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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开堪折第52部分阅读

      花开堪折 作者:肉书屋

    过。”  “没事的,就会好的。你是没见过,开始时才吓人呢,这已经好多了,曹伯的药很灵验呢。”我虽然是在安慰她,说的却也是事实。  洋姐没再说什么,把镜子放下,身子靠到了床背上。  事先准备好的药糊放在了几个大瓶子里,我从其中的一个挑出了一些,轻轻地涂在伤疤上,用一条软布盖住。又拿过另一瓶药膏,在整个腿上厚厚地涂了一层,也用纱布裹好,外面用那个固定的设备压好。  曹伯做的这个用于固定的架子非常像是传说中的夜行客使用的“飞抓”,用金属打制成了一双大手的模样,相当于手指的部分用了软一些的材质,轻轻一按,就能“咔嗒”一声,扣到一起,非常精巧,旁边还有抽拉条,可以调节松紧度。  我一下想到了曹宇做的那个cd盒子,看来曹宇跟他父亲一样,是个巧手,做出来的物件不说是巧夺天工,也是想去不远。当然这保是我看来,这般好东西我就算能想到,自己也是做不出来的。  做成这样的好处,既容易调节,可以保证大小、松紧合适,又能保持良好的通气性,以免被箍得太紧、太严,药物会对皮肤产生太大的影响。  我也见过医院里各种用于固定的东西,最原始的就是夹板,要么就是石膏绷带,厚厚地缠起来,通气性能是没法与这个相比的。还有一种是像一块皮革的样子,紧紧地箍上去,说是进口材料,通气性能绝佳,但当然也不如留出空隙来的更好。   虽然昨天晨姐教了我好几遍怎么用这个家伙,可是第一次操作,不免还是有些笨手笨脚。  “洋姐,怎么样,疼不疼,我的手是不是太重了。”等一切妥当,看着一声不吭的许洋,关心地问道。  “还好啦。”她的兴致很低,想必还是刚才看到腿上伤疤的缘故。  “洋姐,你别这样。现在真的好多了,我第一次见到的时候,新鲜的疤痕翻出来,那才叫难看呢。”不想她太伤心,出声安慰道,不过不太会劝人,说的话自己都觉得没水平,刚才好象已经说过一遍,只会让人往反面去听。  停了停,觉得不妥,又说道,“用了曹伯的药,以后肯定就看不出了,他说若冰小时候也受过伤,胳膊上缺了很大的一块皮,一开始特别吓人,后来用了药之后,现在一点都看不出来的。”  “真的吗?希望如此吧。”洋姐的声音里又有了希望,在这种情况下,即便是知道我在骗她,心里也强迫自己去承认。  她的脸色好看了一些:“对了,你说的那个什么,若冰是谁呀?”  “噢,忘了告诉你,是曹伯的小女儿,曹宇的妹妹。”  “原来这样,她长得好看吗?是不是很讨人喜欢。”我真服了她,这时居然关心这个。  “长得还不错。蛮可爱的。”  “那你不是又有了一个新目标?恭喜恭喜。” 许洋姐是真有两下子,太善于联想了。  “洋姐你真厉害,思维如天马行空一般,小弟佩服得五体投地。人家只是一个小姑娘,你也能想这么多,佩服佩服。”对于她一下子扯到这么远,我还是没有思想准备。   许洋“咯咯”地笑了起来,看我一头雾水的样子,显得十分开心。我喜欢看她开怀大笑,说明她的心态能放松下来,这样对她身体恢复有好处。躺在床上的病人,切忌就是整日里忧心冲冲、患得患失。  “来,诚诚,坐来陪我说会儿话。唉,还有不到一个月就是英语考试了,到了现在让我放弃,真是心有不甘。”心情好了,她就开始关心起自己的学业来。  要在这么短的时间站起来,我想是不太可能,中医、中药虽然能收到奇效,但毕竟曹伯也是人而不是神。  尽量用平淡的口气跟洋姐说些笑话,逗她开心,抛开病情,努力不去触及敏感的话题。  她的身体还是挺虚弱的,晨姐嘱咐我一定要让她早点休息,别熬太久。想到这里,我就劝她休息。  “诚诚,你去帮我端盆热水过来,身上粘乎乎的,难受死了。”  晨姐在的时候,到了晚上临睡前,都会用温水给她擦擦身子,每到这时,我就会自觉的躲开,可是现在只有我一个大男人在这里,当然不能逃避,问题也就出现了。  端来了水,把毛巾洗好拧干,拿着毛巾站在床边,就有些发愁。  洋姐却歪头看着我,不说话,脸上洋溢着笑容。  “我―――”  她又笑了出来,可能已经很久没好好笑过,她特别地爱笑,向我伸出手来:“好啦,傻小子,把毛巾给我,我自己擦就行了,能够得着的。”  把毛巾递了过去,洋姐拿着毛巾,轻轻撂起衣服的下摆,看我仍在傻乎乎地拿眼看着,轻轻一笑:“转过身去,不许看。”  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赶紧把身子转了过去,头也扭向一边。  “诚诚,再拧一下毛巾。”  “好。”我应了一声,头也不敢转过去,摸索着回手接过毛巾,放到盒子里搓洗。  “看你那个傻样,回过头来怕什么,我记得你胆子挺大的。”  这话让我想起了年前跟她参加舞会的情形,脸一下子就涨红了,慌慌张张地回过了头,见洋姐已经把衣服放下,促狭地看着我,脸不由得更红了。  她总是这样爱捉弄人,毛巾递过去,脸又扭到了一边。听到她叫我,再回过头。  如是者几次,只听得“哎呀”一声,没顾得上多想,猛地转过了身。却见许洋姐正想用毛巾去擦双腿,但是根本就没法自己用力。  走上前接过毛巾:“洋姐,还是我来吧。”  无奈之下,她只好把毛巾丢到我的手里,脸上稍显有些不好意思,却又迅速地换上一副满不在乎的表情:“给你,哼,总算开窍了。”  轻轻地擦拭着许洋的双腿,避开受伤的部位。经过一段时间的恢复,她的身子好了很多,皮肤也有了光泽,在灯光下泛着淡淡的光。  不敢太用力,用一只手先扶持住,自伤侧的小腿擦起,当触及她的肌肤时,洋姐的身子颤了一下,着手处的肌肉也是一跳。但到了这个时候,她也无可奈何,只有乖乖地接受我的服务。  慢慢地擦到了正常一侧的脚丫,谁知道她竟然会痒得不行,脚拼命地往回抽,嘴里笑着,大叫“救命”。  一条雪白腿儿来回抽动,人也笑成了一团,她怕痒到了这种地步,我怕再不小心牵扯到她的伤处,把手缩回,“洋姐,我去换盆水。”赶紧逃离现场。  ***  好在经过一段时间的恢复之后,她的大小便基本上能够自理,只要把便盆放到她的身下,就自己能够解决,完事后端走倒掉就行。但饶是如此,洋姐也无数遍地说不好意思。其实这才是最尴尬的事情,这样的工作由一个男孩子来干,怎么也会让她害羞。  几天的日子都是这样过的,照顾着洋姐,陪她说话,这就是我全部的工作。买必需品的任务交给了曹宇,隔上两天他就把我们要的东西买了送过来。云若、云希姐妹时不时会打电话过来问候一下,却都没有回来,电话里差不多都是谈论许洋姐的情况,来不及多说,也不知道云若姐求职之事究竟如何。  听了晨姐的话,我真的上网去查找了一下国家关于网上支付及信息安全的相关政策,真是不看不知道,想不到居然有这么多的条条框框,照着一些重点的方面做了修改。虽然曹宇已经把盘刻好,但为了增加机会,只好忍痛在某些环节做了改动。就算是这样,我的信心还是受挫,不像刚开始那样充满自信。  为了能够随时照顾洋姐,我把电脑放到了她床边的桌子上。在她休息的时候,就坐在那里干活,即能方便修改,也好随时接受召唤。  看她好多了,我的心思自然在软件上用的多些。可是病中的人格外无聊,只要是醒来,她总要捣点乱,非得扯着我陪她,但就算如此,还怪我冷落了她呢。  曹伯曾打电话来,说还要过些日子才能再过来,有些药物还要再准备一段时间。  按他所说,把药酌量增减,就着盆子、罐子行使一个药师的神圣使命,这对我是一种全新的体验。当然事情做多了,自然就会,以前我就从没想过自己还能干这样的事。  记下曹伯的方子,发现多数都是些非常常见的草药,只有少数几味没听说过,想不到这些平凡的草草叶叶凑到一起,居然能产生如此的奇效,不愧是我中华瑰宝,不由得对中医药的神奇疗效有了全新的认识  能准确地认出这些,还得得益于曹伯临走时做的详细交待,还在每样东西,不光是药材,就连器械也写了名字,贴上了小标签。以免我等门外汉会忙中出错,也不由感慨老人家的细心。  所以这样,看起来只是陪着一个病人,没有什么过多的事情要做,其实竟是如此的充实。  洋姐本来就是个天性好动的人,性格活泼。虽然比我大了几岁,因为自己是病人,却放下了姐姐的架子,不时地冲我撒撒娇,使使小性子,只有在认为是我惹到她时,才摆一摆姐姐的谱,也算是忙碌生活中的一点乐趣吧。  随着相处不断的亲密,我的心里也渐渐地接受了为她所做的一切,变得能够坦然面对。许洋姐漂亮、有趣,非常可爱,单独在一起,我的心里自然会产生一些涟漪,为她所吸引,乐于跟她调笑嘻闹,甚至越来越喜欢与她肌肤接触的感觉。  同时也发现洋姐特别喜欢逗我,对我所做的一切,在适应之后,她慢慢不再脸红害羞,有时还故意装作不方便,不肯自己动手,让我擦洗身体的更多部分,只有特殊部位才自己清洗。  这所有的变化,让我心里产生了小小的恐惧,有点害怕这种吸引。如果说跟云希发生了关系,是完全出乎预料,而跟洋姐的慢慢接近,却是从心底里产生的渴望。  不可否认,对美女我是没有免疫力的,杜云希如此,许洋也是同样,甚至还有蒋婷婷,在大山之中,她的温婉可爱,一样让我心动。  不知道这些思想上的波动,会不会伤害到与晨姐的关系,因为在我心目中,完美无瑕的她是无可替代的。有时在洋姐睡后的夜晚,我会无眠,一个人陷入沉思,但却没有得到任何的答案。  到后来干脆就完全放弃了,一切随缘吧。晨姐都放心地把许洋交给我来照料,既然想也无用,我又何必再为这些事情苦恼呢。除了感情上的事情,我还有很多可做的,因为外面的世界是如此之美妙。  晨姐曾经对我说过:“学会凡事往前看,相信你会做得更好,不会令我失望。你的舞台上,永远有我在为你喝彩。”有了她的话,还有什么好担心呢,世界就在我的脚下,美好的未来将为我展开。  这几天我的思想在不断地斗争着,但我只把这一切埋在心里,不让它影响到与许洋的亲密,仍然在无微不至地照顾着她,仍然是开心的玩笑,互相斗嘴,我们都享受这种感觉。  她在精神好时,最爱做的事,就是忙着给我讲解泡妞大法,乐此不疲。教我如何能够钓到美女,但她哪有什么经验?说出来的不过是凭空的臆想。还有就是时不时地套我话语,问我跟晨姐的关系究竟到了什么地步。但在她的数次引诱之下,我已经戒备在先,晨姐又吩咐过了,不许乱说,怎么能上这个大当。  经常是顾左右而言他,要不就是几句话糊弄过去,我想在经过了许洋姐的强化训练,以后是不是该改行做个反盘诘的专家了。  ***  也许是曹伯的治疗方法确有奇效,洋姐觉得自己不断地好起来,身上有了力气,腿也能自己在床上水平活动,她和我一起热烈地盼望着老爷子快点回来。  以我对曹伯的了解,他回去后,肯定会再翻书查找,说不定就能带回更好的治疗方案。跟洋姐一说,她自然抱着比我更大的希望。  身体开始恢复之后,对学业的渴望自然也就燃起,口里经常念叨没几天就要博士研究生的英语考试,她一边盼着身体复原,竟一边又背起了单词,还拿着播放器强化听力。  洋姐的上进心还不是一般的强,一天就跟我说好几次,希望能快点站起来,最好能赶在考试之前,如果这次考试耽搁了,就只能上预科班,还要白白地浪费半年时间。  这样最好,我们可以各得其所,正好互不打扰,在治疗、休息之外,可以各人做自己的事情。  心里的苦闷没有了,我自然能投入更大的精力到软件支付平台之中,熬夜也不觉得劳累。很快,修改稿就完成了,并刻录成了光盘。  此时的我,手上拿着自己的沥血之作,心情好极了。  得意之余,难免就把作品讲解给洋姐听,希望她能够分享我的快乐。看到我兴奋的样子,她也是非常合作,微笑倾听,不断地给予鼓励。受到感染,还说自己最近感觉也非常好,对即将到来的考试信心百倍,一时之间,我们都忘了她还是个躺在床上的病人,连能不能参加考试,还是一个未知数。  国人曾有佳句,叫做“红袖添香夜读书”,我不指望下不了床的许洋姐能够添香,但美女姐姐的鼓励,自然也会让我的信心大大增强。今人也说过“美人的力量是无穷的”,呵呵,这句话好像是我说的。  ***  本来想让曹宇帮我把作品送到林大哥那儿,可又把交待不太清楚。  清早起来,拿来毛巾帮她梳洗,我就发现自从受伤以后,许洋姐反而格外注意自己的仪表。  很快就发现我有点心不在焉:“诚诚,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呀?”   “洋姐,我想出去一趟,把软件交到林大哥那儿去,可你一个人在家又有点不放心。”  “这有什么,你去不就行了。晨晨她们走的时候,你还不是把我一个扔到家里的。”  她不说这话,我还真给忘了。有了第一次,就更好办了。  “那我去一下就回来,好不好?”  “吃了早饭快去吧,省得你光陪我老太婆,烦都要烦死了。”  “世上哪有你这么漂亮的老太婆呀,如果这也算的话,那些大婶、大妈的还不都得伤心而亡呀。”  “好了,快把饭拿来我吃了,滚你的吧。”如果不是听到这话,我这两天差点把洋姐当作淑女的典范啦。  匆匆安排停当,跑到了林锋大哥那里。交到他手里的不光是软件,还有[逸诚科贸]的经营许可证以及相关资质证明的复印件,要参加这个国家的正式招标,需要的东西还真不少。如果不是早有准备,事先整好,还真得抓瞎。  到时自己能不能到现场还是个问题,细节问题一一给林大哥交待清楚。他也是行家,看了我的演示,兴致大起,无论如何要跟我好好聊聊,坚决要我陪他吃午饭。  咱这当兄弟的,也不能过河拆桥吧,何况现在桥还没过呢,尽管担心家里的洋姐,还是坚持着陪林锋喝了两杯。由于这一阵子管理比较松,他中午竟然也敢喝酒,真是称了这个酒虫的心。  好歹陪他喝完,坚称自己有事,,要了两个菜带上,急急地往回赶,洋姐的午饭还没有着落呢。  酒喝得不多,却也头重脚轻,一路上心里很着急,洋姐别饿坏了,她现在正餐中间都要加东西吃的。  气喘吁吁地跑上楼去,刚要掏钥匙开门,忽然听到里面欢声笑语传出。  奇了,刚出去半天功夫,这么巧就有人来了?

    第四十五章 美丽心情

    冰簟银床梦不成,碧天如水夜云轻。  雁声远过潇湘去,十二楼中月自明。  谁解乘舟寻范蠡,五湖烟水独忘机。   隔门听到声音熟悉,毫不犹豫地推门进去,从许洋姐敞开的卧室门看进去,真的让我大喜过望,原来是云若、云希姐妹双双回来了。这可好了,总算有人帮我干活了。  不过,从她们离去之后,我心里也一直惦记着姐妹两人的情形。  听到声音,三人一齐转过头来,笑声更加响亮,也许她们发现了进来的正是刚才谈论之人。  想到也就说到:“你们回来了,这可太好了。”  也许没有明白我话里的意思,以为我只是看到她们高兴吧,姐妹两人热情地跟我打着招呼。其实她们走的时间并不太长,只是感到就一个人陪着洋姐,力量不免单薄了一些,分外“想念”帮手而已。  尤其是云希,并不掩饰跟我的亲密,走过来挽住我的胳膊,往里屋拖去,还腻声问道:“死诚子,想我了没有?”  声音虽然不大,但里屋的人也都能听见。与云希相处一段时间之后,许洋对她超越自己的活跃早就有所领教,看她对我的样子也没有多想,丝毫未以为忤,云若姐对胞妹更是了解甚深,更兼在医院里就目睹过这般情形,自然更不放在心上。  两人看我受窘,都是开心地大笑。  我感到不好意思,主要还是心里惭愧,说这话并没有这想到这么多,只是发现凭空多了两个帮手,心里高兴,就表现出了高度的热情,却让人误解了自己的意思,受到如此之好的待遇。  同时也在暗暗发笑,发觉自己虽然比同龄人成熟一些,但终究还是孩子般的心性更多些。  也有收获,那就是悟到了一个道理,把话说得含糊一些,还是有好处的,可使自己处在可进可退的途径,这比较符合老祖宗所谓的“中庸”哲学。我突然觉得,自己还是非常善于总结,比较追求“进步”的。  欣喜之余,对于许洋和云若的笑声就丝毫也不在意,淡淡一笑,抓着云希的小手向床前走去。  对与云希的亲密,我依稀觉得是非常自然的事情,不需要存心掩饰什么。径直在凳子上坐下,依旧拉着柔软的手儿。  云希就在我的身边站着,胳膊肘顺势就压在我的肩上,偏着头微笑地看着我,似乎很欣赏身边男孩的这种坦然,眼里蕴含着一丝说不清的意味。  置身花丛之中,左右看看三个娇娇美女,感觉说不出的惬意,心里坦然自若,若有若无的笑意就挂在了唇边。  “云若姐这么开心,是不是这一趟很有收获呀?”  “还好啦。总算还有人愿意要我。”杜云若听到我的问话,脸的上笑容很灿烂。  “除老戴之外,又有人愿上贼船,为我们老杜家解决了一大难题,可真是皆大欢喜。”云希不理会姐姐的幽默,及时地插上一句。自感危机,迅速地躲到了我的身后,逗得我和洋姐哈哈大笑。  害羞的云若脸自然红了,但看妹妹立在我的身旁,觉得距离远了一些,又隔着我在中间,忍了忍没有动手。  不等姐姐详说,嘴快的云希已经一股脑的把她的一番经过都讲了出来。  杜云若先是在网上看到了用人信息,就报了名,事先并没有抱太大的希望。  求职的单位是一家药物分析机构,所在地是离京不远的那座直辖市。出乎意料的是,由于专业对口,而且硬件条件比较过关,单位很快就让她去面试。  正是“无意插柳柳成荫”,恰好相关专业有空缺,她的求职之路竟是异常顺畅,人家在面试之后,又让她见习了短短几天,就爽快地同意接收,这一点从她脸上无法掩饰的笑容就能看出端倪。  这家机构原来是个国企,改制后又有外资进入,所以现在算是个合资企业,自然比起国内的单位,薪金就丰厚得多,试用期的工资就可以达到五千块,一旦成为正式员工,更会有一个大的涨幅。  我一听之下,立即做出垂涎三尺之态。就连躺在床上的许洋姐也像我一样,做出动心状:“死云若,早知道能拿这么多钱,我也就下决心参加工作了,说不定还能跟你竞争一把呢。”  “死人,干嘛想抢我的饭碗,人家找个落脚之处容易嘛。”在一起住了一年,两人相处融洽,感情已经比较深厚,云若姐跟她说话也很随便。  看着两人斗嘴,觉得洋姐难得这么开心,我把头转向云希:“嘿,云希,有没有打听一下老戴怎么处理?”  云希撇了撇嘴,很不屑的样子:“还能怎么办,随军呗。就他那活,到什么地方还不是照样误人子弟。”  “云希,你瞎说什么?”虽然正在跟洋姐说话,但云若还是听到了妹妹的话,听到她辱及男友,一怒出声。  云希咧了咧嘴,一吐舌头,见姐姐好像真生了气,识趣地没回嘴。突然发现她嘴部的表情真丰富,不由得笑了出来。云希在我的胳膊上狠掐了一下,“笑什么笑!”  这下我们三人都被战火点燃,只有躺在床上的许洋乐得看热闹。  “一共只给了十几天的假,又回了一趟家,回来就住不了几天了,收拾收拾东西得赶紧去上班,洋老板管理严着呢。不过好在不算太远―――”她把头转身许洋,“我会经常回来看你的。”  “我没什么的,你不要担心。”看出了云若的伤感,许洋轻轻地握住她的手,“很快就会好起来的,到时还想找你去玩呢。你拿钱这么多,如果不好好地宰上一把,确实心有不甘。”  她又把转向我:“再说了,这儿也有好多人陪着我。云希也会经常过来的,对吧?”  “当然,不管怎么说,我也当过你的房客,就是不知道下半年还能不能免费在这儿住了。”云希故意做出一副厚颜无耻的模样,我们都被逗得笑了起来。  “云希就是这副德兴,其实心地很善良,以后你们还得多看着点她。”  “姐,你就这么糟践我。”云希强烈表示不满,把脸对着我,在我的肩上重重地拍了一把,“洋洋还差不多,就他,别让我照顾,就烧高香了。”  我夸张地一缩肩膀,大叫:“女侠饶命呀!”云希只比云若小了那么几个小时,但在姐姐面前,跟与我单独在一起大大不同,完全一副小女孩模样。  “云希―――”云若姐摆出姐姐的派头,生气妹妹不理解自己的苦心。  “好姐姐,我知道了。咱们住这么近,你怕什么,到时我会经常去你那儿吃饭的,以后你的工资那么高,可别忘了拉你的胞妹一把。”  其实她拿的钱也不算少了,却在这儿哭起了穷,好像我有多剥削她一样。云若看看妹妹,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云希你什么时候能长大呀。”  看着这对姊妹花,我的心里突然想到另一个问题,云若姐很快就得走,云希这性子,却是指望不上的,那以后的护理工作不还是得我一个人来做吗?盼星星盼月亮,不想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还有呀,研究所很快就会安排新人入住,许洋姐现在住的公寓还能方便我待在这儿照顾他吗?  学校也要重新安排宿舍,那我与曹宇再住到一起的机会岂不是微乎其微?  曹伯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回来?  还有呀,晨姐还说要通知洋姐的家人一声呢,这几天忙着照料她,竟然忘了个一干二净。  在这一瞬间,我的思想突然就想到了这么多的问题,一下子把脑子里面塞得满满的。  云希看我突然呆呆地发愣,猛地在我头上拍了一把,“死诚诚,想什么呢?”  ***  果然云若姐住了没两天就离开“赴任”去了,虽然咖啡馆暂不开张,云希也以要去考察市场为名,果然整日不着公寓,还是我一个人不安心地做着陪护,脑子里思考着那么多问题的解决方案。  好在没过了多久,曹伯来了,总算让我去了一大心病。果然不负我的“厚望”,这老头一番修炼,又琢磨了一套新方案出来,把洋姐口服和外用的中药方子又做了较大修改。  看到功效如此显著,受他的熏陶,我对他的这些枝枝叶叶产生了深厚的兴趣,只是一有动作,就围着他后面打转,虚心请教。  神奇,我只有反复用这个词来表达自己心中的惊喜,老爷子厉害呀。几天过后,洋姐竟然可以在床上坐起来了,伤腿也能在我的帮助下,做些对抗地心引力的活动。  闷得心里快长虫子的许洋,快乐的无法表达。人心情的改变是在不知不觉中的,现在的她只要有一点点可喜的变化,就快活的像个小姑娘,何况现在感到自己那条受伤腿的脚趾,已经有了感觉。  她对曹伯的景仰之情,只怕是连我都不能比拟。有时还对我感叹,早知道这样,她还是学中医、中药比较好些,可惜现在已经失去了机会。  听了她的话,灵光突然在我的脑海之中闪现:中药虽然是以植物为主,当然也有动物的器官,但说到底,其中有效的不也是些化学成分吗?  我是学生物的,洋姐、云若姐她们都是学西药的,如果把中药的成份加以提炼、分析,寻找出其中的有效因子,那不是用西药也能达到同样的治疗效果吗,而且应用出来也会更加方便。  这个想法让我的心里激动不已,但也明白实施起来绝对不会这么简单。  等以后有了时间,一定要跟她们好好地探讨一下,看看到底有没有可行性。  腿能活动了,洋姐就有了强烈的渴望,想能够下床活动。有一次甚至要求我抱着她到窗户边上,看看外面的风景。  我当时挺为难,抱她起来是没什么问题,但要保证不会碰到伤腿就有些难度。  “洋姐,我看还是听听曹伯的意思吧,要是他认为可以,我就抱你。”  “讨厌,是抱我看东西。”许洋姐对我故意曲解她的意思,表示强烈愤慨。  好说歹说,总算劝她放弃了这个想法,却也深感她对自由的渴望。其实我也何尝不是盼她能早点起来,也好早日脱离“苦海”。  再次见到曹伯,不用我说,许洋自己就忍不住先问了出来。得到的回答扶着东西下地,适当活动是可以的,但伤腿是绝对不能着力,也绝对不能被碰触的,否则后果将不堪设想。  曹伯在时,许洋姐并没有说什么,但却是一脸的兴奋。好不容易挨到他离开,关门声还没有响起,她已经急切地说道:“听到了吧,我可以适当下地活动,你还不快想个办法。”  被缠得没辄,只能打电话把曹宇火速召来。我的想法很简单,就是做一副拐杖。对曹宇稍加说明,他已经心领神会,找了根尺子进行测量,声称两天之内解决,就匆匆离去。  本来以为一直是自己在罩着曹宇,哪知道就这么短短几个月内,就欠了人家父子这么大的人情,这爷俩现在好像就在专门为我等服务一样,以后真不知道怎么报答才是。  洋姐的脸上露出了小女孩一样的热情,兴奋地不得了,看来在床上都躺不住了:“怎么办,诚诚,我现在就想起来啦。”  “那有什么办法,拐杖又没做好。要不,我先替一下那个东西,扶你下来转一圈?”  “太好了,我也是这个意思。”洋姐在床上拍起手来。  不是吧,至于这个样子嘛。  在她的指点下,找来了一件睡衣,轻轻地扶她起来,套了上去。又弯腰把她抄在怀里,抱了起来。  洋姐的身子好轻呀,体重肯定是减了不少。她用双手紧紧地搂住我的脖子。好久没动,似乎用了很大的力气,才从床上起来。  原先她身子非常匀称,充满着活力,可现在手抓在那条健康的腿上,也觉得似乎皮包着骨头一般,不过软软的臀部压在我的肘弯上,还是感到非常舒服。  低头看着她一脸的兴奋,我不由得悲从心来:“洋姐,你受苦了。”  “这算什么,减肥的妙方呀。”她却没有注意到我心里的伤感,“诚诚,快放我下来,我都快不知道走路是什么感觉了。”  依言弯下身子,让她的一条腿轻轻地踩在地上。真的很久没有脚踏实地了,她的身子竟是微微一晃,整个身体全偎在了我的怀里,却仍然小心地把伤腿抬起来,生怕会触动伤势。  我把一只胳膊从她的背后伸过去,环住瘦瘦的腰身,手就托在了她的腋下:“来,洋姐,走走试试。”  许洋还是把身子靠在我的身上,试探着跳着向前走去。  “哇,太幸福了,我能走路了吔。”  这种幸福的感觉,如果不是亲身体验,可能就体会不到。失而复得的东西,对洋姐来说真是弥足珍贵。  看着她,我的心情同样快乐。  慢慢地扶着她走到窗前,许洋兴奋地看着窗外的一切,这些对她来说,已经是久违了的。  洋姐小心地抬着伤腿,身子偎在我的怀里,脑袋也甜蜜地搭在我的肩上。伸出手来指指点点,新鲜的不得了。“快看那片楼区,这么长时间不见,都长那么高了。”  其实算起来时间并没有多久,给我的感觉却仿佛奥运会重回雅典,似乎有一个多世纪那么漫长。她也压根都没有想到,这些本就是司空见惯的事物,放在平时,根本就不会在意。  洋姐的头就在我的肩上,卧床了一段时间,头发变得油腻腻的,虽然经常也会拿清水帮她梳洗,却也发出一股怪怪的酸味。  莫名地我起了一个奇怪的念头,忽然想到了那些先天缺陷或是伤重无法恢复的残疾者,他们该是处在什么样的生活状态之中,他们的日子过得快乐吗?  更有失明、失聪者,看不到花花宇宙,听不到万籁之声,又是过的什么样的生活?  “生存质量”,我突然想到了这个词语,也许已经看到、听过无数遍,但从未像现在这样给我那么大的触动,他们才是真正的弱势群体,相比起来贫穷、困顿又算得了什么。我们就该给予这部分人以更多的关系。如果以后有了钱,我一定不能忘了今天所想的一切。  许洋姐说了好多话,才发觉自己的感叹没有得到回应,注意到我没了声音,快乐无人分享,自然大感不乐:“诚诚,你怎么不说话了?”  回过头,见我眉头紧蹙,脑袋使劲地摆了摆:“你想什么呢,也不理人家?”  “噢。”我应了一声,才发现自己的失态。  她似乎感到了什么,鼻子嗅了嗅:“是不是我太臭了,也是,都好久没洗澡了,难怪你嫌弃。”  “说什么呢,我的洋姐永远都是香喷喷的。”  “呸,口是心非的家伙,不理你了。”显得对我的回答很不以为然。  “来,洋姐,我陪你回去吧,别太累着啦。”对这样的话,我自然是不敢加以辩驳的。  “不嘛,人家还要再看一会儿呢。”听这声音,我想叫她一声小妹也不为过,雯雯说话经常是这副腔调。  “洋姐,你现在好的差不多了,是不是该跟伯父、伯母他们说一声了,你光是在电话里糊弄老人也不好吧。”晨姐临走时的嘱咐突然想起。  “嗯。”许洋轻哼了一声,看到她的鼻子发酸,眼泪也在眼圈起打起转来,我的手不由紧紧地搂住了她的腰。  “洋姐。”  叹了一口气,“小诚,扶我到床上去吧。”  边靠着我跳着,还边低声说道:“我都好久没见到爸妈了。”声音很小,似乎是在对自己说。  然后她就没再说话,回到床上静静躺着。知道她心里难过,也没出声打扰,坐在床边,轻轻地握着她的手。  “我这个做女儿的是不是很差劲?”过了好长时间,她突然问道,眼泪突然就流了下来。  也不等我回答,又说道:“下周就要考试了,我能参加吗?”  “当然行,放心吧,洋姐姐,我一定会陪你去考试的,而且也相信你一定能考好的。”用手轻轻地拭去了她脸上的泪水,看到产量太高,只好去拿来毛巾蘸着温水擦她的眼睛。  她的眼泪还真多,“姐姐乖,不要哭了,再哭就要出肿眼泡了。”我轻声安慰道。  “讨厌。”听到我的安慰显然不太符合逻辑,洋姐破涕为笑,不好意思地自己接过毛巾。  “那就等考完试再告诉他们吧,如果一说,他们肯定会担心死的。”  “什么时候考试?我好早为你做一下准备。”我决心一定要让她考成这个试。  “下周六吧,全国统一的,我可是数着指着在算的。”  “下周六?”我一下想起来,这不也是几天前林锋大哥告诉我的支付平台初选的日子么?还要我好好准备呢。  其实评选活动一直在进行中,不过那天要公布入围作品,选出六份再进行仔细筛选,但当天要求入围者进行演示、讲解,并回答专家的提问。对于能入围这六者之一,我还是挺有信心的,毕竟自己的实力不是吹的。  “怎么,你还有事吗?”  “不,没有没有,我就是觉得时间太紧了些。”不想让洋姐觉得内疚,我吱唔道。  洋姐显然没有注意到我的神情有异,“不快了,我都等了好久了。”  ***  显然,既然已经答应,无论如何,我都要陪洋姐去考试的,可怎么把她带到考场还是个问题。  我把自己的想法跟曹伯商量过了,他也认为可行。就忙着做准备,把整日不着家的云希也叫了回来,强迫让她陪着许洋姐,我有太多的事要做了。  确认自己可以参加考试,许洋姐也急着联系同学、导师,很快,就有人把她的准考证送了来,她也忙着最后的复习,幸好云希也非弱者,足以做个称职的陪读。  我则尽量跟曹宇一起,详细地给他讲了软件的思路、特点,对演示时可能遇到的问题,以及有可能被专家问到的也尽量考虑周全,可不能因为这样的细节问题,葬送了这么长时间的努力,这可是我的心血所在。  回头想想,除了这个,我半年来几乎没有做过任何值得回忆的事情。大一生活的下半年,发生的居然以不愉快为多。  ***  日子过得真是快,如白驹过隙,很快就到。考试的那天,一大早起来,许洋就催促着云希给她梳洗打扮,等着我带她去考场。  推着新买的轮椅,收拾地异常漂亮的洋姐就坐在上面,放心不下的云希跟在了后面。  腿伤未愈的许洋,要去接受一个全新的考验,这也将成为她人生道路上的一段难忘经历。  今年的博士研究生英语考试也多了一个异数,京里的考场,有一个美丽的女孩坐着轮椅来了。

    第四十六章 许洋之父

    城上斜阳画角哀,沈园非复旧池台。  伤心桥下春波绿,曾是惊鸿照影来。  在屋里活动了几圈,“诚诚,扶我去躺一会儿吧,今天又比昨天多活动了挺长时间。这曹老爷子还真行,就是他走的时候没能去送他,怪不好意思的。”  温柔地扶着许洋躺下:“洋姐,你不是还不能走路吗,我和曹宇去还不是一样。现在你就是老大。”  许洋嗔怪地斜了一眼:“就你会笑话我,我愿意当老大吗?要不咱俩换换,我侍候你?”  我一笑没有说话,看她满头的汗水,赶紧跑去拿了一条毛巾过来,轻轻地拭着她的额头。顺手把毛巾凑到她的鼻子下面:“怎么样,味道不错吧?”  “去,还不洗洗去。”  等我拿了毛巾回来,又给她擦着脖子,许洋也配合地动着脑袋,享受着我的服务:“有个服务生也不错。唉,这云希又跑哪去了,一会儿不见,就看不到人了。我多想象她一样到处跑跑,现在闷的头上都快长角啦。”  这在这时只听得门轻响,我笑了一声:“回来了。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她肯定听到你在骂她,立马就回来。”说完之后,伸手放到许洋姐的额上,“来,我摸摸你的角在什么地方?”  “去,就你讨厌。”洋姐笑着打开了我的手。  这时一个人走了进来,我们都以为是云希,谁都没有回头。  却听见“咣”的一声,什么东西掉在地上的声音,我们吃了一惊,都回过了头去。  一个略显苍老而又惊慌的声音叫道:“小洋,你怎么了?怎么会这个样子?”  这才看清,来者并非云希,而是一位长者。个子高高,略略有些显胖。看上去大概四、五十岁的模样。如果不是已经有些发白的鬓角,就显得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