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堪折第49部分阅读
花开堪折 作者:肉书屋
现在的某些大人物,出门必大呼小拥,香车相随。每到一处,必摄影留念,唯恐到了某处不为人知。挑个老者,满脸激动,感激涕零。更不必提什么杯盘交错,推杯换盏啦。更有甚者拿上红包,带上特产,哎,不提也罢。 瞻仰过后,居然有一种沉重感,心里说不出的难过,不知道应该为谁感到悲哀,一时之间大家都说不出话来。 但大伙终究都是少年人心性,在返回途中没过多久,又开始有说有笑,但巨大的反差却深深地留在了心里。 往回行走了一阵,到了一段上坡路。 “喂,咱们从这个坡上爬过去吧,光是沿着这山路走也没什么意思。”薛雨萍也不嫌累了,大声地提议。 “刚下过雨,不太好走的,走起来又多费好多劲的,你行不行呀。”曹宇有些担心的说道。 “有什么不行的。鲁迅先生说过,‘这里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也就成了路’。说不定咱们走过一回,以后的人都要沿着咱们的足迹前进呢。”薛雨萍居然像个哲学家。 “好哇。”蒋婷婷第一个同意,“咱们也做个开路先锋,只要走出一条新路,雨萍也要成为伟人啦。” “大伙比赛,看谁登顶,就是胜者。”薛雨萍意气勃发。 年轻人自然有年轻人的朝气,就这样,一声开始,我们沿着略显湿滑的山坡,抓着绿草、青藤,向坡顶而去。 这曹宇真是爬惯了山的,他跟薛雨萍一道,从左侧上山,在他的帮助下,两人很快就把我们给丢到了后面。右侧的我和蒋婷婷自然不甘示弱,努力地向上攀登。 接近坡顶的一段,树木稍稍茂密了一些,看不到了二人的身影。蒋婷婷兴致不减,全然不顾小手已经被磨出了水泡。 既然一个女孩子有这么高的兴致,怎么也能给点面子吧,我故意慢了一些,让她到了前面。 蒋婷婷非常得意,回头大声地叫嚷,示意我抓紧跟上去。从后面看上去,她的t恤已经湿了一大片,贴在了背上。 回过身来,已经热的满头是汗,一片头发粘在了颧部,脸也涨得绯红,呼吸有些急促,鼓鼓的前胸一起一伏。脸上却满是胜利的笑容,弯弯的眉毛,细细的眼睛,小巧的嘴巴,韵味实足,此时的蒋婷婷别有一番动人之处。我不得不承认,她确实是非常漂亮。 “快点嘛。”不见了曹、薛二人,她格外的放得开,语气里也有了些娇气,“人家等你啦。” “好,来了。” 她就站在那儿等着我,等到了近前,还伸出手来拽我一把,用力把我向上拉。 我也就顺势站到的身旁,“婷婷,你好厉害。”看她那般可爱,满足一下她的虚荣心很有必要。 “那当然,人家也是运动健将。”尽管已经喘得不行,她还是装模作样,摆个强壮的姿势展示给我。 做出认真欣赏的样子看着她,她自己忍不住也笑了,弯弯的眼睛很有风韵。 一副小女儿的态势,显得非常可爱,让人爱怜顿生。我伸手轻轻地把她粘在脸上的头发给撩到耳朵后面,顺便用手抹去了额上的汗水。我没有带手绢的习惯,现在也没有袖子可用,几个人的衣服也早就塞到了曹宇背的包里,里面的吃食已经被我们消灭得差不多啦。 蒋婷婷乖乖地没有动,脸却更红了。她的眉毛长得很有特色,淡淡、细细特别迷人。我的手从上面轻轻滑过,不由感慨其小巧、精致。 她更加害羞,个子本就比我矮了不少,一下把脸埋在我的怀里。 蒋婷婷对我的好感,我不是不明了,如果不是如此,她不也会大老远跟着我跑到这个山旮旯里来,只是总觉得跟她隔了点什么。经过最近一段时间朝夕相处,发现她原也是个非常可爱的姑娘,只是我的内心一直在逃避而已。 美女在怀的感觉,对年轻的心是一种考验,我的手便不自主地揽在她的腰上,隔着湿漉漉的衣服,腰部的纤细和紧绷分外明显,汗湿的t恤仿佛变成了她身体的一部分,我的心随着那肌肉的细微收缩而跟着一荡。 “婷婷,你现在的样子好美。”我在她耳边小声说道。 本来沉浸在温馨中的蒋婷婷被我的声音吵醒,猛地跑离我的怀中,用手扇着小鼻子,“你的身上好臭啊。” 头也不回地又向上爬去,走出了好远,才回头说道:“你快来呀,要不咱们要落到后面啦。” 我知道她害羞,也没有紧追,只在后面慢慢缩小着距离,此处到顶已经不远。过了不多久,蒋婷婷已经站在上面。可能方向有些偏差,她并没有看到曹宇和薛雨萍。 她一个人站在上面高兴地跳起来,“噢,我先上来的。”又刮着自己的脸羞我,“吔,大笨蛋,快上来呀。”此时的蒋婷婷快乐的如同的一个小小女孩。 我跟她之间还有十几米远,索性就停了脚步,看她表演,她的欢乐还在继续。 我就歪头看着她,也不说话。 突然她身后一声轻吠,蒋婷婷狂叫了一声,纵身就身我的方向跳了下来。 还好我一直在向上看着,虽然不明所以,还是紧赶着上前几步,抱住了她。巨大的冲力,使我在接到她后,双腿连着后退了几步,最后还是收势不住,猛地坐在了地上,蒋婷婷仍然紧紧地抱着我,眼睛也不睁开,身子抖做了一团。 抓着身边的一条长藤,努力站了起来,身上带着个人当然不那么方便。轻轻地拍了拍她仍在瑟瑟的身体,柔声问道:“怎么了,婷婷,发生了什么?”这时的我,连腾出一只手揉揉自己摔疼屁股的机会都没有。 “狼,真的有狼。”她用颤抖的手,指着上面,眼睛却不敢顺着手去看。 “不会吧,大白天的哪会有狼?”我还是有些不信。 “真的,不骗你,就在上面,我刚才看见了,它还在看我呢。要不是跳得快,它肯定会咬我的。” “咱们上去看看。”我转身找了根结实的木棒。 “不,我不敢。”蒋婷婷好歹地从我身上爬了下来,眼睛却仍然紧闭着。 “好了,没事的,跟在我后面。咱们人都不怕,还怕狼吗?”说完我就拿着棍子,往上面走。 极力装出一副强悍的模样,我的心里其实是非常之忐忑,虽然会些武功,但现在先天功法已失,要对付一只野兽实在没什么把握。而且问题的关键是:我不是武松,还有更重要的一点,如果上面不止是一只狼怎么办。 但事已至此,只有冲上去了,因为如果狼一定要吃我们,就算俺们不上去,它们也会下来。躲不过去,只有豁出去。 此时的蒋婷婷紧紧地抱住我后面的胳膊,但大家别误会,我并不是两只胳膊长得一前一后,而是在侧身前行。 蒋婷婷的一双眼睛,只是其中一只睁开了一小半,双腿仍然很软,身体的重量基本全压到了我的身上,一步不离地贴着我,尽管眼睛看不到,步调跟我却是一般无二。 见她吓成这样,我对她说道:“要不,你在这儿等着我,我一个人上去看看?” 听我一说,她吓得双手都抱紧了我的胳膊,“不,不,我跟你一块儿,你别把我丢在这儿。” 十几米的山坡是如此的漫长,我的心也跳得厉害。为了缓解一下紧张情绪,当然主要还是自己的,“婷婷,问你一个问题?” “嗯。”她点点头,一个字也不愿意多说。 “一只小白兔,走在一座独木桥上,这时突然前面来了一只大灰狼,后面来了一只大老虎。这时它勇敢地过去了,你猜它是怎么过去的。” “讨厌。”蒋婷婷抽出一只手,狠狠地捶了我一下。眼睛却吓得连那小半只都紧闭上了,“别吓我,还逗人家。这连你那些幼儿园的小哥哥、小姐姐都知道,是吓晕过去的。” 我哈的一声笑了出来,婷婷挺有意思的,都吓成这份的了,还不忘了幽默一下。 这时上面传来了曹宇和薛雨萍的声音:“逸诚、婷婷,你们在哪儿呀―――?” 声音距离我们的耳朵并不太远,蒋婷婷一听,猛地睁开了双眼:“我们在这儿呢。你们俩个要小心啦,上面有狼。” 声音之大,震的我的双耳嗡嗡作响。就在此时,我已经拉着蒋婷婷一个纵跃,到了顶上。一挥木棒,摆了一个很英勇的pose。 薛雨萍也吓了一跳,曹宇大声说道:“搞什么鬼,哪里有狼。” “刚才就在那边。”蒋婷婷仍是抓住了我的胳膊,指着一个方向。“你们怎么才来?” 这时只听得“汪汪”的两声犬吠。只见不远处一个老人赶着一群山羊,正在向山下走去。一只深灰色的大狗,摇着可爱的大尾巴,叫嚣着向他追去。 “你说的就是那个?”曹宇用手指着问道。 蒋婷婷迅速地点了一下头。 我哈哈大笑起来,把手里的木棒远远丢向了丛林。 “小姐,那是一只狗吔,上帝呀,你要是想与人亲近也不要用这种方法嘛,太老套啦,知不知道,人吓人是会吓出毛病来的。”薛雨萍高声地嘲笑着蒋婷婷。 蒋婷婷这时还在挽着我的手,听她这一说,赶紧把手放开,仍然嘴硬:“死雨萍。” 毕竟我们刚刚共患难过,我替她辩解道:“这个事情,我想还是不能怪婷婷的,要怪就怪曹老头好了,谁让他前天晚上吓唬我等说山里有狼的。” “对,就怪曹伯伯,回去我还要找他理论。”蒋婷婷好歹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蒋婷婷惊魂未定,心有余悸。仍是挽着我的手,就算薛雨萍取笑于她也不介意。我在她耳边轻声道:“你也不看清楚啦,刚才幸好有我接着你,否则要是摔出点毛病来可怎么办呀。” 蒋婷婷也趴到我耳边腻声道:“要死了,你也笑话我。”噎的我无话可说。 这时整个人放松下来,才觉得自己的屁股不是一般的疼,感觉火辣辣的,肯定有皮肉之伤啦,走起路来都有些困难。 发现我不时用手去揉着自己的屁股,蒋婷婷仔细一想,也猜到了是什么缘故,一个女孩子又不好开口问什么,只是挽着我的手,变成了搀扶着我的胳膊,但外表却看不出什么不同,我不由感叹,她还真是个蕙质兰心、善解人意的女孩儿。 薛雨萍跟曹宇拉着手,快快活活地走在前头。每走一阵子,就憋不住的乐,回过头来打趣上蒋婷婷一阵子。 “婷婷,这下回到学校里,我可有了谈资啦。到时一宣传,就说北辰大学的校花,为了接近男生,把一只可爱的狗狗当作大灰狼,准能成为头条。” “你敢。”蒋婷婷羞怒之下,已经顾不上我,放开我的手,就向她追过去,“你个死丫头要是敢乱说,看我不打烂你的狗头。” 薛雨萍冲她做个鬼脸:“我这可不是狗头,是狼头。” 蒋婷婷一扭身子,“你还说,我不理你了。”不过她这两下子对男生管用,薛雨萍却不吃这一套。不一会儿,两人扭作了一团。我和曹宇不理会这些,两个人在一起说着话,看着她们疯,我们也清楚,这时候如果插言,只会惹火烧身的。 曹宇这时也告诉我,他和薛雨萍已经在坡顶上等了我们好了阵子,没想到我们走偏了方向,先是听到了蒋婷婷的欢呼声,后来又听到惊叫声,才赶了过来,想不到闹了这么大的笑话。 好一会儿,两人又和好如初,说说笑笑,也不知道她们是如何摆平的此事,总之还是那句话,女孩子是一种不可理喻的动物。 在余下的归途中,我们乖乖地沿着原路返回,没有谁再想节外生枝。 看到了袅袅的炊烟,村子到了。太好了,一天的历险生涯总算结束了。 这时我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我揉了揉仍在酸疼的屁股,咦,怪了,谁会在这时候打电话给我。来了之后,该通知的人我都通知过了,因为山里信号不好,经常若有若无,进到深山里更是一点显示也没有。出去一天回来,才刚刚有了信号,就有人打进来? 看看显示,是京城的号,但并不熟悉。 “小域,你在什么地方呢?我都找了你整整一个下午啦,你为什么不开机。”声音透着无比的焦急。 “云-若-姐?怎么是你?发生了什么事情?
第三十八章 星夜兼程
偶向凌歌台上望,春光已过三分。 江山重叠倍销魂。风花飞有态,烟絮坠无痕。 已是年来伤感甚,那堪旧恨仍存。 清愁满眼共谁论,却应台下草,不解忆王孙。 坐在返京的飞机上,从舷窗看出去,飞机正飞行在洁白的云层上面。从儿时我就幻想着,有一天自己会坐在飞机上,那时,周围的人们没有谁是坐过飞机的,总觉得这是一种可望而不可及的奢望,为了这一天的到来,心里充满了无限的憧憬。 虽然说是第一次坐飞机,可偏偏是在这种情况下,我没有一点激动的感觉,也没有哪怕一丝的新鲜感,因为我的思想根本就不在这儿。 我的心里即牵挂着不知究竟如何的许洋姐,又觉得有些对蒋婷婷不起。她一个女孩子,不远千里,跟着我来到这深山之中,可是我却不能像来时一样,再把她带回去。 不知道她是会从这里直接回家,还是会跟薛雨萍一起,先回到京城。哎,目前管不了这么多了,先去看许洋姐要紧。反正留下的钱,她就是坐飞机回家也够了,但愿曹宇能帮我把这一切都安排妥当。 *** 听到是杜云若的声音,我很是吃了一惊,要是没有很特殊的情况,她是不会打电话给我的。 “小域,你快过来吧。许洋出事了。”事情到了这里,她没有任何的过场交待,直接就把这个重磅炸弹扔向了我。 “许洋姐,怎么会?”我的脑子里闪过了各种念头,几乎是大吼着叫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本来是闪到了一边接电话,听到我这般吼叫,把本来在一边说笑的曹宇和两个女孩子都给惊住了。不知道为何突然成了这个样子,都大张着嘴看着我,嘴边的话也都卡住。 杜云若带着哭音:“她中午的时候出了车祸,现在还在医院抢救呢。跟她家有关系的人,我就知道你一个人的电话,我已经给你打了一个下午的电话啦,你快来看怎么办吧。” “现在在哪儿?” “已经转到了第二急救中心。” “好,我尽快赶过去。”我的心里揪成了一团,也不管自己正在大山深处,斩钉截铁地说道。 杜云若急的手忙脚乱,听到我的话,已经把电话挂了。我握着手机,呆在了当地,心里一团乱麻。 曹宇过来拉了拉我,我不耐烦地一甩手,“干什么!”这时我的双眼已经因为充血而发红。 蒋婷婷轻轻地抚着我的背:“逸诚,出了什么事情,你好好说啊,不要吓我们好不好。” 我回过头去,看到了蒋婷婷充满关注的眼神。“我必须马上赶回去,许洋姐出事了。” 说完了话,头也不回地冲进了院子,走到东边房间里,打开自己的包,把钱包拿了出来。 这时曹家老小都跑了过来,曹磊见几个人都吵吵嚷嚷地跟在后面,问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许洋姐姐出事了,我必须立刻赶回学校去。” “可是―――?”曹宇感到非常为难。现在已经是傍晚时分,在他们家这块,交通不便不说,就算是赶到县城,也没有可能再有交通车的。 “不用什么可是,小宇。大磊,你准备好驴车,连夜送逸诚去县城,明天坐最早的班车走。逸诚你抓紧准备一下,这已经是咱们能做的最快的了。”曹伯打断了小儿子的话。 “好吧。”曹氏兄弟都齐声地答应下来,曹宇也是为安全担心,在这样的山路上夜行,还是有一定的危险的。 就在这个暗夜里,我坐在曹磊的驴车上出发了。跟曹宇交待一定要好好把蒋婷婷和薛雨萍送走,曹宇一个劲的点头让我放心。 意外的发生,让大伙都没有一点心理准备。对于我的突然离开,若冰非常不舍,可她真是个懂事的孩子,也知道事态肯定非常严重,只是默默地在一边看着,只有眼里透出一种与年龄不太相符的忧伤。她不知道发生问题的是谁,只是凭着一个小女孩的心思,也默默地替我难过。 “若冰乖,别难过,来,给哥哥笑一个。到时我还在学校里等你去玩呢。”这么点的孩子,不能过早地让她领略到伤心。 若冰点点头,倔强地没有说话,眼泪却在眼眶里打转。 转身跟曹伯夫妇话别,强作笑脸,所有的一切,只跟自己有关,当然也都应该让我一人来承担。大嫂则一直在为丈夫准备一切,不住口地叮嘱他驾车一定要小心,眼里却只有担心,没有犹豫。我也明白有危险,可到了这个时候也没别的办法,只能让曹磊哥来辛苦一趟。 曹宇给大哥拿来了一条大衣,又抱来一床被子扔在车上。 车行不多远,后面又跟来了跑步声,回头一看,曹宇和两个女孩又追了上来。还不等我问话,蒋婷婷已经奔过来,在曹磊一停的功夫,爬上了大车。 我拿眼去看曹宇,他冲我摇了摇头。蒋婷婷说道:“你不用看他,我要跟你一起去。” “婷婷,凑什么热闹!我现在是在赶时间,你把一切安顿好了,再回去就行了。” “不。”蒋婷婷显出少有的坚决:“我又不跟你一起回去,但今天晚上要陪着你,你这失魂落魄的样子让人怎么放心得下。我明天再跟着曹磊哥回来好了。” 看看站在后面的曹宇和薛雨萍,两个人都不说话,蒋婷婷的话让他们也很感动,给我的理解就是如果换作是他们,也会这样,我点了点头,冲曹磊哥说道:“大哥,咱们走吧。” 夜晚的山路分外难行,曹磊专注地赶着车子,显得小心翼翼。天气阴沉,能见度很低,一个不慎,就有可能发生意外。 我的双眼发呆,想着生死未卜的许洋姐,当时电话里说的着急,也不知道到底伤到了何种情况。蒋婷婷紧紧地抱住我的一只胳膊,两眼一直盯着我,关切之情不言自喻。呼啸的山风,鸟兽的嘶叫,她都浑不在意。 寂寂的山路上,驴蹄声“的的”的响着。行经转折处,一阵大风吹过,夜里的山风真凉呀,我感到自己被吹得一缩,蒋婷婷的身子更是抖了一下。 怜惜地看了下她,瘦弱的身子显得分外单薄,一双小眼睛,在这夜里却显得格外明亮。轻轻地拉过被子,搭在她的肩上,蒋婷婷缩了缩身子,消失在大被之中。 我隔着被子轻轻拥着她,蒋婷婷拉拉我:“逸诚,你也进来吧。” 我无语,蒋婷婷伸开被子,把我也裹了进去。小小的身子有些颤抖,我的心一阵激动,把她拥进了怀里。 她又缩缩身子,无言地偎紧了我。 “婷婷,谢谢你。” 蒋婷婷抬起头来,看了看,双手盘上了我的颈项,隔着衣服,她的身子渐渐变得热了起来:“逸诚,我真的好担心你。” 在这夜里,大山的空旷,无比的孤寂。三人一驴,显得格外渺小,人更容易产生亲近。前面的曹磊一言不发,我却把蒋婷婷紧紧地拥在了怀里。 我对她很佩服,一个娇小的女孩子,却在此时显出了过人的勇气。在这个夜晚,在这个黑夜里,不习惯颠簸,却一往无前地来陪我。 一股忧伤的气氛在弥漫着,我趴在她耳边低声道:“婷婷,不真不敢想象你是那个被一条假狼吓破了胆的小姑娘。” 蒋婷婷伸手在我的胸上捶了一下,说了声:“讨厌。” 见我精神有点恢复,还开了玩笑,蒋婷婷放心不少,把身体向我靠了靠,眼睛里有些迷离。再行不多远,居然在我的怀里沉沉睡去。 她洁白的近乎透明的脸蛋,就在我的肩上,似乎吹弹可破,熟睡中的表情,犹如天使般可爱。 想着几天来,近乎梦幻般的山中岁月,不想却这么匆匆结束,连个做梦的机会都没有留下。印象最深的,还是可爱的蒋婷婷,女儿都是水做的骨头,这样美丽的女孩子却都被我遇到了,我域逸诚真是生而有幸。 见蒋婷婷睡的十分香甜,长长的睫毛完全地覆盖住了眼睛,脸上的表情也变幻不定,细微的呼吸声传入耳中。 就算是做梦我也不会想到,有一天会跟一个美丽的女孩子躺在一辆驴子拉的车上,盖着同一床大被子,行驶在崎岖的山道上。现代人能有这种机会的,只怕万中无一,蒋婷婷也不会想到,却仍会在这种时候,还能睡得这样香甜。 探出嘴巴,在那粉雕玉琢般的脸上轻轻沾了一下。睡梦中的蒋婷婷似乎一动,吓得我赶紧离开。看得她睡得如此香甜,我竟然隐隐有些妒意,因为我根本就是全无睡意。 让她躺得舒服一些,把被子拉到她的颌下,我又陷入了深思:许洋姐,你到底怎么样啦? 驴车慢慢地走着,蒋婷婷睡得正香,曹磊哥还是披着大衣,端坐在车前。如果不是亲身经历,你是不会见识到山里人的热情、诚恳,一点小小的恩惠,他们也会拿出自己的全部来回报。 “磊哥,累了吧。” “还当你睡了呢。没事的,山里人吃苦惯了,你要是睏了就睡吧。” “我睡不着,要不咱们说会话吧。” “好,给我讲讲大学里的事情吧。上大学是我从小就梦想的事情。”曹磊的声音里透着遗憾。 “好吧。”我细细地讲述着发生在大学的故事。曹磊认真地听着,还不时发表一下自己的意见。听得出来,上大学确实是他挥之不去的梦。 就这样一路谈来,我的心情也放松了一些,在天快亮时,驴车又来到了那片权做车站的空地上,也看到了一角的几间破房。 “咱们就在车上等一会儿吧,要有人还得有一段时间。”曹磊说道。 我点点头,又轻轻地给蒋婷婷盖了盖被子。不想,却惊醒了她,可得车子停下,她已经有了感觉,一下子坐了起来,揉着惺忪的睡眼,四下看了看,问道:“到了么?” 一副慵懒的模样,让人痛惜。“到了,时间还早,再睡一会儿吧。” “不了。”她努力地睁大眼睛。看她醒了,曹磊哥不再跟我说话,靠在了车辕上,眯起了眼。 “我不知不觉就睡着了。”清醒过后,明白自己一路上都睡在了我的怀里,蒋婷婷的脸一红。幸好时间还早,看不太清,要不更要臊坏了。 “婷婷,你到底是来跟我做伴的,还是在找地方靠着睡觉呢。” “烦,人家关心你嘛。不过是不小心睡着了,小气。”话虽这样说的,却伸过一只手来,轻轻地给我揉着胳膊,这一路下来,整个麻麻的,都快失去感觉啦。 这时,我看到曹磊哥的嘴角有一丝笑意,明白这家伙是在装样,不敢再玩笑,冲“车夫”点了一下下巴,蒋婷婷一吐舌头,咧了下嘴。 把自己走后的事情又给她嘱咐了一下,从钱包里拿出一张卡,把密码告诉了她,交待取些钱出来,留着花,因为我把所有的现金都随着带上啦,还特意让她记得给若冰留点。 蒋婷婷并没有推辞,把卡接过去,故意冲我撅起小嘴,“你对别的女孩子总是那么好。” 我一笑:“怎么,我对你不好吗?”她的脸一红,不作声。 其实蒋婷婷和薛雨萍带的钱应该够用的,两个都不是缺钱的主,我留下了钱,是想如果愿意,她们也可以坐飞机回去的,因为我自己已经决定要坐飞机,只有这样,才能尽快赶回去。 蒋婷婷这样做事,显得非常漂亮,至少给我的心理上感觉很轻松,如果她推辞的话,只会更让我产生负疚感。 终于车来了,曹磊哥和蒋婷婷把我送到车上,蒋婷婷把一个包递给了我,“这里面是我所有吃的了,你带着路上用吧。” 我接过来,没有说感谢,只点点头。蒋婷婷似乎对我的表现也挺满意,拎着东西把我送到了车里,曹磊哥则等在下面。 蒋婷婷突然趴在我耳边小声说道:“昨天晚上我又梦见狼啦,还啃了我的脸。”说完之后,一笑就跳下了车去。 想不到我昨天偷吻她的时候,她居然在装睡,当时装作没有感觉,却什么都知道啦。这个精灵一般的女孩子,就这么意外的一击,一下就把所有的包袱都丢给了我。其实最重要的,是她给我紧张的心情加了一点轻松剂。 *** 几经辗转,我坐在了返京的飞机上。透过舷窗,看着云海。飞机给人的感觉,就是滑在密密的云层之上,有一种不真实的脚踏实地感。 曾经无数次地幻想坐在飞机上的感觉,可是真的来了,却在这种飘浮之中,产生了深深的恐惧。 不为别的,只为了生死未卜的许洋姐。我多么希望这只是云若姐一个“愚人节”的玩笑,我都不会怪她。却又希望她说的是真的,许洋姐至少现在还在抢救中,还有生存的机会,而不是我心中想过千次万次,却不敢触及的一个荒唐念头。 只祈求上苍保佑,我可爱的许洋姐一定要记得珍惜间万物,美丽的她就如一朵渐渐盛开的牡丹花,还有很多美好的东西等待她去尝试。 世上有疼她的家人,爱她的朋友,当然还有我。 可怕的念头象一头贪婪的怪兽,吞噬着我的内心。如果―――万一――-可爱的许洋姐真的已经与我天人永隔――― 我的心真的好痛。
第三十九章 签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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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上西楼倚暮天,楼中归望正凄然。 近郭乱山横古渡,野庄乔木带新烟。 北风吹雁声能苦,远客辞家月再圆。 陶令好文常对酒,相招那惜醉为眠。 平生首次乘坐飞机,没有不适,也没有开心,想不到就这样结束了自己的chu女航。正午时分,飞机抵达了首都机场,打了个的,直奔第二急救中心而去。还没进到大门口,我就急急地掏出了手机,“云若姐,许洋姐现在怎么样啦?她现在在什么地方?”没有任何的寒暄,我直接问道。 “你快来吧,人在二楼的抢救室呢。” 我跑到二楼,杜云若已经在楼梯口等着。“你可算回来啦。她已经昏迷了整整一天一夜。” 我边跟着她往里走,边机械地告诉她自己是怎么赶回来的。听说我居然从千里之外的山里赶来,她吃惊地瞪大了眼睛。 云若姐牵着我的手,把我引到了许洋姐所在的抢救室门口,房门紧闭着,一位护士正端着一个护理盘子走出来。我推门就要进去,被伸手拦了下来:“这位先生请留步,这里是特护室,里面正在抢救,家属不能进去。” 声音客气,却坚定无比。我虽然心里着急,却不能拿洋姐的生命开玩笑。听话地止住了脚步,尽管忧心似焚。 当年跟[莱雪]的王经理第一次接触,人家也是客气地称呼我为“先生”,当时觉得新鲜,同时有种局促感。时隔不到一年,这次又有人将我称为了“先生”,心里苦笑不已,只要有人称我先生,必定会倒运,当然那次比起这回却算不得什么。 现在如果还我一个好好的许洋姐在面前,不管叫我什么,我都会痛快地答应,当然最想听到的是洋姐那一声“臭小子”。 从门的一丝缝隙看进去,只见几个穿白衣的人挤在病床前,挡住了我的视线,我只好回头,把目光转向了一直陪伴在身旁的杜云若。既然是在抢救,就说明许洋姐还有希望,既然有百分之一的希望,我就要有百分之百的信心。 “云若姐,洋姐现在情况怎么样?” “她刚送来的时候,还有一点意识,说了两句话,说一定先不能告诉她的家人,等好了再说,她的母亲最近冠心病发作,最受不得刺激。哎,这许洋也是的,都这个样子啦,还想得那么多。”说完这句话,云若的眼中又有垂泪。 我说不出话,只看着她,似乎她就是参加抢救的医生一般,就是我的希望。 “她从外边回来的过程中出了车祸,脑子受了撞击,后来就一直昏迷,作的脑部影像学检查,显示脑干有一处出血。正在止血、脱水治疗,防止出现脑疝。我们所长说已经请了医院最好的脑外科医生看过,如果保守治疗不能奏效,只有采取手术治疗。” 脑袋一片木木的,就听着云若姐一直说着。 “还有她的左腿股骨粉碎性骨折,现在只能暂时先采取石膏和夹板固定,只有待脑部伤势稳定后才能进一步治疗。” 云若姐也是个学医的,用近乎专业的术语给我介绍着许洋姐的伤情,我虽然听不太明白,却也听出许洋姐现在正处在危险期,生命目前仍然没有保障。 无力地软在门前的凳子上,云若姐的嘴巴不停开合,我已经听不下去,完全限入了沉思之中。想到了跟洋姐相识的过程,当年跟晨姐在省城看到的她,是那么的青春靓丽,光彩照人。她的一颦一笑,如在眼前。接触下来,她大大咧咧,却又心细如发,看似粗心,却又机敏无比。 许洋姐,我的好姐姐,我在等着你的醒来,我还要看到你灿烂的笑容,听到你爽朗的笑声。想到此处,眼泪无声地从我的颊上滑落,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时”。 病房的走廊里嘈杂无比,不时地有医护人员和病人及家属走动,对这一切我却混若未觉,一颗心只悬在生死未卜的许洋姐身上。 突然一种异样的感觉,我仿佛捕捉到了许洋姐心跳的声音,尽管微弱,却非常顽强。觉得她对这大千世界充满了无限的留恋,有着旺盛无比的生机。 我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异能有所复活,还是因为自己太过关心,产生的幻觉。但冥冥之中,我却希望这一切都是真的,我不要许洋姐就这么无声地离开,坚决不要。 云若姐也是伤心异常,她没有劝解什么,只是陪着我悄悄流泪。她掏出手绢,擦去了自己眼中的泪水。见我的泪水越流越多,又伸手过来,为我擦去不停滴落的眼泪。 对这一切浑若未觉,听凭云若姐温柔地为我擦拭。 谁知道泪水越来越难以抑止,只有从她的手中接过手绢,自己来擦,谁料这手绢却已经湿透。 轻轻地捏了一把,挤出了其中大量的水分。这是我和云若姐的泪水,是我们对洋姐共同的担心交织在了一起。 伤心再起,一米八几的大个子,一下子就伏到了云若姐的怀里,好像她就是我现在唯一的精神寄托。 云若姐轻轻地拍着我的背,身材娇小的她,真的就像一个大姐姐在安慰着自己的小弟。嘴里说出了我们共同的心声:“没事的,小域,洋洋会好起来的,她会没事的。啊―――” 从记事起,就没想着自己什么时候这么痛快地哭过。一个小护士从我们身边走过,“喂,你们别在这儿这么大声,会吵到别的病人休息的。” 我猛地从云若姐的怀里爬起来,不好意思的揉了揉眼睛,看那护士年龄不大,被一个小姑娘这么批评毕竟不是件好事。本来没有什么人注意,被她这一叫,不少路过的人都驻足来看。在这儿看到有人哭泣是一件非常正常的事情,可是一个大小伙子趴在一个姑娘的怀里哭,多少就有些希罕。 杜云若有些不好意思,先站了起来。我向来自诩性格沉稳,对古人所说“宠辱不惊”非常佩服,平时就挺注意控制自己的情绪,认为“泰山崩于前而不惊”才是一个堂堂男儿的性格。哪知道事到临头,却是如此的不能自控,看似坚强的外表,受此轻轻一击,就被击得粉碎。 联想到自己从接到云若姐的电话开始,就已经完全失态,不知道曹宇一家和蒋、薛二女该是如何地担心。杜云若已经受到了很大的刺激,却还要来安慰我。我的心猛然开始觉醒,先冲着护士妹妹一笑,又拉了拉杜云若:“云若姐,咱们到外面走走吧。”赶紧离开此处,好摆脱这种窘境。 出乎意料的一笑,让小护士一呆,说了句:“真是个怪人。”跑着去工作了。杜云若也是一愣,被我拉着走了出去。 关心地问道:“小域,你没事吧。” “云若姐,对不起。就是我太难过了,现在好多了,我想洋姐一定会没事的。” 杜云若点点头。我们往外走的时候,恰好碰到了研究所的所长和洋姐的导师一起走进来。云若姐跟他们打了招呼,忙着介绍说这是许洋的弟弟。所长冲我点点头,倒没说什么,洋姐的导师却有些奇怪地看着我,因为他并没有听说许洋还有个弟弟。但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也没有时间仔细去考虑什么,很快就收起了带着疑问的目光。 所长跟医院的院长是同学,对这里比较熟悉,领着我们几个进了医生办公室。 “刘所长,看来这位病人的病情有些麻烦,不手术恐怕难以解决问题,目前我们首先一定要保证病人的生命安全。”主管医生在大略地介绍了一下采取的治疗、目前的状况后,告诉我们必须要做手术。 既然这么说了,我们自然不会有人反对。他转身叫过一个年轻大夫,说如果同意手术,需要有家属签字。 按照医院的规定,所有的手术必须有两名以上的关系人签字。所长在听了大夫的介绍后,迅速地在同意书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他代表的是单位的意见。 洋姐的导师又看看我:“小伙子,你是许洋的弟弟,这个字由你来签吧,要不要通知她的父母一声呀。昨天许洋清醒的时候,一再说不要通知父母,可这毕竟是性命攸关的大事。” 他实在也拿不准我与许洋姐是什么关系,又转向了杜云若:“云若,这个字由他来签怎么样。” “小域,你看行吗?”云若姐把头转向我。“我的心里实在是太乱了,你自己看着办吧。” “行吗?”我也在心里问着自己。如果洋姐的病情需要的是我的鲜血,甚至是我身体的哪个器官,我都会毫不犹豫地答应。写下自己的名字倒是非常简单,可是现在,只要一落笔下去,再次从手术室里出来的,说不定就是一具冰冷的尸体,想到这里,我的心缩成了一团。 做了手术,许洋姐还有生存的机会。如果不做,那就连这一丝尚存的希望都没有了。 我就自作主张,在这页纸上写下自己的名字啦。洋姐,无论你是不是能听到我的心里话,我都这么决定啦。如果有人埋怨,就怪我好了。如果万一,发生了什么不测,那么你的父母我一定会奉养终生的。我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怎么会有这种念头,不会的,洋姐你一定不会有事的。 “好。”我努力使自己的声音镇定一些。“我来签字好了。” “好,那你过来一下,我再把手术的必要性和可能出现的问题再给你交待一下。”年轻大夫公事公办的把我叫过去,拿过那张所长已经签好字的同意书,摆到了我的面前。 医生再一次不厌其烦地又把刚才的话给我作了重复,作为一个医生,这是他必须要做的,而且也已经经历这无数次这种场面,面对着病人或者家属,他要履行一个医生的职责,行使自己告知的义务。把手术的必要性和可能出现的问题一一交待,也可以让医院规避医疗风险。 对于医生,这也许只是一个过场,是无数个工作过程的又一重复。但作为病人的家属来说,每一位亲人的生命都是唯一的,都是无可替代的。所以他们必须要清楚这一切,也许他们并不明白为什么要这样做,无论怎么说,只要还想挽留住亲人的性命,签字就是唯一的,没有其它任何的选择。就算这种情况,一个人的一生,这种情况可能要不止经历一次,可每一次对他来说,都是要重新思考的,都要审慎对待。 无论是否能听得懂,他们都想能听个清清楚楚。其实大家心里都明白,这?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