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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身貂蝉回眸一笑乱三国:美人殇第51部分阅读

      化身貂蝉回眸一笑乱三国:美人殇 作者:肉书屋

    赵云说这话时,有些讶异。

    我笑,“立场不同而已,换我是她,说不定也会如此,甚至手段更为激烈。”

    赵云仰头不语。

    我知道,那个女子的份量没有在他心中减弱半分,曾经可以因为那个女子的一句话而要钱不要命的家伙,怎么会那么轻易就放弃呢?

    婉公主坚持的事,他不忍反对,就算她在伤害自己,可是只要她坚持,他便不反对。

    但,当她遇到危险的时候,这个家伙是拼了性命也会保护她的吧。

    (嘿嘿,这半章先给大家缓缓气,怕虐太狠大家受不了,小生善良吧……

    还有……555,票票少得可怜……为什么米人给小生投票……小生素那么某滴勤劳……)

    雪,一片一片一片……

    飘落,却没有感觉。

    为什么会没有感觉?明明应该会冷啊。

    “怎么没有穿外套,就这样站在雪中,不会冷吗?”一双温暖的手臂忽然间缓缓从背后将我拥入怀中。

    被裹入怀中,那样熟悉的感觉?!

    我怔住,缓缓转身,随即瞪大双目,看到一张熟悉到令我痛彻心扉的脸庞。

    “仲……颖……”声音瞬间变得嘶哑,我转身,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眼睛瞪那么大干什么?”董卓笑了起来。

    我仍是发怔。

    “怎么了?”低头,他轻轻磨了磨我的鼻尖,眼里是浓得化不开的温柔。

    “仲颖……”我张了张口,却仿佛除了这两个字便什么都不会说了一般

    “嗯,呵呵,不要叫了,不会忘了该送你的礼物的……”他笑了起来,抬手握成拳。

    我怔怔地看着他的拳,有些回不了神。

    礼物?他没有忘记该送我的礼物!我就知道,我就知道,董卓他怎么会忘记给笑笑的礼物呢……

    “猜,会是什么?”他笑得神秘。

    “什么?”鹦鹉学舌一般,我仰头看着他。

    “看。”他缓缓展开拳,递到我面前。

    “咦?”

    在他手心里的,是一樽木偶,以前他曾送过我一个木偶,但眼前这个,雕的却不是我。

    是一个女娃娃,眉目之间,笑意盈盈,有七分像我。

    “这是什么?”

    “女儿。”

    “什么?”

    “我们的女儿,董卓和笑笑的女儿……”董卓笑了起来。

    “女儿?”我呆住,哪来的女儿?

    “嗯,我们的孩子,我希望是个女儿,长得像你,我会给她世界上最好的,让她比公主更尊贵。”董卓的神情温和到了极点,“不如,我来给她取名吧?”

    “取名?”我低了低头,竟真的看到了自己微微凸起的腹部。

    “嗯,叫什么好呢?乐乐?乐乐好不好?快快乐乐一辈子,嗯嗯。”董卓连连点头,仿佛越想越满意一般。

    “仲颖真是没有取名的天赋啊”,我下意识地笑了起来,“当初你强塞了一个乱七八糟的名字给我,现在又想如法炮制?”

    “就叫乐乐吧,笑笑和乐乐。”董卓笑得有些志得意满。

    “我在做梦吗?”怔怔地看着董卓那淡褐的眼睛,那眸子里是满满得快要溢出来的幸福,放轻声音,我低低地开口,仿佛声音高一些就会跑了一场美梦一般,“如果是梦,那就永远不要醒了吧”。

    腹里微微一疼,我蓦然睁开双眼。

    看到的,是糕点铺的屋顶。

    “乐乐!”慌忙坐起身,我抬手按腹。

    “怎么了?”赵子龙冲了进来,见我好端端地坐在床上,不由得白了我一眼,“好端端鬼叫什么?”

    腹部一片平坦,我微微低头,扯了扯唇角。

    “我啊……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见我怀孕了……”

    为什么,刚刚的感觉,竟是那样的真实?仿佛,真的有那样一个小生命在我腹中存在过一般……

    “然后呢?”赵云不甚感兴趣地礼貌性质地道。

    “然后……我肚子痛,醒了。”有什么我以为早已干涸的东西缓缓掉在被褥上。

    “你睡到日上三杆,连早膳都没吃,是饿的吧。”赵云很不给面子地道。

    我难得地没有反唇相讥,十分反常地起身漱洗吃早膳。

    雪后初霁,我趴在窗台上,看着天上的太阳把地上的积雪一寸寸地溶化……

    雪,停了。

    礼物,只在我的梦里。

    记得小时候在老家,爷爷教我训狗,给一块骨头作一下揖,作一下揖给一块骨头……久而久之,那小狗便明白了一个道理,作了揖便可以吃骨头。

    听说,那玩意儿就是条件反射。

    听说,人类是灵长类动物,那一套对人类行不通。

    可是,我十分悲哀地发现我有退化返祖的倾向了……

    下雪,拿礼物;下雪,拿礼物……

    现在下了雪,为什么没有礼物。

    都说下雪不冷化雪冷。

    现在,我真的,好冷。

    对面街道上的白雪已经渐渐化开,远远有马蹄声而来。

    我眯起眼,看到前方不远有一个男子正闭着眼,牵着赤兔马,一种摸索着走来。

    吕布?

    我微惊,他来干什么?

    “那一回是在这里见到她的吧?”喃喃自语着,吕布扯了扯赤兔马,“那个貂蝉,那一天我们是在这里见到的吧。”

    原来,他在找我?

    那一日,他尚未复明,故而并不认得来路,所以……他牵了赤兔马扮瞎子那么无聊,就是为了找我?

    可是,他找我干什么?

    “那一回是在这里见到她的吧?”喃喃自语着,吕布扯了扯赤兔马,“那个貂蝉,那一天我们是在这里见到的吧。”

    原来,他在找我?

    那一日,他尚未复明,故而并不认得来路,所以……他牵了赤兔马扮瞎子那么无聊,就是为了找我?

    可是,他找我干什么?

    “闻到没有,是胭脂糕的味道啊。”摸了摸赤兔马,吕布闭着眼睛弯起唇。

    赤兔马十分捧场地长嘶一声,表示赞同。

    吕布轻轻拍了拍赤兔马,小心翼翼地睁开双眼,四下扫视一番。

    然后,透过窗,他看到了我。

    定定地看着我,眼睛蓦然一亮,他咧嘴笑了起来,仍是那般有些孩子气的笑,站在原地,他冲着我使劲挥手,“笑……”

    嗯?我扬眉。

    “貂蝉姑娘。”放下高举的手,吕布抬手轻咳一声,掩住眉目间难以抑制的欢喜,牵着赤兔马快步走到窗前,十分有礼地低头道。

    我笑了起来,这个顾头不顾尾的家伙,如此拙劣的表演在我面前真真是小巫见大巫了,我是不是该庆幸他的城府不够深呢?只是,面对这样的他,知道他心里在打着什么如意算盘,我却是连责怪都于心不忍了。

    只是,既然知道他的如意算盘,又岂能让他得逞?

    “这位公子认得小女?”我眼中微露诧异,随即抬袖掩口,仿佛害羞,实则遮住了唇边的笑意。

    敌不动我不动,敌一动我先动,此乃王道也。

    眼中的欣喜被打得魂飞魄散,吕布立刻目瞪口呆,一脸错愕地看着我。

    唇边的笑意微微扩大,我笑,偏不如你所愿。

    “你……不认得我了?”绷紧了面部神经,吕布轻轻开口。

    “或许……是认得的吧”,我皱眉,略作思索的模样。

    “是吧是吧,我就知道。”吕布忙点头,缓和了面色,“我去了司徒府好些趟,可是王允那老儿却偏把你藏了起来,不让我见你”。

    “可是……”我低头,一脸的怯弱状。

    “可是什么?”上前一步,握住我放在窗台上冰凉的手,吕布紧张得连呼吸都忘了。

    “大夫说,我抑郁攻心,得了一场大病,便……什么都不记得了。”泪水隐隐泛上双瞳,我说得那般楚楚可怜。

    “抑郁攻心?”吕布怔在原地,眼中竟满是哀恸。

    我却是茫茫然看向远处正在融化的雪景,一副失忆症的模样,全然没有注意到他眼中深刻的自责和哀恸。

    “笑笑,我是小药罐啊!奉先,不记得了么?我是奉先啊!”握紧了我的手,他有些语无伦次了。

    藏不住心事的孩子,我原以为他可以撑久一点的,只是这样,他便慌了么?

    笑笑么?我是笑笑呢。垂下眼帘,我轻轻缩手,“疼。”

    “若若。”郭嘉推门进来,“外面化雪,有些冷,把窗关上吧。”

    我回头微笑。

    郭嘉这才注意到了窗外的吕布,“咦,他……”

    “这位公子说他认得我。”抢先一步,我缓缓开口。

    郭嘉看我一眼,轻轻开口,“嗯,这位公子的眼睛,是你治好的。”

    “这样啊。”我微笑,郭嘉啊,真是没白疼你。(小生义愤填膺地跳出来咬牙切齿道:是被你欺侮惯了吧!)

    “若若?为什么叫她若若?”吕布怒目扫向郭嘉,隐隐带了敌意,“你是谁?”

    “我弟弟啊。”抢先一步,我开口。

    郭嘉苦笑。

    微微一愣,吕布怒不可遏,“哪来的弟弟?可恶!你为什么要骗她!你都告诉她什么了?”满面怒意,吕布纵身从窗口跳进屋子,抬手便去拎郭嘉的衣领。

    郭嘉一脸无辜地站在原地,瘦削的身子风一吹便倒的模样,再看看吕布如此骁勇的身手。天哪,真的惹怒了他,十个郭嘉都被他捏死了。

    我暗叫不妙,忙大义凛然,一脸悲愤地挡在郭嘉面前,“你这个忘恩负义之徒,我治好了你的眼睛,为什么你却要恩将仇报伤害我唯一的弟弟……”

    郭嘉无语。

    “笑笑,他在骗你!”吕布气得大叫。

    “他为什么要骗我?”

    “我如何知道!”

    “那便是了,小女一无钱财,二无容貌,弟弟却是辛苦维持着这间糕点铺,对我更是细心倍置,吃穿用度无不周全,他骗了我什么呢?”我说得坦然,隐隐有些良心发现。

    郭嘉握住我的手,热泪盈眶。

    正在上演着姐弟情深的戏码,吕布却是硬生生一戟横了过来,“可恶!”

    我抬头看向吕布,不语。

    “那你……可还记得董卓?”咬牙,吕布终是开口,有些不甘,满面苦涩。

    我垂下眼帘,掩住眉目间的情绪。

    “就算不记得我,总还记得董卓吧。”

    我看到吕布紧握双拳,指骨间微微泛着白。

    是……吗?

    这样的话,从他口中说出,定是很痛吧。

    我轻轻咬住唇,不语。

    “混帐!”吕布蓦然大怒。

    我微愕。啊?恼羞成怒了?

    “混帐的我!”吕布大吼着狠狠一拳砸在门框上。

    我怔了一下,看着他拳头上隐隐泛出血丝,心里一痛,忙上前一把抱住他的拳,制止住他自残一般的行为。

    他的拳头很大,深深地嵌进门框,隐隐有木屑刺入皮肉。

    见我抱住他的拳,吕布微微怔住,低头看向我,随即眼中隐隐有些期望,“你……记得我了?”

    抿唇,我不去看他的眼睛,狠下心来。

    “门坏了要赔的。”轻轻吹去他拳上的木屑,我从袖中拿出帕子给他系上,“还有,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如此便是不孝。”

    吕布回过神来,紧紧一把握住我的肩,“笑笑,我错了,我不该自私地不认你,害你伤心,害你流落在外,我错了,都是我的错……拜托你不要这样惩罚我……”

    那样深刻的自责和悲哀,那样深刻的无力感,让我想起了那一晚双目失明的他倒在我怀里的模样……

    我低头不语。

    “你等我,我去找义父大人,我去找董卓!我带他来见你……”放开我的肩,吕布身便跑了出去。

    “吕布!”我忙抬头,追出门外。

    吕布早已飞身上马,一路绝尘而去。

    “等我!我一定带他来见你……”

    吕布没有理会我的叫喊,头也不回地策马远去。

    我咬唇,停下脚步站在原地,看着那个越来越远的孤单背影。

    “后悔了?”郭嘉的声音在我背后响起,“后悔伤他了?”

    我扭头,不语。

    “该有多伤心呢?”淡淡的话,就那么淡淡地飘入我的耳中。

    吕布孤单的身影刺痛了我的双目,我回头怒视郭嘉,这个家伙,非要这样哪壶不开提哪壶吗!

    刚回头,那冰凉而修长的手却是缓缓抚上我的脸颊。

    “该有多伤心呢……如果不是伤心到了极点,若若定然不会去伤别人的。”

    我蓦然怔住。

    泪水,许久不见的泪水,居然因为这样一句话泛出了眼眶。

    郭嘉,算你狠。

    清亮的眼睛是看透一切的睿智,郭嘉轻柔地抚去我脸上的泪痕。

    “你呢?你有没有事瞒着我。”定定地看着她,我突然开口。

    手指略略一僵,郭嘉抿唇。

    我黯然垂下眼帘,“谢谢你没有骗我。”

    “你们在干什么!外面那么多人在排队,胭脂糕蒸好没啊!”赵子龙大步走进来拎了郭嘉便走。

    郭嘉苦笑着松开我的手,认命地走了出去。

    转身看向窗外,那个背影早已消失在了我的视野之内。

    吕布……

    吕布他……真的会带仲颖来见我吗?

    仲颖来了,能认出我吗?

    认出我,他会怎么办?

    一连串的疑问,从来没有这样多的疑问,从来没有这样多的顾虑。

    可是,我忽然很想知道,对于仲颖而言,到底是笑笑比较重要呢,还是幸福比较重要?

    我……是他的克星啊。

    轻轻颤抖了一下,这天气,真的很冷。

    我搓了搓手,转身跑到大堂,大堂里热闹得有些过了火。

    “公子,给我一盒胭脂糕。”

    “公子,我也要一盒……”

    “公子……”

    “公子,请给我一盒……”

    “公子……”

    收银子……赵云和郭嘉忙得不亦乐乎。

    不知是否是美男效应,这个洛阳城里喜欢吃胭脂糕的小姐忽然多了起来,再看看左邻右舍的摊拉,却是乏人问津,想来定是眼红无比吧。

    我笑眯眯地,极其和蔼可亲地走到那正围着石磨打转的无毛小驴身旁,取下系在它头顶上的红烧蹄子塞到它嘴里,然后卸下系在它身上的石磨。

    小毛一脸惊吓地看着我,碰也不敢去碰那诱人的红烧蹄子,仿佛被我下了毒了一般。

    我才不管它,自顾自地推起磨来。

    一圈,二圈,三圈……腰背有些酸疼,头上开始冒汗。

    人果然需要劳动,饱暖才能思滛欲,若是累极了,便也没有那么多胡思乱想了。

    旁边小毛开始啃骨头,我已经汗流浃背了。

    冬天里能把自己整个汗流浃背,那也不容易。

    “歇歇吧。”有人把我拉了下来。

    我摇晃了一下,步履有些不稳。

    “天都黑了。”那人轻叹一声,放缓了声音。

    抬头,我视线有些模糊。

    看向门外,果然,街道上的人不知何时已经散尽,天黑了。

    “今天到此为止,要是每天都这么勤劳就好了。”

    我看清楚了站在我面前絮絮叨叨的是赵云。

    “你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再折腾下去该遭罪了。”赵云有些凶。

    “若若,没关系,我会炖药给你吃。”一旁的郭嘉忽然笑眯眯地开口。

    我抖了一下,立刻乖乖回房。

    狐疑地回头,我却仿佛看到郭嘉眼底的笑意,他啊,该不是故意的吧……

    回到房里,点燃了烛火,我一眼注意到窗边有一个精致的绣囊。

    下意识地走到窗边,推开窗。

    清冷的月亮正高高地悬在半空,对面街道上的残雪印染了脚印,有些脏污。

    低头取下绣囊,我打开。

    绣囊里安安静静躺着一个木偶娃娃。

    只是,那木偶……有些眼熟。

    我伸手取出,那小小的木偶娃娃静静地躺在我的手心,眉眼间有几分像我。

    我微微一怔,“乐乐?”

    是那个出现在我梦里的木偶娃娃!

    梦里,董卓送给我的生日礼物,那个叫做乐乐的木偶娃娃!

    董卓来过吗?

    怎么会那么巧?

    这算什么,美梦成真?

    远处,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脚踩在雪地上的声音。

    “笑笑姑娘。”门外,有人轻唤。

    我下意识地走出房间。

    赵云不知何时也走出房来,他一把拿下挂在墙上的逆鳞,戒备地拉住我。

    “何人?”沉着声,赵云皱眉道。

    此时的他,不是那个邋遢的醉汉,也不是那个嗜睡如命的家伙,而是真正的赵子龙。

    “董太师派我等来接笑笑小姐回府。”门外,有人高声道。

    耳边轰轰一阵轰鸣,我微愣,有些反应不过来。

    吕布……你真的如约要带我回董府吗?

    董卓,在府里等我吗?

    他……来接我回府?

    他现在会是什么样的心情……

    “刚刚我在想,如果你认不出我,我也不会认你了。”

    “为什么?”

    “因为,仲颖怎么能认不出他的笑笑呢?”

    “好。如果迷路了,那就站在原地不要动,等我来找你。”

    如果迷路了,那就站在原地不要动,等我来找你。

    仲颖,你终于记得来找我了么?

    仲颖,是你来找我了么?

    你来接我了?

    仿佛受了蛊惑一般,我上前,轻轻拉开门闩。

    瑟缩了一下,我看清屋外站着四个轿夫,停着一顶精致的轿子。

    “小姐,大人在太师府等您。”一人低首恭敬地道。

    以为已经被冻死的心一点一点逐渐开始跳动,以为自己可以忽视董卓的存在,告诉自己,即使没有董卓,我也一样可以活得开怀……

    可是这一刻,我却突然恨不得长出翅膀,脚下生云,赶回董卓身边,真是没骨气呢。

    “不要吵醒奉孝,我去去就回。”抬头看了一眼赵云,我终是开口。

    赵云皱眉,半晌,终是点头,“自己小心”。

    我转身上轿,放下轿帘。

    外面,连一丝风也没有。

    只听得轿夫的脚踩过地上的残雪,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此时,如果不是被陡然涌上心头的情愫冲昏头脑,如果不是我太大意,我便能发现很多破绽。

    比如,吕布为何没有同来?

    比如,仲颖为什么没有亲自来接我?以往,有天大的事,只要碰上我,都会被放一边。

    比如……貂蝉怎么样了……

    可是,当时,我终是没有多想。

    月亮不知何时消失不见,天空又开始飘雪。

    间或有几片晶莹的雪花从车窗外飘扬进来,瞬间融化,然后……消失不见。

    轿子停了下来,我抬头,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的木偶娃娃。

    轿帘被掀开,我看到太师府的门大开着,门口却是连一个侍卫都没有。

    我开始有些莫名的紧张。

    “小姐,请进。”轿夫弓着身让我下轿。

    我点头,下了轿,在漫天飞雪中缓缓走进太师府。

    那样的场景,说不出的凄凉美丽。

    周围的空气清新而冷冽,纷扬的大雪如漫天飞羽一般,美得有如幻境一般不真实。

    一路走过,却是连一个人影都没有。

    天空一片黑暗,府里的灯笼发出荧荧的光,大雪纷飞,我站在院子里,站在漫天的大雪中,有些不知所措。

    那灯笼的光斜斜地在雪里映出我自己的影子。

    我怔怔地低头看着自己脚下被拉长的影子,神情有些恍惚。

    “吱哑”一声,对面的门,突然开了。

    蓦然抬头,我看到一个面色苍白的女子缓缓走了出来,她的双手微微撑着腰,腹部微凸。

    那是怎样的一张脸,瘦得只剩一把骨头,全身上下仿佛只有腹部那一块凸起的肉。

    皱眉,我下意识地转身便要离开。

    果然,仲颖不在啊。我心下暗叹,这样一个明显的局,我竟是那样傻乎乎地便钻了进来。

    转身,门却被关上了,任我怎么推,都推不开。

    “好久不见”,她笑了起来,走到我身后,“被吓到了?我很难看吧”。

    “你想干什么?”我转头看她,微微皱眉,纵然再笨,也会嗅到不寻常的气味了。

    “仲颖不在,很失望吧。”她笑了起来。

    我看着她,像是在照一面镜子,抿唇,没有开口。

    “其实我很喜欢你”,貂蝉微微笑道,“在宫里落水时被你救起时,我便忍不住地喜欢你。”

    “只可惜,连那次落水都是计划好的。”我淡淡开口。

    “是啊,真可惜”,貂蝉点头,神情有些黯然,“长得那么相象,仿佛是一个人一般,那么有缘,我以为……我们可以做好姐妹的。”

    “你想说什么?”一阵强烈的不安没来由地涌上心头,我看着眼前的女子,她面上没有半分即将临盆的喜悦,隐隐浮现的,只是一片的死气沉沉。

    “没什么,只是想跟你聊聊,告诉你一些真相,一些故事。”她用极瘦弱的双手覆在我的手上,要拉我进屋。

    我甩开她。

    “你出不去的。”她笑吟吟地看着我,再度拉上我的手,不容我反抗拉着我一起进屋。

    屋里很暖,她拉我坐下,仿佛我们真是一对好姐妹一般。

    “抱歉,上回吓到你了”,她对我歉然一笑,全然没有上一回的偏执,抬手倒了一杯热茶递到我面前,她又道,“以为你死了之后,义父大人再也没有看我一眼,每天,他上朝,下朝,做点心,又倒掉,一切仿佛跟以前一样,可是我知道,一切都不一样,义父的心,死了。”

    看着那热茶袅袅生起的烟,我想起了那一日坟上的碑文,是“葬心”。

    “以为你失了踪,董卓把整个洛阳都掀了过来,后来,宫里出了乱子……”,貂蝉微微皱眉,“董卓玷污了婉公主……”

    我垂下眼帘,原来是真的,不期然便想到了子龙的落寞。

    “董卓说,找不回笑笑,他要洛阳……”定了定,貂蝉淡淡笑开,“他要洛阳血海滔天”。

    我知道的,他一向如此决绝霸道,不计后果。

    “义父大人的计谋成功了,董卓果然成了众矢之的,可是……还没有等到集合的联军到洛阳……董卓便要对废帝弘农王下手”,貂蝉看着我,笑得苍白,“董卓……远比想象的还要恐怖……来不及了,于是,义父便将我,给了董卓。”

    我仍是沉默。

    “义父说,他治好了笑笑的脸,还给他一个完整无缺的笑笑”,貂蝉垂下头,青丝从颊边滑落,盖住了她苍白的容颜,“知道为什么我现在才告诉你这些吗?因为……我为义父大人争取了足够多的时间,两个月”,她复又抬头,看着我。

    我开始发寒,不上自主地端起桌上的茶水,喝了一口。

    “为了争取这两个月的时间,我背负了你的名义嫁给董卓”,她淡笑着,也给自己斟了茶,纤细瘦弱的双手轻轻捂着茶杯,她在发抖,“两个月,我终于明白,你为什么会爱上董卓了。”

    我愕然,抬头看她。

    “就算对天下人残忍,就算背叛天下人”,喝了一口茶,貂蝉笑了起来,“对于笑笑,他永远是全身心的呵护疼惜。”

    第一次发现,她的笑,居然与我一模一样。

    心开始一阵阵地抽痛,我低头喝茶。

    “那样不离不弃,深入骨髓的疼惜啊,连我都会动容……可惜,他不知道这世上竟会有长得如此相像的人”,貂蝉侧头看我,“冥冥之中,或许,我们有着必然的联系。”

    困惑地看着眼前的女子,我开始感觉到痛,一种毁天灭地的悲凉和哀戚,那是貂蝉的悲凉和哀戚,那样深刻到连我都能感到的哀伤……可是,我如何能感觉到貂蝉的心?

    想过千百遍穿越的契机和理由,只是此时,我突然有一个令我恐惧至极的念头,我与貂蝉,究竟有着怎样的联系?

    是有着怎样的联系,连董卓都分辨不出,谁是他的笑笑……

    是……前世今生么?

    “有时想想,如果……我真的就是笑笑,该有多好啊。”她蓦然笑了起来,“董卓的疼惜,吕布的守护,义父大人的眷顾……这样的幸福……”

    “如果你愿意。”抿唇,盯着她隆起的腹部,我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冷静,“那就一直都做笑笑吧……”。

    她微愣,抬头看我。

    凉州那一场未完的婚礼,董卓脸上惊痛的神情,我再也不想看见!

    我欠他一个完整的婚礼……不完整的婚礼,不完整的幸福,我来自那个异时空,若是哪天我如忽然来到这个世界一般又忽然离去,那董卓又该怎么办?

    如果有一天会离去,我又怎么忍心颠覆他的世界?

    “我更愿意看到你歇斯底里的哭喊”,她看着我,“为什么你还能如此冷静?”

    “不然,你教我,该如何做?”我轻笑起来,就算悲伤得快要死掉,我也能笑吧,我是演员啊,装腔作势一向是我的专长。

    “如果是我,我会杀了你,然后告诉董卓,我才是笑笑。”她看着我,缓缓开口。

    “是吗?听起来真简单啊。”我点头,做思考状。

    可是……如果董卓知道他娶的不是笑笑,如果他知道那个肚子里怀了他孩子的女子非但不是他的笑笑,还是害他与笑笑差点天人永隔的凶手,那么……他又该如何?

    如果他比较爱我,他会杀了她,可是……那便是一尸两命。那个女人的腹中,有着他的骨肉。

    如果他比较爱那个孩子,他会选择若无其事地继续生活,继续掩耳盗铃,继续认那个女子是笑笑……

    两个答案,我都不喜欢。

    与其这样,不如便是一个谜好了。

    “不想这样做?”貂蝉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我抬头看她,她笑得奇异。

    “你若不选,那我来选好了。”她笑着看向我,眼里是哀伤,“只要是义父大人想要的,我都会给。如今联军已在汜水关外蓄势待发,我的任务……结束了。”

    我看着貂蝉,心里开始止不住地泛着疼,我与貂蝉、董卓王允之间,究竟是怎么样一场纠葛。

    这样的纠葛,又该怎么样理清?

    “你知道吗?他很期待这个孩子的出生。”她伸手轻轻抚着腹部,“他说,他会给笑笑一个真正的家。”

    明明应该是很幸福的话,可是我从她脸上看不到一丝幸福和温暖的感觉,

    “可是我们都幸福了,义父该怎么办?”蓦然抬头,貂蝉看着我,竟是满眼的泪,“义父大人该怎么办?他的孤寂又有谁来填平?他温和下的哀恸又该由谁来抚慰?”

    她在哭,细瘦的双肩微微抖动。。

    蓦然的转变,我看着貂蝉满脸泪痕的模样,微微一惊,手中的茶杯滚落在地,发出刺耳的声响。

    “所以,让董卓下地狱吧”,含着泪,她缓缓笑开。

    “你啊,你既然那么爱他,你陪着他,你守着他啊!”咬牙,我隐隐有些怒意。

    “没用的,义父大人的眼里除了你,谁也看不到啊……他看不到我,他看不到我……”她摇头,泪珠纷纷滑落,突然间,她微微顿住,眉头紧皱,苍白的面颊上渗着汗,唇间,开始有暗黑色的血液溢出。

    那血越来越多……越来越多地涌出来……

    “你,怎么了?!”见她口中涌出血来,我面色大变,忙上前扶住她,“你做了什么?”

    “孩子,我杀了他的孩子……”含着满口的血,她死死捂着腹部,哭笑着喃喃道,“我杀了董卓的孩子,我要他下地狱……”她看着我,与我一模一样的眼睛亮得妖异。

    狠狠握拳,我感觉自己额前的青筋隐隐跳动,扬手,狠狠一巴掌扇在了她苍白的面容之上,留下五指鲜红的手印。

    那一扬手间,原本被我紧握在掌心的木偶娃娃掉落在地。

    她侧目看向地上的木偶娃娃,微微笑了起来,“很不错的生日礼物呢。”

    “你放在我窗外的?”

    “这本来就是送给笑笑的。”苍白着双唇,她气息有些不稳,伸手缓缓抚上腹部,“他说,这个孩子叫……”

    “乐乐。”我咬牙。

    “你如何会知道?”貂蝉一脸讶异。

    “那不仅仅是董卓的孩子,也是你的孩子!你体会过从坟墓里爬出来的感觉吗?那样腐败的气息,那么多恶心的虫子在你身上蠕动,我一遍遍告诉自己,不要去看不要去想……我穿着殓服拼了性命从坟墓里爬出来,那都是拜你所赐!”我低吼,连声音都在发颤,“可是回来,见证的却是董卓的婚礼,那一刻,我连呼息都仿佛停止,撕心裂肺的疼痛,却因为见到董卓幸福的神情,那样的痛楚便戛然而止,我不想打碎他的幸福,即使那幸福不是因我而存在!我以为即使是骗局,那也是一场虚妄的幸福,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你要亲手打碎他的幸福!我已经容忍到如此地步,为什么,你连虚妄的幸福,都不肯给他留下!”

    紧紧握着双拳,我疯了一般低吼。

    貂蝉捂着腹,只是笑,“第一次看到你生气呢,原来你也会生气啊……”

    吼声猛地卡在喉咙里,我看她的裙子下一片殷红。

    “你这个疯子!”我打开房门,大叫,“来人哪,有没有人,夫人小产了,有没有人在啊!”

    脚步微微一窒,我扶着门槛,唇上血色尽失,莫名地感觉到自己腹内空得有些可怕,仿佛有什么被生生挖走了一般。

    漫天大雪狂卷而来,却是连半丝回应都没有,偌大一个太师府,怎么会连一个人影都没有!

    “不会有人的,晚膳里我加了药,不会有人应你的。”身后,貂蝉的声音虚弱得几乎听不真切。

    狠狠咬牙,我回屋拿了大氅给她披上,拉着她细瘦的手臂,便要背着她出太师府找大夫。

    她推开我,也不知她哪里来那么大的力气,我竟被她推得连连后退几步。

    “那是你的孩子!那是你的孩子!你怎么可以连自己孩子都拿来作为伤害别人的筹码!”我气得微微发抖。

    “联军已到城外……我的任务……结束了”,她看着我低笑,一身的鲜血,“孩子没了,真好……”

    沿着裙摆,有血滴下,殷红刺目……我看着眼前那容颜惨白的女子,止不住心底的寒意。

    我不敢想象董卓见到这一切的神情。

    “你,一定很恨我吧,你恨不得杀了我……”她看着我,“为什么不呢?为什么不杀了我?我毁了你的幸福,毁了董卓的幸福,你那么恨我,杀了我吧……”

    紧紧握拳,连指骨都微微泛着白,我咬唇站在原地。

    看着貂蝉满脸泪痕地冲我笑,我的心,竟是开始隐隐泛着疼,我告诉自己,我该走的,我不该留在这里,不该再惹上不该惹的麻烦,可是,我的脚步竟是连半分都挪不开来。

    貂蝉缓缓起身,步履不稳地走向我,“杀了我吧”,她看着我笑,眉目间皆是挑衅的神色,在她的身后,蜿蜒着一条殷红的血线。

    咬牙,我转身便要离开。

    她突然一把抓住我的手,下一刻,我便惊愕地感觉自己的双手被她握着,在我的掌心,是一片冰凉。

    我的脚步定在原地,怔怔地看着她腹中插着着一支明晃晃的小金箭,那是董卓送我的生日礼物……而此时,那金箭的尾端,正握在我手里。

    那箭,染了血腥……

    我想甩开手,她死死握着,不放。

    “呵呵,你一直看起来那么坚强,原来是在死撑啊”,她眯着眼笑,“我以为,不用我自己下手,也能激怒你杀了我,原来……竟是高估你了……”

    “你就那么想死。”我咬牙冷声道,喉间微微发紧。

    “有时候,有些人,必须死”。

    我错愕地看着她苍白如雪的容颜上沾着点点腥红血迹。为什么,我所遇见的,尽是些决绝的女子,铃儿如是,婉公主如是,貂蝉……亦如是……

    我是来自未来世界的人,受过现代化教育,却原来,在我的骨子里,还是软弱,我不明白,为什么她们那样原本应该在闺阁中绣花弹琴,温婉浅笑的女子可以这样偏执,这样不顾一切,孤注一掷……

    她们是温婉的,看起来甚至是柔弱的,却原来,她们骨子里,都深深地隐藏着一种比我更为张狂执拗的东西。

    一旦触及她们心底的那块禁地,她们,便不再温婉,是最厉害的利器,是那种宁可自己死,也要拖着你一起下地狱的可怕利器……

    “没有什么,比笑笑的死,更能激怒董卓了……”她缓缓笑开,“我背负着笑笑的名义去死,而你,从此永远只能用貂蝉的名字活着……”

    脑中一片空白,我无法消化她话里的含义。

    “这便是我替你做出的选择……”,她咬唇,死死握着我的手,骤然间拔出了那深深刺入她腹中的金箭。

    腥甜鲜艳的液体喷了我满身满脸……

    缓缓闭眼,我感觉到自己脸上是一片温热,那粘稠的液体在我面颊之上缓缓凝聚、下滑……

    “我要让你手上沾满‘笑笑’的鲜血,我要董卓恨你入骨……我要你们永远不能在一起……你只能是貂蝉,义父大人的貂蝉……”气若游丝,说话间,她整个人便已委顿在地,“笑笑之名,我将用我的鲜血将它擦去,不留一丝痕迹……”

    这便是她爱王允方式吗?如此决绝?

    手中的金箭掉落在地,发出一声轻脆的声响,我低头看着自己沾满了鲜血的双手,怔怔地。

    看着貂蝉倒在血泊中,缓缓闭上双眼,嘴角犹带着奇异的笑。

    那一幕,那个满身是血的女子,留在我的脑海中,再也无法挥去,该是怎么样深刻到骨髓的爱恋……才会,让她不惜拼了性命去维护那个白衣男子的幸福?

    ……下意识地,我想要逃离这个充斥了血腥味的房间。

    可是……我开始痛……明明身上没有一点伤口,我却开始痛,痛得骨肉分离……痛得天旋地转……

    捂着腹,我跪坐在地,满面煞白,好痛……为什么……为什么会这么痛……

    腹部仿佛被划开了一道伤口,那样椎心的痛……双手捂着腹,那里明明什么也没有,却好痛……

    双手捂着腹部根本不存在的伤口,我痛得连一步都走不了。

    “笑笑!”身后,蓦然一声如雷的惊吼。

    来不及了……

    我僵住,缓缓转身。

    入目的,是一双血色的眼睛,恍若地府里逃出的恶鬼一般,董卓死死盯着地上那气息全无的女子,满目血红。

    那双血色的眸子,明明映衬着那躺在地上气息全无的女子,却又仿佛空无一物。

    我呆在原地,在凉州的时候,那样深刻的依赖与宠爱,那时的我们,从来也不曾想过,再见面时,竟会是如厮境况。

    我知道,他仍是没有认出我,因为他的血色双瞳里,看到的,只有地上那个倒在血泊中的女子。

    而我,又该怎么面对他?

    “我要让你手上沾满‘笑笑’的鲜血,我要董卓恨你入骨……我要你们永远不能在一起……你只能是貂蝉,义父大人的貂蝉……笑笑之名,我将用我的鲜血将它擦去,不留一丝痕迹……”

    貂蝉的诅咒骤然在我耳边想起,我狠狠打了个寒噤。

    “仲颖,她不是笑笑……”捂着腹,我张口,急急地欲解释。

    下一刻,我却是再也说不出话来。

    他大步向前,满面寒霜,他一贯温暖的大手紧紧掐着我的喉咙,我张着口,却是连半个音节也发不出来,感觉着他指间的温度,我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