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锦绣(完结)第55部分阅读
花开锦绣(完结) 作者:肉书屋
地方见过,待束妈妈上前行礼,这才记起来。
她本来就对俞家的印象很差,看了那车夫的所作所为,对俞家就更是鄙视了。不过,俞家的人愿意白白出力,她也不会推迟。
傅庭筠朝着束妈妈淡淡地点点头,吩咐郑三“你看着点”,然后扭头对吴夫人贴身的妈妈说了句“车马劳顿,我等会再去拜访吴夫人”,抱着孩子转身回了家。
吴夫人贴身的妈妈张目结舌,半晌才道:“束妈妈,您,您也认识赵太太啊”
“是啊”束妈妈跟着俞夫人的这些年也算得上是春风得意了,何曾受过这样的冷淡,她心里像堵着口气,偏生又发作不得,心不在焉地和吴夫人贴身的妈妈说着话。
郑三之前就很腻味俞家车夫的颐指气使,此时能名正方顺的指使他,哪里还会客气。
一会儿说“吴家的几位妈妈毕竟是女流之辈,这花树太沉了,若是落在地上可就麻烦了,还请这位兄弟使把劲”,把让他扛了盆花树进门;一会说“这里西面有西晒,这花树过几天要移栽,要是被硒坏了我可没办法向我们家太太交待,还请这位兄弟帮着把这盆花树移到东边放着”;一会儿说“这边离走道太近,要是有小厮丫鬟不小心踢了花盆怎么办,还请这位兄弟抬个手,把它挪到靠墙的地方”……来来回回,把他累得像条狗似的,不住的在心里喊娘。
有什么话也不直说,这样来来回回的折腾老子算是怎么回事
他把手一甩。
老子不干了
转身就往门外走。
已略施小诫也就够了。
郑三哂然一笑,在他背后喊道:“喂,你就这样把这花树放在道上,要是被人撞倒了,我找谁陪去啊”
车夫气得身子一顿,强忍着才没有接话,气呼呼地出了赵家的宅门,找了束妈妈说话。
束妈妈心里也很是不快,想了想,道:“算了,他们的花树也搬完了,我们先回去吧”并没有多说一句不是。
车夫愕然。
束妈妈已扶着丫鬟的手上了马车。
其中一个刚刚梳头、神色间带着几份怯意的小丫鬟看着眼睛一亮,然后低了头,默默地等大家都上了车,她才小心翼翼地爬到了车尾坐下。
回到俞家,束妈妈把这件事告诉了俞夫人。
俞夫人不以为然地道:“不过是个车夫而已,代主家受点委屈算什么”又欣慰地道,“在这个家里,还是你知道我啊”
束妈妈为俞夫人委屈,觉得那傅氏既然不领情就算了,大家见面点个头也算是全了礼数,实在是犯不着这样低三下四的。听俞夫人这么一说,这话反而说不出口了。
俞夫人自然也是懂束妈,推心置腹地:“杀人不过头点地。若是有哪天德圃的事被人弹劾,我今天所做的一切,就是我们诚心补偿傅氏的证据,说不定能因此把这案子翻过也。”
“夫人”束妈妈又惊又喜,敬佩地望着俞夫人。
俞夫人微微一笑,道:“好了,好了,不说这事了。我记得我库房里还有支百年的老山参,你让管事的给南京那边传个话,让他们把那支老山参送过来,万一吴姨娘生产的时候有什么事,也可以吊吊气。”
束妈妈迟疑到:“那可是留着您用的……”
俞夫人挥了挥手,打断了束妈话:“没有孙子,活一百年不过是让人闹心罢了。有了孙子,去见列祖列宗的时候有人披麻带孝,我也走得心安理得。”她不愿意过多的谈这些生死之事,问道,“范氏这些日子对吴姨娘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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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四章问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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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四章问诊
“和从前一样。”束妈妈笑道,“只是免了吴姨娘的晨昏定省。”
俞夫人微微点头。
束妈妈笑道:“您看,要不要往吴姨娘屋里多添两个服侍的人?”
“这是少奶奶的事,又不是我的事。”俞夫人说着,瞥了束妈妈一眼。
束妈妈自凛,忙笑道:“看我,夫人宽厚,我的话也越来越多了。”然后道,“我这就去跟俞管事说,让他派人去南京取参。”
俞夫人“嗯”了一声,端起了茶盅。
※※※※※
如今被人称做“吴姨娘”的吴小姐也端着茶盅,却是望着茶盅在发呆。
她身边站了个刚梳头的小丫鬟,正低声说着回吴府的事:“……夫人说,让您只管安心养胎,若是能生下长子,为了长子的体面,俞家无论如何也会帮一把在淞江坐馆的老爷和养在舟山大太太身边的二小姐的。”她说了半天,吴姨娘却只是像泥塑菩萨似的坐在那里听着。她抬起头来,有些不安地喊了声“姨娘”,眉宇可见几分怯意,正是那个见束妈妈对赵太太服软时眼睛一亮的小丫鬟。
她叫莲心,是吴夫人买来服侍吴姨娘的。吴姨娘过来的时候,把她也带了过来。
吴姨娘怏怏地应了一声,道:“你先下去吧,这些我都知道了。”
也不知道是真听进去了还是假听进去了。
莲心再蠢钝也是知道自己的命运和吴姨娘是连在一起的,何况她也是个机敏的,要不然,吴夫人也不会在那么多人里挑了她。
她想到家里的婶婶,因为连着三胎生的都是女儿,被婆婆和丈夫嫌弃,总是闷闷不乐的,结果第四胎是儿子,却怀到了七个月上头小产了……吴姨娘总这样郁郁寡欢的,会不会也小产啊?
莲心有些担心。
“对了,我回吴家的时候,还遇到了件事,”她想讲些外面的事让吴姨娘开开心,“夫人派了俞管事的侄儿润笔驾车送我们去的史家胡同,他把马车停在胡同里,结果住在吴家隔壁的赵家太太从外面卖了很多花树回来,挡住了赵太太拉花的车……”
“等等”一直表情有些呆板的吴姨娘脸上突然有了几分生气,她打断了莲心的话,道,“赵太太,赵总兵的太太吗?住在吴家东边的那家的赵太太吗?她有一儿一女。”
“是啊”莲心见她有兴趣,越发的活泼起来,“就是他们家。赵太太不知道去了哪里,还带着儿子和女儿……”
“你看到他们家的小姐和少爷了?”吴姨娘好奇地问。
莲心连连点头:“赵太太的儿女长得都像赵太太,漂亮得像年画上的金童yu女似的。”
“那后来怎样了?”吴姨娘追问道。
“后来赵家的车夫就让润笔把车马往墙那边挪挪……”莲心绘声绘色地讲着当时的情景,越讲越兴奋,声音也越来越大,“……结果束妈妈只说了句‘算了’,他的脸都气得发绿了……”
吴姨娘忙朝着她“嘘”了一声,压低了嗓子道:“你小声点,小心让别人听见。”
莲心吐了吐舌头,轻手轻脚地开了门缝朝外望,见院子里一个人也没有,跑回来朝着吴姨娘摇了摇头。
吴姨娘松了口气,笑道:“你看到哪个人生气的时候脸色会发绿?又在那里胡说八道”声音很轻,却隐隐中带着几分笑意。
吴姨娘有多久没有这样高兴了?
莲心思忖着,就听见吴姨娘喃喃地道:“赵太太是个好人……”
她奇道:“吴姨娘认识赵太太吗?”
难怪吴姨娘一听说赵太太就来了精神。
“不,不认识。”吴姨娘忙矢口否认,神色间平添了些许的怅然,“不过,我知道她。”
这话怎么讲?
莲心毕竟年龄小,不解地望着吴姨娘。
吴姨娘笑了笑,嘴角微翕,正要说什么,外面隐隐传来如银铃般欢快的笑声。
莲心神色一紧,忙道:“是少奶奶回来了。”
吴姨娘听着目光一黯,低声道:“应该是和大少爷一起……”
每次大少爷在的时候,少奶奶的笑声都会格外的清脆。
她吩咐莲心:“眼看要到中午了,你去厨房里拿饭吧”
少奶奶不喜欢她在跟前服侍,除了晨昏定省,她总是呆在家里,现在晨昏定省也免了,她就更不出门了。
不过这样也好,她也不用去忍受那些异样的眼光了。
莲心连声应是,退了下去。
吴姨娘就靠在了迎枕上。
因炕是靠着窗户的,少奶奶娇媚的声音清清楚楚地传到了她的耳中:“真的,你可不能骗我?要不然,我,我就三天不跟你说话。”
“男子汉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我怎么会骗你”温和而带着笑意的声音是大少爷的,“我明天亲自动手,帮你做个毽子。”
“德圃……”
大少奶奶的声音温柔缠绵,让吴姨娘想起俞敬修看范氏的目光来。
她心里突然觉得很是委屈。
在潭柘寺见到俞夫人的第三天黄昏,一顶小轿把她抬进了俞家。当天晚上,俞敬修就歇在了她的房里……不过她还没有起身,他就喊了丫鬟服侍他沐浴,随后回了正房。
之后俞敬修虽然连着几夜都这样歇在了她的屋里,却是从未曾和她说过一句话,甚至连她叫什么都没有问。
接着她的小日子来了。
俞敬修沉着脸说了句“晦气”,就回了正屋。
待她被诊出是喜脉的时候,连一向肃然的俞夫人都情不自禁地露出了欢欣的笑容,她却听到俞敬修长长地透了口气……从那以后,他就再也没和她打过照面。
既然他们夫妻这样的恩爱,他们又何苦把她给拖进来……
想到这里,吴姨娘只觉得眼睛涩涩的,视线也变得模糊起来。
她慌乱地擦了擦眼泪,钻进了被子里面。
少奶奶这样不喜欢,孩子生下来在没有懂事之前会不会让她自己带呢?
也不知道是儿子还是女儿?若是儿子还好说,若是女儿,那孩子又会如何呢?
她不安地翻了个身。
莫名的,她想到了傅庭筠。
若是赵太太,赵太太会怎么做呢?
念头一闪而过,吴姨娘失笑。
就算是再落魄,她怎么会像自己一样沦落为妾呢?
她是天之娇女,哪里会知道碾落在泥土里的那些小草的痛苦。
门“啪”地一声被推开。
吴姨娘吓得坐了起来。
“谁?”她惶恐不安地问。
“是我,姨娘,”莲心脸色煞白地跑到了她的炕边,“姨娘……”
她望着吴姨娘,欲言又止。
吴姨娘见是她,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
她柔声道:“怎么了?你不是去厨房里拿饭了吗?是不是灶上的妈妈为难你了?还是你闯了什么祸?你别怕,我去帮你求情好了。”
“不是,不是,”莲心头摇得像拨浪鼓,“是我在等饭的时候听到有人说,说……”
她眼睛里含着泪,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模样。
吴姨娘就笑着把她搂在了怀里:“别怕,别怕,我们两人一起,总有办法的。”
莲心“哇”地一声哭了起来,磕磕巴巴地道:“是浆洗房的婆子……说少奶奶肯定是有身孕了……还说,还说,到时候看姨娘怎么办?”
“你说什么?”吴姨娘抓着莲心的肩膀,眼睛瞪得大大的,面色已如素缟,“你听谁说的?”
莲心的肩膀被抓得生痛,可她一声也不敢吭,抽泣道:“就是那个拜了墨篆姑娘做干姐姐的媳妇子,她说的……”
吴姨娘身子一软,就倒在了迎枕上。
莲心忙扑了过去:“姨娘,姨娘……”
“我没事。”吴姨娘气若游丝地道,“你别管我,去拿饭吧,晚了,又该被灶上的婆子说嘴了……”眼泪却顺着眼角滴了枕头上。
“姨娘”莲心看她面如死灰,很是害怕,犹犹豫豫地不愿意离去,又安慰她道,“也许是她们胡说……对,是她们胡说……她们就是喜欢胡说八道的……”
“我知道了,你快去拿饭吧”吴姨娘打发着莲心,可话一出口,却是神色微愣,“我怎么没想到……”她喃喃地道,“少奶奶的衣裳都是由她从娘家带来的贴身婢女打理,就算是怀孕,浆洗房的人是怎么知道的……”此念一起,嘴里就像是含了枚苦胆似的,苦涩难当。
子嗣可是大事。
莲心不过是个不懂事的小丫鬟,莫非是有人有意说给莲心听的?
吴姨娘拍了拍莲心的手:“去吧”
莲心不敢再多说,有些不安地说了句“姨娘,我马上就回来”,去了厨房。
吴姨娘闭上了眼睛。
※※※※※
俞夫人抬起手来就欲将手上的茶盅砸在地上,可看见眼前瑟瑟发抖的小丫鬟,她不禁深深地吸了口气,轻轻地把茶盅放在了手边的炕桌上:“既然少爷打发了你去请御医,你就去跟俞管事说一声吧”
小丫鬟如获大赦,应了声“是”,就逃也似的离开了俞夫人的内室。
束妈妈就朝着俞夫人的大丫鬟使了个眼色。
大丫鬟不动声色地领着屋里服侍的鱼贯着退了下去。
俞夫人的怒容这才浮现在脸上。
“你说,她到底要干什么?”她问束妈妈,“怀孕,还可能有两、三个月了……小日子来没来她难道不知道?她是个死人,身边服侍的也都死了?还请御医……好,好,好,她想折腾,我就随她折腾好了。我倒要看看,她能玩出个什么花样来”说着,俞夫人的手狠狠地拍在了炕桌上。
刚才被俞夫人轻轻放在炕桌上的茶盅被震得哐当当直响。
茶水泼在了炕桌上,又顺着炕桌滴下来,打湿了俞夫人宝蓝色遍地金的湘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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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五章怀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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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五章怀孕
得到消息的吴夫人则是目瞪口呆,她反复地问贴身的妈妈:“你可听清楚了?有没有弄错?”
“没有弄错。”妈妈哭丧着脸,“来报信的人说得清清楚楚,俞家这两天正在准备去潭柘寺还愿的事呢”
“怎么突然间就怀上了呢?”吴夫人苦笑道,“也是这孩子没这福气——先是丧母,后来又跟着一贫如洗的父亲到处漂泊,好不容易长大成|人给她找了户好人家,她一进门,正房又怀上了……唉……”吴夫人长长地叹着气,“就怕是这马屁拍到了马腿上去了,讨好了婆婆,得罪了媳妇”
“那也不一定。”妈妈笑着安慰着吴夫人,“这不才刚怀上吗?生男生女还不一定。说不定吴姨娘的运气好,生下的是儿子呢?”
言下之意,要是俞家的少奶奶生下的是女儿,俞夫人还是会对吴姨娘另眼相待的。
“那就更糟糕了。”吴夫人锁着眉头,“大户人家,最忌讳嫡庶不分。若是因为正房没有生儿子而纳妾生下了庶长子,也要和嫡长子的年纪相隔得大一点才好——庶长子被当成嫡子养了那么多年,不管是见识还是教养都不会太差,等到分家的时候,念着从前的父子情分,多半都不会太过苛刻,就是嫡母念着自己的儿子还小,指不定什么时候要这庶兄帮衬,也不会当时撕破脸,等嫡子长大成|人了,庶长子也到了而立之年,能支应门庭了,若是那嫡长子当他是兄弟,就当了兄弟走动,若不当他是兄弟,关了门过自己的小日子,难道还能少了吃穿不成?
“可这庶长子要是和嫡长子差不多的年纪,做嫡母的怎能放心?那有心的,多半会养在自己屋里往歪里教,那还能有个好啊无心的,不过是管两顿饭几件衣裳,眼界、见识哪能和精心教养的嫡长子相比,就越发显得粗俗。等到分家的时候,又正好是嫡长子要成亲的时候,十个手指还有长短,你说,这做父亲的是惦记着嫡长子多一些还是惦记着庶长子多一些呢?
“常言说的好,母凭子贵。姨娘也是一样。若是孩子有出息,家里的人自然不敢怠慢,若是孩子扶不上墙,别人看你也带着三分不屑。
“万一走到了这一步,你说,吴姨娘还能有什么好啊?
“除非是俞家的少奶奶一直生的是闺女。”
吴家本是大族,那妈妈服侍吴夫人也见过不少,只是经吴夫人这么一讲,有些事就看得更清楚了。
她急道:“那,那该怎么好?”
吴夫人又长叹了口气:“你去准备八色的礼盒,我去趟夹道街,给俞夫人道个喜,也算是给俞夫人交个底。”
“交底?”妈妈茫然道,“交什么底?”
“真是人头猪脑”吴夫人气道,“俞夫人想孙子,可更想嫡孙……你要是想不通就不要想了,快点把礼盒准备齐全是要紧。”
妈妈红着脸退了下去。
抬头却看见隔壁后花园一枝粉色的杏花斜斜地探过墙来。
她不禁“哎呀”一声,脸色变得煞白。
而俞夫人见到吴夫人却是摇着头嗔怪道:“……看你说的是什么话?当初你也是担心我们俞家的子嗣不旺,要不然怎舍得将这么好的侄女给了我们家。”又道,“不过,这话又说回来了,吴姨娘先是死了母亲,后来又跟着贫困的父亲受了不少苦,但自从进了我们家的门,不仅她自己立刻就怀上了,就是我那个多年没有个动静的儿媳妇也有了身孕,正是应了那句‘旺家旺子’的话,可见这吴姨娘生来就是要进我们家的门,生来就是我们家的人”
吴夫人听得那个心里妥贴啊
原是为了巴结奉承俞家,不曾想吴姨娘和俞家少奶奶先后怀了身孕,偷鸡不成反蚀了把米,没有讨到俞夫人的好反而把俞家少奶奶给得罪了。她正不知道该怎么好。谁知道俞夫人不仅没有责怪她,反而觉得吴姨娘的八字好,旺他们俞家……如冰火两重天,终于都过去了,她怎能不喜。
“这是夫人在抬举她,”笑意止不住地从吴夫人眼底涌了出来,但该说的话却一句也不能少,“不过呢,她也是个老实本份、循规蹈矩的孩子,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心里清楚着,夫人不必担心”
“我知道。”俞夫人笑道,“要不然当初我怎么在庙里一眼就看中了她呢”
两个人亲亲热热地说了半天的家常话,吴夫人见该说的都说完了,提出去给范氏道个喜。
俞夫人陪着吴夫人去了范氏的院子。
范氏正躺着养胎,闻言有些不悦地起身。
吴夫人见她神色怏怏的,知道她怀相不好,不敢多留,三言两语把对俞夫人表达过的意思又委婉地说了一遍,就准备起身告辞。
范氏见吴夫人还算恭敬,让人叫了吴姨娘来:“怎么说也是家里长辈,既然来了,哪有不见的道理。”
吴夫人觉得见见也没有什么不好,笑着道了谢,待吴姨娘过来请安,当着俞夫人和范氏的面,又叮嘱了她一番“要好好服侍少奶奶”之类的话,这才起身告辞。
范氏起身送俞夫人和吴夫人。
俞夫人和吴夫人都怕她劳累,连声要她好好休息,执意不让她送。
范氏告了声罪,由贴身的妈妈扶着回了屋。
“看着少奶奶精神还好,这我就放心了。”吴夫人向俞夫人辞行。
俞夫人再三挽留不住,亲自将吴夫人送到了垂花门前。
刚刚坐下,俞敬修过来了。
俞夫人不由望了一眼记时的漏钟,奇道:“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俞敬修笑道:“衙门里没有什么事,我跟陈中铭说了一声,就回来了。”
俞夫人目光一寒,脸上的笑容渐敛,沉声道:“你没有跟上峰请假吗?”
俞敬修一愣,忙笑道:“上峰不在,离下衙不过半个时辰,等我找到他的时候,只怕早过了下衙的时间了……”
俞夫人轻轻地“嗯”了一声,神色微霁。
俞敬修就笑吟吟地挨着母亲坐了,轻声问母亲:“吴夫人来干什么?”
“没干什么”俞夫人道,“吴姨娘一进门你媳妇就怀了身孕,可见她的八字正好旺你,我特意让束妈妈去了趟吴府,一来是跟吴家报个信,二来向吴夫人道个谢。吴夫人听了,就过来恭贺你的。”
俞敬修笑道:“又不是什么正经的亲戚,她来得也太勤了些。”
俞夫人端着茶盅的手微微一滞。
俞敬修已笑着揭过了这个话题:“娘,如今我那院子里住着两个双身子的人,院子里的人忙得团团转,加上范氏的怀相又不好,我看那些下人会慢待吴姨娘。我想让吴姨娘搬到后院的厢房里去住,再添两个婆子照顾她,您看怎样?”
“好”俞夫人想也没想就答应了,这让事先打了很多腹稿、准备了很多理由来说服母亲的俞敬修有些惊讶。
俞夫人笑起来:“我虽然盼孙子,可更盼嫡长孙。”
“娘”俞敬修又惊又喜。
俞夫人就笑着拍了拍儿子的手,柔声道:“去忙你的去吧,娘还没有糊涂。”
“是”俞敬修高声应着,带着几分雀跃地站了起来,眉开眼笑地对俞夫人道,“娘,您先歇着,我等会来陪您用晚膳。”
“不用了。”俞夫人笑道,“你媳妇正怀着孩子,你好好陪陪她就行了。娘这里,什么时候不能过来。”
俞敬修哄着母亲:“她那里多得是人服侍,我却有些日子没有陪您用晚膳……您等着我,我去去就来。”说着,也不等俞夫人说话,笑着转身出了内室。
俞夫人望着晃动不止的五彩缨络门帘子,笑容渐渐隐去。
束妈妈就有些担心地喊了声“夫人”,半是劝解半是开导地道:“毕竟快是做爹的人了,少爷如今可比从前还要孝顺体贴夫人呢”
俞夫人听着冷“哼”了一声,道:“他这哪里是在体贴孝顺我,他这是在体贴孝顺他媳妇,把我当傻子呢”
“夫人”束妈妈心中凛然,笑容也变得有些勉强起来,“这您可就冤枉少爷了……”
“你用不着帮他说好话,我还没死呢就算我死了,你的事我也会安排得妥妥贴贴,自不会叫你受他们的气。”俞夫人把手一挥,示意束妈妈不要再说,打断了束妈话,“你听听他都说的是些什么,‘我想’,什么时候内院的事论到他去想了?不过是在心里怨我做主帮他抬了吴氏做姨娘,坏了他有情有义的名声,如今范氏有了身孕,他腰杆直了,要为那范氏出头了。他也不想想,那范氏早不怀孕晚不怀孕,偏偏吴姨娘进门她就怀了孕,这天下的事,从来都是一饮一啄上天注定的。他不知道惜福,反而当成是孽缘。”俞夫人气得浑身发抖,“不知好歹的畜生,我倒要看看,他怎么在范氏床头做孝子……”
这话说的……束妈妈大惊失色,忙跪了下来:“夫人息怒,夫人息怒……”
俞夫人那口气却越发地胸口横冲直撞起来。
她狠狠地道:“去,把今天跟着少爷上衙的小厮给我找来,我倒要看看,他怎么就连衙门都坐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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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有朋友把评论区的关于更新时间的一个评论拉链给我看,我看了之后颇有些汗颜,想必很多朋友都一样,觉得自《花开锦绣》开文以来更新都一直不怎么稳定,我屡屡请假,极大的影响了大家的看文兴趣,我自己也是看文的人,也追些大神的作品,很能理解,这也是我引以为憾的地方,所以想借此机会简短的解释一下。
很多朋友都是从《以和为贵》追过来的,习惯了我更新的时间,写文这么长时间,我自己习惯了这种更新时间,如一个承诺,如一个约定,也是我从不断更的动力,甚至有时候觉得这是对自我的一种挑战。
只是吱吱并不是个有天赋的写手,平时的写作只能靠勤补拙。看见主站的那些大神说一个小说可以写几千字,望尘莫及之余也曾试着提高速度,但成效甚微,甚至会出现很重大的错,如果要加更,就只能利用其他的时候了。
但《庶女》结文之后,我先是遇到了工作上的调整,很多事情要重新适应,重新开始,刚刚把手头的工作理顺,又参加了单位的一个内训,期间因为孩子上学的原因,我们全家搬到了陪读村,租房子,搬家,找菜场,办公交车卡,缴电费,缴水费,一桩接着一桩,九月份开学后还要按照孩子上下学的时候做饭……到现在还没有个头绪,加更时间我自己也很茫然,可能到了九月中旬一切都上了轨道之后,我尽快地找出一个规律来,现在是只要有时间就写,写了就发……
至于说到道歉的事,是因为看到大家投给我的粉红票,再看看自己更新的数量,心里很是不安,只能以这种方式来表达歉意,这实际上也是我不想看见的——有这时间说这么多废话,还不如多加几更呢……o(n_n)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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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六章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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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六章孩子
束妈妈见这架式不敢多说,忙爬起来亲自去吩咐体己的小丫鬟把今天跟着俞敬修上衙的小厮快点找来。
过了好一会,小丫鬟才带着个青衣小帽的小厮一路小跑过来。
“妈妈,”小丫鬟气喘吁吁地道,“今天跟大少爷上衙的是端砚,可端砚人不在,说是出去帮大少爷办事去了,我就把大少爷身边的澄心叫了过来……”
抓不到虱子抓虮子。
夫人既然有话要问,总得有人应答吧?
小丫鬟是个机敏的,若是平时,自然无妨,可此刻夫人正要找大少爷的碴,没事都能说起有事……
束妈妈不由头痛。
那边俞夫人早就等得不耐烦了,冷冷地道:“怎么?他的人我如何叫唤不动了?”
贴身的大丫鬟冷汗淋淋,强露出个笑容:“或是有什么事耽搁,我去看看”三步并作两步出了内室,连声催着束妈妈。
束妈妈没有办法,只好领了澄心进去。
澄心磕了头。
俞夫人的火气却突然熄了,道:“既然端砚不在,等端砚回来了再说吧”
澄心松了一口气,忙道:“我这就到大门口等着,端砚一回来我就跟他说。”
俞夫人点了点头,打发澄心走了。
束妈妈知道俞夫人越是烦恼的时候越是不动声色,眉宇不由浮现担忧之色。
俞夫人看着嘴角一撇,道:“你不用担心。我是突然间想明白了。我这边着急上火生怕他有个闪失坏了名声前程,他那边说不定还在埋怨我放着好生生的日子不过,却整日吃饱了没事干的折腾他们俩口子……既然如此,我又何必吃亏不讨好?自己气病了还得自己请大夫花银子看病,不如顺了他们的心意,他们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去。”说着,神色一冷,“我倒要看看,这日子他们觉得怎样过才算是顺遂如意?”
“夫人……”束妈妈喃喃地道,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俞夫人好。
“算了,”俞夫人自嘲地笑了笑,道,“我们不说这个了。”然后说起了吴姨娘,“……那孽障现在心里只有范氏,我的话他未必听懂了。你派两个妥贴的人婆子到后厢房去当差,顺例照看照看吴姨娘,不管怎么说,这生儿生女各有一半的机遇。”
吴姨娘的月份比少奶奶重,如果少奶奶和吴姨娘生的都是儿子,吴姨娘生的肯定是长子,那就留不得。如果少奶奶生的是女儿而吴姨娘生的是儿子,谁敢保证少奶奶下一胎就一定是儿子,在这之前,吴姨娘生的儿子做为俞家唯一的孙子,那是非保不可的……这样一来,在孩子出生之前,吴姨娘是容不得半点闪失的。
俞夫人是这样想的,怕就怕大少爷未必这样想……
束妈妈明白过来。
这两个婆子只怕还要悄悄地安置在吴姨娘的身边
“奴婢知道该怎么做了。”她低声道,“我这就悄悄寻两个沉稳人。”
俞夫人微微颌首。
而俞敬修正如他所料,打发了来给他报信的澄心,他坐在范氏的床头,不禁小声抱怨起来:“不过是早些下衙,也要找了我的小厮去问。我又不是十五、六岁的时候,我已经中了状元,又从六品的翰林院待讲,在行人司当差,她这样,要是传出去了,我怎么做人?”
范氏对这个婆婆也是满腹的牢马蚤,却不敢当着俞敬修有半点的不敬,只是不冷不热地劝他:“百善孝为先。又道是‘老小’,‘老小’夫君就当是哄着娘玩好了。”
“也只能这样了。”俞敬修无奈地叹了口气。
范氏就扯了扯他的衣袖,好奇地道:“你到底派端砚去做什么了?”
俞敬修笑道:“你昨天不是说想吃香棒吵鸡蛋吗?我听说丰台那边有些花农用暖棚养花,有发了芽的香棒树,就让端砚去弄些来……”
“相公”范氏很是感动,眼眶时闪光着泪花,可随即她神色一紧,道,“要是娘知道了,会不会说你啊”
俞敬修眉头几不可见地蹙了蹙,笑道:“这有什么好说的。你现在不是怀着身孕吗?”说着,他露出几分愧疚,声音也低了下去,“都是我不好,要是我再坚持些日子就好了”他的手轻轻地放在了范氏还没有显怀的肚子上。
“这怎么能怪夫君。”范氏忙道,“是我不好……我要是早些有动静就好了……”她说着,哽咽起来,“夫君这么多年为我做的,我都记在心里呢……是我不好,是我没这个福气……”
“别哭,别哭”俞敬修帮范氏擦着眼泪,“小心惊吓了孩子。”又悄声向她保证,“你放心,有我在,定不会让你和孩子受委屈的”
范氏点头,依偎在了俞敬修的怀里。
从前她看上去风轻云淡的,心里却一直惦记着孩子这件事……在床头摆放观世音像,在枕头下藏道符,挑了日子同房……不管怎样都没有动静,反而经期不调起来……她也懂些医理的,知道自己是太紧张了,明明知道要放轻松,但心中的那根弦却自有主张地紧绷着……
后来吴氏进门,她突然间有些心灰意冷。
俞敬修又是赔礼又是道歉,小心翼翼地看她的眼色过日子。
她想着自己已经没了孩子,再不能没了丈夫……就打起精神来应付他,谁知道却突然间就怀上了……
难道这就是命。
范氏咬了咬唇,抓着俞敬修衣袖的手指隐隐发白。
她低声地道:“娘什么时候去潭柘寺还愿?我想和娘一起去……”
俞敬修一愣,道:“你的身体受得了吗?”
范氏坐直了身子,娇嗔地道:“我这不是想让菩萨保佑我们母子平安吗?”
“别生气,别生气”俞敬修忙道,“我等会就跟娘说去。”他说着,已经开始想着怎样安排范氏去上香的事了,“到时候派几个细心的婆子跟在身边……”
范氏靠在俞敬修的怀里无声地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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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庭筠也在笑。
“你们从什么地方弄来的?”她指了小竹篮里那绿绿的嫩芽儿道,“这才二月中旬呢”
雨微笑道:“是叶掌柜送来的。说是给太太、小姐、少爷尝尝鲜。”
傅庭筠就拾了片叶子拿在鼻子里闻了闻:“真香”
一旁坐着的呦呦也学着母亲的样子拿了片叶子闻:“真香”
众人哈哈大家。
傅庭筠就搂了呦呦:“你知道这是什么?”
呦呦摇头:“不知道”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却朝着童氏瞥去。
童氏掩嘴而笑,道:“这是香椿树的叶儿,可以炒菜吃。”
十个月的曦哥儿还不会说话,但已经听得懂了。闻言立刻抓了一把在手里就要往嘴里塞。
傅庭筠眼明手快,一把抓住了儿子的小胳膊:“你这个吃货,天天就知道吃”把他手里的香棒芽抖在了小竹篮里。
曦哥儿“哇”地一声哭了起来。
雨微忙抱了他轻轻地耸着,为他辩道:“吃得是福。大少爷这样是个有福的人。”
傅庭筠笑着摇头:“你就惯着他吧”
“看太太说的。”雨微笑道,“大少爷这不还小吗?等大些了自然就懂事了。哪里就说得上是‘惯’了。”
可能是因为呦呦小的时候雨微的心思都放在了找左俊杰身上,曦哥儿出生的时候她的心愿已了,正是心中空虚的时候,个天真无邪的孩子在身边,她的注意力自自然然地就放到了曦哥儿身上。相比呦呦,雨微更关注曦哥儿些。
傅庭筠不和她争辩,问起叶掌柜来:“他这几年不是在跑东北的生意吗?正是收皮毛、人参的时候,他怎么会在京都?还有闲工夫弄了香椿叶送给我们?”
“听那小厮说,叶掌柜升了京都分店的大掌柜。”雨微笑道,“三月初一就要正式交接了。这些日子住在京都对帐呢”
“哦”傅庭筠笑道,“到时候得备份礼送过去才是。”
大通号有几个比较重要分店,排在第一的就是京都,其次是杭州和广东。叶掌柜接手京都手分店,说明叶掌柜在大通号的地位更高了。
“我正准备和太太商量这件事呢。”雨微笑道,“虽说叶掌柜常给我们送东西,也不过是像香椿叶这样寻常又抢新的东西,行的是通家的礼仪。我看,我们不如就按例送份贺礼,然后加个玉葫芦、玉佩之类的小把件,您觉得如何?”
“行啊”傅庭筠笑道,“我记得我库里有个步步高升的羊脂玉玉佩,就把那个送过去吧”
雨微笑着应“是”。
砚青在外面禀道:“太太,有位叫何秀林的人,说是受了九爷之托,来家里送信。”
何秀林……
这名字好熟……
傅庭筠思忖着,让砚青拿了信进来。又看了看漏钟,道:“二爷还有两刻种才下学,你跟郑管事说一声,让他请何大人到南房的厅堂喝茶……”一句话没说完,“哎哟”一声,道,“我想起来,何秀林,甘州卫佥事,榆林卫指挥使何谓的长子,他不是在甘州吗?怎么又和九爷在一起?九爷还托了他送信?”然后急急吩咐砚青,“快,快去叫了郑三进来,我要话要他问何大人。”
砚青急忙去叫了郑三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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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七章情理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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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七章情理之中
郑三去了南房的厅堂,傅庭筠坐在了临窗的大炕上,借着窗棂的光看起信来。
不过几息的工夫,她就脸色大变。
旁边服侍的雨微不由大急。
九爷曾说过三月初就回来的,算算日子,应该这几天就应该到了。有什么话不能回来了见了太太再说却要托位大人给太太带了封信来……
她的脑袋飞快地转了起来。
难道是九爷在外面有人了?如今要回来了,只好禀了太太过了明路……
雨微不由仔细地观察起傅庭筠来。
只见傅庭筠黛眉紧锁,原来红润的脸庞像被霜打了似的,越来越苍白,额间还有细细的汗珠沁出来…?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