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堂春第7部分阅读
画堂春 作者:肉书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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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是来为老夫人折梅,还是来下棋的?”
绿意笑着一指凉亭方正石桌上摆着的棋盘,上面纵横交错着黑白棋子,云薇小脸一红,嘟着小嘴,娇娇的说道:“这是两不耽搁的,突然来了兴致,又有什么法子?”
云薇对棋和画虽说有点痴迷,但多是随心所欲,绝不会勉强,有时起了兴致就会下上一局,作上一副画,这样的心境,反倒有天然去雕饰韵味,遂境界的进步很快。
“不说了,该去折梅给玛姆送去。”
云薇很有分寸,不会为了躲避四姐姐的光彩就藏起自己,该出头露脸的时候,她不会相让,就像富察氏教过的那样,她是二房嫡女,要具有气质,不应该因为云岚的光芒而黯淡。
琥珀,玳瑁两个二等丫头抱着宋时汝窑的白瓷花瓶,跟在云薇身后,云薇交代道:“你们两个可得仔细,再寻这样一对汝窑的花瓶,不容易呢。”
“奴婢醒得。”
其实这对花瓶,云薇老早就在觉罗老太太那相中了,百般讨好,万般撒娇装乖,觉罗老太太偏偏不肯松口,很是享受云薇的痴缠,有时被她磨不过,就用更好的汝窑瓷碗代替,就是不肯给她这对花瓶,逗着娇娇的孙女,可是觉罗老太太最大的喜好。
云薇在红梅林中穿梭着,抬头寻找最适合插话用的红梅,将手炉交给绿意,手执金色专门修剪枝丫的剪刀,伸长手臂,将好看的梅枝剪下来,弹掉红梅上的白雪,凑到鼻尖嗅着隐隐的梅香,满足轻盈的一笑,寒风卷着飘零而落的雪花,梅花瓣,琥珀,玳瑁躬身捧上花瓶,云薇将花枝□去,此情此景,即便是最出色的画师都勾勒不出那一刻的风情。
“六妹妹。”
云薇愣了楞,听着似景怡表姐的声音,她们不是应该在老太太身边吗?况且景怡表姐这语气怎么听着不大对劲呢,云薇不慌不忙的收敛起笑容,似寻常模样看去,原来在凉亭旁,站着少年少女,有痴迷,有惊愕,有羡慕。
那名衣着光鲜的少年很显眼,他不就是恭亲王常宁的儿子爱新觉罗清额?前一阵子听说,他额娘晋位为侧福晋,一时他的身份也尊贵起来,再也不是那日同自己下棋少年。
在众人眼中,云薇身披猩猩红镶嵌着白狐狸毛靥裘,将梅花□花瓶时的笑容,让人无法忘却,只想沉迷其间,对惊醒云薇的景怡,清额投去反感的一瞥,就是因为她,才无法再见到云薇甜美纯净的笑容。
云薇颦颦婷婷缓步来到众人面前,身后跟着两个捧着花瓶的清秀丫头,云岚不由的引用红楼梦中的话语:“就像老太太屋中挂着的双艳图。”
云岚接着自问自答:“不,那画里哪的有这件衣服?人也没有这样的好。”
“四妹妹痴了不成?老太太屋中何时有的双艳图?我怎会不知?”
景怡软软开口,敛去眼底的嫉妒,柔柔的说道:“贝勒爷,我瞧着起风了,去凉亭避一避风雪吧。“
面对景怡的殷勤,清额似没有察觉,目光交织在云薇身上,云岚暗自好笑,她对云薇也有一丝的羡慕,若说这也是人之常情,她没料到云薇,土生土长的清朝闺秀,也会有如此风情,但云岚更多的是自信,身为清穿女的自信,她的光彩是不会被云薇所掩盖的。
“四姐姐,你们怎会也出来?”
云岚挽住云薇的手臂,展颜笑道:“你一去不回,我们当然得来寻你呀。”
云薇粉颊红,似在白净的脸上蒙上一层粉绢纱,漆黑晶莹的眼底带着点点迷蒙的雾气,同娇艳明媚的云岚交响呼应,煞是迷人,她们二人谁都无法遮掩住对方,反而双辉闪耀。
云岚虽好,名声也更甚,但清额却对娇柔,亦害羞,精通棋艺,能同他对局的云薇更有好感。
第三十四章
“六妹妹,这么冷的天你还在凉亭里下棋?”
一行人走进凉亭,一直将目光黏在清额贝勒身上的景怡,见他看着棋盘,心中不忿,赶不上云岚也就算了,佟府三房气势正旺,听自己额娘说,三舅舅荣智近期还会升迁,可对于在景怡眼里一向沉默寡言,不爱吱声才学不显的云薇,她是不会服气的。
景怡嘲讽的笑道:“你还真有心,不晓得是来给外祖母折梅的,还是&8226;&8226;&8226;还是来下棋的。”
在云薇清澈的眼波中,景怡改口,那些难听的话,在云薇面前,根本讲不出口,景怡泄愤一样的踢了踢凉亭里的雪块。景怡的身高一直是她心中的痛,虽说比云岚云薇大上一岁,可是在身高上赶不上她们,为了不低人一头,景怡在府里也是穿着花盆底的,姐妹中她的花盆底经过长期训练踩得最好。
今日为了清额特意换上瓷底鞋头镶嵌珍珠的花盆鞋,下雪路滑,这一动作,景怡身子一歪,在丫头们来不及搀扶的情况下,一屁墩坐在了地上,很是狼狈。
而在她身边的清额似没有见到美人落难,直径走到棋盘旁,状似观残局,不过上扬的嘴角,显示着他见到景怡狼狈模样。
云岚勉强忍笑,暗自揉着肚子,景怡对清额的巴结讨好,云岚不大看得上,她又不是圣母,对一直同她暗自较劲的景怡,虽说不会太多在意,可是见到她出丑也挺开心的。
云薇解围道:“景怡表姐,都是一府姐妹,即便怕妹妹脚滑,踢开雪块,也要自己当心啊,快起来吧,若是着了凉更让妹妹过意不去。”
“对,对,景怡表姐摔疼了没?”云岚反应过来,扶起景怡,亲自拍着她袍子上积雪,低声道:“景怡姐姐地上滑,你要小心些才好,摔坏了,姑姑会心疼的。”
云薇既没有凑上去表示姐妹情意,也不会落井下石,看样子景怡表姐又瞧上了贝勒清额,云薇对妨碍景怡没有兴趣,笑道:“时辰不早了,我给玛姆送梅花去,若是让玛姆觉得我偷懒,那我瞧重的瓷瓶可就真指望了,保不准玛姆将来连碰都不让我碰呢。”
“四妹妹,你就这么走了?”景怡顾不得屁股的疼痛,诧异的问道:“清额贝勒,不,棋盘你就不收了吗?”
“贝勒爷是佟府贵客,四姐姐,景怡姐姐皆是难得的才女,同贝勒爷谈雪论梅也是情趣,至于棋盘?会有丫头整理好的。“
云薇从不曾瞧清额一眼,这番托词,让所有人明白,她对贝勒爷清额,没有一点想法,不屑使用欲擒故纵的把戏。
“你停一下。”清额坐在石墩上,开口留住云薇,“佟姑娘,对弈一局如何?”
“贝勒爷是爱棋之人,下棋也是讲究缘法的,此时并不适合。”
云薇淡淡的拒绝,清额拿起棋子,啪的一声放在棋盘上,冰冷的说道:“这便是佟府的待客之道?宾至如归这句话,云薇姑娘没有听过?何况马佳景怡所为让爷着实大开眼界,佟府的姑娘&8226;&8226;&8226;”
话不用说完,其中蕴含的深意谁都明白,景怡脸煞白,泪眼朦胧娇喘微微,似被无情的清额所伤,低泣道:“贝勒爷&8226;&8226;&8226;清额&8226;&8226;&8226;贝勒爷&8226;&8226;&8226;”
云岚此时站了出来,骄傲的辩驳:“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这首诗词你总听过吧。”
清额目光从棋盘上移开,落在佟佳云岚身上,不自觉点点头:“关关雎鸠,在河之洲嘛,很有名气的。”
“我认为反之亦然,贝勒爷出身尊贵,仪表不凡,谈吐优雅,自然会更得姑娘的欢喜,这不见得是我们佟府才会有的吧。”
清额微怔,云岚说中了,自从他额娘晋位为侧福晋,立他为恭亲王世子的事越说越像真的,从那时起,他清额就被一些大胆的闺秀缠上了,景怡尚不算最过分的。
“贝勒爷,您若是想同六妹妹切磋棋艺,用错了法子,六妹妹瞧着柔顺,心中却极有分寸的。”
“佟佳云岚,盛名之下,非等闲闺秀可比。”清额击节赞叹,眼中透着欣赏,他一向不大喜欢骄傲的女人,可是云岚却颠覆了这一条,转而向云薇拱手道:“佟姑娘,刚刚是我失礼了,你精通棋局,可否赐教?”
“六妹妹,此事不管如何说都事关佟府,你同他对弈一局吧。”
云岚在云薇耳边轻声说道,云薇也是明白的,纠缠贝勒爷,这名声再辩驳也不会好听,当日在京郊围场的事刚刚平静下来,再传出景怡表姐的事情,佟府多年的名声会染上污点,姐妹们的闺誉也有碍,转过年三姐姐就要选秀,三姐姐本就是长房庶女,前程不会太好,再因为景怡耽搁,云薇于心不忍,她对明辨的三姐姐很喜欢。
“若是我侥幸取胜,贝勒爷会忘记今日之事吗?”
云薇揪了揪大髦上垂下的绒绒毛球,娇俏自信的模样让清额不自觉的点头,云薇迈步上前,云岚一把抓住她的胳膊,笑着建议道:“这可不行,六妹妹身子弱,一局棋下来少说也得小半个时辰,凉亭虽风景不错,但也不能冻坏佳人吧。”
“云岚姑娘认为该如何?”
“去西花厅吧,到时把六扇的窗户敞开,也能见到雪景,我再让丫头们准备锅子的食料,前两日庄子上送来新鲜的鹿肉,雪天食用鹿肉可是一大享受呢。”
云岚的安排既妥当,又让人心动,清额眼中的欣赏更甚,云岚的身上确实具有一般闺秀没有的洒脱明媚,至于云薇,似看得透,又似一直隐藏在迷雾中。
一行人向西花厅走去,云岚谈笑风生,活跃着气氛,让清额不觉得烦闷,云薇坠在身后,先让琥珀,玳瑁捧着插好梅花的花瓶给老太太送去,遂耽搁了一点功夫,见到绿意的忧虑,云薇甜甜的一笑:“无事的,即便不赢,也不会输。”
云薇凝视着云岚,她身上闪光耀眼的特质,很让人心动呢,云岚同样心中满意,雪天食用鹿肉,红楼梦中史湘云做过,她清穿女云岚同样可为。
第三十五章
西花厅为抱厦暖房,是专供姑娘们赏雪景的,几把红木椅子,红木茶几安排的错落有致,东西两侧雪墙上挂着两幅书画。
趁着丫头们摆放棋局的当口,清额抬头看着那首诗词,低吟道:“风雨送春归,飞雪迎春到。已是悬崖百丈冰,犹有花枝俏。俏也不争春,只把春来报。待到山花烂漫时,她在丛中笑。”
“贝勒爷请用茶。”景怡不愿就此放弃,主动接过丫头送上来茶盏,递给清额,微垂着粉颊,洁白光洁的额头对着清额,水盈盈的眼底含着一抹娇羞般的情意,悦耳的声音响起,也是岔开清额的问话:“茶水取自梅上落雪,用罐子收集好的,贝勒爷尝尝吧,许是同王府的泉水不大相同。”
“还是景怡姐姐冒雪亲自收集到的,当初还病了一阵,为此姑姑没少忧心,今日贵客临门,景怡姐姐终于舍得把宝贝拿起出来,再配上极品茶叶,我们可是借了贝勒爷的光。”
云岚笑盈盈,不在意景怡抢风头,似景怡这般的古代闺秀最求心怡男子的手段,云岚即便嗤之以鼻,但看着很欢乐,见清额不动声色,好不表示,反倒偷偷的瞥端庄的坐在椅子上品茶的云薇,云岚眼珠一转,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景怡她是又表错了情。
无论是家世,才学,容貌,性情相比,景怡又有哪一点能压过云薇?即便景怡的哥哥景辉有轻车都尉的爵位,可父亲早丧,景辉又不爱仕途经济,偏好风流自赏,虽不是纨绔子弟,但将来仕途之路也不会太过顺畅,
云薇的父兄就大不一样,云岚对外面的事情还是了解一些的,眼界也比一般闺秀开阔,她本身对不怒自威的富察氏很忌惮,总觉得她那双眼睛似要将她看透,对于她教养的成武不敢小看,虽说成武没有云岚亲哥哥交友广阔,但在同龄人中,提起佟成武,谁都会挑起大拇指,赞一声骑射了得,有如此盛名,还不遭贵人们的厌弃排挤,佟成武绝不会像外表那般老实忠厚。
更不用说云薇的阿玛,云岚的二伯父了,丰台大营副都统,赶不上二等御前侍卫的荣智风光,可抡起实权来说可不是云岚阿玛能比得。云薇的额娘出身康熙重臣马齐的富察府,在清朝可是极为讲究姻亲关系,云岚这一细想,不觉倒吸一口凉气,不知不觉中,云薇不仅越长越好,才学进步很快,虽说在书法上差她一点,但在围棋,做画,古琴上,云岚反倒靠了后,而且云薇的身份,细算起来并不低。
难怪恭亲王侧福晋频频来佟府,放任自己的儿子清额,这是看中了云薇,在选儿媳妇,云岚凝眉,恭亲王常宁,她所知不多,不过,却记得常宁不是很得康熙喜欢,在圣宠上远远赶不上裕亲王福全,而且他们那一只在历史上并没有留下太多的记载,应该很快就落寞了。
云薇嫁去恭亲王府是好选择吗?云岚对同自己一起长大的云薇很喜欢,当初更是许下承诺要照顾小丫丫,云薇嫁给清额会幸福吗?
“贝勒爷,您刚刚念的诗词是四姐姐去年所做,三婶让人表起来挂在此处,我们佟府可不仅仅世代簪缨,还有难得的才女呢。”
云薇纯净的眼里流漏出清晰的敬佩,感叹道:“四姐姐再诗词上的功力,就说这首卜算子咏梅,我这一辈子都做不出的,我记得四姐姐还有鹰击长空,百舸争流的妙句,更别提那半阙的沁园春雪了。”
“我看四妹妹是江郎才尽才无法续上下半阙的。”景怡的话再次不合时宜的想起,云薇皱皱小眉头,淡笑道:“我不信呢,四姐姐总会续上的。”
“沁园春雪?能否让我一观。”
清额开口,对于云薇闲庭信步,不急不躁不妒的做派很看重,云岚很出色,不是他能掌控得住的,他虽欣赏云岚,但不会有非分之想,娶一个懂事贤惠同他兴趣相投的福晋,才是他作为近支亲贵应该考虑的,就像云岚所想,云薇从哪方面来说都很合适,像他这种出身王府的人,地位家世看得更清楚,遂他才会放任对云薇的那丝好感。
“等我写出全首诗词来,在给贝勒爷看吧。”
沉思的云岚被谈话声惊醒,心中懊悔,那日一时激动竟然做了沁园春雪,好在没将下半阙写出来,以一个闺阁少女写出毛爷爷的诗词,那无异于造反,老太太为了佟府会将她打发到庄子上,永远都不会回京,更别提去有机会去同胤禛相恋了。
清额露出几分惋惜的样子,云岚笑道:“先把诗画放到一边,我们六妹妹是围棋中的楚翘,不知打过多好名局残局。”
“佟姑娘请,”清额谦谦君子般做出邀请的动作,云薇甜甜一笑,柔声道:“请贝勒爷多多指教。”
声音娇软好听,似羽毛扫过心房,清额凝视着坐在对面同自己对局的云薇,半晌回不过来神,景怡搅动着帕子,想要上前,云岚笑着拉住景怡,手上用力,压低声音道:“六妹妹这是为了佟府姑娘们的名声,您就是不考虑自个儿,可别忘了三姐姐云欣,她可是明年就要选秀的。”
景怡咬着嘴唇,云欣虽说是长房庶女,但因长房大姐姐云蔚早嫁,云欣一直是养在长房太太觉罗氏身边,比起嫡女来说,不差什么的,觉罗氏对她很好很和善,云欣也懂事明理,就连外祖母都很看重她。
景怡一甩脸,低声道:“用不着你假好心,怎么没见你关心过二姐姐云静,她也是三舅舅的女儿,听说你可是不愿让她去选秀呢,撺掇着三舅母,去宫里求恩典撩牌子。”
云岚微怔,随后淡淡的提醒道:“景怡姐姐,观棋不语真君子,举手无悔大丈夫,我的是不需要你来质疑。”
撇开景怡,云岚坐在云薇身边,凝神看着棋局,心思百转千回,云静是她庶出的姐姐,一向存在感就很弱,云静外表忠厚老实,实则心中极有注意,若比较,云静就似红楼梦里的袭人,有心攀高枝,她若是这次选秀指婚给王爷皇子为格格,那她生母岂不抖起来了?为了郭络罗氏也要将云静打压下去,更何况到自己选秀的时候,康熙皇帝不会让两个亲姐妹都嫁给皇子的,为了她和胤禛的将来,云静这牌子一定得撩。
云薇看似娇娇柔柔的,可行棋布局沉稳颇具大家风范,每一手却隐含着摄人的锋芒,若秋水的眸子,此时也透出一抹的锐利,或颦眉,或浅笑,或将棋子掷地有声的放在棋盘上,一举一动万般变化,清额看呆了去,等到回神时,棋局已然不由控制,他刚想投子认输的时候。
“贝勒爷,谁胜谁负尚不知晓,不可轻言放弃,真正的名局,棋艺的切磋较量都是走出来的。”
清额看着凝神在棋局上的云薇,洒然一笑,重新凝神排除杂念,挽救棋局,云薇松了一口气,她是不可以赢清额的,悄悄的布局,不胜不败,让他毫无所查,才是最好的结局,这样清额就不会再那般瞧她了吧。
云薇将棋子打在棋盘上,这是一手缓棋,清额果然抓住了,云薇神情凝重,嘴角却微微上扬,她从未想过嫁入近支亲贵,更不会嫁入王府,富察氏的话,她永远不会忘,只有能掌控住一切,才会幸福,越是尊贵,烦心的事越多。
第三十六章
棋局最终以双方数子不胜不败告终,清额长出一口气,道“这是我下的最痛快的一局棋,佟姑娘,多谢。”
云薇展颜笑道:“当不起贝勒爷谢字。”让脑子轻松下来,数子下棋,不胜不败,做得天衣无缝,是很难得,云薇通过这局棋,棋艺上同样进益了。
“好了,你们两人不用客套谦虚,我看着都觉得惊心动魄呢。”
云岚真心赞叹,一直知道云薇棋艺不凡,今日才明白,在棋艺上,云薇已经远远的领先自己,即便其中的奥妙云岚看不透,但就冲呀云薇镇定自若的模样,云岚心知肚明,她是及不上的。
景怡要娇滴滴的提出邀请:“不知道贝勒爷能否同我对弈一局?”
清额笑而不语,云薇亲自收拾棋盘上的棋子,清额的视线凝聚在她白嫩的手指上,淡粉色指甲饱满光泽,似珍珠一般,想要在手中把玩一番。
“贝勒爷,我已近让丫头准备好锅子,鹿肉,陈年花酿,咱们一边看雪景,一边用膳可好?”
云薇停下收拾棋子的动作,看向说话的云岚,颦了一下眉头,对首次赞同云岚提议,靠近清额的景怡视若无睹,淡淡的说道:“四姐姐,您过来一下。”
云薇云岚走向西花厅的一侧,云岚看着献殷勤的景怡,唇边含笑,问道:“六妹妹有事?”
“四姐姐,你不应该宴请清额贝勒。”云薇义正言辞,轻声说道:“恭亲王侧福晋,清额贝勒的生母虽说是佟府常客,但清额贝勒是男子,同咱们没有任何亲戚关系,五岁不同寝,七岁不同食,四姐姐,闺誉很重要的。”
“小丫丫,你何时变得如此迂腐?女戒女则,那是&8226;&8226;&8226;”在古人面前,云岚不好大力鞭笞这些迂腐的戒条,“只是吃顿便饭而已,六妹妹想得太多了。”
“女戒女则,你也是背过的,怎么能忘?即便八旗闺秀不像汉家女子那般要求许多,但当今圣上推崇理学,忠君孝顺守节之人,皇上不都给了厚赏吗?佟府门风得来不易,我们做女孩的更应该谨慎从事。”
云岚虽说背诵过女戒女则,但受过现代教育的云岚,根本就没有往心中去,尤其是她同胤禛相恋之后,胤禛说过喜欢她的活泼不受拘束的性子,云岚始终觉得她可以低调的融入到古代生活,但是却不能失去穿越女的优势,真是让她做一个守规矩死板的大家闺秀,那穿越又有何意义?
胤禛喜欢的是她穿越女独特的性格,而不是随处可见的大家闺秀,以胤禛的地位,死板的大家闺秀那不是要多少有多少吗?看景怡现殷勤,云岚始终认为很有趣,对云薇的规劝,左耳进右耳出。
“六妹妹是下棋累了吧,怎么同往日的灵气十足的小丫丫不大一样呢?”
云薇脸一僵,抓住云岚低声说道:“我再说一句,四姐姐,这是佟府,不是青楼楚馆,更不是京城的龌龊之地。”
云薇最终将这话说明白,也给了云岚一个警告,先陪着下棋,再陪饮酒用膳,这是正经姑娘应该做的?若不是为了佟府名声,云薇才不会同清额下棋呢。
云岚一旋身,迈步离去,清额虽然应对着景怡,可目光一直落在云薇身上,见她面色阴郁的离去,有点失望,心里却涌出跟多的好感,她是个自重自尊,规矩的好女孩,清额端起酒杯,自己的眼光并没有错。
“贝勒爷,这是梅花酿。”景怡殷勤的斟酒布菜,娇滴滴的劝着清额多喝几杯,云岚虽然对云薇离去赶到一丝的不满,但仍是笑呵呵的坐在一旁,云薇担心的事情,她听进去一些,看热闹的心态更重,对清额并不显得很热情,这正中景怡下怀,借着酒意,低吟几首悲伤秋月的诗词。
云岚听后暗自感叹,若是没有穿越金手指,她在诗词方面还真压不过景怡、
气恼走西花厅的云薇,突然停住了脚步,跟在身边的绿意问道:“姑娘,您&8226;&8226;&8226;”
“不成,这不是我能独善其身的事,佟府门风要紧,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四姐姐才是想简单了。”
云薇抿了抿嘴唇,即便四姐姐得了四阿哥的承诺,等她选秀必会请求皇上指婚,可是若因为景怡坏了名声,又哪会事事如意?云薇不如云岚了解四阿哥,但看四阿哥的样子,云薇猜测那人是很讲究规矩的人,额娘也教过,权贵之家考虑的会很多,爱情反倒是最微不足道的,权贵之家尚且如此,那皇家就更不用说了。
“奴婢瞧着清额贝勒不是多嘴之人。”
“知人知面不知心,绿意,你才见了他几面?即便他不是多嘴的,若是再外面无意识的露出口风呢,只要一句闲言碎语传出去,佟府的姑娘都会被轻看的。”
云薇不愿将清额想得太坏,绿意问道:“姑娘,那您说该怎么办?是去通知老太太吗?”
隐隐听见西花厅里传出景怡的谈笑声,云薇一跺脚道:“来不及了。”
有心去里面把桌子掀了,可那样会闹得不可收拾,只能另寻它法,云薇才沉思一瞬,向景怡的贴身大丫头招手,“你过来。”
“六姑娘有何吩咐?”
“你是叫抱琴对吧。”云薇语气尽量缓和,“你也盼着景怡表姐好,对吧。”
抱琴垂头,糯糯的说道:“六姑娘,奴婢不敢打扰姑娘的。”
“我只是让你传一句话,你去同景怡姐姐说&8226;&8226;&8226;说姑姑晕过去了,让她快去老太太的安秋院。”
只有景怡的随身丫头传话,景怡才会信,而且去了老太太身边,根本就不用她再说什么,到时自会有人教导她的,云薇只需要向姑姑认错就是,即便被罚也不会太重。
“六姑娘,奴婢不敢,不敢的、”抱琴跪在地上,恳求道:“您别为难奴婢,姑娘气若不顺的话,会责骂奴婢的,更何况奴婢怎敢用太太说谎?”
云薇见她说得可怜,景怡整治丫头的手段,她还是听说过一点,搀扶起抱琴,低声道:“你这是为了景怡姐姐的名声,姑姑不会怪你,反而会赏你也说不定,抱琴,到时你尽可以说,这是我逼你做的,你不敢不听,“
“快去吧,耽搁了,一切就晚了。”
抱琴无法只能走进西花厅,片刻之后景一慌忙的跑出,云薇已经回到老太太觉罗氏身边。
第三十七章
景怡推开守在门口的丫头,慌忙闯了进来,见到额娘无恙,便明白被抱琴骗了,屋子里的太太们停下谈笑,吃惊疑惑的望着一脸是汗的景怡,老太太捻了一下手腕处佛珠,云薇轻步上前,扶住想要找抱琴算账的景怡。
“您是担心姑姑吧,景怡姐姐,姑姑虽然身子乏累一点,一切无恙。”
“景怡这丫头就是个孝顺的,生怕我有个头疼脑热的。”
姑太太顺着云薇的话,手扶着额头,摆出虚弱的样子,为景怡失礼反常遮掩过去,三房太太郭络罗氏眼珠一转,轻笑道:“侧福晋您是不晓得,若论孝道谁都赶不上景怡,这丫头从小就在姑太太身边,离不得姑太太一刻。”
富察氏接茬淡淡的说道“女儿都是恋着额娘的,长大了也就好了,景怡现在比以往的要好上不少。”
富察氏很了解云薇的脾气秉性,她不是爱插话的人,在客人面前一向都不大出头,这次帮着景怡说话,必有缘故,尤其是先让琥珀那两个丫头送来花瓶,过了半个时辰,云薇才回来,虽然她脸上平静如常,眉宇中却透着担忧,偶尔望向富察氏的目光带着求助,富察氏又怎不会了解发生了意外事情呢。
恭亲王侧福晋一身银红色绣牡丹对襟旗袍,裙摆袖口金线挑边,两把子头上金钗珠环齐晖,眉眼秀气透着尊贵,同往日大不一样,轻声叹道:“佟府的姑娘都是好的。”
她望向云薇笑了笑,云薇脸颊微垂,不敢同她眸光对视,脸颊染上两簇微红,很是好看,恭亲王侧福晋不觉得更喜欢上几分。
伺候恭亲王侧福晋的嬷嬷走近,低声回禀:“贝勒爷候着呢。”
声音虽然不大,但在场的人都听得一清二楚,云薇向旁边一闪身,规矩的站在富察氏身后,鼻观口,口关心,木讷的像根木头,再也不见刚刚的轻灵可人。
老太太端起茶盏,掩饰眼角的笑意,六丫头躲得彻底,虽说离收放自如还差一点,但以足见火候,假以时日,云薇的将来比是不错。
见老太太似古井一般,恭亲王侧福晋明知此事着急不得,向大丫头吩咐:“将盒子拿上来。”
并笑道:“这是宫中的新式样簪子,我得了几只,给姑娘们赏玩吧。”
觉罗老太太在面前红檀木盒子上扫了一眼,说道:“让您费心了。”
“佟府的姑娘个个像是水葱一样,我喜欢还来不及呢,这般多如花似玉的孙女,老太太好福气呀。”
恭亲王侧福晋说了几句话,起身告辞离开,觉罗老太太相送至门外,三房的太太姑娘们也都跟在老太太身后送客,她在上马车之前,向云薇和蔼的一笑:“佟姑娘那梅花枝插得好看,品性一如傲雪的寒梅,那两对簪子适合佟姑娘。”
几名有力的婆子赶着亲王侧福晋品级乘坐的马车出了二门,自然有小厮车夫接收,出了佟府大门不久后,恭亲王侧福晋撩开帘子道:“清额,上来陪额娘待会儿。”
清额下马,钻进马车,三面环坐的马车很宽敞,小茶几上放着温茶等零嘴,座椅上铺陈软软的垫子,侧福晋坐直身子,凝视身边的儿子,问道:“你认准她了?”
清额坚定的点头,只要记起云薇下棋的样子,柔美恬静却不失锋利,郑重道“情额娘成全。”
“那丫头我瞧着也不错,家世才学都合适,不过现在说这些还早了点,等她选秀时再说。”
“额娘,儿子担心&8226;&8226;&8226;”清额并无十足把握,侧福晋自信的笑道:“谁能及得上咱们恭亲王府?佟府虽不指望着姑娘们,但谁不愿多门王府姻亲?况且我在宫中有点脸面,到时我自会去宫中求指婚的。”
清额这才放心,侧福晋眼中热切,轻声劝道:“儿子,你可要争气呀,世子福晋可是比贝勒福晋好听。”
清额动动嘴唇,心中明知云薇不会再意,无法同侧福晋说起,只能应付一般的点头,他对世子之位一向看得很淡。
“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老太太坐在炕上,拍了一下红木炕桌,问道:“景怡,你为何推六丫头,为了簪子,还是?”
“外祖母,孙女冤枉。”景怡泪眼朦胧,跪在老太太身前,低泣道:“我怎会为了那两对簪子?六妹妹竟然指使抱琴对我说,额娘晕过去了,这实在是&8226;&8226;&8226;外祖母,您不晓得听了这话,孙女六神无主,生怕额娘&8226;&8226;&8226;呜呜&8226;&8226;&8226;”
景怡悲悲切切的擦着眼泪,老太太目光落在平静的云薇身上:“你怎么说?”
云薇噗通一声跪倒,刚刚侧福晋走后,景怡突然上前质问她,并好悬将她推个个头,一点也不似平时柔弱无力的景怡表姐。
云薇抬眼,眸中不见一丝慌乱,宁静如水,“玛姆,一切都是孙女的错,不应妄言,不应指使抱琴说谎。”
认错之后,云薇转向姑太太,恳求道:“请姑姑原谅。”
没待景怡开口,姑太太和蔼的扶起云薇,拍着她的手道:“你的心我明白,是我没教育好景怡。”
“额娘。”景怡委屈的唤道,姑太太用未曾严厉的口气说道:“景怡,你住嘴,若不是云薇,你知不知道你轻则闺名有碍,重则&8226;&8226;&8226;重则,就是一条白绫,佟府的门风容不得你一来败坏。”
姑太太似不解气,挥手重重的打了景怡两巴掌,大房太太觉罗氏,郭络罗氏都上前拦着姑太太,劝道:“景怡还小,慢慢教会懂事的。”
“我打死她这没羞的东西。”姑太太越发来劲,虽被两个嫂子抓住胳膊,眼眸泛红的骂道:“我造了什么孽呀,年纪轻轻就守寡,含辛茹苦养大的女儿这般不争气,老天爷呀&8226;&8226;&8226;我&8226;&8226;&8226;我&8226;&8226;&8226;”
姑太太断断续续的哭泣着,嘴唇微颤,向老太太抽泣道:“额娘,我&8226;&8226;&8226;我打死这丫头,将来我也不&8226;&8226;&8226;不指望着她了,好落得个清白名声。”
“姑姑,景怡表姐她错不至死。”
云岚被眼前的事情惊呆了,知道是一回事,可是亲眼所见有是另回事,她从未想过此事会这般的严重,若是打死景怡,作为最初提议的云岚也得不了好处,见一家之主老太太沉默着,心慌乱得很,会不会将她送去庄子,再也无法回京,抓住老太太松花色衣袖,含泪恳求道:“玛姆,景怡姐姐虽然有过,却&8226;&8226;&8226;却&8226;&8226;&8226;”
富察氏拉住云薇,轻轻摇头,只用女儿能听到的声音:“你姑姑是先下手为强,她哪舍得打死景怡?”
云薇陪富察氏站在一旁,既不显得不够关心姑太太,又不会离得太近,静静的看着这出闹剧。
第三十八章
姑太太越闹越不像话,觉罗老太太发话:“老大媳妇,老三媳妇,你们都闪开,让我这当额娘的瞧瞧荣娴如何管教景怡。”
郭络罗氏退开一步,大房太太觉罗氏抓住姑太太的胳膊,向老太太恳求:“额娘,姑奶奶真会打死景怡的。”
“松开。”老太太声音越发严厉,觉罗氏只能松手,姑太太荣娴愣了一下,再次打了景怡两巴掌,抱着她痛哭。
“我怎么这般命苦,出生时就是遗腹子,嫁了个男人花心不说,还是早亡的,女儿又不争气,我&8226;&8226;&8226;我将来指望着哪个?景怡呀,咱娘俩一起死了吧。”
景怡哭得凄凄哀哀,老太太拍了一下炕桌:“荣娴,我还没死呢,不用你先来哭丧。”
老太太气得很,胸口发闷,一向要强将佟府门风看得至关重要的觉罗老太太恨不得敲死不争气的女儿,就是因为荣娴的放纵娇惯,才教坏了景怡,老太太一直记得当初景怡刚来佟府时,身子虽然柔弱,但神情恬静,可是现在养好了身体,性子却变得轻浮了,陪贝勒爷饮酒作诗,这&8226;&8226;&8226;这哪是正经闺女应该做的?
以前去纠缠八阿哥,让郭络罗家的格格教训,刚刚平静一些,景怡又去向清额献殷勤,一向要强的觉罗老太太气得身子发抖,咳嗽着:“一个清额贝勒,就值得你这般巴结讨好?你可别忘了恭亲王的世子指不定是谁呢?亲王府是那么好进的,况且皇上&8226;&8226;&8226;咳咳&8226;&8226;&8226;皇上&8226;&8226;&8226;&8226;”
陈年旧事,觉罗老太太根本不愿提起,富察氏端起茶盏递上,帮着老太太顺气,劝慰道:“您消消气,姑太太是一时糊涂,景怡慢慢教总会好的,好在没有铸成大错,额娘,您别为这事气坏了身子。”
“是呀,是呀。”郭络罗氏因为思考老太太说漏嘴的陈年旧事,恭亲王到底为何不受皇上待见,老太太是知道一点的,遂慢了一步,轻拍老太太后背,“二嫂说得对,为这事不值当。”
“荣轩媳妇是怕我气坏了身子,不是这事不值得动怒。”
“额娘,儿媳不是这个意思。”郭络罗氏慌忙解释,她那点小心思,老太太一清二楚,缓气道:“行了,先说景怡的事。”
“外祖母。”景怡眼睛哭得似红杏,跪爬着:“我知错了,再也不敢了,求求您别怨额娘,是景怡不争气,是我&8226;&8226;&8226;是我&8226;&8226;&8226;”
“景怡。”姑太太再次抱着她痛苦,“你跟娘的命是一般的,都是遗腹子,是娘耽搁了你呀,没爹疼,没家族依靠,你将来可怎么成?”
老太太刚刚消了一些火气,又被荣娴挑了起来,脸色阴沉,喝止道:“住口,荣娴,你说得这叫什么话?是不是要存心气死我?”
荣娴蠕动着嘴唇,老太太身子绷直,桌子拍的啪啪直响,即便失望,声音红亮,正色道:“开口闭口遗腹子,没阿玛疼爱,荣娴,你摸着胸口问一问,你三个哥哥对你如何?你是他们最疼的妹子,你小时候我说得深了,他们三个都给你打掩护,帮你求情,你八岁上,掉到冰窟窿里,是你二哥荣轩舍命相救,肩头被冰块划伤,至今还留着疤痕,你选秀前,同姑爷&8226;&8226;&8226;暗中&8226;&8226;&8226;当时我就想一正门风,是三个哥哥在雨天里跪了一夜求情,我才厚着脸皮去宫中讨来指婚的旨意。”
“你可知我这辈子很少求人?你又知不知道为了让你有份体面的嫁妆,你大哥四处张罗借银子,老二,老三当了东西的,你这么说怎么对得住你三个哥哥?”
“额娘,女儿知错,女儿说错了。”荣娴哭得更凶,“您消消气,是女儿不好,我念着三个哥哥的好处,不敢没有良心的。”
“不怨你,也不怨旁人,是我这个当额娘的没有教好你,是我的错。”
老太太眼底湿润了,接着说道:“当初你守寡,被姑爷亲族欺负,是你大哥亲自去把你接了回来,自从景怡入府,吃穿用度,哪样不是最好的,连岚丫头,薇丫头都靠了后,好东西都是先给了她,这不就是因为怜她丧父体弱吗?可是景怡呢?一面享用佟府的供给,一边抹黑着佟府的名声,稍不如意就晕倒,再不如意就什么丧父遗腹子,她这是戳我,戳三个舅舅,舅母,表姐妹的心。”
“呜呜&8226;&8226;&8226;呜呜&8226;&8226;&8226;呜呜&8226;&8226;&8226;”
景怡无言以对,老太太将话完全挑明白,长叹道:“你们要惦记着攀高枝,我也拦不住,也不会拦着,只是今日把话说在当面,三个媳妇也都听清楚。”
大房觉罗氏,二房富察氏,三房郭络罗氏屏气凝神,齐声道:“额娘吩咐。”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我不会为了荣娴,为了景怡而败坏佟府难得的兴旺,我几个孙女还是要选秀嫁人的。”
“额娘,不要赶女儿走,额娘&8226;≈8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