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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时衣第25部分阅读

      嫁时衣 作者:肉书屋

    这儿遇到你。”小冬真是意外之极,那天之后她还想起过这位殷姑娘来,只不过后来事情一多,就岔忘了。

    “走啊,我伯父做寿,我来是想选一件寿礼。”

    小冬问她:“可是者上这块研了?”

    殷姑娘笑意盈盈,她看起来比那时候又出落更清秀了,举止言谈斯文端庄:“看是看上了,只是价格高了些。”

    小冬问:“这块砚多少钱?”

    那伙计说:“八十两,若是姑娘真喜欢,小的可以做主,给您减五两,另外奉送您砚盒一个。”

    小冬记得那回赛花会,殷姑娘就很心仪头奖的奖品,那是一方青玉砚。这次要送寿礼,看中的又是砚台,大概她们家是书香门第,老老小小都是风雅文人。

    若是在小冬看,八十两不算贵。但是若殷姑娘的爹是翰林之类的官,清水衙门熬日子,八十两就是一笔不小的开支了。

    “要不,殷姐姐你再看看旁的?”小冬笑着说,“我陪你一同挑挑。”

    殷姑娘也并不对这方观特别执着,点头说,“也好””出了那间雅阁,般姑娘问她:“宋姑娘可还好?你可有她的消息?”

    小冬支晤了一声,她和宋嫣统共没见过两回,一回是在长青书院,一回就是在景郡王府——现在连赵芷的近况她都不知道,更不要说宋嫣了。殷姑娘见她不说,不知想到了什么,叹了口串也没又再问。

    砚台没买成,不过四诲聚宝里头的东西着实不少,伙计很是机灵,知道殷姑娘荷包不丰,又推荐了一款镇纸,这个镇纸做卧牛状,雕工精致,触手温润,要价不高,只有刚才那砚台的一半。殷姑娘果然便定了下来要这个。

    这个殷姑娘性情温柔,处事大方,小冬对她印象是很好的,赵吕刚才提起她,印象也很好。而且,殷姑娘还梳着姑娘发式,并未出阁呢。

    可是殷姑娘似乎比赵吕,要大一两岁吧?

    “赵姑娘是要买什么?若不嫌弃,我也帮你参谋参谋。”

    小冬一笑:“我和哥哥一起来的,就是随便逛逛””她朝店堂那边一指:“喏,那是我哥哥。”

    赵吕正朝这边张望呢,小冬对自家哥哥,那是相当引以为傲的,论长相论气质论才学,都绝对拿得出手。看看,这么长身玉立,一表人才,英气不凡,一看就是文武双全的世家公子,绝非纨绔。

    殷姑娘客气一句:“今兄对你可真是关爱有加。”

    “殷姐姐家住哪里?改天我去找你玩儿吧。”

    殷姑娘说:“我家住在光禄坊状元巷,巷口第一家便是,极好认的。”

    小冬复述了一遍记住,殷姑娘已经选好了东西,没再多停留便离开了。小冬笑吟吟地拉着赵吕的袖子:“想不到这位殷姑娘是我的旧识呢。”

    “你怎么认得她?”

    小冬认得的几位千金,赵吕都知道,并没有哪一位姓殷。

    “还是那一年我们去长青书院看赛花会时认识的。”小冬把那时的情形说了:“殷姑娘人是很好,也有才学。那次作诗得了第三呢。”

    她留意观察赵吕的神情,可是赵吕并没露出神往啊,意乱啊,情迷啊之类的眼神和表情来,只说:“那当真难得。”

    小冬未免有些泄气,还以为哥哥终于对一位姑娘动了心呢,可是看来还是一派正经,与往日没有什么不同。

    秦烈招呼他们俩:“走走走,到后头去,我已经让人备了酒菜。”

    从中间一条小路穿过去,就从四海聚宝到了美味居了,一人一个小桌,小冬邓一桌上的六个小菜,无一不精,全是她平素爱吃的。

    小冬心里一动,抬头望了秦烈一眼。

    秦烈站在赵吕身后,朝她一笑。

    第五十四章 心事

    菜的份量都不多,一人桌上有一个壶。赵吕他们桌上的都是烈酒。

    赵吕以前可不喝这种酒。

    “在叶安过冬,虽然军中禁酒,可是天太冷,没点烈酒暖肚,在外面巡一圈儿城人就冻僵了。”赵吕端起来闻了闻:“香。”

    小冬只觉得冲,也不知道香在哪里。

    男人和女子,天生就有不同。小冬对各种气味儿和味道都十分敏感,过年时陪安王喝了杯三花酒,辣得眼泪汪汪的,再吃好几口茶都没压下去。

    她端着自己杯里玫瑰红,和那两人碰了下杯。

    桌上的小菜都是她喜欢的,秦烈和赵吕两人谈谈说说,小冬就埋头吃菜。秦烈忽然问她:“上次在王府喝的那汤,味道很鲜,不知是怎么烧的?”

    小冬想了想:“哦,那一回。那汤其实用料用限,就是拿鸡汤煮的,汤撇去油,加草菇,笋丁,仙察,起锅时滴两滴麻油便是了。其实也没什么,多半是过年的菜你们吃得太油腻,喝那汤才觉得爽口。”

    赵吕说:“妹妹都学会做汤了?回来也得做给我尝尝。”

    小冬笑得眯起了眼“哥哥只要不烦,我天天做。”

    赵吕自然笑得心满意足,一眼瞥见秦烈也笑得象偷了嘴的猫似的,忍不住心里嘀咕:他有什么可乐的?他又没有妹子给他熬汤喝。

    “对了,还没谢你。若不是你送我的那对袖箭,上次只怕我也难全身而退。”

    泰烈举杯说“自家兄弟,何必客气。”

    两人喝了一杯。小冬只听见袖箭两个宇,追着问缘故。赵吕说的轻猫淡写的,只说是巡城时打退马匪。小冬紧紧抓着他的袖子,虽然知道赵吕平安无事,可是听起来还是觉得后怕。等赵吕说完,小冬也端起酒朝泰烈郑重说“多谢表哥,若不是你把护身的东西给了哥哥……”

    泰烈截住她的话:“都是自家人,何必说这些。”

    自家人这三个字平时也听得多了,这会儿小冬不知道为什么,却觉得秦烈说的这三个宇里头好象大有深意,脸上微微一热,借着喝酒遮过了去。

    赵吕一回来,连着几天闲不住,宗室子弟来请,还有以前交好的朋友也来请,都说是接风洗尘,小冬算着,以这个频率洗下去,别说尘了,就是皮都洗下好几层来。罗家兄弟也请了他一场,赵吕回来时酒意有六七分了,步子还稳,不过看眼神儿就知道是酒多了。小冬已经吩咐人做了醒酒汤,这时候热热的端上来,赵吕喝了一碗,皱着眉头说:“苦。”

    “不苦啊。”小净尝了一口,只有酸意而己“怎么会苦呢,是你舌根苦吧。”

    赵吕叹口气“开能是吧。唉,今天喝得多了些,罗渭还哭倒霉的六驸马罗渭……”

    想必是有苦无处诉,灌一肚子酒,憋成了泪吧?

    小冬对他也是满腔同情。可是同情也没有用,这时代虽说男子母以休妻,但是没说驸马能休公主啊。

    “他都说什么了?”

    “也没说什么,就是说夜里有两回被六公主推醒,非逼问着梦里见着谁了,喊的到底是谁的名字……”

    小冬翻个白眼,娘咧,听说过有的悍妻管夫是从头管到脚,从里管到外,可是六公主连罗渭梦里见了谁都得问个清楚明白,比那些悍妻的功力又深一层,这日子罗渭可怎么过哟。可是六公主为什么平白怀疑罗渭心里另外有人呢?

    小冬往静想想,从前,姚锦凤还在时,罗渭一见着她就要脸红。

    不管他是自己来找锦凤,还是替三皇子传信,小冬都相信他对锦风必然是仰慕迷恋的。

    只是,那已经是几年前的事了,锦凤也早离开京城了。

    也许罗渭心里另嘻旁人?这个就不得而知了。反正就算现在没有,迟早也得让六公主给逼出一个来。

    过了中秋,重阳将近,天气一天天凉起来,小冬接了贴子,是四公主请客,邀人赏菊。小冬去应酬一番就先告辞回来,四公主生产之后越发珠圆玉润了,说话也和气周到,本来气氛还好,可惜六公主一到气氛就坏了,她春起来气色却不怎么好,胭脂的颜色用得浓了些,脸上的粉又白,者起来红白相映,不让人觉得可爱,只觉得有点虚假,仿佛戏台扮着的戏妆一般。她出嫁时间也不长,但是眉宇间已经全无少女的天真娇憨气韵,梳着高高的飞仙髻,穿着双层莲心领的洋红色宫装,下头是撒金花百柑裙,眉眼描得精致,俨然一副贵妇人样。

    旁人说笑她吟着一张脸,旁人赞花时她却尖酸挑剔,说酒不好菜不好花不好来的人也不好,四公主的笑都快桂不住了,其他人更是噤口不言,生恐哪句话又刺激着她。小冬找个空子早早告辞,出门来只一愣,罗渭正在离门不远的地方和两个不知是门房还是马夫的人说话,他那身袍子倒也算齐整,可是颜色跟酱油似的,怎么看怎么不精神。

    小冬已经要上车,罗渭朝这边看了一眼,怔了下,忙丢下面前两人朝这边过来。

    小冬只好站定了等他过来。

    “郡主也来了?这便要回去么?”

    “嘿,这两日忙着预备过节的事情,不得空。你来了怎么不进去?”

    罗渭自嘲地笑:“我送公主来的——里头都是女眷,我进去做什么?”

    小冬也不知和他说什么才好,只好客气两句:“有空来王府,哥哥也时常提起你呢。”

    她上了车先走,红芙替她揉着肩膀,低声说:“上次见罗公子,还挺精神的一个人。现在一看,怎么好象老了十几二十岁一样。”

    是啊,没有一点儿精神。

    原来罗渭总是昂头挺胸的,说话嗓门也大。现在看起来锐气尽失,活象被拔了牙剪了爪子的老虎。

    “那会儿他有前途,日子有奔头。”

    就算六公主不是这么个性格,做了驸马就不能任实职,罗渭也没什么前途可言了。

    红芙见她情绪低落,忙把括岔开:“对了,沈家二姑奶奶可不就住前头不远么?郡主要不要去认个门?”

    小冬打起精神来:“是么?就这一带?”

    “可不就是。”红芙问了外头护卫,转头说:“到前头街。向左拐,一盖茶的功夫便到。”

    “行,那咱们就去瞧瞧。”

    沈芳住的那条巷子窄了些,幸好车还能进去,护卫问清了人家,过去叩门,有人应门,沈芳意外地从里面迎出来。

    “哎呀,真是贵客。你怎么来了?”

    “路过这附近,来认个门。”

    “家里什么都没收拾,乱得很。”沈芳先是有些忙乱,后来又笑了:“你可别笑话,快进来说话。”

    院子的确不大,说是两进,前头不过是一间穿堂带两间耳房,看来是住着下人。再向里走,进了正屋。沈芳指着东厢说“我们住这间,西边给宝儿住。”

    “咦?宝儿呢?”

    “她有些着凉,吃了药睡着了。”

    “要紧么?”

    “没大得,想是夜里踢了被子。

    沈芳领小冬过去,那小姑娘果然睡的正熟,脸儿红扑扑的如苹果一般。小冬放下一个小荷包在她枕边,轻手轻脚的又退出来。

    屋里收拾得简洁大方,一应木器都是半旧的。

    “这些有的是原先房东留下的,有的是亲戚家里匀过来的。”沈芳笑着说:“住租来的房子,也不想精心收拾,总觉得不是自己的地方,收拾了也没有意思。”

    这倒是,少了份归属感。

    但沈芳是个能干的人,即使她说没怎么收拾,看起来也很齐整。

    嘻个丫鬟端茶进来,小冬接茶时一扫眼,发现她的腰身臃肿,即使衣襟长而肥,也遮挡不住了。

    沈芳自嘲地说“地方太小,这个要生下来,还不知道怎么住小冬没按这个话,沈芳的心里必定不象嘴上这样看得开。可是这时候的女人要做“贤妻”,这种刺心的事是绝对避不开的。

    沈芳问:“你今天穿戴这么齐整,是做什么去的?”

    “四公主请客赏菊花,我觉得怪没意思的,就先回来了。”

    “四公主啊……”

    沈芳还曾做过她的伴读呢,那可不能算是很愉快的经历。不过沈芳说起来倒是很看得开:“那段时日见了不少人,也经了不少事,说起来倒比旁人多了一段阅历,四公主是个要面子的人,待人也不算苛刻。”

    可也算不上宽厚。

    两人说了一会儿话,喝完一杯茶小冬就告辞了。红芙看小冬出来之后似乎心情仍旧不好,隐约能猜着一点,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姑娘大了总要嫁人,可是嫁了人,有几个还能象做姑娘时一样过得无忧快活?

    小冬撩开一点帘子朝外面看,轻声问:“你上次回家,家里可还好?”

    红芙怔了一下才想起是问她、忙说:“家里都好,哥哥已经娶了嫂子生了孩子,侄子都快有桌子高了。姐姐也出了嫁,家里光景比先前好多了。郡主赏我的银子我留给了家里……”

    小冬听着她说着,可是却没听进心里头去,只觉得有些恍惚,心里却又什么也没有想。

    街上热闹,车走的不快。快过街口时,忽然有人从后头赶上来,倒过马鞭磕了下车壁:“小冬妹妹。”

    小冬抬头就看见秦烈的脸庞,他从马背上俯过身来,两人脸庞相距不过尺许,泰烈微微笑着,剑眉星目,一张脸说不出的英气。

    第五十五章 菊花

    他们经常都是这样,越是熟悉的人,越是熟悉的脸庞,越是容易对他们的相貌视若无睹。眉毛什么样, 眼睛什么样,嘴唇什么样,下巴什么样。 乍提起来只觉得,啊,很熟啊。可是要细说说,却觉得十分茫然,描述不出来。

    然后某一天忽然间一抬头的时候,看见这个人,终于有个瞬间不是先想起他的名字,他的身份,他不是做为一个符号一样,令人熟视无睹。

    小冬觉得自己好象是第一次看清楚秦烈长什么样子。

    秦烈笑着问她: “你这是从哪儿来?”

    小冬有些恍惚, 泰烈又问了一次,她才回过神来,“啊……四公主下了贴子,请我们吃蟹赏菊花,我提早回来。”

    “四公主府上的菊花有什么好看的? 落霞池畔的菊花开的才好呢, 我陪你一块儿去那儿瞧瞧?”

    小冬犹豫了下,不知道为什么犹豫。

    换作平时她应该一口就答应下来。

    “人—定很多……”

    “去吧, 再下一场霜, 菊花也该谢了,现在不去,今年就看不着 了。”

    他的声音温和,目光诚挚,小冬终于点了点头,“好。”

    秦烈笑了,秋高气爽的天气里,艳阳照得他的脸象会发光一样。

    人果然很多,但花还是开得很好,菊花开在秋日里, 这本是一个清冷的季节, 可是这些各式各色的菊花却硬是在清霜里开出一地繁华来。那种灿烂的金黄,华姜的深紫,层层叠叠的叶子铺成一片墨绿的底色,大片大片绚烂的花在这上头绽放。

    人越来越多,车过不去了。

    小冬下了车, 秦烈走在她身旁,护着她朝前去。

    路两旁有搭起的花台, 上头是各家的名品菊花。

    “你瞧,这绿色的牡丹菊,果然很象牡丹。”

    小冬探头看了一眼: “菊花就是菊花嘛, 为什么偏要学灶丹的样 子? ”

    秦烈笑着说: “好看就成。不用计较太多。 咦, 前面那是墨菊。走走,去看看。 ”

    赏菊的人虽多, 可是有秦烈在旁边开道保护, 小冬顺顺当当的就站到了花前头。

    这墨菊颜色沉紫如墨, 小冬记起安王有件袍子就是这个颜色,然后马上又想起“人淡如菊”这个词儿来,忍不住想笑。

    秦烈问: “嗯?你笑什么?”

    小冬的心情终于好起来, 可是自己在偷偷老爹的姿色,这可不能和秦烈分享。

    “没什么。 我们去那边儿看看。 ”

    还有人家的菊花品种并不算名贵, 却胜在独具匠心, 有一家端出来的就是悬崖菊,花从假山石上蜿蜒悬垂,仿佛一道花的瀑布,风吹来花叶轻轻颤抖着,这瀑布仿佛是流淌的, 有生命的,垂彩流香,欢悦地流淌向远处。

    “喜欢么?”

    “嗯。 ”

    “那我给你揪一朵?”他一边说一边往上撸袖子。

    小冬连忙拉住他, 人家可不是白把移花放这儿的, 旁边可有人看着呢。 真被逮住了,那可太丢人了。

    秦烈在那个看花的刀子一样的目光中把袖子又放下来,讪讪地笑着: “那……回来给你买两盆。”

    小冬笑着摇头: “不要了, 家里也有许多。”

    “咦?那可不—样。 ”

    “哪儿不一样?”不都是菊花。

    秦烈一本正经地说: “你难道设听过, 家花没有野花香嘛。 ”

    这玩笑本来没什么, 秦烈经常同她说笑话,但是今天小冬偏偏对这句话很敏感。 泰烈说了这话, 小冬没有笑也没有说话,静静站了片刻, 又朝前走。

    秦烈有点忐忑,忙跟了上去。

    刚才那话不安。

    但是……,小冬不是个开不起玩笑的人啊。

    走出一段,小冬才轻声说:“对不住, 我今天心情不是太好,不是冲着你。 ”

    秦烈虚心赔罪: “我也莽撞了,总把你当小孩子,其实……”

    其实她早不是小孩子了。

    只是以前她年纪还小,许多烦恼还不会找上她。

    “是不是,今天出了什么事? ”

    今天出了什么事吗? 也没有。 没人得罪她,也没发生什么事。一切都很平常, 只是她的视角变的不同了。

    “今天赏花会只见着四公主, 没见到驸马,也没人提起他, 反正京城无人不知四公主的驸马有多么老实, 身边的通房侍妾早遣得一干二净, 身边一个丫鬟也近不得。 六公主也去了,我还看到罗渭, 整个人没有一点精神,好象抽去了脊骨。 回来的时候,路过沈芳姐姐家, 去认了个门, 沈芳姐姐可算得贤惠周全。可是……她的丫鬟还有了身孕。我只是在想, 四公主她们靠着公主的身份辖制丈夫,沈芳姐姐没有公主身份, 所以必须得贤惠——可是夫妻之间, 难道非得在中间夹上几个人不可吗?为什么不能两个人在一起,好好过日子?”

    小冬只要一想将来自己嫁的男人,还会和旁的女人那个那个、这个这个,ooxx兼xxoo, 顿时感觉浑身发毛。这年头可没有安全套那种东西,就是有——心理上的这种厌恶,她这辈子估计都克服不了,想起来就觉得胃里难受想吐。

    也许是她太理想主义, 穿越女不能整变整今时代, 只能改变自己去适应这今时代。 她觉得自己已经渐渐融入了这里,变成了这里一分子。 可是别的事都行, 唯独这件事不行。

    在现代,女人们说, 牙刷与男人不能与人共用。

    小冬也十分无奈, 可能现代的一切她都能抛却 ,唯独这句话怎么也忘不掉。

    秦烈吁了口气,原来是因为这个。

    不过,小冬居然也会为这种事困惑烦恼了。

    她果然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秦烈也用一种全新眼光打量身边的人。

    小冬戴着一顶串珠垂纱帷帽, 身形窈窕,苯止娴雅, 声音柔和中透着清脆。

    再过一年半载她也就到了及笈之年——

    秦烈犹记得初见她时的情形,一张小脸还没有巴掌大,雪白粉嫩, 眼睛水注注的黑白分明,又乖巧又聪明,活象一个大娃娃。

    “大多数人,都是这样过的吧。 可也有的人不是如处,我爹娘就是一心一意的。 ”

    啊,对。

    小冬一时倒忘了, 秦烈的爹娘就是例外。

    他娘不用说了,他爹却是难得一见的痴情专情,杠着来自长辈、亲族,还有各种林林总总的压力,硬是将秦烈的娘娶进了门,而且恩爱和美, 虽然后来他撒手一走留下苦命的娘俩在人世艰难挣扎, 可不能因此否定了他的真心真意。

    但是象秦烈的爹这样的男人毕竟是凤毛麟角,少之又少啊。 这茫茫人海上哪儿去挑?拿着显微镜都挑不出来。

    连自家老爹还有三个妾呢——呃, 等等,得减去失踪的那个, 那么还有两个。 自家哥哥……呃,现在妻还没有,会不会有妾……这个说不准。

    八成,也是会有的吧?

    秦烈呢?

    小冬把他从头看到脚,又从脚看到头, 从来未曾这么细致打量过他。

    好象,似乎,也许,她想象不出秦烈一手抱一个,享齐人之福是什么样啊。

    “我将来,也会这样。 ”秦烈用 “今天晚上吃面条”一样平淡的口气说: “成了亲,就象我爹和我娘那样,彼此一心一意。”

    小冬也不知怎么就冒出一句: “真的?”

    秦烈看着她, 隔着帷纱, 小冬也能感觉到他目光中似乎有能烫伤人的灼热:“真的。”

    真的……就真的吧, 为什么要盯着她说?好像在和她下保证发誓言一样。

    小冬脸发热, 而且 越来越热。还好隔着一层纱,秦烈应该看不出来她脸红没红。

    明明已经是秋天,风也很凉爽,小冬却觉得脸热得要烧起来了,憋出一脑门汗, 胸腔里一颗心怦枰直跳。 她只顾往前走,眼睛在各色各样的菊花上面流连, 只觉得一片色彩斑斓, 远处青山隐隐, 这时节有的树叶泛黄, 枫叶也被霜染红, 天是蓝的, 云是白的,落霞地碧波荡漾,水波温柔的拍着岸边的石头,一波下去一波又漫上来。

    她一直到回府之后,脸都还红扑扑扑,胡氏问: “脸怎么这样红? 晒着了? ”

    “不是,今儿天气热。”

    胡氏有些疑惑, 天气热?

    “妈妈帮我去厨房看一看,我想喝碗甜汤。”

    胡氏忙说: “好,好,我这便去。”

    关上槅门, 小冬松了口气, 看了一眼那扇常有人进出的窗子,忍不住微笑。

    她斜身在榻边坐下,顺手拿起竹枕,在脸上轻轻挨蹭,竹枕席凉。胡氏已经说要将之换去。 案头也摆着一盆菊花,花已经开了数朵,细细的瓣, 嫩嫩的芯, 花朵彼此挤挤挨挨的, 十分亲密热闹,给屋里多添了几分生气与颜色。

    红荆端茶进来,小冬连忙坐正。

    “郡主,今天赏花会热闹么?”

    小冬答了句: “很热闹。 ”

    说话时她想起的却不是四公主家的花会,而是那一派山光湖色的落霞地畔风光。

    “你们在家今天都做什么了?”

    红荆想了想: “也没做什么,和平常一样——啊,对了,冬天中午时沈公子来过一趟,好象有什么事,我和他说您出去了。”

    “哦?他说什么有什么事了?”

    红荆摇摇头: “那倒没有。 ”

    第五十六章 画中人

    小冬想不出沈静有什么事找她,一年大二年小的,沈静…… 言行越发规矩,处处都避着嫌。他若有大事,肯定是找安王。要是小事,那就是找赵吕。实在没事,也不会跑来找她。

    沈静后来也没有说是什么事,过了一天小冬又遇着他的时候问起来,沈静只是笑了笑,把话岔开了。

    或许不是什么要紧的事。

    重阳节宫中传宴,小冬早早进了宫,圣慈太后正由宫人服侍着梳妆更衣,礼服由宫人们捧着,一重重一件件说不出的锦绣华美。

    “给求后娘娘请安,愿太后娘娘福寿康宁。”

    圣慈太后朝她抬手:“快起来。”

    小冬笑嘻嘻地凑近前去,采姑笑着让开位置,小冬替圣慈太后抚平领襟,结好系带。

    “你父亲和你哥哥呢?”

    “他们在前头呢。”小冬扶着圣慈太后的手,“皇后娘娘她们也该过来了。”

    “嗯,时辰差不多了。”圣慈太后吩咐采姑,“去取些糕饼来。你先垫一口,今天事多。”

    采姑端了一碟重阳糕来,上头还撒着些木樨花,热腾腾才刚出锅。有一股甜蜜蜜的香气。

    小冬也不客气,捏了一块吃。圣慈太后说:“小心烫着,慢些吃。”

    采姑倒了茶来给她,小冬就着茶吃了两块糕,果然皇后带领后宫嫔妃们也来了。今天各人都是按品装扮。皇后一身鸦青服色,戴着珠冠,比平时更显凝重呆板。她身后跟着的是明贵妃,她小病不断,小冬有些日子没见她了。明贵妃穿着贵妃的服色,头上也戴着珠冠,只比皇后的减一等。她有些消瘦,身上的冠服缝制之时她应该比现在丰腴些,现在穿起来有些空荡荡的,有些撑不起来。

    小冬很自觉的朝后站,离五公主不远。她脸上红痕犹在,似乎又浅了些,看上去淡淡的粉,仿佛残雪未融,桃花新落,并不显得难看。这时女子常贴花钿,做梅花妆,桃花妆,五公主这样看起来倒别有一番秀丽o

    虽然染上了恶疾,可是却保住了性命,容貌也算是保住了。五公主这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吧?

    小冬把玩着彩绣香囊,里面装着红艳艳的茱萸。

    五公主倒先寻她说话:“前几日四姐姐府上的赏花会。听说十分热闹?”

    小净点头说:“倒是去了不少人,赏了菊花,还做了些诗。”

    倘若五公主去了,想必别人是压不住她的风头的。从前的五公主堪称才貌双全,满京城里没人比得上。说长相,除了姚锦凤小冬真没见过谁能越过她。论才华,公主,宗室女,还有小冬认识的一众闺阁千金里头也没有象她一般出色的。

    “六妹妹也去了?”

    “啊,去了。”

    “我也有些日子没见她了……她过得还好吧?”

    五公主和六公主不合这是人人皆知的,六公主以前处处都被这个姐姐压一头,加上双方的母亲也争宠较劲,算是积怨已久,五公主一病,若说有谁高兴,那肯定是六公主。

    五公主的话听起来并不是刺探或是讥讽,倒象是真心实意的在关心六公主一样。

    “六姐姐看着挺好的……”

    只不过六公主的快乐,是建立在旁人的痛苦和忍耐之上的。罗渭被挫磨的和从前相比都判若两人了,罗家也不复往日的平静和睦。

    小冬腹诽,其实皇帝你是看罗家不顺眼,有意整治他们家的蚆?你家女儿没管教好,象扔烫手山芋一样扔给了臣子家,人家不能打不能骂,得让着,供着。怪不得都说女儿要往高嫁,媳妇要往低了娶。门第太高气焰太盛的媳妇进了门,实在是祸非福。

    “听说你哥哥已经回了京,省得你天天牵肠挂肚了。”

    小冬点头说:“是啊。虽然父亲说出外麻砺是好好事,可叶安实在远了,捎封信路上都要走那么长时间。我觉得那儿天气该冷的时候,已经早早让人送了鞋袜衣裳去,到那里还是晚了,都已经下过两场雪了呢。”

    五公主愿意和她扯家常,小净也不介意陪她聊天。说起来五公主比六公主是好相处多了,她比六公主聪慧机敏,又能体察旁人的心情。别管是真心假意,起码相处时让人舒服。六公主倒是真性情,可是有时候冲得让人受不了。

    开了宴,皇帝皇后向圣慈太后上酒祝祷,皇帝还亲手给太后棒盏执著奉食,一副二十四孝好儿子的表现。若是寻常人家,过重阳节时,儿孙自然也会如此孝敬侍奉家中长辈,但是皇帝这做的是政治秀,要的只是形式和意义。

    酒是烫过的,一股菊花香气、显得十分甘例。

    “小冬妹妹……”

    小冬看着五公主,心中微微警惕,脸上不动声色。

    她上次和小冬说的那话,小冬到现在还记得。

    “沈三公子……他还好吧?”

    小冬怔了下,沈静?

    五公主怎么会问起他?

    “表哥挺好的。”

    五公主也饮了几杯酒,脸上的红痕似乎颜声更深了些,她望着案上的重阳糕微微出神。

    这两人……应该没什么交往才是。

    五公主问过这句之后再没说什么,小冬心里疑惑猜测,脸上也没露出什么来。

    “对了,前天得了准信儿,五公主的婚期已经定下来了。”

    “是么?”

    采姑把盒子打开:“太后娘娘看郡主喜欢吃长春宫小厨房做的这糕,又让装了些给您带回去慢慢吃。”

    “嗯,替我多谢太后娘娘。对了,五姐姐她嫁的是……”

    “还是林乡候家。虽然因病耽搁了,好在现在公主病也算是好了,婚事也不宜再拖。林乡候家的次子听说也是个爱风雅的。脾气也好,相貌也好,将来和五公主必能夫妻和美顺顺当当的。”

    小净嘴上应着,有些心不在焉。

    五公主刚才和她说了半天话,绕了半天圈子,其实……小冬感觉只有那一句才是她真正想问的。

    五公主对沈静……

    小冬捧着一盒子重阳糕和满腹心事回了安王府,到了晚上赵吕特意过来:“妹妹今天一定累坏了吧?”

    小净看他的衣裳打扮,问了句:“哥哥从哪儿来的?”

    “陪沈静往城东去走了走,他唱得多了些,栽想问妹妹,上次做的那醒酒汤挺有效验的,喝了觉得人舒服不少……”

    “啊,我这就吩咐做了送去。”小冬犹豫了下,“他怎么喝多了?”

    “今天的酒烈,一时没留意,他自己喝了一壶呢。”

    沈静是个很有分寸的人,为什么突然喝起酒来了?

    还有今天,五公主问的那话……

    醒酒汤做好了之后,小冬亲自端过去。赵吕将人安罢在客院。沈静果然是醉了,脸红红的,睡的人事不醒。小冬看着人把醒酒汤给他灌下去,一边有人收拾沾了酒污的衣裳出去。小冬转过头看见样东西,抬手叫住人:“你等一等o”

    夹在衣裳中间的,是一条锦带。

    锦带已经不新了,也许是常常摩挲的原因,上头绣的花已经不光鲜了o

    这条锦带小冬见过。

    这是当年沈静刚到京城,在赛诗中出了风头。那时四公主和五公主正好遇上了,五公主拿出一条亲手绣的锦带当了彩头。那天晚上他们因为这个还在一块儿庆贺,小冬见过这条锦带,正是当时那一条。

    小冬握着锦带出了一会儿神,收拾衣裳的那人没得吩咐也不敢走,轻声问:“郡主若没旁的吩咐……”

    “哦,你去吧。”

    小冬转身进了屋,赵吕擦擦头上的汗:“这就算再斯文的人,喝醉了也死沉死沉的。幸好他不是那种酒疯子,喝醉了便睡,倒还不算太麻烦。咦,你拿着什么?”

    小冬将锦带放在沈静枕旁:“没什么。对了,哥哥你知道表哥的亲事如何了么?”

    “哦,听说日子已经定下来了,他要告假回去娶亲呢。”

    “是么?” 这件事情小冬对谁也没有说,沈静和五公主之间……不可能有什么。和当年三皇子、姚锦凤不同,沈静没可能和五公主密约私会,暗通款曲。五公主居于深宫,沈静连见她一面都困难之极。一条锦带,一句问候,也说明不了什么o

    五公主马上要嫁人了,沈静也将要迎娶妻子。

    他们的人生就象两条平行线。沈静是河东沈家这一代被寄予重望的子弟,家族培养他可不是为了让他自毁前程当个闲散附马。

    沈静第二天酒醒,还来向小冬道谢。

    “谢我什么?那汤又不是我亲手做的。”

    沈静只是一笑,者起来温文依旧。

    小净想起他在假山石洞里偷读侠义小说,又想起那条锦带……

    世家子弟是不是总要这样委曲求全?压抑喜好和个性,喜欢的事不能做,喜欢的人也不能去接近。

    小冬这一刻忽然理解了沈静。

    为什么她总是觉得这个人如此不真实。

    因为他所表现出来的,从来都不是真实的他。

    他的长辈,他的家族,他的师长,他身边的人对他的期望要求太多,他是为了这些人而话的。

    小冬看到的,是众人眼中的“沈静”。

    他聪敏谦逊,温文俊秀。他沉稳端方,才德兼备……

    他很完美,就象画上画的人,展露给人的永远是一个正面。

    第五十七章 莲子

    有的人 活得恣意,有的人却活得压抑——即使喝醉了酒,也把嘴闭得紧紧的,一句心声都不透露。

    天气一天天冷起来,今年的冬天似乎来的特别的早。小冬早早抱起手炉,赖在赵吕书房里,赵吕翻着书小冬就做针线活,兴致来了就替他磨墨,墨条在砚上缓缓的打转,浓漆漆的墨汁一点一点漾开。

    阳光透过半开的窗子照在桌上,雪白纸被扑染上一层淡金色。赵吕蘸足了墨,运笔写字,墨香浓得化不开,一个个墨字反射着阳光,在纸上亮闪闪的,仿佛在跳动一般。

    赵吕领了一份兵部的差事,和安王一样早出晚归,只有每五日轮一次休沐才待在家中。

    人家都有事业,唯独小冬还是饱食终日的米虫一只。

    她的生活也棵有规律,旱上送走父兄,然后去小帐房里忙活小半天,看看自家开支,还有亲戚故旧家中的人情礼节往来,不用说外人,就是赵氏宗室里头,人一多,人情往来就多,生老病死,婚丧嫁娶,三节两寿……好在这些事情还用不着她操心,一来有管事操办,二来都有旧例。福海受货痊愈后越发有干劲儿了,上上下下操持打点的面面俱到。真是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啊。

    趁着安王和赵吕都在家的功夫,小冬就系起小围裙下厨忙活,做两道点心或是煮一锅汤,安王口味请淡,赵吕口味却重,食客主要只有这么两位,已经众口难调了。

    “父亲。”

    小冬用木盘托着一只盖碗进来:我煮了莲子汤,父亲尝尝。”

    安王含笑放下书:“好好,我家女儿真是越来越贤惠了。”

    小冬大圃:“什么贤惠不贤惠的,父亲要这样说,下次我就不做了。”

    她揭开碗盖,持调羹交到安王手中。

    安王舀了一勺汤送入口中:“唔,甜而不腻,比上一次做的好。”

    小冬笑嘻嘻的伸出手来:“既然客官说好吃,那就请打赏一二。”

    安王伸手在她掌心打了一下:“给你。”

    小冬缩回手去哀哀听痛:“父亲太小气了,不给钱也不用打人啊。”

    安王喝了两口,放下调羹问了一声:“秦烈这两天没来?”

    “没有啊。”小冬说。

    “也没去找你?”

    小冬心里咯噔二声。

    安王这话问的…好象大有深意啊。

    没来王府和没来找她……安王为什么要分开问?

    好在安王没再追问,将莲子汤吃了大半,小冬收拾了盖碗,不敢再和安王玩笑罗嗦,匆匆忙忙回去。

    难道安王知道秦烈经常“翻窗爬墙”的事迹?

    呃,会吗?

    如果说王府里有什么事能瞒过安王,小冬是不信的。安王是那种脸上不动声色,手下却能给人致命一刀的狠角色,从上次京城动乱他后来收拾局面的手段就者得出来。

    那安王是知道?

    可是……安王要是知道,为什么会放任秦烈这样做?没有哪家老爹会愿意毛头小子爬自家姑娘的窗户吧?

    虽然,虽然他们是兄妹似的相处,一直从小到大关系都好……小冬心神不宁,想往赵吕那儿去的时候,在回廊上迎面遇上秦烈“小冬妹妹。”秦烈一见她就露出灿烂的笑容:“这是从哪儿来?”

    小冬正琢磨这事儿,看见他没来由的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