,我们有准备菜……”苏水潋指指供在炕上几案上的果子点心,“瞧,我们还打算供奉一下的。”
“那不也是晚上的事嘛。就这么说定了,啊?中午你与阿曜一定要和大宝一起来,不来就是瞧不起你田婶我了。那我先回去拾掇拾掇。别送了,忙去吧。”田婶边说边碎着步子往院门走去。
她心里有着满满的羞愧。看人家苏水潋夫妇对大宝拜师不仅分文不收,还第一天就开始这么认真地教导,自己却还想着如何少付点束修。真真羞煞了她的老脸。
决定回去做点上得了桌面的吃食出来,对了,横竖大富今天没有上工,待会让他去河塘里捕两尾鱼上来添菜。
苏水潋看着迅速消失在院门口的田婶,失笑不已。不过,既然田婶执意邀请她与阿曜前去田家过中秋,也不能佛了她的好意吧。倚在堂屋门上思忖了片刻,随即去厨房准备些带去田家过节的伴手礼。
049中秋
“怎么了?”林司曜回到厨房,见苏水潋似是在整理食品柜,饭桌上堆了好几包前几天从集市上买来的点心、糖果。
“哦,阿曜,田婶说中午让我们去她家吃饭,一起过中秋,也想谢谢你收了大宝为徒。”苏水潋见是林司曜,浅笑着解释道:“我想,若是我们不去,她肯定会再来邀请,索性就挑些糕点果子,待会带去,两家一起过节也热闹些。”
林司曜挑挑眉,盯着她看了一会儿,也不说好或是不好,只是转身来到洗碗盆前,端起盆子出了厨房。
“阿曜?”苏水潋有些不解,搁下手里收拾着的点心,跟着林司曜出了厨房,看他利落地清洗着碗碟,吞了吞口水,走到他身边,低低问道:“阿曜,你不愿意去是吗?若是不想去,那我们就不去。让大宝带些糕点果子去就好了。”
“不是。”林司曜摇摇头,简单地回了她一句。
“那……”苏水潋眨眨眼,不明白他的意思。见他挽起的袖子似是要滑落到水面,连忙替他卷了起来。
林司曜洗碗的手顿了顿,随即低低说道:“你答应要陪我过中秋的。”带着从未有过的依赖味。他如实控诉她的说话不算话。
是她主动开口答应他的,要陪他过中秋,将来的中秋节也要年年一起过。他只是希望他第一个中秋节,与她两人安安静静的没有其他人打扰的过。不想与其他一些不相干的人一起。即便她也在场,那也让他不舒坦。
“咦?我没说不陪你过呀。”苏水潋这才明白他刚才突然转身不理她的原因。
“真正的中秋节在晚上,在月下,赏桂对饮。瞧,我连桂花酿都买好了。不过这里的桂花酿不如……醇香,下次我们自己酿些尝尝可好?”
昨日,她特地托进城赶集的劳婶给自己带来了一小坛子桂花酿,趁林司曜在前院菜地里忙活的时候,忍不住偷偷开启了一点点封口闻了闻,虽然确实是桂花酿的味道,却远远不如从前在苏家大院里尝过的本地桂花酿香醇。就想着何时学书上的酿酒步骤,自己也来酿些美酒佳酿出来。
她挽好他的衣袖,将已经清洗干净的碗碟晾在葡萄架下的竹筐里,待干燥了再收入厨房的碗柜里,这样省得发霉长菌。
见林司曜依然有些发愣,好笑地碰了碰他的手臂,这个男人,居然也会有走神的时候呢。
“怎么啦?还是不想去吗?嗯,那就不去。那我们中午吃什么?”她轻轻摇着他的手臂,带着娇憨的神情,让刚回神的林司曜下腹骤然发紧。
“你说……”他低哑地开口,“晚上就我们俩人过中秋?还准备了桂花酿要与我对饮?”他还在回味她刚刚说的话。有些不敢置信她说的要与他对月共饮,她的酒量如此差劲,不怕三杯下去就倒地不起吗?
哦,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她什么时候买来的桂花酿?该死居然连他都不知道。
“没错,还有专程买来过节的月饼、咱们昨天就裹好的汤团哦。都是为晚上准备的呢。”苏水潋笑盈盈地看着他。
林司曜有些不自在地转过头,刚爬上脸的红晕被他一个运气而徒然化散了。
“阿曜?”苏水潋揪着他的衣摆,心里觉得有些好笑,这个男人居然在害羞呢。虽然脸上的红晕不明显,而且马上就消退了,但是她能确定他刚刚有在害羞。
“我去看看大宝。”林司曜找了个借口,疾步往南院走去。
“那中午……”她强忍着笑,追问道。
“随你啦。”远远传来他依然有些别扭的答案。忍在眼底的笑意终于化作“噗嗤”一声,清脆地洋溢在阳光下。
原来,他是个这么可爱的人呢。苏水潋远远看着南院河边督促大宝扎马步的林司曜,脸上的笑颜一直未退。
…………
“来来来,兄弟,再满上。咱客套话也不多说了,大宝交给你,咱放心。”满脸潮红的田大富拉着林司曜拼起后劲十足的老干白。
“他爹,你净拉着阿曜灌酒做什么,来,阿曜,水潋,尝尝咱自家养的鸡,虽然还不足一年,不过嫩鸡有嫩鸡的味道,快尝尝。”田婶热情地夹了两个鸡腿,分别搁在苏水潋和林司曜的碗碟前,示意他们俩尝尝。
“娘……”田大宝看着鸡腿,心疼地要命,不过还是强忍着吞了吞口水,对林司曜说道:“师傅,师娘,赶紧吃鸡腿,我娘炖的鸡可好吃了。赶紧吃。”吃完好让他死心。他喂养了大半年的鸡仔呀,本来就算吃不到半只,啃只鸡腿那可是他的专属权利。可是如今……唔,不能想了,不能想了,鸡腿给师傅师娘吃,他该高兴才对。怎么可以这么小心眼呢。师傅还要传授自己高强的武功呢。
苏水潋看着大宝咽着口水无比眼馋的样子,顿觉好笑,刚想夹了田婶分给自己的这只鸡腿送到他碗里,却被林司曜压住了筷子,“你自己吃。”他夹了他那块递到了大宝碗里。
“这怎么好意思……大宝……”田婶急地想夹回去,却见大宝已经忍不住啃了一口,气急败坏地低吼。
“咦?这鸡腿啥时候到我碗里了?”田大宝听见自己老娘低吼,才回过神,发现自己碗里果真有只鸡腿,还被自己啃了一口。他愣愣地抬头看向对面。完蛋师傅碗里的鸡腿竟然被自己啃了?呜呜呜……自己啥时候抢过来的呀。
“没事。让他吃。长身体。”林司曜淡淡地说了一句,压下了田婶欲要爆发的怒火。臭小子,要拜师的也是他,拜了师不知道好好孝敬师傅,啃师傅鸡腿的也是他,都快十三岁的半大小伙子了,做出的事还这么丢人这副德行还成天想着娶漂亮媳妇,难哦,不是难,是绝无可能
“师傅……”田大宝弱弱地唤了林司曜一声,眼里闪过一丝晶莹,随即将脑袋几乎埋入了饭碗,啃起鸡腿,扒起米饭。林大哥……师傅……我知道你是面冷心热的好男人。你放心,我会听你的话,好好学武,将来与你一样。呃……学师傅一样做什么?娶美娇娘吗?
若是林司曜知道田大宝的心声,想必会从椅子上跌落在地吧。面冷心热?说他吗?风瑶阁曾经的金牌杀手?那是侮辱他吧。只不过是不想收下的徒弟在日后的训练中因体力不济而拖延他既定下的计划吧。
“水潋姐,大宝叫你师娘,那我还能叫你姐吗?”田妞吃到一半,突然想起这个辈分问题,忍不住想笑。换言之,若是自己叫姐,大宝叫师娘,大宝岂不是要唤自己娘字辈了?可是,水潋姐又叫自己娘是婶,哦,好混乱哦。
“噗嗤”,性子活泼的田妞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
“妞儿……你这孩子混说什么呢”田婶愣了愣,方才明白自己女儿在说什么,想想也有些好笑。
苏水潋看看身侧端坐的林司曜,眉眼弯弯。是呀,身边这个男人也才不过二十出头吧。具体年龄,居然两人都没有彼此过问过唉。
幸而不在民国的苏州,结婚前不仅需要知晓双方的五行八字,还要在《闻讯》上刊登详尽结婚喜讯,包括名字,性别,年龄,若干证婚人,基本家状况……总之,绝不会是如今这般稀里糊涂的就是了。
想到这里,苏水潋忍不住也“噗嗤”一声笑开了颜,惹来林司曜若有所思的一瞥。忙收敛笑意正襟危坐。她似乎,越来越不惧他了呢。
…………
“阿曜,你今年几岁了?”从田婶家回去的路上,两人慢悠悠地走在空若无人的村道上,徜徉在秋日的午后。苏水潋抿抿唇,不好意思地问道。
林司曜朝她投来一记怪异的目光,夹杂着低柔的清冷嗓音说道:“成婚那日,不是告诉过你?”
“咦?”有吗?苏水潋眨眨眼,使劲回想着八月初八那日。可是,任她在脑海里从头至尾放映了一遍当日的场景,也想不起他何时告诉过自己有关他的年龄。
“想不起来?”林司曜弯着唇角,凑到她耳边,低语:“我在你身上的时候……”
“呀——”她惊呼一声,顾不得两颊飞起的红晕,忙不迭地伸手捂住他的唇,偷偷四下张望,幸而此时正是午时半刻,大多数村民都在家午歇,整条村道上竟然就只有她与林司曜两人。
松了口气,这才松开手,正欲收回,却被林司曜拉住了。被他裹在他的大手里,拉着她慢悠悠地往西南首的家里晃去。
“阿曜……”太大胆了吧?苏水潋心底闪过“光天化日”的相关画面,羞红着脖颈,挣了一下没挣脱他的大手。
“别动。”林司曜低低一喝。目不斜视地盯着远处那座白墙黑瓦朱红柱的宅子——属于他们两人的家,突然心情很好,“我今年二十有三,十月初十生。你呢?”
“我……我……十五……生日……三月初一……”十五是她诌的,生日则是她从前那个的。
“这么紧张做什么?”林司曜拉着她,好笑地看着低垂着头的她,“水潋,我说过,我们已是夫妻。”
“我知道。”她迅速点头。她当然知道。她还记得娘亲在梦里的叮嘱:要彼此知心,不要像她与父亲那样,疏离得压根不像夫妻。
050借酒吐醉
两人相携回到家。在林司曜的执意要求下,苏水潋进卧房午歇。原本以为不会熟睡的她,醒来时,居然已经日头西斜。
靠坐在床头,拍了拍自己的额头,忍不住嘀咕道:“真是越来越会睡了呢。”
“醒了?”刚在堂屋坐下喝了杯茶的林司曜,听到室内的动静进来,含笑而问。
“嗯。阿曜,你在忙吗?”苏水潋见眼前的他已经脱去了外袍,高挽着袖子,利落的像是在做什么活计。
“嗯。”林司曜点点头,同时唇角轻扬,却不肯向她透露具体在忙什么。
苏水潋见状也不急于追问。与他相处数月,成婚数天,也已渐渐摸熟了他的脾性。无论什么原因,只要是他不愿多说的,就一律以“嗯”作答。
起身披上外衫,突然想到即将要绣的冬衣外袍,顺便问他:“阿曜,衣衫上的绣图,你有什么喜好吗?”
她不知道他喜欢什么图案,之前的新衣,都是按着以前大哥喜欢的绣样缝制的。如今,两人既是夫妻,彼此的喜好总是要慢慢了然于心的吧。
“都好。”林司曜拉她坐到梳妆台前,替她整好松乱的发髻。
“都好?没有特别喜欢的吗?”苏水潋透过模糊不清的铜镜专注看着他。
“没有。”应该说是,他从不曾在意过衣衫上有什么图案。杀手最适宜的衣衫,就是通体玄黑的劲装。即使是风瑶阁特制的服饰,那也只是在右臂上多了一个风瑶阁专属的徽章——金丝绣成的兀鹰罢了。
“阿曜……”苏水潋急急转身,拉下林司曜的手紧紧握住。适才他浑身散发出的森冷寒意令她心慌。
“我没事。”林司曜搂过她,让她靠在自己身上。轻轻抚着她纤瘦的背,安抚她因自己的忆昔而陡然慌乱的心绪。
那些,都已是过去式了。如今的他,是林司曜,是她口里的阿曜,而不再是那个江湖里人人惊惧的杀神司凌了。
当然,他也不会忘记风瑶阁。
毕竟,那里,曾是自他过去数十年间唯一算得上家的休憩之所。老阁主的救命与之遇之恩,他会铭记于心。新阁主的追杀与毁命之仇,他也会铭记于心。
如今的风瑶阁与自己,算是恩怨两清。他不会再回去,当然,若是那风清崖再拎不清现实地不肯放过自己,他也绝不会再姑息。
命,还一次就够。何况,他现在的命,是她的。
…………
“阿曜,这是……”苏水潋惊喜地看着北院樱桃树下新添的一张圆形石桌,桌面是由一块大大的青石板整体打琢而成的,上面还雕刻着一副象棋图谱。围着石桌,摆着四张同样材质的圆形石凳。
“这就是你忙了一下午的原因吧?”她睥了他一眼,暗暗撇了撇嘴。居然还不肯告诉自己
“想给你个惊喜罢了。”林司曜挑挑眉,怎的她不仅没有多少惊喜,反倒是对自己很没好气呢?
“是哦,看看你自己,手上都磨出这么多水泡了呢。”她刚才在室内握住他的大手时就发现了。只是被他骤然变寒的情绪慌了神而忘了这遭事。现在一见眼前这套石板桌凳,方才记起来。
“不碍事。”林司曜抽回自己的手,揽着她的肩,让她坐在已经铺了草编坐垫的石凳上,“这里,我们晚上可以赏月对饮。”
“就是因为这个,才赶着今日打造出来的吗?”苏水潋心疼地拉过他的手。
“当然不是。早在刚搬进来那天就想好了。只是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石板。”林司曜含笑看着她,感受她不经意间表现出来的怜惜。
“就在这里打琢的吗?”她带着懊恼地低叹。自己是睡死了吗?他在院子里叮叮当当地打造石桌石凳,自己竟然一点都没听到声响。
“不是。”林司曜摇摇头,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了,解释道:“昨日早上在秀峰山坳处发现的。自然是在那里打的。刚刚只是搬回来安装而已。”两个晨练的早上,一个充裕的下午,足够他完成这套坚固的青石桌凳了。
“下次不许这样了。有没有这些有什么要紧的,可是你……总之,不许这样了……”她哽咽地抚着他手里有些泛脓的水泡,心疼地几欲落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