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锦绣(完结)第38部分阅读
花开锦绣(完结) 作者:肉书屋
极,令尊不看僧面看佛面,总不至于把我们给赶出来吧?皇上可是私下和肁先生说了的,如今百事待兴,动了武官,最好不要再动文官了。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
一朝天子一朝臣。
像赵凌这样有从龙之功的人自然是春风得意马蹄轻,而像父亲那样的旧臣原来的关系网都断了,能不能保住官职,就要看是否能和那些有从龙之功的人攀上关系了。而皇上是以武起兵,自然要把武官抓在手里,登极的第一件事就是在武官中清除异己,这让那些文官看了,只会更加的惴惴不安……
傅庭筠想到父亲提起俞家时眼底掩饰不住的兴奋,不得不承认,赵凌的话有道理。
“那,那我们就明天回去看看吧”她抿了抿嘴,希望父亲可以看在赵凌的面子上对他们客气一些。
赵凌好像知道她的心思般,拍了拍她的手:“放心,有我”
傅庭筠在心里暗暗叹了口气,吩咐雨微备了礼品,翌日破晓,和赵凌去了四喜胡同。
虽是三伏天,四喜胡同的老槐树叶碧如洗,微风吹过,沙沙作响,给人带来一丝凉意。
雨微去叩了门。
应门的正是那天被傅五老爷骂作蠢货的小厮,他见是傅庭筠,打了一个寒颤,连最基本的礼节都忘了,慌慌张张地就往院子里跑,一边跑,还一边道:“小姐来了,小姐来了”好像她是老虎似的。
傅庭筠不由朝赵凌望去。
就见赵凌别过脸去,肩膀一耸一耸一的,好像在偷笑似的。
傅庭筠脸上白一阵红一阵的。
傅庭筀和傅五老爷已一前一后的疾步走了出来。两人都网着网巾,穿着居家的细布道袍,脸上还残留着听说她来了的震惊表情。
“你还有脸再来”傅庭筀开口不善,傅五老爷沉阴的目光却落在了赵凌的身上。
赵凌微微一笑,温文尔雅地行了个礼:“在下羽林卫左卫指挥使赵凌,特来拜见傅大人。”
傅庭筠瞪大了眼睛。
这,这是那个像土匪似的赵凌吗?
傅庭筀也瞪大了眼睛,他有些不知所措地朝傅五老爷望去。
傅五老爷则眯了眯眼睛,淡淡地笑道:“原来是新晋的赵指挥使。我和赵指挥使素不相识,又有文武之别,不知道赵指挥使找老夫有何贵干?”站在门口没有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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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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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一章尊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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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一章尊严
“老爷”修竹家的望着傅五老爷,满脸震惊。
她是给夫人传话,代表的是夫人,老爷怎么能当着未来的女婿、儿子、媳妇、女儿和下人的面这样打夫人的脸。
傅庭筀也犹豫了一下。
可看见父亲一个凛冽的眼神瞥过来,他立刻应“是”,叫了小厮去捆修竹家的。
傅庭筠大声指责着傅五老爷:“父亲,您眼中还有没有母亲?”。
傅五老爷冷笑:“要不是你,我怎么会泼了你母亲的面子。”
背靠在厅堂竹帘子上流着眼泪的傅少奶奶默默地看着小厮从她身边跑过,却不敢吱应一声。
傅庭筠气愤不已。
小厮们已七手八脚地抓住了修竹家的。
傅庭筠提了裙子冲了过去:“我要去见母亲”却被傅五老爷拽住了胳膊:“我说过,这是我的家,轮不到你们在这里嚣张。”他手使劲一甩,傅庭筠一个趄趔,要不是赵凌扶着,就跌倒在地。
修竹家的挣扎着:“你们快放开我,我是奉了夫人之命行事”
傅庭筠怒视着父亲,要上前去帮修竹家的,却被赵凌拉住。
她回头,却看见赵凌下颔紧绷,眼中愠色翻滚,表情非常之凌厉。
这样的赵凌,是她没有看见过的。
傅庭筠有些惊讶。
赵凌已扶了她:“走,我们去见令堂。”
“嗯”傅庭筠情不自禁地跟着他的脚步往前走。
傅五老爷却上前一步,拦在了通往傅夫人厢房路上。
他目光冰冷,下颔微扬,神情倨傲地望着赵凌,眉宇间隐隐透着几分不屑。
赵凌冷笑,放开傅庭筠,上前几步,突然拔了腰刀……
“你,你要干什么?”傅五老爷失声惊呼,面色瞬间如死灰。
赵凌几不可察地带着些许的嘲讽挑了挑嘴角,雪亮的大刀划过长空,带着彻骨的寒气,朝傅五老爷砍去……
“啊”傅五老爷抱头而窜……
“老爷”
“公公”
“九爷”
“赵凌”
院子里各种喊声此起彼伏,乱成一团。
傅五老爷撞在身后被赵凌吓得只知道痴呆地站在那里,傻傻地望着赵凌的傅庭筀在身上,一个仰八叉,倒在了地上。
泛着秋水般寒光的大刀随即而至,“铮”地一声,刀尖挨着傅五老爷的脚尖钉在了青石砖里,红绸缠身的刀柄在空中颤动不止,发出轻微的呜咽声。
院子里落针可闻。
“赵凌,”傅庭筠面色如雪的跑了过去,一把抱住了赵凌的胳膊,“你,你没事吧?”
他应该气坏了……
“我没事。”赵凌轻轻地朝着傅庭筠摇了摇头,目光冷峻地落在了傅五老爷的身上,神色毅然地道,“走,我们去见伯母。”
傅庭筠点头,目光不禁顺着赵凌的目光落在了傅五老爷身上。
就看见自己的父亲在赵凌的目光中面露惊恐之色,瑟瑟发抖地朝后挪了挪。
这就是刚才那个意气风发打了赵凌一耳光的父亲吗?
这就是那个每次见到自己都不屑地大声喝斥自己的父亲吗?
这就是那个风仪俊朗的父亲吗?
傅庭筠有些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幕。
她求证似地朝兄长傅庭筀望去。
傅庭筀目光闪烁,不敢与她对视。
这就是那个大声训斥她有辱门楣的哥哥吗?
傅庭筠失望之极。
她昂首从父亲面前走过。
兄长傅庭筀脸色青白地连连后退,直到脊背挺在了大红色的落地柱上,退无可退,这才停下脚步。
傅少奶奶羞愧地低下了头。
她目不斜视地朝前走。
游廊里那些抓着修家的小厮们放开了修竹,纷纷屏气凝神地贴墙而站,生怕她注意到他们的存在。
重获自由的修竹家的含泪迎了上来,曲膝给她行礼:“九小姐”语气微顿,恭敬地称了赵凌一声“赵大人”。
赵凌给了她长辈忠仆应有的待遇,朝着她微笑着点了点头,在厢房外站定,抱拳行礼,朗声道:“傅夫人,晚辈赵凌,和令爱奉命来见。”
“你,你们进来吧”屋子里传来一个虚弱无力的女声。
是母亲
傅庭筠激地望了眼赵凌,和赵凌恭声应“是”,进了屋子。
大白天的,屋子还是很黑,一脚踏进去,她有片刻的盲然,过了一会,她才看清楚屋里的景象。
大热天的,糊了高丽纸的窗棂紧闭,空气中弥漫着紫檀香的味道,屋里子更显闷热。
靠墙的架子床挂着白色的夏布帐子,此时帐子半掩,一个骨瘦伶仃的妇人拥着床月白色的杭绸薄被倚在藤黄|色的杭绸迎枕上,幽暗的室内,她一双大大的杏眼浑浊无神,像脱去了光华的珍珠,如美人迟暮般让人唏嘘。
赵凌暗暗吃惊。
想当初,傅夫人面如满月,目如秋水……
傅庭筠已跪在了母亲的床前。
“母亲”她握着母亲放在薄被上瘦得满是青筋的手,泪流满面,“您,您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傻孩子,”傅夫人有气无力地露出个淡淡的微笑,“我病了,自然就变成这个样子了。”她好像不愿意谈这个话题,吩咐修竹家的,“把灯点上吧”然后望向了站在门口的赵凌,“你是赵凌吧?走过来,让我看看”
赵凌应喏,神色谦和地走了过来。
屋内一片昏黄,修竹家的点了灯。
傅庭筠看得更清楚了。
母亲的鬓角,青筋暴露。
她不禁又喊了声“母亲”,语气显得忧心忡忡的。
傅夫人冲着女儿笑了笑。
修竹家的将灯移到了床前的小几上。
柔和的灯光照在傅夫人的脸上,让她的表情平添了些许的静谧,多了几分温和。
她仔细地端祥着赵凌。
眼前的男子已不是她记忆中落魄模样。他表情平和,目光坚毅,身材高大匀称,眉宇间透着强大的自信,让他还很年轻的面庞带着几分威严,变得出类拔萃起来。
她的目光不由地朝女儿望去。
女儿妙目含泪,神色显得有些黯淡,可那雪白的肌肤,红润的嘴唇,却让她妩媚得如同那五月的好风光,和赵凌一个持重,一个娇美,珠联璧合,如一对玉人。
傅夫人不由笑了起来。
想当初,她最担心的是赵凌和见财起意,不曾想,女儿因为他,才有了今天。
她对赵凌道:“修竹家的把你的事都告诉了我,我一直在等你”
傅庭筠和赵凌俱是一愣,但随即,赵凌心中一阵狂喜,忍不住露出欣喜的笑容来,和傅庭筠并肩跪在了傅夫人的床前。
傅夫人为什么要等他?自然是因为傅庭筠了。
傅庭筠是被家庭抛弃的人,没有宗祠没有家人,他是否会爱护傅庭筠?他是否愿意为这段缘份负责?就看他有没有胆量来傅家求亲,就看他有没有胆量承认这段情。现在,他陪着傅庭筠走进来,已经通过了傅夫人的考验,也就是说,傅夫人允诺了他和傅庭筠的婚事。
“夫人”赵真诚地道,“请您相信我,我一定会好好照顾荃蕙的,和她不离不弃。而且我已经求了皇上请太皇太后给我们赐婚。我不会让荃蕙受委屈的。”
傅庭筠也明白过来。
她瞥了一眼赵凌,羞得满脸通红。
傅夫人笑容渐敛,正色地看着赵凌眼睛道:“我有个女儿,小字荃蕙,虽然顽劣,却心地善良,想许你为妻,你可愿意?”
“愿意”赵凌一副生怕傅夫人反悔的样子,急急地大声道,“我愿意”
真是……
傅庭筠脸像火烧,低着头,不敢抬起来。
傅夫人欣慰地笑,喊了修竹家的服侍笔墨,然后吩咐傅庭筠:“你扶我坐起来。”又道,“把桌上的小木板拿过来。”
傅庭筠不知何意,亦不敢多问,扶了母亲,去拿了小木板。
修竹家的端了笔墨纸砚过来。
傅夫人在小木板上铺了宣纸,让傅庭筠磨墨,颤颤巍巍地醮了墨,吃力地在宣纸上写着字。
傅庭筠惊愕地望着母亲。
傅夫人但笑不语。
半晌,写好了字,颤抖地递给赵凌:“这是我女儿的生庚八字,现在交给你。”
赵凌给傅夫人磕了个头,双手接过,然后低声告了声罪,拿起傅夫人用过的笔,在傅庭筠的生庚八字下面写上了自己的生庚八字,递给了傅夫人。
傅夫人接过来仔细地看了一眼,露出满意的微笑,然后把纸重新递给了赵凌:“收好了。这就是凭证。”
“是”赵凌恭敬地应道,傅庭筠已是满眼泪珠。
“母亲”她依偎在了母亲的身边。
“好孩子”傅夫人温柔地摸着女儿的手,“我知道你受了委屈,我也知道你自小就倔强,不弄个明白,是不会罢休的。可我也想问你一句,你大难不死,已有良缘,这样不依不饶地追查下去,值得吗?”
母亲也反对她追查真相吗?
她瞪大了双眼,惊骇地望着母亲。
傅夫人默默地望着女儿,等待着她的回答。
灯芯噼里啪啦的爆着灯花,摇拽的灯光映在众人的脸上,光怪陆离让人看不清楚。
傅庭筠额头沁出密密的汗。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低声地道:“母亲,每个人都希望知道自己是谁,从哪里来,为什么会到这里……我也一样……有一天,我也会做母亲……如果我的孩子问我,我外祖父是谁?我外祖母是怎样的人?我有舅舅吗?我想堂堂正正地回答他们,而不是用一个谎言去掩饰另一个谎言……我想有,母亲的尊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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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二章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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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二章婚事
傅庭筠以为,自己的这番话说出口,母亲虽然不至于雷霆大怒,但也会心生不悦,不曾想母亲却只是幽幽地叹了口握,微笑着说了声“痴儿”,就吩咐修竹家的拿了黄历来,一边翻了黄历,一边沉吟道:“八月初六是个好日子……”
赵凌听着,满脸的惊喜,不待傅夫人的话落音,已拜倒在床前:“我欲于八月初六求娶令受,还望夫人成全”
那样的欢天喜地,那样的机敏灵动,不要说傅夫人,就是修竹家的,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屋里的气氛一扫刚才的沉闷,变得欢快愉悦起来。
只有傅庭筠,刚才还义正严词的和母亲说着自己的够本,谁知道眨眼的工夫母亲就说起她的亲事来,事情急转直下,让她有些反应不过来,睁了双眼睛瞪着母亲,一副茫然不知所措的样子。
傅夫人看着,想到女儿懵懂无知的小时候,只觉得女儿可爱至极,笑容更盛。
傅庭筠被母亲笑得腾地一下通红,抱了母亲的胳膊,娇嗔着喊了一声“母亲”,想到母亲的态度不明,不由得露出几分犹豫来。
傅夫人笑容渐敛:“你这么大的人了,从华阴到京都,也经历了不少。你既然已经拿定了主意,娘也就不劝你了。”她说着,神色一正,肃然道,“不过,不管你父亲做过什么,他毕竟是你父亲,君臣父子,人之大伦,你切不可做下那恶逆之事,反与你名誉有损……”
傅庭筠不禁杏眼圆瞪,失声道:“母亲为何这样讲?难道父亲他……”与这件事有什么关系不成?
话到嘴边,化成惊恐。
她紧张地望着母亲,目光复杂。
傅夫人眼底闪过一丝黯然,但转瞬间就恢复了常态,道:“不管怎么说,你父亲没有为你出头,就是他的不对”
傅庭筠听着,不知道为什么,竟然大大地松了口气。
傅夫人就瞥了赵凌一眼。
赵凌眼观鼻、鼻观心,仿佛没有听见似的。
傅夫人在心底暗暗摇了摇头,道:“可傅家一碗毒药,断了你的生机,就是再多的恩情,你也还了,何况你是被傅家除了名的人?以后再遇到傅家的人,因为念着旧怨不管三七二十一的睚眦必报,固然显得心胸狭窄,没有大家气象,可念着血脉之亲是非不分,卑躬屈膝地用那热脸去贴冷脸,也过于迂腐不堪,是为不智。要紧的是要好好过自己的日子,这才是兴家之道。”
傅庭筠正是这样想的。
可心里,到底还念着父女一场。
母亲的话,如搬走了她心头的一块大石头,让她如释重负,身心轻松。
“母亲”她感激地望着母亲,一时间泪眼婆娑。
傅夫人笑了笑,对赵凌道:“屋里逼仄闷人,赵大人不如随着修竹家的到外面去奉杯茶,我还有些贴己的话想交待荃蕙。”
赵凌立刻恭敬地应“是”,和修竹家的退了下去。
门外有动静传进来。
傅夫人脸色微冷。
傅庭筠脸上火辣辣的,心中慌乱,倒没有注意。只是羞涩地低下头,喊了声“母亲”。
傅夫人神色一端,并没有因为要和女儿说体己话而神色有些松懈,反而比刚才赵凌在场的时候更为严肃地道:“你要可知道俞家大公子点了状元,如今在翰林院任编修?”
说起这个,傅庭筠坦然地道:“我听说了。还说,今天不朝考庶吉士,只有前三甲留在了翰林院。”
她有些意外。按道理,自她被傅家传出死讯,傅家将俞大公子的庚贴退还给俞家,她和俞大公子家就再无关系,不知道母亲为何和她提起这件事来?
傅夫人目不转睛地望着傅庭筠,却见女儿落落大方,一双明眸清如泉水,不见一丝杂质,她抚额失笑:“看来,是我多心了。”
傅庭筠不解。
傅夫人道:“我担心你跟了赵大人是无奈之举,心里还念着俞家大公子。可见你比我想像中的透彻。”但还是忍不住道,“这世间的男子,多数都宁愿为仕途折腰,却不愿在妇人面前露怯。赵大人救你性命,为你硬闯傅家,不顾声誉跪地求娶,对你可谓是有情有义,你当珍惜才是。切不可拿俞家大公子和赵大人比较。那俞家大公子再好,也是旁人,赵大人再不好,也是那个以后要和你白头偕老、延绵子嗣之人。你要记住了。”殷殷叮咛,生怕她生出望陇得蜀之心。
这才是慈母的胸怀。
傅庭筠眼眶微红,不住地点头:“母亲放心,赵……凌,”在母亲面前提到那个人的名字,她不由面色发烫,低声道,“待我很好。”怕母亲不相信,又道,“极好,极好。”好像还不够以表达,喃喃地道,“他,他许我两人之间,再无旁人。”
两人之间,再无旁人
如今两人年轻,赵凌又只是刚刚得势,女儿又貌美如花,两人之间自然可以再无旁人。
可时间长了,谁能说的清楚。
也只有像女儿这样还不知道岁月无情的孩子相信,以为两人之间再无旁人,就是神仙美眷,再无烦心之事。
傅夫人轻轻地吁了口气。
每个女人都有几年的好光景,就让女儿快快活活地过上几年好光景好了,她又何必泼女儿的冷水。
傅夫人笑着拍了拍傅庭筠的手,道:“那你就更要好生和赵大人过日子才是。”
傅庭筠面如红霞地点头,心中羞窘难当,怕母亲继续往下说,转移了话题,想起心中的困惑,道:“母亲,您可知道父亲为何不愿意为我出头?难道他老人家怀疑我和那左俊杰……不成?还有大伯父,既然拿了左俊杰,为何不尽快的把这件事了结了,反而把他拘在家里,一拘就是两、三个月,弄得事情不可收拾?给我灌药,是谁的主意?为何祖母也同意了……”
看着女儿急切的模样,傅夫人抿了抿嘴,打断了傅庭筠的话:“有些事,是婆说婆有理,公说公有理。要怪,只怪你伯父、父亲贪图那虚名,坏了你的性命……”语气低沉,好像有万千感慨不知道如何说好。
傅庭筠想到母亲托赵凌转送给自己的名贵首饰和二千两银子的私房钱,想到母亲知道她还活着,派了修竹家的慌不择路地四处的打探她的消息,想到母亲对赵凌的考验,贴心的劝慰……不由默然。
母亲那样的爱护她,她被拘禁的时候都只能束手无策地眼睁睁的看着,可见当时的情景有多复杂了。何况这其中还涉及到大伯和父亲
她微微有些失望,但想到母亲支持她去查证当年的事,又精神一振,犹豫道:“母亲,您怎么住在这里?我……”想到父亲和她势同水火,她对母亲的处境根本就是无能为力,口风一转,道,“我看嫂嫂为人很好,要不,我跟嫂嫂提一提……”
“不用了。”傅夫人再次打断了傅庭筠的话,淡淡地道,“是我要住在这里的,这里清静。”又道,“这件事你别管了,我身子骨虽然不好,但我心里明白着——自有主张。”
难道是为了她的事在和父亲赌气?
傅庭筠思忖着,就听见傅夫人道:“我给你的两千两银子还在吗?”
买宅子的时候用了。
但她怕母亲误会赵凌用了她的钱,连忙点头:“还在,还在。”
“那就好。”傅夫人感叹道,“我听修竹家的说了,赵凌在史家胡同买了宅子,在西安府还有两间铺子,一千多亩良田,这样很好。”她说着,目露愧色,“你舅舅不在了,那两千两银子,是我这此年攒下的私房钱,你出嫁,我也没什么东西给你了,你就用那两千两银子给自己置办些东西吧赵家是赵家的,你的是你的……”
提起舅舅,傅庭筠不由得鼻子发酸。
想当初,舅舅怜惜父亲是清水衙门,怕她们母女受屈,每年都送几千两银子给她们使,还曾许诺,若是她出嫁,给她添一万两银子的压箱钱……
傅夫人的眼睛也红了。
傅庭筠忙安慰母亲:“你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的”然后说起舅舅,“……当时名不正言不顺,没敢在渭南逗留,只给舅舅戴了九个月的孝,帮他老人家在大兴善寺做了道场,等哪天安顿下来,我会回趟渭南,亲自去给舅舅上坟的。”
傅夫人颔首,道:“我跟你父亲说过,让他出面请了解家德高望重的五老爷帮你舅舅选个老实本份的孩子承嗣。要是你回去,不妨和孩子见个面,以后这孩子有什么来,你也帮着提点提点。”
舅舅宅子虽然被烧了,可还有良田、铺子,只怕解家打主意的人不少,看在舅舅的份上,她怎么也要帮衬帮衬。
“母亲放心,我一定会去看看那孩子的。”
傅夫人神色一松,道:“等过两天,我让修竹家的过去帮你打点打点。”说着,笑了起来。
是帮她准备出嫁的东西吧?
可修竹要是去了,那母亲这边谁来服侍。
看今天的样子,父亲也好,嫂嫂也好,恐怕都指望不上了。
她佯作撒娇的样子嗔道:“我的事,您就别操心了,我打听过了,外面有专给人办红白喜事的铺子,到时候请人帮着置办就是了。倒是你,大夫怎么说?这些日子都用的什么药?修竹家的一个人在您身边服侍怎么忙得过来,”她想到在华阴华家的时候,母亲仅贴身的丫鬟就有四个,还不要说那些媳妇子、婆子了,心里涩涩的,“要不,我买个能服侍人的妇人送过来,父亲问起来,就说是您自己买的,反正我来付月例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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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差回来传达精神,然后开了一天的会……~~~~(》_《)~~~~ ……明天虽然有升学宴要去,但不去了,在家写文,争取双更……
第一百四十三章头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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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三章头痛
“我这是心病。”傅夫人不以为然地道,“你现在回来了,我自然也就会慢慢好起来。你不用担心。至于送个妇人来服侍我,”她打趣女儿,“你这还没有嫁呢,就往我这里扒拉东西,这要是嫁了,还不把赵家给搬空了?”
“母亲”傅庭筠红着脸不依地嘟了嘴。
“好了,好了,”傅夫人笑道,“我就不和你开玩笑了。”说着,长叹了口气,“能看到你,还看到你过得好好的,我已心满意足了。”然后叫了修竹家的,“你请了赵大人进来吧”
赵凌在门外立着,闻言没等修竹家的招呼就走了进来。
傅夫人笑望着他们:“时候不早了,我还有事和五老爷说,就不留你们的饭了。虽说荃蕙如今已不是傅家的人,她出嫁,我也使不上力,但我总归是她的长辈,你们把事情商定好了,记得派个人来跟我说一声。”
如果傅夫人出现能让傅五老爷的态度有所改变,赵凌觉得这也是件好事。
他恭敬地应是。
傅庭筠听母亲这样说却很是伤心,和母亲七七八八说了一大通也觉得没有说完,见赵凌一直在旁边耐心的等着,这才打住了话题,和赵凌给母亲行了礼,一前一后地出了傅夫人的房门。
房门外,傅庭筀局促不安地探着头,看见赵凌出来,吓得脸色发白,连连后退了几步,感觉和赵凌的距离比较安全了,这才站定。
傅庭筠别说打招呼了,就是看也懒看他一眼,一面和赵凌往外走,一面低声问赵凌:“可看见我父亲?”
赵凌摇了摇头:“我出来的时候伯父已不知道去向。”
傅庭筠抬眼看见赵凌的腰刀霸气十足地插在院子中间。
也好,免得看见他就想到他刚才畏缩的样子心里难受。
傅庭筠思忖着,迎面碰到傅少奶奶听到动静从厅堂里撩帘而出,她眼睛红红的,朝着傅庭筠点了点头。傅庭筠脚步微顿,略一沉思,柔声道:“嫂嫂,母亲面前,还烦你多我看顾,我在这里给嫂嫂行礼了。”说着,曲膝要行福礼,却被傅少奶奶一把拉住,“小姑快别这样,照看母亲,原是我份内的事。你尽管放心好了,母亲膝前,我会好好尽孝的。”
两人不过简短地说了两句,傅少奶奶已见丈夫目含怨气地瞪过来,忙禁声退到了一旁。
傅庭筠猜也能猜出傅少奶奶是为哪般,心里更是鄙视,一言不发,和赵凌出了四喜胡同。
回程的路上,她问赵凌:“你是不是算准了我不可能顺利地见到母亲,所以特意穿了官服配了腰刀去四喜胡同?”
赵凌嘿嘿笑,打着马虎眼:“哪有这等事?我不过是想着穿官服显得威武些罢了。”并不为对傅五老爷拔刀相向而心生歉意。
傅庭筠没有做声,窸窸窣窣伸过去握了赵凌的手。
※※※※※
傅五老爷透过厅堂的竹帘见赵凌和女儿的身影消失在了大门口,这才脸色铁青地去了傅夫人屋里。
傅夫人已在修竹家的服侍下躺了下去,见丈夫进来,眼睑微张,冷淡地道:“节之在门品听着,我和荃蕙都说了些什么,想必已禀了你,你应该满意了吧?”说着,闭上了眼睛,别过脸去,不再看傅五老爷一眼。
傅五老爷在妻子床前沉默了半晌,低声道:“你还是搬回正房住吧这里阴暗又潮湿。”
“可这里离你最远”傅夫人喃喃地说着,翻了个身,留了个背给傅五老爷。
傅五老爷目光复杂地望着妻子的背后,脸上的表情显得有些变化莫测,好一会,才一甩衣袖出了门。
傅夫人紧闭的双目涌出泪水来。
※※※※※
赵凌回屋换了件傅庭筠给他做的宝蓝色素面杭绸夏衫要出门:“我还有点事要去找陌毅商量,晚膳你就不要等我了。”
“等一会。”傅庭筠叫住他,在他腰间挂了个荷包,“里面有二十两银票是,五两碎银子,出门在外,少不得应酬,有银子傍身,胆也大一些。”
赵凌嘻嘻地笑着望了好一会,这才转身出了门。
晚上回来,他酒意微醺,高兴地告诉傅庭筠:“我请了肁先生做主婚人。”然后摸了摸头道,“就是不知道请谁做你母亲家人好?”脸上露出少年人的羞涩。
傅庭筠不由微微地笑。
原来是为这件事忙活去了。
傅家的人不认她,她不可能从傅家出嫁。她现在住的,就是他们以后的家,她是要嫁进来的,出嫁就得另找个地方了。
她也没有什么人选,红着脸低声道:“慢慢商量就是”
“还有十几天就是八月初六了,”赵凌坐在了她的身边,“金元宝、杨玉成恐怕赶不上婚礼了,得请个热心的人做知宾,发贴子,请人来做喜宴,还有成亲的新衣裳……好多的事。”他自言自语地道,“陌毅如今是金吾卫都指挥使,他昨天还问我们什么时候成亲,如果请他做你的娘家人,他肯定愿意,可这样一来,我们就和陌家攀上了亲戚,陌毅子弟众多,内十三房,外九房,人事复杂,未必是件好事。林迟为人很不错,如今是羽林卫的前卫指挥使,让他做你的娘家人也不错,他却是颖川侯的侍卫,和我又是一起被颖川侯推荐到皇上身边的,走的太亲近了也不好。”他头痛道,“叶三掌柜也不合适,他们家毕竟是商贾。”
一时间竟然有些愁怅起来。
皇上最忌讳结党,何况现在皇上还没有站稳脚根。
傅庭筠倒了杯凉茶给赵凌,低声道:“要不,就租个宅子好了?这样倒也干净。”
赵凌犹豫道:“只是委屈了你,不够热闹。”
傅庭筠感谢他的体贴,却也有自己的想法:“我们一起过日子,又不是唱戏,还要让人看热闹?”
赵凌颇是经历过繁华盛景到孤单落没的人,养成了他低调内敛的作事作派,傅庭筠的话,正中他的下怀。他眼底不由漾出浓浓的笑意来,灯光下,星星点点,如夏夜的群星闪烁而明亮。
“那好。”他起身,“我去和吕老爷商量这事去。”
一副迫不及待的样子,让傅庭筠不禁抿了嘴笑。
※※※※※
赵凌过了三更才回屋,第二天一大早,他去了宫里,吕老爷出了门,晚上回来,禀了傅庭筠:“前面本司胡同有个小宅子,只住着母女俩,有南房三间出租,我已经和她们讲好了,十两银子,借住十天。姑娘要不要过去看看?”
傅庭筠很感觉兴趣,郑三娘和雨微走了进来。
两个人一个忙着婚宴的菜式,一个忙着傅庭筠的嫁妆,都来给她禀事。
傅庭筠失笑,不免生出些许异样的念头——像她这样自己给自己张罗婚事的,恐怕从古至今是第一人。
几个人正说着话,小厮砚青跑了进来:“小姐,小姐。”他气喘吁吁,神色还有些慌张,“宫里来了两位内侍,说要见您。阿森少爷正陪坐在南房的厅堂。”
傅庭筠大吃一惊。
好不是过是个寻常女子,内侍要见她,自然是因为赵凌的缘故。
赵凌什么时候在皇室面前有了这样的体面?
她吩咐雨微一声,跟着砚青,急急地去了南房的厅堂。
两位内侍一个三十来岁,自称姓钟,一个十来岁,在旁边服侍着。
钟公公很是客气,笑眯眯地告诉她,太皇太后明天巳正三刻要见她:“……我卯初时分在神武门等着姑娘。”
难道是为了赐婚的事?
傅庭筠心肝发抖,说话的时候声音绷得紧紧的:“多谢公公了。”雨微赶了过来,将个荷包递给了那位小公公公,傅庭筠这才又道,“明天还请公公多多指点。”
钟公公显然对傅庭筠的机灵很是满意,面色更加和善,笑道:“太皇太后她老人家是个心慈的,姑娘不用担心。”两人寒暄了一阵,傅庭筠亲自送钟公公到了大门口,待钟公公走远,她这才发现手心全是汗。
得镇定,得镇定。
傅庭筠不停地告诉自己,可想到如果能得到太皇太后的青睐,她和赵凌的婚事会更稳妥,她是忍不住转身就去寻进宫要穿的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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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凌回来的时候,看见家里乱糟糟的,傅庭筠的箱笼从内室排到了厅堂,他一头雾水,不解地道:“这是怎么了?”
“你还说,”傅庭筠试了一个下午的衣裳,累得汗流浃背,喘着气娇嗔道,“既然太皇太后要见我,怎也不提前给我说一声。明天进宫,也不知道穿什么好,让我一通好找。”十分的苦恼。
赵凌闻言却是满脸的惊喜:“真的,宫里来人宣你进宫了?”竟然是一副不知道的样子。
傅庭筠一愣。
赵凌已兴奋地搓着手:“我请了肁先生做主婚人,就是希望能借着肁先生把我们的婚事告诉皇上,没想到肁先生这么快……”
虽然皇上答应了赐婚,可总不能去催皇上吧?
看来这个肁先生也是个妙人。
傅庭筠脸儿红红的。
赵凌道:“要不,趁着街上的铺子还没有打烊,我们上街去吧?”
傅庭筠反而冷静下来,道:“你在宫里当差,难道就没有打听打听太皇太后的习性?”
赵凌眼睛一亮,沉吟道:“太皇太后在庵堂里住了几十年,又因先帝的缘故,小心翼翼惯了,皇上虽然十分敬重她,每天下了早朝就去问安,可她依旧十分谨慎,平日都穿着旧时的衣裳,只有皇上去给她问安的时候,她才会换上皇后娘娘给她做的新衣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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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四章觐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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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四章觐见
武定侯的长女,文功武治的武宗皇帝之妻,竟然落得如此下场。
傅庭筠不由唏嘘。
可见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就是太皇太后也不例外。
这么一想,反而没有刚才的诚惶诚恐。
“那我就穿件寻常的衣裳进宫好了。”她道,“装饰的太过华丽,不仅不符合我的身份,被太皇太后这等公卿之女见了,只怕也要将我们当那暴发户似人物看待,反而不美。”
赵凌点头。
傅庭筠挑了件湖水绿绣缠枝花的纱衫,挑银丝线的白纱裙,镶白色南珠银簪,早早歇了,翌日寅时即梳扮打扮好了,由赵凌护着往宫里去。
一路上,她腿都有些发软,不停地问赵凌:“太皇太后身边都有些什么人?”
“太皇太后进宫后,推说原来身边服侍的或是不在了,或是年纪大了不便在身边服侍了,让皇后娘娘帮着安排在慈宁宫服侍的人。只有个被人称做英姑姑的老妪你要注意了,太皇太后做皇后的时候她就在身边服侍,后来又陪着太皇太后在玉鸣山静修,太皇太后和皇上团聚后,只求了皇上两件事,一件事是找寻找被流放到铁岭卫的胞弟,另一件事就是请皇上封英姑姑的一个侄儿做了指挥使同知。”
傅庭筠动容。
待到神武门,正是卯初差一刻,赵凌低声嘱吩了她几声“太皇太后也是寻常人,你就当长辈对待就是了,用不着害怕”之类的话,去了值房,阿森和雨微陪着傅庭筠等了两刻种,钟公公和昨天去他们家的小公公笑盈盈地过来了。
傅庭筠反而平静下来。
两相寒暄了一番,雨微在宫门外等着,傅庭筠跟在钟公公身后,金吾卫的检了腰牌,放他们进了宫门。
大红的围墙好像没有尽头,触目毕是青砖铺地的甬道,穿着青色服饰的内侍和绿色服饰的宫女见到钟公公纷纷行礼问好,钟公公微微颌首,矜持中带着几分倨傲。却苦了跟在他身后的傅庭筠,不住地微笑还礼,直到面皮笑得都有些僵了,才转身进了一个院子。
那院子不大,十分的整洁,不时有内侍进进出出,显得有些忙碌。
看见钟公公,有小内侍高喊了声“章公公”,道:“钟公公把人领来了。”
就有个二十出头、眉目清秀的内侍走了出来。
钟公公忙上前行礼,态度十分的尊敬,让傅庭筠心中暗暗生出几分警惕来,恭谦地跟着行了礼。
那章公公就看了傅庭筠,说了声“傅姑娘跟我来”,拔腿就往院子外面走。
傅庭筠急忙跟上,却发现身边空空如也,她不由回头张望,看见章公公正和一个内侍热火朝天地说着什么,她这惊觉,原来这个钟公公不过是带她进宫的人罢了,去见太皇太后,另有品阶更高的太监。
她不禁眼观鼻,鼻观心地跟在章公公身后。
走过一段红墙隔断的青石甬道,穿过一个大花园,沿着用金漆描了蓝绿色花卉图案的抄手游廊走了快半个时辰,然后进一间花厅。
“傅姑娘在这里稍等,我这就去禀了李公公。”章公公说着,没等傅庭筠起身相送,就出了花厅。
有宫女进来给她上茶。
她道了谢,悄悄地塞了那个宫女两个四分的银锞子。
那宫女有些惊讶,低声道谢,羞涩地收了,轻手轻脚地退了下去。
走了这大半天,傅庭筠早就口干齿燥,汗流浃背。
她忙整了整衣容,这才坐下来喝了几口茶。
茶叶很一般,却正好解渴,竟然让傅庭筠生出几分心满意足之感来。
四周静悄悄的,她坐了半天也不见人来,更不要说是续茶了。
傅庭筠开始有些不安起来,想看看什么时辰了,花厅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