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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身貂蝉回眸一笑乱三国:美人殇第14部分阅读

      化身貂蝉回眸一笑乱三国:美人殇 作者:肉书屋

    ,我站起身,拢了拢头发,“我该去受那小毒舌的荼毒了,你自便吧,如果要逃跑还是小心一点,我不会告密的。”

    “小毒舌的荼毒?”他疑惑地看着我,满面不解。

    “唉,跟你说了你也不能帮我”,一脸扼腕地摇了摇头,我走了出去,“你自己小心”,转身吩咐了一句,我小心翼翼地带上房门。

    第二卷:江山美人 夜未央刘协皇家威仪寻天子笑笑五味陈杂(上)

    走过重重叠叠的走廊,绕过弯弯曲曲的楼阁,我一路低着头去刘协的昭寰宫,低调,一定要低调,长得丑不是我的错,但出来吓人一定是我不对。

    “你来迟了。”黑着一张小巧苍白的脸,小毒舌站在昭寰宫的门口。

    他在等我?我狐疑地抬头看他,高高的台阶之上,他双手负在身后,站在昭寰宫门口,在两边高悬的数盏宫灯照耀下,他一身华衣美服,峨冠博带,那样厚重而奢华的衣冠压在他苍白瘦弱的身上,竟然令我感觉莫名的心酸,见鬼!我居然有些心疼那个小毒舌。

    “本王的人生本就是一场恶梦,不差你这一点”,刘协的声音突然在我耳边响起,想起他日后一生的郁郁,我的心竟是忽然有些疼。

    这个孩子,他的童年,究竟是怎么过的?

    心下一软,我微微弯唇,装模作样地曲膝请罪,“是,奴婢来晚了,请小王爷恕罪。”

    刘协漠然看我一眼,转身走回宫里,神情倨傲得很。

    “你的事我已经让婉公主跟皇祖母说了,皇祖母也允了,所以,你别尽掂记着出宫了。”一路走回卧房,刘协仍微微带着些稚嫩的声音有一份掩不住的得意,像一个恶作剧得逞的孩子。

    瞪着他尚未成形的单薄背影,我哑然。

    “好,我知道了,奴婢给您宽衣,准备歇息吧。”轻叹了口气,我伸手上前,便要替他解开那一层厚重奢华的锦衣。

    不管了,走一步算一步吧,先顺着这小毒舌要紧。

    “这种事……这种事本王自然会叫别人来做……”苍白的脸上出现了可疑的红晕,小毒舌竟然连连后退着。

    这个小毒舌,居然怕羞?

    我讶异,随即坏笑一下,愈发的殷勤起来,“怎么会,王爷的事便是奴婢的事,奴婢决定以侍奉王爷为己任,决不辜负王爷留下奴婢的‘厚爱’……”一步一步紧逼着走到墙角。

    我发现自己此时像极了要吃小红帽的狼外婆。嘿嘿……

    终于伸手逮住他,如剥虾米一般除去他的外袍,我心里竟是感到一阵莫名的轻松。

    那样小小的身体,如何能够负荷那样沉重奢华的衣饰?

    “他们怎么照顾你的,天气这么热,还穿这么多?”微微皱眉,我道。

    他微微一愣,停止了挣扎,半天,巴巴地吐出一句,“不用你管,这是皇家威仪。”

    皇家威仪?看他漠然不语的模样,我仍不住抬手摘下他头上的束发紫金冠,放到一边,揉乱了他一头乌黑的长发,“好吧,睡觉的时候没有人看你的皇家威仪,好好睡一觉吧。”

    刘协愣愣地被我扶着躺在榻上,脸上没有了防备讥讽的神情。

    我站起身,便要吹灯。

    “不要吹灯。”那个声音又冷了起来,草木皆兵的感觉,又恢复了刺猬的模样。

    我转身看他半晌,忽然明了,“你怕黑?”

    难怪这昭寰宫里夜夜都是处处都高悬着宫灯,亮如白昼。

    不自然地吱唔了一下,刘协侧了个身,背对我,嘟囔,“本王的事不用你管。”

    于是乎,我明白了小毒舌一个致命的弱点,他怕黑!

    可是我却笑不出来,自从入宫以来,因为一直未向董太后言明我的存在,我便被婉公主安排在那间小屋里,现在婉公主已经报备了我的存在,那么我想出宫……便真的是希望渺茫了……

    “协儿。”一个温柔的声音忽然自门口传来。

    我微愣,回头,是婉公主!呃,她站在门口多久了?看了多少?会不会治我一个大不敬?

    闻言,刘协立刻坐起身,抚平刚刚被我揉乱的头发,神情变得恭顺有礼,没有一个孩子看到姐姐应有的表情,“婉姐姐何事?”

    “皇上又不见了,太后那边为了找人快闹翻天了,太皇太后这边又动了怒,说皇上若再如此不务正业,皇帝就该换人做了……”她没有看我,只道,声音说不出的清婉动听,“我来看看皇上是不是又上你这儿来了,若被太后看到,别又说是你拐了他来要害他”。

    “他没有来过。”刘协皱眉,已经自行披上了衣袍,站起身。

    “嗯,那我再去别处看看。”婉公主说着,转身便走了出去,仍是带走一片芳华。

    我却是没了欣赏的兴致,刚刚婉公主那一番话,让我陷入了迷惘。

    “哼,皇帝之位,谁又稀罕不成?”,婉公主前脚刚走,刘协便除去了恭顺的面具,大吼着一把掀了桌子,“那两个老女人若是对大权在握那么感兴趣,不如自己做皇帝算了,何必弄张帘子遮着坐后面,提线木偶很好玩么!”

    想起刘协进了皇宫后乖顺死寂的模样,我突然有些明了。皇宫,是一个亲情都被消磨殆尽的地方,父子可以反目,手足可以相残……而母子、祖孙间,也只剩利益而已吧。

    所以,母凭子贵。

    我怔在原地,那个小毒舌有时满身是刺,有时乖顺得异常,但我却从未见过他如此几欲发狂的模样,他的手划到了碎片,一下子溢出血来。

    我忙上前,一把拉住他,“你在发什么疯,快住手,你要闹得整个昭寰宫的人都醒过来么!”

    “是啊,我疯了!被这个笼子逼疯的!”刘协大叫起来。

    心下一痛,我一把将紧紧拥在怀里,“乖,不闹了,不闹了。”轻轻拍着他的肩,我发现自己突然之间好无力。

    他一下子僵在我怀里,温热的液体打湿了我的衣襟,“那个女人毒死了我娘……她毒死了我娘……她逼着辩当皇帝,可是辩不喜欢当皇帝……他怎么可以逼自己的亲生儿子做不喜欢的事……”他不停地说着,小小的肩轻颤着,语法杂乱无章。

    我只能紧紧抱着他不停打颤的单薄身子。

    “辩又不见了,他一定又被那些奏章烦得躲起来了。”许久,他终于安静了下来,终是淡淡地说了一句,“我们去找他吧。”

    “好,我们去找他。”顺着他,我点头。

    再一次唾弃自己的没原则。

    陪着他找遍了整个昭寰宫,仍是没有找到半点踪影,路很黑,他的手一直紧紧握着我的手,小小的手心里渗着汗。

    “辩喜欢躲在黑的地方,可是我……”他的声音略略带着颤。

    “你怕黑。”我了然接口。

    “本王没有!”显然,我的话又伤了他的皇家威严,所以他立刻反驳,为表自己不怕黑,他狠狠甩开我的手。

    看着他僵直的背影,我忍不住地轻笑,跟在他身后,让他能听得见我的脚步声。

    脑里灵光一闪,我忽然想起那下午在我房间的那只小白兔,呃,是像小白兔的少年。

    该不会那么巧吧……

    “小毒舌,皇上长什么模样?”终于,我开口。

    “辩,他长得很好看。”刘协的声音有些绷紧,显然黑暗让他恐惧。

    “我想,我知道他在哪儿。”抿了抿唇,我在心里祈祷那只小白兔千万不要是皇帝刘辩。

    但,上帝显然没有听到我的祈祷,或者……是我的祷告不够诚心……

    “来这里干什么?”站在我的房门口,房间里一片黑暗,刘协的手又自动自发地揪住了我的衣角。

    没有开口,我打开门,屋内一片黑暗。

    我提着宫灯走进门去,抬手四下照了照。

    果然……某只小白兔正坐在我的榻上,十分优雅地在挖我的刨冰吃。

    “辩?!”刘协大呼一声,“你怎么在这女人房里!”

    “协,你又找到我了,真聪明,来,这个很好吃,你要不要尝尝,只剩一口了,我想着你会找来,就给你留了一口。”刘辩微笑着抬头看向刘协,在宫灯的照耀下,那一脸无辜的笑容美得不可方物。

    我却是脑门上多了几条黑线,又?他们习惯躲猫猫吗?什么奇怪的僻好!

    “无盐,你也在哦?”又一声问候,让我的脸黑了一半。

    “你怎么认识这个女人?”刘协早已没了刚才的紧张,走到刘辨身旁,自他手里接过最后一勺刨冰塞进口中,随即眯起了眼睛,“果然好吃。”

    “嗯,吃完了。”轻轻拍了拍手,刘辩仰面躺下,“好困,睡一会吧。”

    “好。”刘协居然也点头,在他身旁躺下。

    然后,这个皇家兄弟霸占了我的屋子,霸占了我的床,而且还大喇喇地不见一丝歉疚!

    “喂,女人,明天早朝前叫醒辩,我可以再睡一会。”刘协欠揍的声音再度响起。

    皇宫里早已因为皇上的失踪而大乱了,他们还能如此悠闲?嘴角抽搐了一下,我只能狠狠在一旁坐下,望着被挖光了的刨冰碗,欲哭无泪。

    第二卷:江山美人 夜未央刘协皇家威仪寻天子笑笑五味陈杂(下)

    我的星运果然不是普通的好,随便摆个糕点摊,好不容易上门的主顾居然是王爷和公主;睡个午觉,随便闯进来一只小白免……也可以是皇帝……

    垂头丧气地趴在桌上,我终是迷迷糊糊地睡去。

    感觉有温热的气息拂上我的面颊,迷迷糊糊间,我困意十足,混混沌沌地缓缓睁开双眼,有一双漂亮的眼睛在我面前放大,正好奇地看着我,那眼眸上仿佛蒙着一层雾气,朦朦胧胧,说不出的温和漂亮。

    “嗬!”等三魂六魄都归了位,看清楚了在我面前放大的那号脸庞便是当今天子刘辩,我才后知后觉地低呼一声,下意识地往后退,结果……我忘了自己正坐在凳子上,一下子仰面跌坐在地。

    “很疼吧。”在我面前蹲下,他看着我狼狈地跌坐在地,灰蒙蒙的漂亮眼睛认真得很。

    忍不住低咒一声,我拍了拍裙边站起身,回头见那个小毒舌还稳稳地睡在我的榻上,秀秀气气的鼻端还微微发出“呼噜”声。

    真是荣幸呢,两条真龙都盘踞在我这小屋小床上了,我是不是该额手称庆,然后再锣鼓喧天,鞭炮齐鸣,召告天下?

    一只修长秀气得令女人都自叹弗如,羞愧而死的纤白手儿轻轻刮过我的脸,留下一片温温润润的触感。

    然后我目瞪口呆地看他收回手,伸舌舔了舔自己的手指,一副意犹未尽的模样。

    “你……你干什么?!”

    “你脸上有果粒。”弯着唇,笑得一脸的自在和善,无辜地看着我,他道。

    嘴角狠狠抽搐了一下,我干笑,“那么皇上准备早朝了么?”

    闻言,他转头看了一眼屋外,虽然是夏日,但早晨的阳光却也并不十分炎热,愣愣地看了半晌,他终于垮了垮肩,回头笑道,“是啊,该去早朝了。”表情竟是落寞得令人心疼。

    我缓缓垂下眼帘,面无表情地弓身,称“是”。

    他是当今天子,九五之尊,我只是一个异时空的过客,如今我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我不能滥用我的同情心,我也不能随便与我不该认识的人相识,明明知道他的结局,我只能选择冷漠。

    半晌,他伸手不甚熟练地拉了拉衣角,便转身向外走去。其实拉不拉都一样,一身白色的单衣早已皱得跟咸菜干一般了。

    “协还在睡,不要吵他。”脚步微微顿了顿,刘辩回头吩咐了一句。

    回头望了一眼那个怀里抱着我亲手制作的抱枕,正兀自睡得香甜的家伙,我点头称是。

    “我第一次看他睡得这么熟。”说着,他走出门去,“一次都没有被恶梦惊醒呢”。

    我微微怔仲,恶梦?这样的一个孩子,难不成是伴着恶梦在成长么?

    “婉公主。”刘辩的声音忽然响起。

    我看向门口,果然,婉公主正站在门口,仍是一身白衣如雪,白衣之上绣着红梅如血,仍是风华万千。

    在她的身后,跟着几名婢女,手中皆托着洗漱用具,还有一套龙袍。

    “宫里闹了一宿,你先换上衣服去早朝吧,若被太皇太后撞见,便又是一场风波。”婉公主开口,声音仍是清婉动听得很。

    “嗯。”刘辩没有多说,只是微笑着点头轻应,如孩子一般的神情,令人不忍苛责。

    “进屋换衣服吧。”婉公主招呼了婢女上前。

    刘辩乖乖点头,又转身回到屋里,由着那些侍女们替他洗脸倒水,换衣戴冠,只吩咐了一句,“手脚轻些,莫要吵醒陈留王。”

    婉公主轻轻提了裙摆,也走进屋来,在打量了屋内的陈设后,她终于注意到了我。

    “是你?”讶异地看我一眼,婉公主开口。

    我下意识地弯了弯唇,随即屈膝,“见过公主。”

    “起来吧,你就是协儿说跟本宫的安若?”看着我,婉公主淡淡开口,自有一种尊贵得令人无法逼视的高雅,“你入宫第一天我便见过你吧”。

    我低头,将左颊的发丝尽数拨到耳后,露出脸上可怖的疤痕,尽量扮演着卑微的角色。

    “协儿和皇上都挺喜欢你呢。”婉公主的声音带了几分亲切。

    我微微一愣,随即憨然傻笑,“公主莫要取笑,安若丑若无盐,焉敢不知进退,毫无自知之明?”

    “我愿意宠着她,我愿意守着她,我愿意!她就不该见到血腥,不该见到肮脏,她就该安稳舒适,就该笑语嫣然!”那一日董卓的吼声突然在耳边一响,我愈发弓下身去,面露卑微,明哲保身是我目前唯一能走的路。

    仲颖,笑笑也想不染血腥,笑笑也想不见肮脏,笑笑也想只留在仲颖身边,笑语嫣然。可是……竟是不能了呢。

    “明日到昭德宫来陪本宫吧。”婉公主的声音忽然响起。

    我错愕地抬头,看向她明眸清亮,面容如月。

    “不想出宫么?”她微微凑近了我,在我耳边低语。

    我又愣了一下,随即了然,“谢公主,奴婢遵命。”磕了头,谢了恩。我发现“奴婢”二字我倒是越叫越顺口了。

    真是一项悲哀的发现。不过婉公主的言下之意,她会助我出宫?

    第二卷:江山美人 争安若姐弟各显其能杀太后何进扰乱天下(上)

    作者有话要说:出宫?西西,相信小生,如果那么容易就可以出宫的话,绝对是笑笑之幸。“本王不允。”只听得一声略带寒意的声音。

    我忙回头,却见那小毒舌不知何时已经醒了过来,正盘腿坐在我的榻上,看他略带敌意和讥诮的神情,倒仿佛是有人要抢他心爱的玩具一般。

    婉公主也不恼,只一径淡淡笑开,“协儿,姐姐跟你讨个人都不成了么?”

    刘协沉着脸走下榻,“除她外,协儿宫里的婢子由着姐姐挑。”

    闻言,我忍不住暗叹一声。

    “姐姐跟这安若投缘得紧呢。”婉公主笑道。

    我微微垂下眼帘,由着这皇家姐弟讨论我的最终归属问题,而我,却仿佛倒成了一个局外人。

    什么是人权沦丧,今日我算是彻头彻尾地体会到了。

    “朕也要。”某人披上龙袍,唯恐天下不乱地凑热闹。

    抬手拭了拭冷汗,我暗自喟叹,什么时候我又从无人问津的丑女成了人人争抢的香饽饽?而且面前三人我哪个都得罪不起……

    “辩?”刘协仿佛不相信自己的皇兄临阵倒戈。

    “皇姐也要,皇弟也要,不如归我好了,皆大欢喜。”笑眯眯地,刘辩一副坐享渔人之利的模样,一身黑底红边的宽袖龙袍,其上绣着腾云而出的金龙,本应不怒而威,霸气十足。但穿在刘辩身上,看着那张漂亮得过分的脸庞,我竟然联想到站在t型台上的模特,漂亮有余而威严不足。

    婉公主看着刘协气鼓鼓的模样,不由得笑开,“既然如此,不如让安若自己挑选,可好?”

    闻言,我微微一愣,这么快自主权就回到我手上了?只是环顾三人,我却高兴不起来。

    刘协冷冷从鼻孔里哼了一声,便双手环胸站在一边撇开头不看我,苍白的唇紧抿,还是倔强得令人心疼。

    刘辩的神情与身上的龙袍完全不相宜,他看着我,仿佛蒙着一层雾的漂亮眼睛盯着我一眨也不眨。

    婉公主也看着我,只是眼中有着意味深长的意思,聪明如她,早已料到我会选择谁么?

    我垂下头,在心底哀叹一声,便小心翼翼地挪了挪脚步,站到了婉公主身后。

    婉公主面上神色未变,仍是微笑,“好了,皇上,你该去上朝了。”

    刘辩无限惋惜地看我一眼,“唉,本来还想让你做刨冰来着。”说着,便转身上朝去也。

    “协儿,姐姐也要回宫了。”婉公主嘴角的笑优雅得无懈可击。

    刘协站在原地,漆黑的眸子狠狠地瞪着我,衬得他的脸颊愈发的苍白如雪。

    狠了狠心,我硬着头皮,转身跟着婉公主一起离开了那间小屋。

    我没有敢回头看他。

    在昭德宫过了几天太平日子,婉公主答应我会找个时机遣我出宫。昭德宫里,我真真是个闲人,比起在昭寰宫受那小毒舌的荼毒,这简直是身在天堂。而且他从未到昭德宫来找我麻烦。只是不知道一个人被折磨惯了,是不是会被磨出惯性,我竟然有些担心那小毒舌。

    他,晚上还是不敢吹灯么?

    他,还是每天都穿着厚重而华丽的衣饰么?

    他,还是每晚都做恶梦么?

    看吧,我真的是被折磨疯了。

    三日后的正午,阳光有些烈,婉公主遣人来传我过去。

    随着传话的侍女一起到婉公主的寝宫,我低着头,努力维持着自己的卑微形象,唯恐自己出了什么差错,丧失了出宫的机会不说,保不定连颈上人头都得一并丢了。

    毕竟,对于这个婉公主,我是一点概念都没有。我是不是太大意了,就这么糊里糊涂地随了她回来。

    一进到公主的寝宫,一股凉意便扑面而来,说不出的舒服,不带一丝暑气,我不由有些好奇,微微侧目,四下张望着。却原来是在房间的西北角有一只铜盆,盆内放着几块冰,冰上覆着红绸,那红绸早已湿透。

    “抬起头来。”手中团扇轻摇,婉公主淡淡的开口。

    我听话地抬头,看向婉公主,她正坐在铜镜前,长发垂直腰间。她其实也不过十七、八的模样,在我之前的那个世界,可能只是一个高中生而已,只是看她,分明是城府颇深的模样。

    “在昭德宫还待得惯么?”婉公主开口,一派温和。

    “是,只是不知公主何日送我出宫?”没有客套,我忍不住直言。

    “明日吧,明日出宫。”

    我略带一丝惊喜,居然这么快!

    “我并没有向太皇太后提起过你的存在,所以明日趁我去西山进香礼佛之时,你便可随我一同出宫了。”入下手中的团扇,她随手拿起一边的木梳,轻轻梳过长发,淡淡道。

    原来她只是假意答应刘协,其实并未如他所愿呢。

    “恕我愚鲁,不知公主为何如此帮我?”微微迟疑了一下,我压仰不住心中的疑窦,终是开口。

    闻言,婉公主竟是笑了起来,“安若是聪明之人,本宫便也直言,本宫不希望你留在宫中,因为皇上和陈留王皆属意于你,如果兄弟为此反目,实不为本宫所乐见,况且……。”

    况且?

    “况且,前日骑都尉曹操托人进来一份大礼,要求本宫帮忙送你出宫。”婉公主笑道。

    曹操?我微微一愣,居然是他!大礼?他为了我会送什么大礼?

    婉公主有些费力地挽起长发,纤指微微一抖,发丝又散落了下来。铜镜中的她,竟是微微有些狼狈,只是此时的她,反倒有了一丝人味,不再那么的遥不可及,仿佛天上的星辰一般

    我忍不住上前,自她手中接过木梳,细细梳过她如缎的长发。只是心下有些好奇,以她公主之尊,为何要自己梳发?

    婉公主微微一愣,从铜镜里看向我,半晌,才轻轻开口,“我一向习惯自己梳发。”神情间,竟是带了几分动人的落寞。

    这样的一个风华绝代的女子,也会落寞么?

    微微垂下眼帘,我注意到手中的木梳有些粗劣,木柄处被磨得很是光滑,一看便知用了很久。再看这屋内的陈设,无一样不是极尽奢华,唯独手上的木梳,寒酸得奇怪。

    “睹物思人?”下意识地,我开口,连自己都吓了一跳。

    婉公主微微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在她的眼下投下一片暗影,她竟是没有反驳,也没有恼羞成怒。

    “真是羡慕呢。”微微弯起唇,我低头看向手中粗劣的木梳,心里缓缓滑过一丝不知名的疼痛。

    我也有,我也有很多很多的东西可以用来睹物思人。他亲手做的木偶娃娃、银钗……好多好多。就如董卓所言,我的拥有的,比谁都多,都好。

    可是,我竟是连一件都没有来得及带出来……

    所以,想他的时候,就试着微笑吧。

    或许那样,我还会记得,曾经,有一个人叫我笑笑。

    微笑,那是我唯一仅有可以用来想念他的东西了呢。

    一声轻脆的声响,有什么东西碎了,我下意识地抚了抚心口,随即失笑。碎的不是我的心,是铜盆里的冰。

    那融化的水声敲击在铜盆内发出“叮叮铛铛”的悦耳声响。

    伸手自我手中拿过木梳,婉公主又恢复了常色,“下去吧。”

    “我。”我低头谢恩,转身退了出去。

    刚出了寝宫的门,一股热浪便迎面而来。刚抬头,便见一人自我面前走过,行色匆匆的模样。

    我细细一看,此人竟是张让。那与我有过两面之缘,十常侍之一的张让。此时的他面带焦急,脚步虚浮,不见一丝的扯高气扬了,也没有注意到我。

    第二卷:江山美人 争安若姐弟各显其能杀太后何进扰乱天下(下)

    回到自己的房间,我坐在铜镜前,看着铜镜里那个女子的容颜,她左颊丑若无盐,但嘴角却是噙着一抹笑。

    终于,可以出宫了。

    张让慌张的神态并未在我脑海中留下太多鲜明的印象,毕竟,一旦出了这皇宫,那么这里一切,都与我无关。

    我是一个演员,用古时候的专用术语来讲,就是戏子。都说戏子无情,但倘若无情,又岂能伤痕累累?

    可是此时的我,却已然成了惊弓之鸟,不敢与任何有太多的交集,因为,在他们的舞台上,我只能做一个无力的观众。

    看着他们或悲哀,或死亡。

    老天爷真的同我开了一个残忍的玩笑。

    刘协,刘辩,还有婉公主,他们都距离我太遥远,他们注定演出一场悲哀的默剧。

    既然我无力改变,那么,我可不可以选择不当观众?

    所以,出宫吧,眼不见为净。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睡着的,醒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我正趴在铜镜前,嘴角噙着一抹笑意。

    做梦了么?不记得梦到了什么,但应该是幸福的事呢。

    婉公主的贴身侍婢来传话,要我换上衣服去昭德宫门口等候。

    匆匆换了侍婢的衣服,我低头出了房门。一路走过长廓,耳边忽然听得一阵“叮铛”作响。

    心下猛地一顿,我想起了记忆里某个总是一脸温和的白衣男子。

    抑制住心底的紧迫感,我下意识地抚了抚颈上的项坠,那是一根细细的红绳,绳上坠着一颗小小的,白色的饰物。

    细细看时,才发现那是一颗牙,森森的白,白得令人胆寒。

    那是一颗毒牙,在某一个清晨,那个笑得一脸温和的白衣男子,他对我说,笑笑,随我回洛阳吧。

    而我,心里长了一颗毒牙。那条名叫白眉腹的蛇,它已死的尸身或许已经腐坏,但它的毒牙却嵌在了我的心上。

    那一回,我是真的动了杀意。生平第一次,想杀了一个人。

    他叫,王允。

    可是当真好笑,当我失去一切的时候,却唯独没有失去这枚毒牙,或许是心血来潮,我竟然用一根红绳穿了它戴在了颈上。

    那枚毒牙在六月如火的日光下反射出森森的青白。

    偶尔吹来一丝风,也是热的,然后耳边便又传来“叮铛”的声响。

    我抬头,随即微微扬唇,当真是杯弓蛇影,那不过是屋檐的风铃被风掠过的声音呢。

    “安若姑娘么?”一个尖尖细细的声音突然响起。

    我一愣,下意识地后退一步。

    “你是?”我仔细打量那人,十足的太监模样,但那一身鲜艳的锦衣表明他决非一个普通的太监,莫非也是十常侍之一?

    “公主不会来了。”他的声音尖锐得奇怪。

    我一脸的深受打击,随即又楔而不舍地继续追问,“为何?”

    “太皇太后遇害了。”他的表情带了一丝悲愤。

    我一下子愣住了,是董太后?那个我入宫第一眼所见到的那个不怒而威的老夫人?死了?

    “何进鸩杀了太皇太后!”那太监咬牙怒斥。

    我忽然想起了一段剧本:何进暗使人鸩杀董太后于河间驿庭,举柩回京,葬于文陵;张让等流言于外,言公鸩杀董后,欲谋大事……

    汗……这情景,怎生得如此熟悉……

    董太后之死,于我,之前早在剧本里便看过,现在也是从这太监口中所知,所以并没有多大的感触。

    但是,随之而来的那一场葬礼,便让我不得不体会到了生与死的界限。

    董太后果然是葬在文陵,我站在婉公主身后,目睹了整个葬礼。

    在那个动乱的年代,在那个途中随处可见饿殍的年代,这个葬礼当真奢华。

    我看到了一身帝王袍的刘辩,他腰间系着一根白色的带子,一双漂亮的眼睛仍是仿佛蒙着一层雾气,但那双眼里却隐隐透露着担忧。

    我顺着他的眼神,看到了那个小毒舌,他木然站在灵柩之前,一身白衣,一脸苍白。

    据三国演义所载:“中平六年夏四月,灵帝病笃,召大将军何进入宫,商议后事。何进起身屠家,因妹入宫为贵人,生皇子辩,遂立为皇后,进由是得权重任。帝又宠幸王美人,生皇子协。何后嫉妒,鸩杀王美人。皇子协养于董太后宫中。”

    寥寥几句,听来只是一段叙述,但是那个小毒舌,刘协,他该是度过怎样一段童年?只是无论如何,那个曾一手想将他扶上皇位的董太后,于他,毕竟有着养育之恩。若没有董太后的庇护,在这个吃人皇宫里,小毒舌想必早已尸骨无存了吧。

    董太后死了,难道真如何后所料,这皇宫就是她一手掌控的天下了么?

    可惜不是。

    此时,我突然一阵慌乱,因为,我突然想起董卓。

    历史上,这便是动乱的开篇吧。

    董卓,也是这个时候被何进召入洛阳的。

    端着果盘,我低头走过冗长安静的走廊,走纜|乳|苌系姆缌宀皇北环缏悠穑3觥岸n酢钡纳臁?br />

    已是七月,天气一如既往的炎热。

    董太后的死表面已经平静无波,但内里却是暗潮汹涌,以张让为首的十常侍正蠢蠢欲动,四处散波着董太后被鸩杀的真相。

    一切,都是动乱的前兆。即使是在这个只有蝉鸣的夏日午后,一切是那么宁静。

    但我,竟却是仿佛感觉到了风雨欲来风满楼的萧瑟。

    而董太后的死,也是婉公主暂没有心思来管送我出宫的事,一时这事竟是被搁置了下来。

    “呀!”一声惊呼。

    “扑通”一声,有什么掉进河里的声音。

    “救命……救……命……”惊惶失措的呼救声。

    我脚下微微一顿,随即扔下手中的果盘一路飞奔。

    荷花池内,粉色的荷花朵朵盛开,晕染得整片池子美不盛收,但现在却有一个女子正在水中呼救。

    看着波光粼粼的水面,我莫名地轻颤了一下。

    那一日,在护城河边,那灭顶而来的水……那濒临死亡的恐惧……

    对于水,我有着莫名的惧意。

    “救命……救救我……”那个声音喊得撕心裂肺。

    我仓皇四下环顾,这荷花池一向少有人来。咬牙,我解下缠在腰间的带子,投掷在水面上。

    “抓住!”不管在历史上她是不是合该今日溺水而亡,我不知道她的姓名,不知道她的过往,也不知道她的未来……

    所以,我想救她。

    幸好她刚刚失足,仍没有到池心,慌乱中,她的手握住了我的腰带。

    趴在岸边,我努力地伸手。

    终于,我握住了她不停地扑水的手。

    “咳!咳!咳!……”坐在岸边,她一阵剧烈的咳嗽。

    “没事吧。”在她身旁坐下,我侧头看她。

    被水浸透的长发顺服地粘在脸上,看不清楚她的容貌,只依稀绝对是个美人。

    “谢谢你救我。”咳了一阵,她侧头看我,嫣然一笑。

    我微微一愣,总感觉她十分的眼熟。

    “呀,糟了。”她忽然惊呼一声,站起身来,随即脚下一软。

    “怎么了?”皱眉扶住她,我问。

    “什么时辰了?”她有些惊惶。

    我抬头看了看太阳,已经渐渐西沉。

    “你能不能……”她迟疑了一下。

    “嗯?”

    “今天皇太后寿诞,命我进宫表演,我这副模样……”她微微红了脸,似是有些难以启齿。

    “你想跟我换衣服?”我微笑。

    “呃,可以么?”她看着我,一脸企盼。

    我不可置否地解下衣裙。

    于是,在这宫里少有人来的地方,两个甚至是素未蒙面的女子悄悄换了衣服。

    “谢谢,真的谢谢你。”她握着我的手,笑得明艳动人。

    我恍惚,真的好熟悉。

    可是脑中微微有些混沌,待我穿上她一身湿嗒嗒的衣服时,天已经黑了。

    她拉着我的手,“宴会快开始了,真的谢谢你,下回来宫里一定将衣服还你。”说着,她提了裙摆快快地飞奔了出去。

    我低头,看到了一块白色的纱巾,那一定是她用来覆面的。

    低头捡起,我转身独自一人走回走廊。

    月牙高高悬起,勾嵌在黑色的天幕上,流泄一地银光。有晚风袭来,丝丝凉意,衣裙竟是很快便被风吹干了。

    那是一袭月牙白的丝质的舞衣,随风灵动,我仰头痴痴地望着天空里如勾的银月,一时竟是仿佛要随风羽化成仙一般。

    云母屏风烛影深,长河渐落晓星沉。嫦娥应悔偷灵药,碧海青天夜夜心!

    “叮铛……叮铛……”

    我微微一愣,随即释然,该是屋檐的铃声吧。

    那个声音在我身后停住。

    “怎么在这里?”一个温和到无以复加的声音。

    我一下子僵住。

    那个声音是,王允!

    第二卷:江山美人 太后诞安若倾城舞宦官乱何进黄泉路(上)

    心口的血液仿佛已经凝窒,在这个夏夜,我的手脚却是止不住的冰凉。

    “怎么了?”那个声音再度响起,仍是温和得不可思议,不带一丝的不耐。

    王允!居然是王允!我该怎么办?

    对他的杀意,在那一日董卓带我从战场离开时,便已经消逝无踪。如今的我我只想安安稳稳,就算是混吃等死也好,只想在这个时代平平安安地活下去。

    只想平平安安的活下去?我低头无声地轻笑了一下,在这个时代,即使是这样卑微的愿望,也是一种奢侈呢。

    “太后寿诞已经开始了,你不舒服么?”一双手轻轻放在我的肩上,掌心的温度令我害怕。

    指尖忍不住轻轻一颤,握在手中的面纱冰冰凉凉。我压仰了满心的恐慌,低头,将面纱覆于脸上,轻轻摇了摇头。

    感觉那双手的主人轻轻转过我的身子,轻轻挑起我的下颔,看着我。

    如银的月光下,我轻颤着仰头,看向那张温和得一如噩梦的脸庞。

    仍是一身无暇的白,白得一如谪仙。

    可是那样的他,令我恐慌。

    他低头看着我,随即眼神微微在我脸上凝窒。

    “笑笑?”一个宛如诅咒般的名字自他的口中逸出。

    我一下子僵住。

    他,认出我了?

    月亮下,他的眼神温和得令人心悸,只是我心底却是止不住地泛着寒。

    半晌,他颓然垂下头,靠在我的颈边,轻叹,“对不起,蝉儿。”他的声音低低的,在我耳边响起,温热的气息拂过我的耳廓,竟是带着一抹哀怜。

    我在心底重重吁了一口气,他没有认出我,只是把我当作了别人。

    是因为这身舞衣么?

    只是,我却仍是无法消化眼前的一切。

    那个总是一脸温和的白衣男子,他,如何竟会有那样颓然的神情?

    “走吧,跳完这支舞,我们就回家。”指腹温和地自我面纱外的眼角滑过,他微微弯起唇,笑道。神情是那般的自然,自然得令人忍不住要相信,那真的是“我们”的家。

    突然之间,我宁愿自己只当他一支舞时间的蝉儿,也不要被他认出我是某个在他心底潜伏许久的女子。

    那样的后果,我不敢想象。

    他的手指交缠着我的,十指紧紧相扣,拉着我一同从廊上走过,“那只舞练得如何了?”

    感觉到他指尖的温度,我默然,不敢贸然开口,怕自己的声音会泄了底。

    听不到我的回答,他也不介意,只一径握着我的手往太后殿而去。

    一路皆是繁华热闹,宫人侍女们手捧宫灯,无论真心假意,都面露喜色,笑逐颜开。

    太后殿张灯结彩,其内隐隐有丝竹之声传来,奢靡乱耳。

    “王司徒。”一个略带讥诮的声音。

    我一下子僵住,几乎没有勇气看向那个声音的源头。

    某个小毒舌正站在太后殿门口,口中唤着王司徒,眼睛却是死死盯着我。厚重奢华的衣饰下,面色犹显得苍白,虽然贵为陈留王,但失了董太后的庇护,他该是吃了很多苦。

    低头,我恨不得能寻个地洞钻了进去。看那小毒舌的眼神,他分明是认出我了。

    “女人,你在这里干什么!”果然,他咧了咧嘴,开口。

    暗叹一声,我决定装死装到底。

    “回王爷,此女仍是微臣的义女貂蝉,此次特奉召进宫献舞。”王允一手轻轻握着我的手腕,弯腰行礼,纵是行礼,也是从容不迫的温和模样,趁着起身的时间,他回头看了我一眼,微微扬了扬唇,比了个唇形。

    他在说,“不怕。”

    他握着我手腕的手并没有使力,但天可怜见,我居然渐渐平复了慌乱。这是什么状况?我居然因为那个带给我恐慌的罪魁祸首的一句话而平复了慌乱?

    真是见鬼了。

    等……等等!他刚刚说什么?貂蝉?!四大美人之一的貂蝉?引得董卓与吕布反目的貂蝉?!

    那个我下午救了的女孩……竟然是?

    貂蝉!

    脑中纷乱一片,有暂时短路的迹象。

    “义女貂蝉?”刘协眼中闪过一丝疑惑,随即又有了一些兴味,盯着我的眼睛,“你要献舞?”

    硬着头皮,我点头。

    呃,为了《望月》排演的那一场舞应该还没有忘光吧。

    “好吧。”刘协点头,终于大发慈悲。

    我安静地低头,随着王允进入了大殿。

    远远地站在门口,我抬头。这是我第二次见到三国演义中的何皇后,现在的皇太后。第一次是在董太后的葬礼上。

    现在的她一身锦衣半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