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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颜第2部分阅读

      花颜 作者:肉书屋

    猫,顶着两只黑眼圈在做事。

    有人找到了八宝粥,递给了vivian,颖隽没过一会儿就听到她的笑声:“呀,宋师兄你也吃八宝粥?”声调愉悦,似乎是什么意外的惊喜。

    勺子里的元藿细嚼有苦味,颖隽一口口咽下去。

    这个项目没有做完,颖隽就因为胃出血住进了医院,万丈雄心也挡不住病来如山倒。下属和同事们来医院看她,都觉得无限惋惜,这个ipo项目当初是她一力争取下来,这一病,算是全都拱手让给了宋朗。"

    她躺在病床上,还能跟同事们开玩笑:“这次是真的累到吐血了。”

    有人告诉她,vivian和宋朗去东京出差了,所以没能来看她。

    颖隽面不改色,淡然将话题扯到别处。

    在医院要住两周,所有的电话和电邮终于不用回覆,再不必半夜三更被火烧眉毛的急召,告之哪个关键数据有误。

    颖隽休了入行以来史无前例的大假,每天吊完了点滴就躺在病床上玩psp。玩来玩去她只会玩老套的祖玛,成串的弹子像是五颜六色的珍珠项链,有时候机缘巧合,整条珠链都会消失在碰撞中。+ y; l≈  x7 ?≈ d

    渐渐麻木,病房里的时间仿佛凝固,只有手中游戏机发出砰砰砰的声音,黄昏的时候她终于打到通关,原来也不过如此。

    只是没想到宋朗回来后会独自到医院来看她,拎着花篮,还特意买了一份元藿瘦肉粥。她像招待其它同事一样招待他,客气地削水果请他吃。苹果皮在指下渐渐旋出细长的圈儿,两个人却都是沉默无言,大约她的疏远令他也觉得无趣。

    他走后,她打开那份粥,气息微苦,她从来不爱咸粥,他只怕早就已经忘了。

    她把粥放到一旁。

    护士进来给她量体温,看到粥后倒赞了一声:“咦,元藿粥?这个最养胃了,你的病就该多吃点这个。”

    一瞬间颖隽有些不知所以的震动,加班那晚,白炽灯下他的手指修长,从外卖的袋子里挑出那碗来给她。明明知道她并不爱这个,可是他也知道她从大学就有胃疼的毛病。

    元藿细嚼有苦味,虽然粥已经快凉了,但颖隽一口口咽下去。

    重新上班正好遇上跟sponsor开会,vivian抱着本本哀叹:“我宁可做两个审计项目也不愿意同sponsor打交道。”

    宋朗并没有说话,颖隽觉得他瘦了一些,神色显得憔悴,她不在的时候整队人马都由他带领,跋山涉水千难万险,难为他扛下来。项目做到最后人人都是这般歇斯底里,恨不得明天sponsor就可以签字好将这烫手山芋推出去。

    不知什么时候起加班宵夜吃粥已经成了传统,照例有人打电话叫外卖。vivian捧了一碗八宝粥递给她:“方师姐你尝尝这个。”

    颖隽还没来得及说话,只听宋朗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我想吃八宝粥,这个给我吧。

    vivian立刻重色轻友的把粥转递给了宋朗。颖隽没有作声,屏幕上sn上宋朗的头像是灰的,签名却是不知所云的一句话:“上海已经是夏天。”

    上海已经是夏天?

    季节邅递,写字楼里却永远由中央空调控制为23c,天花板上的白炽灯亮得日夜不分,颖隽永远穿裙子,披件薄薄的开司米外套。外面是什么季节,她早就不知道。

    她回头看了一眼近在咫尺的宋朗,他正在专心致意的讲电话。这家粥品店的勺子非常别致,并不是那种常见的一次性塑料勺,而是竹子剜成的竹勺,打磨得十分光滑,握在手里仿佛触手生凉。

    大学时代他经常在操场上等她,那时候她就喜欢西门外的八宝粥,他拿饭盒买了,大冷天一路急跑,她坐在看台上吃到的时候,通常还是微烫的。那时候他们有一对竹勺,一模一样,勺柄上画着憨头憨脑的熊猫,是暑假一起去青城山的时候买的。

    她想了想,把自己sn上的签名改成了“元藿其实挺好吃。”

    宋朗仍是离线状态,可是没过一会儿,他的签名竟然改成了:“胃病不宜吃甜粥。”

    没想到他竟然在线,也没想到他会特意解释,她有一点窘,也有一点乐,就像小时候和小伙伴住在一栋单元楼里偏还要打电话,而现在明明近在咫尺,却借着sn的签名来遥遥相对。她抬起头来,他正好转过脸来,对她微笑。

    从那天起颖隽更加留意,常常看看他的签名。忙起来昏天暗地,她的签名是“越战越勇”,而他把自己的签名改成“无往不胜”,这八个字配在一起令人精神抖擞,幸好谁都没发现他俩的小秘密

    两位sponsor签字的那天正好是宋朗的生日,大家借机起哄要宋朗请客,连partner都跟着凑热闹,宋朗自然爽快答允。

    项目算是圆满结束,每个人都有一种如释重负的彻底放松。自助餐果然吃得很饱,席间vivian半开玩笑般向partner要求休假,被partner慢条斯理的驳回,马来西亚老头一个词一个词往外蹦中国字:“结婚,可以,生小孩,可以,生病,可以,休息,不可以。”

    vivian却转过脸来,望着颖隽,乐呵呵的学着partner的语气:“结婚,可以!生小孩,可以!越战,越勇,无往,不胜!”

    众人哄然大笑起来,vivian再也绷不住乐:“师姐你连我都瞒着,太没义气了,大家早都说好了,这次一定要让你和宋师兄请客!”

    没想到那点小秘密全被大家看在眼里。

    颖隽喝了一点点红酒,不知为什么却有了薄醺的醉意,双颊发热,竟然有点心虚的不敢反驳。也许动过一次手术后,她的胃终于开始吸收酒精。

    吃完自助餐出来,天早就黑了,这城市夜色最美,琼楼玉宇,灯光璀璨。颖隽立在街边等计程车,没想到宋朗从地下停车场开车上来,就停在她身旁。

    两个人在路上都没有说话,仿佛语言已然多余。

    他一直将她送到楼下,最后才对她说:“有样东西一直忘了给你。”

    她心里一跳,他唇角弯弯,摊开掌心。

    洁白的珍珠躺在他偌大的手掌中,浑圆饱满,正是上次项链断掉后,怎么也没找到的那颗。

    她轻轻的“啊”了一声。

    他笑得有点腼腆,仿佛那个大学时代在操场上等她的大男生,数载光阴,流年轻浅,重新又站在了她眼前,让人恍惚而迷离。她听见他说:“后来我又回去电梯找了一次,最后终于在地毯缝里找着了。”

    一瞬间她几乎不知所措,想了半晌却问了他一句毫不相干的话:“上海已经是夏天,你很久之前的签名,那是什么意思?”

    他怔了怔,最后笑:“这城市的春天特别短,我以为春天已经过去了。”

    爱情何尝不是如此,稍纵即逝。

    幸好还有机会再来一次。

    他伸手握住她的手:“你想休假吗?”

    “嗯?”

    他说:“我想休假了。”

    颖隽微笑。

    为什么不呢?

    西瓜子和东京塔

    章畅说分手的时候,韩多多气得浑身发抖:“把西瓜子给我,我马上走!”

    韩多多生平第二次失恋,上一次还是在高中的时候。暗恋比自己高一届的帅哥学长,鼓起勇气向对方告白,结果学长说:“我们年纪都还小,学习第一。

    这位帅哥学长后来直接去了美国读书,多少年后韩多多想起他来还觉得是五月杨梅刚上市时的滋味,酸是酸得来,甜是甜得来。

    韩多多是乖囡囡,帅哥学长说了学习第一她就真的一心向学,大学时代父母说不要在学校谈恋爱,现在的男生哪里靠得住毕业肯定要分手,韩多多就真的没有在大学谈恋爱。等读完了小硕踏出校门回头一看,二十余年的感情竟然寒怆的只有一个高中学长,而且还是单恋。

    进了公司虽然是女少男多,但韩多多性格并不活泼,除了做事勤奋没有别的优点,她是踏实的工科女生,从本科到直研做惯了项目和实验,上司交待下来的事,从来都是一丝不苟的完成。公司把她招进来本来是做高工的助理——当时那位高工还有点不乐意,女孩子娇滴滴,哪能那么如意地随意使唤。结果没一年功夫,那位高工就处处离不开韩多多,最后临跳槽还想鼓动韩多多一起,被韩多多婉言谢绝。韩多多父母给她付首付买的那套小公寓房离公司很近,步行只要十分钟,韩多多就爱早晨赖床多睡一会儿,要是上下班得跋涉半个市区换两次地铁线,哪怕拿再高的薪水,韩多多也觉得没有幸福感。

    韩多多没有跳槽却升了职,技术总监的秘书回家去生危机宝宝了,hr经理于是列了一个名单给总监,被总监一笔否决,亲自指定了韩多多。从此韩多多从二十三楼的格子间,一下子跳到了二十五楼的风水宝地。

    韩多多爱二十五楼,因为这里是公司高层的办公区,茶水间里的红茶是汀布拉,洗手间的洗手液是l'oitane,连从走廓的窗子随意望出去,都是这城市最幽静的旧建筑。高大的法国梧桐隔开一幢幢别墅,俯瞰仍可想见当初的繁华,数十载沉淀下来,从金粉黯淡里生出一种浑然天成的优雅。韩多多虽然一直念工科,骨子里却有着小女人特有的执着和细腻,文秘工作也被她做得如项目管理一般井井有条,再加上技术上她本身就是科班,大得总监的赞誉。二十五楼的忙是水飞河静,韩多多跟着技术总监成天不是开会就是出差,更没了功夫谈恋爱。

    韩多多能和章畅认识,多亏了西瓜子,西瓜子是韩多多养的哈士奇。韩多多升职后忙碌不少,回家通常都在晚上九点以后,幸好住得近。韩多多一般当成散步走回家,然后再带西瓜子下楼遛达。有天韩多多一个没留意,刚出楼栋就被它挣脱了绳子,西瓜子狂奔而去,一头就撞在了章畅腿上。

    韩多多回家后就摘了隐性眼镜,小区的路灯光线并不亮,她眼里的章畅就是个很高很大的黑影,就算戴了隐性眼镜韩多多也不认识章畅,她看这人差点没被西瓜子撞个趔趄,然后西瓜子已经扑上去,没头没脑兴高采烈的舔了章畅一身的口水。

    韩多多连声呵斥也叫不住西瓜子,西瓜子无限亲热伸着舌头仍旧扒在章畅的西服下摆上,最后韩多多挺窘迫的对着章畅笑:“我赔您干洗费吧。”

    章畅只觉得这女孩子挺有意思,一脉斯斯文文的样子却偏偏养条哈士奇这样的雪橇犬。

    “没事,都是邻居没必要见外,再说我也挺喜欢狗的。”

    章畅是挺喜欢狗,他自己也养了一条拉布拉多,名字叫“东京塔”,倒是和韩多多的西瓜子相映成趣。后来韩多多遛狗的时候又好几次遇见他也在遛狗,西瓜子每次见了他就亲热的一塌糊涂,他也爱逗西瓜子玩,一来二去就挺熟了,闹得韩多多每次见了章畅都不好意思不打招呼。

    没过多久韩多多的表姐给韩多多介绍了个男友,让她去相亲。韩多多虽然有十二万分的不乐意,可是父母自从她开始上班后就开始催她谈恋爱,一催催了这几年,韩多多明知道是父母托了表姐,只得打起精神前去敷衍。

    约在一间西餐厅,对方条件确实不错,可是韩多多在生人面前本就木讷,那人从波尔多的红酒一直讲到海顿的弦乐四重奏,韩多多插不上嘴也搭不上腔。最后终于熬到甜品上来,韩多多也没胃口吃了,一抬头却看见了章畅,难得韩多多戴了隐性眼镜,老远就认出他来。他似乎是和女朋友来吃饭,两人不知道起了什么争执,那女人端起杯子就将一杯红酒全泼在他身上。

    韩多多二十余年的人生头一次见着这么电视剧的场面,不由得瞪大了眼睛看着章畅,没想到章畅一转头也看到了她,远远就冲她招手:“有没有纸巾?”

    韩多多江湖救急给他一大叠纸巾,还把自己的手帕也借给了他。

    相亲自然没了下文,章畅去还她手帕的时候还特意向她道歉:“不好意思啊,那天打扰你和你男朋友吃饭。

    韩多多说:“没关系,他不是我男朋友。”

    章畅似乎踯躅了几秒,就问:“那你觉得——我当你男朋友怎么样?”

    韩多多很意外,章畅并不是所谓帅哥,可是人长得高大挺拨,诚心诚意的看着人时,很让人觉得心动。

    韩多多觉得很滑稽,几乎是对章畅一无所知的时候,自己就答应了和他交往。大约是父母给的压力已经到了她承受的极限,果然父母在她带章畅回家吃饭后齐齐松了一口气,尤其是韩多多的母亲,听说章畅虽然不是本地人,可是家在北京,而且父亲是公务员母亲是音乐教授,喜孜孜立时便将章畅看作半个儿子,再三叮嘱韩多多不要任性,要好好珍惜感情。

    韩多多对感情其实一点也不任性,这个时代相爱太难能找着个不讨厌的人已经实属不易,她对感情的要求少,章畅觉得她心平气和不粘不腻实在是难得的女人,不像前任女友他一出差就狂打电话,动辄一点小事就指责他不爱她,章畅起初还有耐心哄,哄到最后就觉得累了。而韩多多压根就不需要他哄,她上班下班,回家遛狗,和单身生活并无多大改变。偶尔他约她就一起出去吃饭,他如果出差她很少主动给他打电话,章畅起初觉得很自在,后来就渐渐生了疑惑,出差在外打电话回来,问韩多多:“还好吗?”

    “挺好啊,就是东京塔老爱和西瓜子打架,我都管不住它俩。”

    章畅很想问一句你想我吗?可是三十出头的大男人,早没了毛头小伙子腻歪的那个劲儿,话没到嘴边就忍回去了。

    其实韩多多觉得恋爱还是有好处的,比如有时候卧室灯管坏了,就省得麻烦物业,章畅在家就替她换了。有时候她出差,也不用把西瓜子送回父母家受虐,可以搁在章畅那儿。

    两个人第一次争执是因为休长假,韩多多哪儿也不想去就想在家睡觉,而章畅早就计划好了和驴友一起自驾去甘南,章畅坚持要韩多多与他同行,他的理由是难得放假两个人当然要一起出去玩,而韩多多听说一路上连洗澡都不能保证,更是兴趣缺缺。最后章畅带着失望独自驾车上路,而韩多多在家睡到天昏地暗。

    有了第一次争执就有第二次,章畅赫然发现自己和韩多多兴趣爱好全都不一样,当初自己眼中她的可爱却渐渐不足以支持感情的继续。就像东京塔和西瓜子,平常在外面还无所谓,可只要被关在一间屋子里就会打架。他失望之余不免有些心浮气躁,而韩多多待他还是那样子不愠不火,摆在他面前的选择似乎只有一个,等韩多多出差回来,他终于说:“我们性格不合适,还是分手吧。”而韩多多难得气得连脸都红了:“西瓜子给我,我马上就走。”

    两人虽然分了手,可是住在一个小区,楼幢又相近,抬头不见低头见,章畅还是能遇上韩多多遛狗。西瓜子见了他仍旧也十分亲热,老远就拼命挣着绳子想要冲他飞奔。韩多多也并不翻脸,和从前一样跟他淡淡的打个招呼。

    章畅觉得总像是欠了什么,仿佛意难平。

    有天半夜韩多多突然给他打电话,原来西瓜子突然上吐下泄,又发高烧,韩多多急得没了主意,大半夜的一时抓忙只能想到他。他穿了衣服下楼开车,送了韩多多抱着西瓜子去看宠物急诊,最后西瓜子打上了点滴,韩多多才打了个呵欠,头一歪就靠在长椅上睡着了。

    章畅看着她的小脑瓜一点一点往椅背外斜去,终究不忍心,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坐姿,她的头最终滑落在他肩上,沉沉睡得很香。

    西瓜子打完点滴已经是凌晨三点,韩多多坐在副驾上揉着眼睛向他道谢。他终于忍不住问她:“你一个女孩子,怎么想起来养这种雪橇犬?”

    韩多多挺不好意思的告诉他实话:“我特别懒,什么锻炼都不爱,人家说养小哈吧,小哈特别活泼爱动,遛狗又特别减肥,所以我就养了……”她慢慢抚摸着西瓜子的头,语气温柔:“起初真不习惯,觉得狗狗把家里弄得乱七八糟的,每天累得要死还要遛它,最后就想把它送人了之。可是时间长了就不一样,回到家再累再懒也觉得它在家关了一天,该带它出去遛遛,不知不觉就成了生活必不可少的一部分。”她的笑意隐在车厢的黑暗里:“这大概就是所谓动机不纯,最后却日久情深。”

    没过几天,早晨章畅要赶早班飞机,匆忙赶着出门,结果把钥匙和东京塔一块儿给反锁在家里了,等请了开锁公司来把门打开,眼睁睁就要误机了。他只得打了个电话给韩多多,好在她刚起床还没去上班,二话没说过来就把东京塔带走了。

    他一出差就是一个礼拜,惦记着西瓜子一直和东京塔合不来,而韩多多工作也挺忙的,照顾两条狗肯定很辛苦,所以每天晚上都打电话给韩多多。韩多多仍旧是那种心平气和的口气:“没事,它们早不打架了,看来是习惯了。”

    “真是麻烦你。”

    “这么客气干嘛,你忙你的吧。”

    她素来都是这样直截了当,章畅却觉得有种异样的亲切,她拿他并没有当外人。做朋友的时候才蓦得明白过来她与人相处的方式,就像她平常对待西瓜子,看着接触不多,其实她尽了自己最大的心意。

    有些风景是远了觉得好看,有些风景是走近才知道,而有些风景你离开后才会发现它的美。章畅认真的反思,自己是不是错过什么。

    他出差回来后,去韩多多那里接东京塔,两条狗同吃同住,早就好得似伙伴。西瓜子见着他照例亲热,弄得他一身口水,而东京塔则在一旁摇着尾巴,似乎乐见其成。韩多多蹲在那里抱着东京塔笑:“一住几天,还真有点舍不得了。我每天牵着两条狗,东京塔往西,西瓜子就偏要往东,两个我都拽不住,连物业的保安都笑我……还问我为什么两条狗都取这么奇怪的名字,一个叫东京塔,一个叫西瓜子,真是不搭调。”

    他牵了东京塔回家,一手搬着睡篮一手还拿着食碗,结果腾出手按密码开楼门的时候东京塔突然一挣,他一下子没拉住,东京塔掉头就跑了。原来是韩多多牵了西瓜子下来,东京塔很无知无畏的直奔西瓜子,和它玩在了一处。

    韩多多见他站在那里哭笑不得的样子,忍俊不禁。她笑起来非常好看,脸颊上有深深的酒窝,章畅觉得奇怪,以前自己怎么没有发现?

    东京塔和西瓜子在草坪上撒欢,章畅和韩多多等得累了,索性坐到一旁的长椅上,章畅跟韩多多聊了聊出差地的风景特产,而韩多多说了说这些天来东京塔和西瓜子在一起的趣事,天色渐渐暗下来,物业里的保安巡逻路过,跟他们打招呼:“韩小姐,你男朋友回来了啊?”

    韩多多还没来得及答话,章畅已经答:“嗳,回来了。”

    保安走得远了,韩多多这才转过头来看了章畅一眼。章畅说:“我承认我动机不纯,可是希望你能再给我个机会。”

    韩多多说:“你不是说我们性格不合适吗?”

    “连西瓜子和东京塔都能日久情深,为什么不试试?”

    西瓜子和东京塔,或许,为什么不试试?

    幸福时光

    幸福一边打电话一边走下人行道,正打算拦辆出租车,忽然听到身后摩托车的引擎声,似乎是从背街的胡同里笔直窜出来。摩托车的大灯照得幸福有点睁不开眼,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唰一下子从她面前掠了过去。幸福一个趔趄摔在了地上,手机也摔出去老远,本来她还以为自己是被摩托车撞到了,等挣扎着站起来才发现没撞到,原来是包被抢了。摩托车早就不知踪影,幸福脑子发木,半天都没反应过来,传说中的飞车抢劫竟然就这样发生了。

    包里头现金并不多,重要的也就是几张信用卡和几份资料。幸福只觉得胳膊肘火辣辣的疼,衣服早就蹭破了,拉起袖子一看,原来小臂上蹭出一长条口子,正往外渗着血珠。幸福惊魂未定,把手机捡起来一看,还能开机。她打电话报警,警车倒来得特别快,带她去派出所,例行公事般录了口供,签完字警察就说:“行了,你可以走了。”

    幸福从来没经历过这种事,看着人民警察轻描淡写的样子,不由觉得疑惑:“这就行了?”"

    “当然,抓到抢匪的话,我们会打电话给你。”

    站在派出所外头,幸福一看表,已经是凌晨时分。她本来只穿了件风衣,被夜风一吹,冷得只发抖。身无分文还得回去,幸福在通讯录里翻了半天,一堆所谓朋友的名字,可愣是找不着合适的人,可以在这个时间来接自己。

    幸福没有法子,只好给常墨打电话。

    一听他手机里背景声音,就知道常墨在哪里。她忍不住:“哟,又在纸醉金迷呢?”

    “怎么?”常墨的声音带着些微酒意,低沉里仿佛能让人听出笑意:“想我了?”

    幸福没好气:“是啊,想你想的不得了。”

    “那我得赶紧,你千万等会儿啊,我正找翅膀,马上就飞过来。”

    幸福知道他贫起来就能没完没了,赶紧截住他的话:“你能不能让你司机过来一趟,把我送回家。”

    “原来不是想我,是想我的司机啊?你怎么越混越惨,大半夜的都没个男人送你回家。”

    幸福懒得再和他计较,直截了当的说:“我被人抢了,现在在xx派出所门口。”

    常墨像是一下子酒全醒了,“啊”了一声,说:“你在那里不要动,我马上过来。”

    等远远看见常墨那辆银灰色车子,幸福觉得欣慰,关键时刻,常墨还是挺靠谱的。

    常墨下车来替她开车门,她说:“你又酒后驾驶?”

    常墨却看到了她的胳膊,顿时大惊小怪:“怎么弄成这样?”

    “摔了一下。”其实幸福自己都没弄明白当时是怎么摔的,可能是抢匪抓着包带,把她给带摔着了。一切都发生的太快,简直是电光火石,她到现在都还有点不知所措。

    “上医院去吧。”

    “没事,一点小口子。”

    常墨坚持把她拉到医院去了,急诊医生果然说没事,就让护士领她去清洁了一下伤口,然后涂了点消炎的药。

    “不用包扎,主要是表皮擦伤,不过要是怕弄在衣服上,可以用创可贴处理一下。”

    在路上,常墨就数落了她一路,从孤身女人不应该半夜独自去僻静的地方一直说到要学会别吃眼前亏,抢匪抢包把包给他就得了为什么还要弄得自己摔倒……

    然后又数落她:“你怎么连车都不开,你要是自己开车能出这种事?”

    幸福总算能找着个理由表示反抗:“我的车牌尾号今天限行。”

    谁知常墨继续数落:“你就这么老实这么听话?说限行你就真把车歇在停车场?我的车牌尾号今天也限行呢,怎么没见到人拦我?”

    说到车牌她倒想起来,两个的车牌当时是一块儿办的,除了头一个字母,后面的号一模一样。就这事当初被常墨一堆损友不知笑过多少回:“瞧瞧这俩人也太肉麻了,竟然连车牌都用情侣号。”

    其实这事根本都不关常墨和她的事,是当时办车牌的人特意巴结,拿了两个这样的号来。

    车都快开到了,幸福想起来:“糟了,钥匙也在包里,我回家也进不去。”

    常墨从后视镜里瞥了她一眼,漂亮的桃花眼眯起来:“要不送你回家去?你爸妈看到我一定觉得惊喜。”

    “是惊吓吧?”幸福又好笑又好气:“我知道你的窝点多着呢,快点,江湖救急,随便找个地儿让我窝一夜,明天我再找锁匠去开锁。”

    江湖救急,常墨还真够仗义,二话没说掉转车头。

    开大门之前,常墨还特意回头对她说:“别介意啊,这地儿我也是偶尔住住,可能比较乱。”

    打开门一看,那可不是比较乱,而是太乱了。地毯上全扔着黑胶碟,茶几上还有杯不知道什么时候的茶叶水,沙发上也横七竖八散放着杂志。常墨一边开窗子通风,一边开暖气:“等会儿温度就起来了。”

    常墨下楼去替她买洗漱用品,幸福实在看不过去,把散落一地的黑胶碟和杂志全都收起来,然后把那茶叶倒进洗手间,随手把杯子洗了搁到厨房。说是厨房,冰箱里除了一堆饮用水,什么食物都没有。

    幸福是真的饿了,晚饭是和甲方吃的,那个叫食不知味。光顾着听对方说什么了,还要应付一大桌子的人,面面都要俱到。到现在已经凌晨两点,她才觉得胃里空得发虚。

    有杯泡面吃也好啊……

    就在这样想的时候,常墨已经回来了,除了毛巾牙刷,竟然还给她带了一大盒香喷喷的粥:“那个毛巾就在附近便利店买的,没有你用惯的牌子,牙刷也是,你委屈一下。”顿了一下又说:“看到有卖粥的,就带了碗回来,你尝尝怎么样。”

    “随便,我现在也能屈能伸了。上次在甘肃,连洗澡水都没有,我也过来了。”她尝了一口粥,真是香,落到胃里觉得连五脏六腑都妥贴了,心情不由大好:“这粥哪儿买的,还真不错。”

    常墨看着她吃粥的样子,不由问:“你晚上没吃饭?”

    “吃了,跟一堆人吃的,那哪叫吃饭啊,简直是受罪。我新换的助理完全不行,简直教都教不会,一点眼力劲儿都没有。我明天得跟hr发飙,拿什么人来糊弄我啊。趁着我不在国内,随便就招了这么个人进来……”

    常墨忽然叫她:“幸福。”

    他一叫她的名字她就莫名的紧张,没办法,都成惯性了。她坐直了身子,警惕的看着他:“干嘛?”

    常墨看着她的样子,把到嘴边的话硬生生咽下去,只说:“你快吃吧,粥都要凉了。”

    吃完粥,常墨去衣帽间里给她找了件衣服当睡衣:“你睡主卧,我睡沙发。”

    “啊!”幸福非常反感:“你就不能上别处睡去?”

    “这都几点了?还赶我开车出去。”常墨似乎动了气,整张脸都冷下来:“你要不相信我,把门反锁上不就得了!”

    幸福有点讪讪的,毕竟是自己鸠占鹊巢,还把他当贼一样的防。

    等洗了澡出来,幸福还真的没好意思反锁,把门关上就睡了。

    大约是太累了,幸福睡得特外沉,一觉醒来抓起枕旁的手表一看,几乎吓了一跳。马上跳起来去叫常墨:“常墨快起来!快点!收拾了开车送下我,我今天早上有个很重要的约会,不能迟到!”

    常墨掀开毯子,揉着眼睛还是一幅惺忪的样子:“你约了谁这么火烧眉毛的?”

    “大客户,说了你也不知道。”幸福只顾着催他:“快点起来!你磨蹭半天又要刮胡子,我知道你好半天出不了门,快点啦!”

    常墨慢腾腾的揉了揉鼻子:“我先去流鼻血……”

    幸福有点莫明其妙的看着他,常墨不怀好意的对着她直笑,幸福顺着他的目光低头一看,自己就穿着他的一件衬衣当睡衣,虽然衬衣对她来说很宽很长,可是也只到大腿根,只能勉强遮住内衣。她光溜溜的腿在他眼前晃,简直是春光大泄。

    幸福尖叫一声,冲回房间去“砰”一声反锁上门,气得大骂:“色狼!”

    常墨在外头敲门:“喂,别这样小气,再说我又不是没看过。”

    幸福气得连太阳|岤上的青筋都跳起来。

    偏偏常墨还不识趣,敲着门说:“幸福,你快把门开开。”

    “滚!”

    “喂,蒋幸福,我要洗澡。浴室在里面,衣帽间也在里面,你不开门?那我回沙发睡觉了啊……”他作势要走,幸福已经狠狠拉开门:“给你三十分钟!”

    “30分钟怎么够?”他抱着双臂斜倚在门边,唇角的微笑几近邪恶:“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实力……”

    “常墨!”幸福终于镇定下来:“你觉得这很好玩是不是?”

    她真的拉下脸来,常墨倒也不敢造次了,不再贫嘴拿了衣服去洗澡。

    约的人是上午十点,幸好酒店旁就是购物广场,早上刚开门,顾客都还没有几个。幸福找着相熟的品牌专柜,挑了一套衣服换上,然后又临时在专柜买了管口红,涂上就算是化完了妆。常墨说:“行了,反正你扑不扑粉都看不出来。”

    这倒也是,幸福引以为傲的就是皮肤,肤色好到几乎如钧窑细瓷,白晰中透出自然的红晕,细腻得让人常常惊叹终于知道什么叫肤若凝脂。中学时代几乎所有女生都长痘,只有她冰肌玉骨,清凉无汗。等进了大学,初学化妆的女生都曾好奇过她用什么粉底,其实她根本就不用粉底。

    常墨问:“要不要买个包?”

    常墨一路负责刷卡,反正她身无分文。既然他刷卡,她乐得宰他一笔:“买!”

    等买完东西出来,常墨跟着她往酒店走,幸福觉得奇怪:“你跟着我干吗?”

    “充一下你的助理啊,见大客户你不带助理?”

    “行了别捣乱了,该干嘛干嘛去。”  “你就不怕职场性马蚤扰?我告诉你,有个男人在场比较好。”

    “大庭广众,”幸福又气又好笑:“除了你还有谁会马蚤扰我?”

    “我什么时候马蚤扰过你,说话是要讲证据的……”

    一边斗嘴一边都已经进了大堂,幸福老远就看见了约好的人,顾不上常墨了,连忙走过去打招呼:“对不起王总,我迟到了。”

    “呦!”王总满面笑容,却是朝着她身后:“常墨,你怎么在这儿?”

    “原来是你丫大清早约了我老婆。”常墨没好气:“我能不来吗?”

    幸福只想回头瞪他一眼,王总看了看幸福,恍然大悟:“这就是嫂子啊?早说啊!嫂子你也是,你让常墨给我打一电话不就完了,多简单的事,还转好几个弯,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

    幸福还没说话,常墨已经打断他:“别话痨了,什么合同拿出来赶紧签,我和你嫂子还要赶着去吃早餐。你约人也不看看时间,哪有早晨十点谈合同的?害得我大清早爬起来当司机……”

    王总听得直笑:“签什么合同啊,回头我签好了让秘书安排人送到嫂子办公室去。现在我请你和嫂子吃早餐,当赔不是,行不行?”

    “这还差不多。”

    幸福很郁闷,一顿brunch吃完,出门上车才质问常墨:“你为什么说我是你老婆?”

    常墨一脸的无辜:“难道你不是我老婆?”

    “前妻!”  常墨似乎是笑出声来:“行行,下次再见着王燔宇,我一定告诉他你是我前妻。”

    幸福懒得理会,冷着一张脸任由他把车开到地方:“行了,就停这儿吧,我走过去。”

    常墨没有搭腔,幸福知道他是真生气了,可是这人,不噎得他生气,他就没完没了。所以幸福也不管不问的,到地方下车,连声再见也没说,就径直扬长而去。

    没想到没过两天,倒又遇见王燔宇了。他过来跟美国人谈事,美国人请吃饭,席间王燔宇一见了幸福,就咋咋呼呼:“呦!嫂子!这两天可真没见着常墨,怎么,被嫂子您关了禁闭?”

    幸福看着几个同事都面面相觑,一边在心里大骂,一边还得满脸笑容:“王总,您又在开玩笑了。”

    王燔宇也不是笨蛋,但一时实在急转不过来,只好对着她呵呵干笑。幸好一旁的副总裁虽然是马来西亚人,却是个地道的中国通,说中文和中国人一样利索,马上把话题扯开,这事才算揭过去。

    没过两天,上头把那件最棘手的并购案扔下来,美其名曰让她去负责协调工程方面的的问题,指派了总工给她当助手,然后调走原本负责的副总裁去日本出差,实质上把她推到负责人的风头浪尖上。

    美国人玩借刀杀人这一招,竟然也用得出神入化。幸福气得半死,越跨国的公司其实人事关系越复杂,牵一发而动全身。幸福不愿意让美国人当枪使,又不愿意被马来西亚人看扁。想来想去一口恶气全记在了常墨身上。

    这当头接到常墨的电话,幸福当然没好气,尤其他叽叽歪歪,讲了半晌也没讲出句正经话来。幸福不由得怒极反笑:“大少爷,你要是真的闲了,上八达岭爬长城去,再要不行,您上天安门数方砖去,反正别让自己闲着,别拿我来打发时间行不行?”

    常墨还在吊儿郎当:“你这是怎么了?”

    幸福听到他这腔调就气不打一处来:“我怎么了?我怎么了关你什么事?我们都离婚三年了,我拜托你,别再来烦我行不行?”

    常墨那脾气,一时哪里下得了台。在电话那端就冷笑:“行!我以后再不烦你!”

    常墨把电话“啪嗒”扣了,幸福也没放到心上。只是事情却是越来越复杂,到了最后几乎陷入僵局。几个烂摊子都铺在面前,处处焦头烂额,幸福只觉得心力交瘁。

    周末回家吃饭,不过几天不见,蒋妈妈看到幸福的样子只觉得心疼:“哎呀,怎么瘦成这样了?你看看你这气色,你都这么瘦了,还减什么肥?吃什么都怕多吃一点儿,年轻人不吃东西怎么会有精神?你看看你这样子……”

    蒋妈妈絮絮叨叨,说个没完。幸福一时忍不住说了实话:“妈,我没减肥,这两天有点累,回头补一觉就好了。”

    蒋妈妈终于不罗嗦了,可是到了晚上,幸福都上床睡觉了,蒋妈妈却敲着她的房门:“幸福,是妈妈。”

    蒋幸福只好下床来开门,蒋妈妈坐在床边,拍着她的背,问:“幸福,你是不是有心事?”

    “没有。”

    “那就是工作上不顺心?我知道你不爱听,妈妈都是为了你好。要不你说出来是什么事,我和你爸爸说说去,总能帮着你一点儿。虽然当初我就反对你换工作,你原来的工作不是挺好吗?你非要折腾。从小到大,你就没听过我的一句话……”

    “妈!您就别添乱了!”

    “看看,我还没说呢你就不耐烦了。你就是这样我行我素!大人的话你一丁点儿都听不进去,当初我和你爸爸都反对你离婚,你非要离。当初我和你爸爸都反对你换工作,你非要去外企,现在受了洋鬼子的气,回家来还闷着……”

    幸福把被子拉起来蒙住头,蒋妈妈看到她这样子,更是恨铁不成钢:“人家都说儿女债儿女债,我上辈子真是欠你的,到现在还操不完的心……”

    幸福不知道是谁通风报信,反正最后可能还是让父母知道了。因为许多问题突然不成问题了,连美国人对她都格外和颜悦色。幸福反正也就无所谓了,事情到了这种地步,解不解释已经没必要。上

    公事渐渐顺手起来,让幸福郁闷的是另一件事。她遇上了滥桃花。

    虽然是桃花运,可是滥桃花就不怎么美了。

    说是滥桃花,外人眼里可觉得挺不错的。对方也是一表人才,又是甲方的负责人之一,怎么也算是事业有成的青年才俊。起初只是有意无意的在工作中与她接触,后来单独约她吃饭,幸福这才觉得有点不妙。可是合作还在继续,工作中怎么也难免打交道。对方的追求不紧不慢,可是步步为营,渐渐有同事也看出来,言谈间稍有点开玩笑的意味,幸福就觉得忍无可忍。

    幸福向朱然然抱怨的时候,朱然然噗得一笑,说:“人家在追求你,又不是在追杀你,你到底在怕什么啊?你啊,你是叫常墨给毁了。”

    朱然然对常墨从来?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