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锦绣(完结)第48部分阅读
花开锦绣(完结) 作者:肉书屋
下左俊杰那俞敬修第二天就登门拜访,我寻思着他恐怕安排了人盯着我们,在他上门的当天晚上就想办法把左俊杰转移到了其他地方,他就是把那院子掘地三尺,也休想找到左俊杰。”
傅庭筠松了口气。
杨玉成冷笑:“他恐怕是看着我们这些都忙着商议婚事,所以才会选了这时候动手。只是不知道他是想杀人灭口还是想抢人呢?”
“杀一个人可比抢一个人简单多了,他自然是想杀人灭口”金元宝道,“要不然,惊动了顺天府或是五城兵马司的人,就算他俞家势力再大,天子脚下,也是件很麻烦的事。”说着,笑道,“你管他是杀人灭口还是抢人,现在当务之急是把这件事告诉左俊杰,免得他把俞公子当成救星似的。哪天真的人对簿公堂,他起码不会一面倒的偏向俞公子”
两人都没有说左俊杰到底藏在哪里,傅庭筠也没有问——有些事不知道比知道的好。
说话间,外面一阵喧闹。
傅庭筠以为傅五老爷又上门闹腾了,她已经吩咐过郑三他们,只管关了大门不予理睬,没有太在意,继续和金元宝、杨玉成说话:“你们小心点。那俞公子既然能派人收拾左俊杰,说不定会派人找你们的麻烦。”还嘱咐阿森:“你这几天不要去学堂了,我帮你去先生那里请假,就在家里温习功课,等这阵子风声过去了再说。”
金元宝唯唯应喏,杨玉成却不以为然地道:“他估计不知道我们是干什么的,派出来的人身手虽然利索,可比起我们这些曾经在刀尖上舔血的人来说,还差那么一点点。要不然,他的人也不会被我们一通乱打了。”
阿森也道:“嫂嫂,你别担心,我们比他们厉害。”
金元宝听着就瞪了两人一声,道:“嫂嫂的话也有道理,你们照着做就是了——小心使得万年船”
杨玉成正欲反驳,耳边突然传来男子带着几分笑意的声音:“出了什么事?竟然让你们商量着要‘小心使得万年船’?”
那熟悉的声音让屋里的人都激动起来。
“九爷”傅庭筠喃喃地站了起来,刹那间泪水就模糊了视线。
而阿森金元宝、杨玉成等人则又惊又喜地围了上去。
“九爷,您什么时候回来的?”
“不是说五月中旬才班师回朝吗?怎么四月头就回来了?”
“可是贵州的战事有什么变故?或是皇上有什么吩咐?”
大家七嘴八舌地问着,关心之事溢于言表。
“这次出征挺顺利的。”赵凌微笑着回答众人的话,目光却朝傅庭筠望去,那样的认真、专注,仿佛这世间只有她一个人似的,仿佛他的话只说给她一个人听似的,“原定也是五月中旬才回来,皇上有事垂问,我就自动请缨回京,所以提前回了京都。”
傅庭筠使劲地眨着眼睛,想阻止泪水滚滚而落,可到底湿润了眼眶,脸上一片水光。
十一个月零三天的分别,三百多个日夜的思念……
她笑着低下头,悄悄地擦了擦眼角的泪花,高声地喊着郑三娘:“还不快到蓬莱阁去叫桌席面回来”
※※※※※
夜已经很深了,正屋东边的内室还点着灯。
昏黄的灯光从糊着高丽纸的窗棂间透出来,温暖而安祥。
赵凌细细地摸着女儿乌黑柔软的头发,脸上流露出几分怅然来:“我走的时候,她还像个小猫似的,如今长得齐齐整整的,却不认识我了。”
坐在他对面给他补着袜子的傅庭筠听着不由抿嘴一笑,歇了手里的活,道:“她也不过是刚开始的时候认生,后来不是抱着你的胳膊不放手”
要不然,呦呦哪里会歇在这里?
赵凌笑起来:“也是,她知道我是她爹之后,谁也不要,就要我一个人”说着,眉角轻扬,透出几分得意来。
这样带着几分孩子气的赵凌,是傅庭筠从未见过的,她轻声地笑了起来。
“你别把孩子吵醒了”赵凌悄声道,眼睛片刻也舍不得离开女儿的脸庞,“你看她,长得可真是漂亮……小脸红仆仆的,眼睫毛又浓又长,弯弯的,又翘,像小扇子似的……”他说着,忍不住俯下身去亲了亲呦呦的脸。
熟睡中被打拢,呦呦不悦地嘟了嘟嘴。
赵凌像看到什么稀罕物似的,虽然急切,却压抑着自己的声音对傅庭筠道:“你看,你看,她在皱眉头。”然后感慨道,“她怎么这么聪明?什么都知道”
谁睡着了被打拢不会蹙眉嘟嘴遥。
说的全是些废话
傅庭筠强忍着才没有泼丈夫一瓢冷水,心里却甜丝丝的。
“你快歇了吧”她收拾着针线,“连着几天日夜兼程,连马都没下,明天还要进宫……”说到这里,她不由语气一顿,表情变得有些犹豫不决。
赵凌看着就拉了傅庭筠的手:“我今天陪呦呦在这里歇了,你去耳房睡吧”
傅庭筠,还在孝期
“九爷”她脸色通红,心里有些愧疚。
赵凌捧了她的脸,蜻蜓点水似的亲了亲她的面颊:“快走,小心我忍不住……到时候闹出笑话来……”
傅庭筠腾地一下脸上火辣辣的烧,转身就进了安置呦呦的耳房。
傅夫人逝世后她伤心欲绝,赵凌担心她的身体,让她给呦呦断了奶,依旧由||乳|娘哺||乳|。次月,她的小日子就来了……
她低头望着自己比成亲更显丰挺的胸部和依旧如柳枝般纤细的腰肢……不由咬了咬牙,下定决心走到了门前,想到母亲,又颓然坐到了床前。
“阿筠”内室响起赵凌的叹息声,“你别走来走去的,弄得我心时乱糟糟的,明天我没空,后天我一早就抽空去趟顺天府,先探探顺天府尹的口气再说。”
傅庭筠惊呼一声,跳上床,蒙了头。
真是太,太丢脸了……
只觉得全身都发起烫来。
午膳后,他们在正屋厅堂里喝茶。金元宝和杨玉成已把这些日子发生的事一五一十的告诉了赵凌。
听到俞敬修牵扯其中,赵凌并没有太过惊讶,而是微微颔道,洞若观火地说了句“这样才解释的通”,让傅庭筠有些抓狂,要不是看着金元宝等人都在场,顾忌着赵凌的面子,她只怕早上跑过去抓了他的衣领子问他到底还知道些什么。
想到这里,傅庭筠又有些恼怒。
用过晚膳,金元宝等人早早就回房歇了,她本想好好问问赵凌的,却被赵凌抱在怀里乱亲一通,把这件事给忘了……
傅庭筠羞涩地翻了个身,把呦呦睡的小枕头抱在了怀里。
※※※※※
第二天一大早,傅庭筠服侍赵凌出门后坐在镜台前梳妆,怎么看怎么觉得自己有黑眼圈。
珍珠执镜,雨微执灯,两人左看右看,都没有看出有什么黑眼圈。
“是吗?”傅庭筠喃喃地道,“难道是我眼花了?”
雨微难得的说了句俏皮话:“女为悦己着者,太太肯定是因为九爷回来了的缘故”
“胡说”傅庭筠和雨微说话一向随意,呸她道,“我只是睡天夜里没有睡好。”
屋里服侍的就都捂了嘴笑。
傅庭筠窘然。
蔻儿匆匆地走了进来,有些慌张地道:“太太,有个自称是您大伯父的人要见您。郑三跟他说了,您不见傅家的人,可他说,他是从金华来的……”
信送出去不过四、五天的功夫,大伯父就赶了过来……
傅庭筠心中一凛,一面让蔻儿请傅大老爷到南房的厅堂奉茶,一面催着雨微给她梳妆,不过一盏茶的工夫,她已穿戴整齐去了南屋的厅堂。
傅家不管是男子还是女子相貌都十分的出众。和傅五老爷比起来,傅大老爷相貌气度毫不逊色,只是多了一份从骨子里透出来的严肃。
看见傅庭筠,他轻轻地叹了口气。
“我还记得你小的时候,你们姊妹们几在水榭里玩,家里来了客人,妈妈们领了你们去花园里玩,其他的孩子都乖乖地随着妈妈去了花园,只有你,噔噔噔跑到陈妈面前,非要问清楚是为什么不能到水榭玩,这才去了花园。”傅大老爷静静地站那里,神色间透着几分惋惜,“我当时就想,这孩子的脾气怎么这么犟,还把这件事告诉你大伯母,让她压压你的性子,不曾想,十几年过去了,你还是一样的脾气。真可谓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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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九章谈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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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九章谈判
还有这种事
傅庭筠很是意外。
她可是一点也不知道。
傅大老爷看着自嘲地笑了笑:“你以为一个家族传承是这么简单的事啊?你们这些丫头,从小被我们像兰花似的养大,风大了怕吹着,雨大了怕淋着……”
傅庭筠默然。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难道还能回到从前?
她指了指傅大老爷面前的茶盅,情绪有些低落地道:“是我们家大人从贵州带回来的,上好毛尖,伯父您尝一尝。”
感觉到傅庭筠不想谈这个话题,傅大老爷也失去了兴趣,端起茶盅来呷了几口,哪里能喝出什么味道来,却还是客气地赞了一声“好茶”。
如暴风雨前的平静,傅庭筠也客气地和他寒暄:“还以为大伯父要过些日子才有消息过来,不曾想您竟然亲自来了。不知可见过俞大夫?”
称自己的父亲为俞大人,傅五老爷闻言眉角微挑,眼中露出几分凌厉之色来,旋即又像想到了什么似的,眼神一黯,沉默片刻才道:“我开年就收到了你父亲的信,原本想派傅贵过来看看的,思来想去,还是觉得我自己来一趟的好……”
傅庭筠愕然:“您不是收到我的信才来的吗?”
傅大老爷也露出惊讶的表情来:“你前些日子给我送信了?”
两人面面相觑。
傅庭筠就把事情的经过跟傅大老爷讲了一遍,俞公子派人去了左俊杰藏身的地窖之事也没有隐瞒。
傅大老爷越听眉头拧得越紧,到了最后,已难掩其怒意。
他连喝了几口茶,神色微霁。
“天下无不是的父母,你父亲固然不对,可你也性子太过倔强。”傅五老爷草草地评价了几句,背着手在厅堂里来来回回度了好一会,才停下脚步问她,“赵大人什么时候回来?”
男主外,女主内。
这件事虽然涉及到傅庭筠,可傅庭筠已是出嫁女,这种大事自然是要商量她的夫婿。
傅庭筠心里明白,但一直和赵凌有商有量的她还是却被咽得哽了一下才道:“我们家大人昨天已奉旨回京进宫禀凑,从宫里出来,还要去兵部和五军都督府,恐怕在很晚才能回家。我派个小厮去跟他说一声,若是能早点回来就尽快早点赶回来……”
“胡闹”她的话还没有说话,就被傅大老爷一声低喝打断,“社稷为重,个人为轻。怎能因为私事而耽搁公务。”教训话说出来,傅大老爷这才惊觉自己有些僭越——傅庭筠毕竟已经不是傅家的人了……他顿了顿,语气微缓,“既是如此,那等赵大人忙完了公务,我再来拜访吧”
就这样走了
傅庭筠还指望着见到傅大老爷就能知道真像,还打算和傅大老爷辩论大堂嫂的得失……
她不由拦在了傅大老爷面前:“大伯父,若是我们家大人按行程五月份才回来,您是否要在京都等到五月份呢?”
傅大老爷微微一愣。
傅庭筠已道:“如今我和俞家如箭在弦,我寻思着,要是俞公子这两天不给我一个交待,我就去找俞阁老闹,不过是大家都没脸罢了,反正我的事皇上、太皇太后都是知道的,可俞家却不同,俞公子兼祧三房,如今又在行人司行走,程鹏万里,正是仕途第一步,为了保住俞公子,偏偏我们家大人又是皇上面前的人,想必俞阁老会有所考虑。”
行人司掌传旨、册封等事,品秩虽然不高,却在皇上身边服侍,那俞敬修又是状元郎出现,兼着正七品的修撰,若得一朝有幸得了皇上的青睐,放出来做个六部次官也不是不可能的。
“你这是在威胁我”傅大老爷惊愕之后是勃然大怒。
你们能用俞家威胁我,我难道就不能用俞家威胁你们?
傅庭筠在心里冷笑,言词却真诚而坦然:“还请大伯父摒弃那些意气之争,此事已由不得我不争,难道大伯父让我束手待毙不成?”
傅大老爷无语。
傅庭筠静默如树地站在那里,耐心地等候。
半晌,傅大老爷颓然地坐在了太师椅上,人一下子像老了十岁似的,低声道:“打开门扇,让家里的人都退到一丈以外。”
傅庭筠心中一喜,不动声色吩咐下去。
在这期间,傅大老爷的神色间一直透着几分踌躇。
这其中可能涉及到老一辈人的龌龊,所以当着她这个晚辈的面才没办法开口吧?
既在她面前都不能开口,难道在赵凌面前就能理直气壮地说出来?
恐怕见了赵凌,不过又是一番口舌之争罢了。
傅庭筠腹诽着,却知道机会难得,上前几步低眉顺眼地站在了傅大老爷面前,希望这样能减少傅大老爷的抵触之心。
“大伯父……”她悄声地喊了一声。
“哦”傅大老爷如梦初醒般的抬起头来,看着她欲言又止。
傅庭筠就安静地等着。
傅大老爷就轻轻地叹了口气,别过脸去。
“熙平二十三年丙辰科的科举舞弊案,牵连到了一大批人本可名垂青史的人,”他声音沉重地道,“这其中就有后来成为皇上军师的肁廷宜和以专帮人代考闻名柳叔同……”
短短的半个月,她已经是第二次听人提到丙辰科的舞弊案,提到了柳叔同的名字。
傅庭筠有些惊讶,却听得更认真了。
“那柳叔同原是闵南官宦世家出身,幼有文名,经此大难,不免有些愤世嫉俗,干起了帮人代考之事,却又定下规定,非数十万银不出手,尽管如此,还是有人相求,竟然还让他得手,一时间,柳叔同在士林名声大振。俞家一心想让俞公子克绍箕裘,花重金请了柳叔同,请他教授俞敬修时文……”
傅庭筠嗡地一声,仿佛有什么东西从她脑海里掠过,待她想知道是什么的时候,又消失的无踪无影。
她不由错愕地抬头,入眼却是傅大老爷苦涩的面孔:“结果被俞敬修无意间发现,老五当年点中会元的那篇时文,是柳叔同的练笔之作……
“怎么会这样?”傅庭筠尖声惊叫。
仿佛有什么东西坍塌了似的,让她腿发软,摇摇晃晃跌坐在了一旁的太师椅上。
“怎么会这样?”她喃喃自语,求助般地朝傅大老爷望去。
傅大老爷却双目紧闭。
好像这样,就能否定这件事似的。
一时间,厅堂里落针可闻。
“你现在知道为什么了吧?”良久,傅大老爷睁开双眼,声音嘶哑地道,“你可还要坚持去俞家问个明白?”
“我要去”傅庭筠大声地道,腾地一个下站了起来,白净的面孔因为气愤变得通红通红,“我不仅要去俞家问个明白,我还要去傅家问个明白。”她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傅大老爷,杏目中仿佛有团火在烧,“就算如此,两家是姻亲,一损俱损,一个荣俱荣,为何非要置我于死地不可?这到底是大伯父您的意思?还是五老爷的意思?或者是那俞阁老的意思?”
她一句一句,咄咄逼人,让心虚的傅大老爷狼狈不堪,觉得尊严受到了侵犯,顿时恼羞成怒,气愤地道:“你这是怎么和长辈说话呢?老五也没有想到俞敬修如此的心狠手辣,威胁不成,竟然直接窜了左俊杰兴风作浪,等我知道事情的真相时,已经没有其他办法了……”看见傅庭筠急得眼睛都红了,像要噬人一般,他心中一颤,气势顿时弱了一分,想了是自己下命灌的傅庭筠,傅庭筠不仅没死,还越活越好,气势又弱了一分,再想到母亲一直夸傅庭筠是有福之人,那俞家也是看中了这一点才下的聘,他是信道之人,相信顺应天命,觉得这是傅庭筠运道,气势又弱了一分,声音也跟着低了下去,“至于你大堂嫂那里……节妇守贞三十年,年过五旬,才能上表朝廷……我已让你大伯母将她软禁在家……”
利用完了她,再利用大堂嫂
说到底,不过是想不劳而获。
傅庭筠气极而笑:“您考虑的真是周详啊杀了我,还要软禁大堂嫂,难道说傅家的男人已经习惯靠女人来挣名声?我被人诬陷,您不出手相救也罢,还让大伯母给我灌药,就算这是五老爷的意思,您做为家长,就应该管束兄弟,照拂侄女才是,时至今日,您竟然还觉得错的都是别人,您一点错也没有……”
她想到和赵凌初次见面时,赵凌听说她是华阴傅家女那眼中闪过的一丝不屑。
原来,他早就知道了。
不知道的,只是她们这些局中人罢了。
傅庭筠站起身来,脊背笔直如桦树般挺拔地走了出去,高声喊着“安心”:“送客”
安心却神色奇怪地走了过来:“太太,夹道街俞阁老派家里的大总管俞槐安送了拜帖来,说是家里的紫玉兰开得正好,想请九爷和您明天一早过府赏花。”
昨天俞敬修抢人不成,今天俞阁老就下帖子请刚刚回来的赵凌和她去赏花……手脚可真快啊
“你说什么?”原来追出来想教训傅庭筠的傅大老爷闻言惊喜交加,忙问道:“俞槐安亲自来送拜帖请你们家大人和太太进府赏花?”
安心看了傅庭筠一眼,见傅庭筠面沉如水,却没有反对的意思,就朝着傅大老爷点了点头。
傅大老爷忙叮嘱傅庭筠:“这可是个好机会,你不要乱来赵凌战胜而来,论功行赏,还得内阁集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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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章换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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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章换防
傅庭筠只觉得恶心,冷笑着斜睨着自己的这个长辈:“这好像是我们赵家的事,与您无关吧”
傅大老爷表情一滞。
傅庭筠已快步进了垂花门。
晚上赵凌回来,她把请帖拿给他看。
“约了明天早上,”赵凌沉吟道,“这么急……”说着,撇着嘴角笑了笑,“看样子,打了小的,心动了老的——我明天也不用去顺天府了,端看我们的俞阁老怎么说了”
好像什么问题到了俞阁老面前就可以解决了。
傅庭筠脑子里全是父亲考场作弊的事,哪有心思考虑别的,闻言道:“你对俞阁老就那么有信心?”
赵凌笑道:“你想想,指使人诬陷你也好,退婚也好,全是俞敬修背着俞家的长辈做的,所以才会漏洞百出,生出这多的事端来。现在左俊杰在你手里,傅五老爷亲自来说项也被你顶了回去,他知道这件事不可能善了。可天子脚下,他又是文官,想名正言顺地搜查左俊杰,以他的资历,恐怕难以找到合适的人……”
傅庭筠听着,收敛了心神,道:“所以那些被金元宝和杨玉成堵在地窖里暴打的人是俞家的人,甚至有可能是俞敬修的人……”
赵凌微笑着望着她,眼中满是鼓励。
傅庭筠就继续道:“虽然有两个人被送到衙门,但只要那两个人一口咬定只是来偷东西的,以俞敬修的能力,完全可以撇清,而且可以很顺利地把人给弄出来。但那两个人前脚被送到了衙门,俞阁老的请帖后脚就送到了我们家,而且还是以他名义邀请我去赏花。他堂堂一个阁老,日理万机,我一个内宅的妇人,煮水煎汤,这样的邀请也太不合常理了……而俞敬修之所以做了这么多的事,就是为了瞒住俞家的长辈……可见是俞敬修的事暴露了。而俞家的长辈之前就算不同意俞敬修退婚,可如今他为了退婚之事闹出这么多的事来,责怪归责怪,更多的还是担心,乱摊子是怎么都要帮着收拾的……”
“这也说明,俞家如今还是俞阁老当家,”赵凌笑道,“所以俞公子一旦动用了家族的力量,俞阁老就立刻知道了……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我们知道了俞家的情况,明天去了,也就知道该怎样应对了。”
傅庭筠笑眯眯地点着头,突然间想到昨天他那句“这样才解释的通”的话,不禁沉默下来。
赵凌知道这些日子傅五老爷常上门闹腾,进门的时候郑三又告诉他傅大老爷来过了,想着她肯定是受了什么委屈,把她搂在怀里轻声地安慰。
就像个孩子,没有母亲在的时候磕着碰到了爬起来就是了,有母亲在,不免要撒撒娇。
傅庭筠心里更是难过,最后伏在赵凌怀里哭了起来。
赵凌陪上十二分的小心,爱怜宠溺地哄着她,只求她高兴。
傅庭筠心里甜丝丝的,这才把傅五老爷考场作弊的事告诉了他。
赵凌恍然,道:“我就奇怪,岳母一看就是个十分有主意的人,怎么一边顺从傅大人的意思来了京都,又怎么一边不依不饶的和傅大人置气?”
傅庭筠本就为父亲的事纠结着,此时听赵凌这么说,不由有些恼怒,娇嗔道:“你给我说实话,你还知道些什么?”
赵凌见她生产,忙箍了她的腰,笑道:“我这不是怕你伤心不敢多说吗?”
“怕我伤心就不告诉我啊”傅庭筠眼中噙满了泪水,不满地嘟着嘴。
赵凌看着心痛的直哆嗦,亲着她解释道:“我也是慢慢看出来的,并不是有意要瞒着你的。”
这一点,傅庭筠是相信的,可就是不想这样让赵凌过去,和他胡乱纠缠,赵凌也知道她是心里有团无名的火没处可发,百说百应,只管顺着她的意思让她心里好过些。
傅庭筠心情好起来,人渐渐恢复了理智,又觉自己刚才太过娇蛮,不好意思地给赵凌陪不是。
“你看你刚才,那话像刀子似的。”赵凌不依,皱着眉头道,“是谁也受不了啊?哦,现在想起来,觉得不妥当,就给我陪个不是。等明天又有不顺心的了,再拿了我来发通脾气,我就是个肉人,也经不起你这样三番五次的啊”
傅庭筠脸上滚烫滚烫的,眉宇间带着几分羞涩,配着那浓俪的五官,娇艳欲滴,像那五月的玫瑰花般潋滟动人。
赵凌心中一荡,低头咬了她那白生生的圆润耳垂,含含糊糊地在她耳边说了几句。
傅庭筠“哎呀”一声推开了他。
赵凌脸皮厚,不仅不以为然,而且还顺势把她箍在了怀里,语含得意地追问她好不好。
傅庭筠羞得眼睛都不知道往哪里放了,却也没有说不好。
赵凌低声地笑,笑声里说不出来的快活和得意。
傅庭筠就在心里骂自己。
俩人已经成了亲,就算是再荒唐,又不是和别人,他既然喜欢,有什么不可以。
这么一想,就大了胆子抬头去望赵凌。
别看赵凌笑得张扬,心里到底还是顾忌着傅庭筠,怕臊着她了,低了头打量着她的眼神。
两人的目光撞在了一起。
傅庭筠含羞带嗔,别有一番风情。
赵凌深情款款,真挚而珍惜。
两人一时间都呆住。
目光黏在一起舍不得分开。
空气中弥漫着脉脉不可言的微妙气息,让彼此心悸。
赵凌不由低头,把脸贴在了她的脸上:“囡囡,我心里好快活……回家看见你抱着呦呦,我突然觉得我现在做的一切都有了意义……”
泪水刹那间湿润了她的眼睛。
傅庭筠紧紧地抱住了赵凌。
他的心胸沉稳而热情,和她的呼吸高低相和。
这一刻,她愿时间永远停留……
傅庭筠闭上了眼睛:“我突然觉得,我不是那么的恨傅大人了,也不是那么的恨俞敬修了,”她喃喃地道,“如果不是他们,我就不能遇到你了……”
她感激生命中所有的苦难,这是菩萨为了让她幸福所给予的考验。
赵凌明白她对自己的爱恋,心潮澎湃之余,更有几分赧然……不好意思地和傅庭筠开着玩笑:“你的意思是说,你不准备再追究傅大人和俞敬修的过错喽?”
“什么啊”傅庭筠嗔怪着推开了赵凌,杏目瞪得大大的,“他们为了一己私利,害了多少人,怎么能就这样轻易的放弃?”
“那我知道明天该怎么说了”赵凌有点后悔自己的煞风景,情绪有点低落。
傅庭筠就把傅大老爷关于战功集议的事告诉了赵凌。
赵凌听了紧张地问她:“你是怎么说的?”
“我没有答应。”
赵凌松了口气,道:“以后再有这种事,你依旧不要理会就是了。吃人的嘴短,拿人的手软。我们现在日子虽然艰难,到底是凭自己,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不用看人脸色行事。”
“我也是么想的。”傅庭筠颔首,“何况我们和俞家本就势同水火,此时若为利益低了头,那就一辈子都别想挺直腰干说话了。”
赵凌听了,像想起什么似的,突然道:“颖川侯这几天就要和辽东总兵何福换防了,你这两天帮我准备份礼品,到时候让郑三拿了我的名帖送到辅国公府去。”
傅庭筠大吃一惊:“颖川侯最终还是定了去辽东?”
这件事已经传了两、三年了,弄得人心惶惶的。
“这件事去年就定下了,因何大人那边正和高丽打着仗,皇上怕突然换防,颖川侯人生地不熟的吃败仗,所以才推迟了一年。”
傅庭筠想到西平侯:“何福这人好相处吗?”
“他在辽东当惯了土皇帝,打仗行军又是一把好手,”赵凌含蕴地道,“若是顺着他也就罢了,若是和他对着干——他曾在阵前用马鞭抽监军”
傅庭筠倒吸了口凉气:“那王副总兵呢?”
“他调任旗手卫左卫指挥使。”
颖川侯没有丢下王丹,傅庭筠替王氏夫妻高兴:“王夫人会不会随着来京都?这差事应该是颖川侯推荐的吧?”
“当然。要不然兵司哪里会想到王大人。”赵凌笑道,“至于王夫人会不会进京,那就只有等王大人到京都之后才知道了”
“王大人什么时候能到京都?”傅庭筠急急地问。
“秋天应该可以到。”赵凌道,“军令如山倒,换防这种事,宜快不宜迟。据说兵司已派人前往甘肃总兵府和辽东总兵府了。”
傅庭筠闻言闻头微蹙:“何大人父子两代镇守辽东,颖川侯把个甘肃总兵府经营的水泄不通。要是这两人连手了,东边和西边可就成了一条线,皇上真的能放心吗?”
“他们中间不是还有个宣同总兵府吗?”赵凌笑道,眼中闪过一丝戏谑,“你猜猜看?谁会去宣同做总兵?”
他说还好,他这样一番做作,傅庭筠尽量想不可的方向想,笑道:“难道是陌毅不成?”
“不错”赵凌哈哈笑着朝她伸了伸大拇指,“正是陌毅。”说着,收了笑容,正色道,“皇上问我,愿不愿意去宣同做副总兵?”
他们刚刚聚道,就又要分离了吗?
傅庭筠一愣。
赵凌已经拒绝了皇上一次,不可能再拒绝第二次……
※
还好能正常时间更新……
ps:府天新作《富贵荣华》
内容简介:干娘病重咽气的这一天,却是一场天翻地覆巨变的开始。
父兄远在边疆,母弟生死悉操于他人之手,一介弱女子的她该何去何从?
山川满目泪沾衣,富贵荣华能几时?不见只今汾水上,唯有年年秋雁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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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一章夹道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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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一章夹道街
赵凌见傅庭筠神色黯然,自然是知道为什么。
他何尝想去宣同
“你别担心。”赵凌揽了揽傅庭筠的肩膀,“我用过晚膳,准备去一趟金吾卫前卫指挥使陈云生陈大人家——他在禁军任职二十几年,人缘关系最好,禁军多是世家功勋子弟,我把陌毅即将去宣同任总兵,他身边还差个副总兵的消息透露出去,不知道有多少人打破了脑袋抢这差事……”
围魏救赵
这家伙……
傅庭筠忍俊不禁,又有些不安:“宣同为九大总兵府,能外放到宣同任副总兵对你升迁却有莫大的好处……”
“我今年才二十五岁,皇上也不过而立之年,”赵凌笑着安慰她,“以后有的是机会。”又道,“我能有今天,不过是皇上念着旧情。要想站得稳,走得远,还要多磨磨练练,这么早放出去,木秀于林,风必催之,未必是件好事。”
傅庭筠这才点了点头。
赵凌就道:“明天只怕是鸿门宴,你呆在家里陪呦呦,我一个人去就行了。”
“还是我和你一起去吧”傅庭筠反对,“他既然请了我,我不露面,只怕他们会觉得我胆怯,恐怕还会还纠缠,不如趁着这个机会当面锣对面鼓的把话说清楚了。”
赵凌觉得她说得有道理,不再说什么。
夫妻俩人说了半天的体己话,用过晚膳,赵凌逗呦呦玩了一会,这才起身去了陈云生府上。
傅庭筠则吩咐雨微给颖川侯准备贺礼,忙着给王夫人写信,哄呦呦睡觉,准备着给王家两位小姐的礼物,直到半夜,等赵凌回来,这才一起歇下。
第二天一大早,两人去了夹道街。
夹道街是长安大道通住朝大道的一条夹巷,说是夹巷,也有两丈来宽,因长安大道和朝阳大道都是京都九大主道之一,夹道街也身价不菲,街道两旁林立的都是京都实力最雄厚的银楼和古玩斋,俞家的宅子,就在夹道街旁一条僻静的胡同里。
前来迎接他们的是俞府在京都的大总管俞槐安。
他出身俞家的世仆,从小就在俞阁老的身边服侍,随着俞阁老的官越做越大,求俞阁老办事的人也越来越多,他在俞家、在京都的地位也跟着水涨船高,不要说俞家有体面的管事了,就是寻常四、五品京都见了他,也要亲热地揖手称一声“老兄”。
见赵凌扶着傅庭筠下了马车抬脚就走,他不由诧异地望了赵凌一眼。
赵凌冷冷地瞥了他一眼。
他想到早早就到了,正满脸笑容附和着自家老爷的两位傅大人,心中一凛,忙低下头,恭敬地带着赵凌和傅庭筠去了俞阁老外院书房旁平日里接见贵客的小花厅。
此时正值四月,小花厅前种着几株绣球花,姹紫嫣红,累累如球,开得正艳。
远远的,傅庭筠和赵凌就听到一阵熟悉的爽朗笑声。
出了这样的事,还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似的跑到俞家来谈笑风生……
傅庭筠都替他们脸红,忍不住回头朝赵凌笑了笑,道:“这绣球花倒开得好,叽叽喳喳地全在一块,热闹。”
赵凌微微颔首,不动声色。
俞槐安闻笑着正想应酬一句“这是我们家少爷小时候种的”,旋即想到两家的纠纷,忙将这句话给咽了下去,急步上了台阶,垂手在湘竹帘子前禀道:“赵大人和赵太太来了。”
屋里有短暂的沉默。
然后传来一个沉稳而温和的声音:“快请他们进来。”
俞槐安闻言撩了帘子。
赵凌和傅庭筠一前一后地走了进去。
小花厅窗扇半掩,水磨石地砖,雕红漆的家俱,青花瓷花觚里插着碗口大的牡丹花,富丽堂皇之气迎而扑来。
傅庭筠的目光却落在了花厅里那个面目陌生的五旬老者身上。
他穿了件半新不旧的丁香色团花杭绸常服,清瘦矍铄,神色温和,看见他们进来,他呵呵地笑了起来,扭头对坐在他下首的傅大老爷道:“果然是一表人才,和赵太太如对金童yu女,羡慕煞人了”
他目含笑意,语带赞赏,如一个宽厚的长辈。
傅庭筠眼角微眯。
傅大老爷已倾身笑道:“正是。”然后高声喊着赵凌和傅庭筠,“还不快来拜见俞阁老。”
傅庭筠非常反感这种需要的时候就跑出来客串一把长辈的态度。但见赵凌依礼给俞阁老行了礼,她还是福了福身。
俞阁老就指了傅五老爷的下首,亲切地道:“坐下来说话吧”
赵凌却坐到了傅五老爷的对面,客气地和俞阁老寒暄着:“进门就看见了一片欣欣向荣的绣球花,想来俞阁老也是爱花之人,那紫玉兰想必也开得很是葳蕤。”
他和赵凌也曾在朝堂和宫中见过几次面,虽然文武殊途从未曾打过交待,但做为皇上身边有从龙之功的宠臣,赵凌早已成为很多人关注的人物,这其中也包括了俞阁老。
见赵凌这样泾渭分明,俞阁老有一些惊讶。
贵州大捷,赵凌表现出了高人一等的协调力,傅庭筠虽然受了委屈,但毕竟保住了性命,他在不知情的情况下也帮了傅家不少的忙,更何况他今非昔比,又主动低头示好,以赵凌的为人,应该会很清楚这意味着什么才是,怎么他突然间变得这样的强硬?
他想到傅家两位老爷的为人……
难道问题出在傅家的两位老爷身上?
只是此刻容不得他多想。
俞阁老略带愧疚地望了傅庭筠一眼,神色微肃,坦诚地道:“赵大人,说起来说什么赏花,不过是个借口罢了。我今天请两位傅大人和你们夫妻二人来家里做客,却是为了我那个不孝子……”他说着,露出几分无奈来,“都怪我平日忙于公务,对他管教不严,以至于他养成了狂妄自大的性子,这才做出这等不知道深浅的事……说起来,都是我的错。”
他的话音一落,赵凌和傅庭筠还没有说话,傅大老爷已道:“这怎么能说是您的错呢?您长年在外为官,俞撰修由老师教导,难免有不周到的地方……”说着,想到俞敬修的老师正是他的岳父,又露出几分尴尬来。
一直没有作声的傅五老爷听了连忙在一旁帮着腔:“俞撰修年纪还轻,难免会有浮躁的地方。等过几年,经历渐长,也就会慢慢沉稳起来。哪个人不是这样走过来的。”
看到两位傅大人这样的识趣,俞阁老不由在心里暗暗点头,朝赵凌望去。
赵凌早知道傅庭筠的心愿,只是一来两位傅大人是长辈,争执起来在别人看来他孝行有亏,二来他早已看透两人的本质,觉得事到如今傅大老爷虽然心有不安但还是想着怎样保全自己,而傅五老爷却是根本不觉得自己有错,依旧理直气壮地责怪傅庭筠,他根本不想和这两人说话,三来是想听听俞阁老会说些什么,这才一直保持着沉默。
见俞阁老无声地问着他,他淡淡地一笑,正准备开口,却发现傅庭筠拉了拉他的衣袖。
傅庭筠相信以赵凌的能力,完全能按照自己的心意把事情处理好。可她毕竟是当事人,她又打定了主意要俞家给自己一个交待,俞阁老做为父亲,不可能不偏不倚,在这种情况下,赵凌就算是行事、说话再有道理,也不免让俞阁老觉得?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