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锦绣(完结)第24部分阅读
花开锦绣(完结) 作者:肉书屋
不知去向。傅姑娘,你就听我一句劝。又不是让你即刻就嫁了大虎兄弟,不过是让你依靠着他的名声,免得有人打你的主意。说起来,冯姐姐全是为你打算,你这样,难怪冯姐姐伤心了。”说完,她掩了嘴笑,“要我说,如若能弄假成真,也未必不是件好事。大虎兄弟的人品、相貌、家世,可是这张掖城里打着灯笼也找不到的,要不是他眼光高,家里又宠着他,哪里轮得到傅姑娘和我们大虎兄弟有这样的缘分……”
“不劳挂心”傅庭筠清冷的目光刀锋般地瞥了鲁氏一眼,“王夫人凛守礼制,第一次去见刘副总兵,是为了救夫于囹圄,乃节义,怎可为了我的未婚夫让王夫人再去见刘副总兵?我准备去见颖川侯。既镇守在张掖的刘副总兵都已得到阵亡士兵的名册,想必颖川侯那里也有,到时候正好求了陌将军为我引见颖川侯。”
她知道,王夫人是镇不住这位冯氏的,只好搬出了颖川侯。
“不……”鲁氏听陌毅说过,傅庭筠曾一路从平凉县逃荒至西安府,陌毅不止一次的夸奖傅庭筠乃贞节烈女,听说傅庭筠要去找颖川侯,还要见陌毅,她不禁住勃然变色,又尖又细的声音里充满了恐惧。
傅庭筠却怦然心动。
鲁氏为什么怕她去找颖川侯?
或者,是怕她去见陌毅?
难道赵凌的事……
她忍不住好的一方面想,眼角的余光不由自主地飞地睃了一下冯氏。
冯氏脸阴得像要下雨似的。
她狠狠地瞪了鲁氏一眼,低声喝道:“你鬼叫些什么?给我闭嘴”
鲁氏脸上闪过一丝惶恐,忙低下了头。
“傅姑娘,”冯氏望着傅庭筠,再也不复刚才的亲切,“你不要孩子气了张掖城如今可是刘副总兵镇守,你去找颖川侯,去见陌将军,那也得走得出去才行。你乖乖地听话,嫁了我家兄弟,我像疼爱妹妹一样的疼爱你。你要是不听话,”她冷哼道,“我就把你送给我家兄弟暖床,连个名分都没有”
冯氏自大的已经有些丧心病狂了,鲁氏却还有软胁。
傅庭筠根本不理睬冯氏,直望着鲁氏:“既然如此,那我们就来打个赌,看我能不能走出这张掖城。”说着,她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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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七章躲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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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七章躲避(粉红票880加更)
冯氏紧跟着傅庭筠身后追了出来,指着已快步走到了院子中央傅庭筠,冲站在院子里的丫鬟、婆子气急败坏地大叫着:“把她给我抓起来”
刚才还盛情相邀,转眼间就势不两立……这变化太快,让那些丫鬟、婆子不由面面相觑,迟疑了一会才朝傅庭筠奔去。
“你们谁敢?”阿森大喝着拉了傅庭筠往外跑,朝着迎面拦住他们的婆子就是一拳。
“砰”地一声,那婆子“哎哟”着捂了肚子,身弓如虾般配趔趄着连连后退,瘫软在了地上,半晌没有动静。
那些仆妇没想到阿森小小年纪就这样的凶猛,一时间都有些怔忡在了那里,敬畏地望着阿森。
傅庭筠和阿森趁机跑了出去。
冯氏自从做了刘副总兵的小妾后,还没有吃过这样的大亏,暴跳如雷地朝着众人怒吼:“你们这帮蠢货,站在那里干什么?还不快把人给我抓回来要不然,你们就等着领家法吧”
几个仆妇打了个寒颤,争先恐后的朝门外跑去,只见冯氏的两个车夫和四个跟车的婆子全都鼻青脸肿地瘫软在地上,或捂着腰或摸着腿在那里哀号,傅庭筠和阿森早不见了踪影。
※※※※※
这个冯氏,已经无法无天了
大白天的,竟然让仆妇拘禁她。
要不是郑三在门外接应,冯氏说不定真的会得逞
踏进了自己宅院的傅庭筠一想到刚才的情景,手脚还有些发软。
“快,快关门。”她声音有些颤抖地吩咐尾随着她的郑三和阿森。
两人不用她吩咐,已经闩上了门闩。
冯氏的仆妇赶了过来,把门拍的震天响。不仅如此,还大声嚷着:“快开门,再不开门,我们就要拆门了”没有丝毫的顾忌。
郑三用肩膀顶着门。
阿森气得脸色通红:“姑娘,我爬到墙上,给那悍妇一箭,我看她还不敢这样嚣张。”
“不行”傅庭筠一把拽住了阿森的手,“家里的箭都没有箭头,你一箭射过去,最多不过让她伤伤皮毛,反而让她有了证据向刘副总兵告状,我们有理也会变成无理。你别乱来,一切都听我的。”
阿森腮帮子鼓得像青蛙,傅庭筠看着想笑却笑不出来。
四周只有冯氏仆妇的叫嚣声,既没有谁出来劝说,也没有谁出来看热闹。
傅庭筠的心渐渐沉了下去。
外面传来雪梅的声音:“诸位妈妈,冯奶奶说了,今天的事就算了。还请几位妈妈暂且先回屋去。”
傅庭筠有些意外。
其中一个妈妈问道:“姑娘这话可当真?”
“我还能骗妈妈不成?”雪梅道,“冯奶奶就在堂上,妈妈进去一问不就知道了。”
那妈妈嘿嘿地笑:“哪里敢问奶奶,姑娘说是,那自然就是了。”
门外传来纷乱的脚步声,不一会,已是一片安静。
郑三松了口气。
阿森却爬到墙头朝外望,喜滋滋地回头对傅庭筠:“姑娘,她们真的走了”
傅庭筠的眉头却锁了起来:“冯氏住在总兵府,她可以不管。可鲁氏却住在后街,左右都是邻居街坊,抬头不见低头见,要是有人问起来,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多半是鲁氏想法子劝了冯氏。”她说着,神色凝重起来,“我猜,十之八九是那我鲁氏给冯氏出了什么让冯氏心动的点心。有心算无心,这样下去不行。不说别的,万一冯氏叫刘副总兵身边的侍卫或是总兵府的士兵和我们来横的,我们恐怕不是对手。”
“那,那姑娘有什么好主意?”阿森听着,着急起来。
郑三也望着傅庭筠。
“如今之计,”傅庭筠沉吟道,“只有收拾了细软去投靠王夫人了”
阿森听着面露喜色。
郑三却道:“只是不知道王夫人会不会收留我们。万一要是王夫人不愿惹这是非,我们会更麻烦的。”
到时候失去了先机,就只能任冯氏宰割了。
“我相信王夫人不是那样的人。”傅庭筠道,“万一王夫人真的不收留我们,反正留在这里也是坐以待毙,我们就直接去找那个刘副总兵……”她说着,眉宇间露出义无反顾的无畏,“如果刘副总兵还不管,我们就把冯氏抓起来,拿她做人质,我们去见颖川侯。”
到时候也只能如此了。
郑…头。
大家分头行事收拾东西。
厅堂长案上甜白瓷的花觚,赵凌屋里紫檀木的镇纸,厨房里三十六头的青花瓷大碗,甚至是衣框里临春的湖绸小袄,没有哪一样郑三娘舍得的。
傅庭筠只得无奈地道:“能用钱买的东西丢了都不可惜,你快点收拾吧谁知道那冯氏和鲁氏打的是什么主意,慢一刻钟,就多一刻钟的变故。”
郑三娘心疼肉疼地应了一声,只收了几件换洗的衣裳和临春周岁时傅庭筠送的一把长命百岁的银锁。
傅庭筠除了衣服,带了母亲留给她的首饰、装着地契、田契的雕红漆匣子和赵凌写给她的信。
待她背着包袱出来,郑三和阿森各背着个搭裢从赵凌屋里走了出来:“姑娘,五百两银子埋在了院子里西北角堆放杂物的地方,五百两银子埋在了厨房里堆柴的地方,我身上带了一千三百两。阿森身上有三百多两。”
傅庭筠颌首,让阿森去搬个梯子来:“把九爷父母的牌位放到大厅的横梁上去。”
这种东西既不能丢也能带到别人家去,唯一的办法就是藏起来。
阿森应诺,手脚伶俐地把牌位放到了屋梁上,还朝着牌位作了两揖,念念有词地说一番“对不住”之类的话才下来。
郑三娘抱着临春过来。
或者是从小的经历就不平凡,家里一片嘈杂慌乱,这孩子却乖乖依偎在母亲怀里一声不吭。
傅庭筠有些怜惜地摸了摸他的头。
郑三和阿森各拿了根齐眉棍开了门。
巷子里静悄悄的,冯氏的马车还留在陌毅家的门口,只有两个车夫扶着腰坐在台阶上。
看见他们出来,两个车夫吓了一大跳,紧张地站了起来。
郑三这个时候哪里还顾得上他们,朝着门内做了个手势,阿森拉着傅庭筠,郑三娘抱着临春,鱼贯着出了门,郑三走最后,锁了门,一行人直奔总兵府而去。
傅庭筠和郑三从总兵府出来还没有两个时辰,加上当初他们进去的时候颇费了些周折,那些当值的士兵还认识他们,虽然他们一副投亲的模样,但也没有多问,放他们进去了。
王夫人则是大吃一惊:“这是怎么了?”
傅庭筠泪盈于睫:“王夫人,求您救求我们”然后把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地告诉了王夫人。
王夫人听说冯氏一直追到了她的家门口,勃然大怒,“啪”地一掌拍在了桌子上,震得桌上的茶盏茶碗“彭彭”直响:“真是岂有此理她一个三品大员的小妾,竟然做出这等目无法纪,丧心病狂之事来,哪里还有半点礼义廉耻。”她说着,站起身来,“你等着,我去见刘大人。”
冯氏的气焰,此等所作恐怕非一日养成的,难道刘副总兵就真的一无所知?
刘副总兵也许给王夫人几分面子,但冯氏就会因此而对她罢手吗?
王夫人这样为她出头,以冯氏的性子,只怕连王夫人都会记恨上。王夫人风光霁月,冯氏又是有心算计无心,王夫人难保不会吃亏。
傅庭筠反手将王夫人拉住:“王夫人,这些都是小事,我就是想让夫人帮我打听打听,赵总旗是不是……”她说着,心中一痛,眼泪忍不住落下来,“我也曾怀疑过,可鲁姨娘却无半点戚色,这位事,只怕……”
她已拿定了主意,如果赵凌真的出了事,她也没什么好怕的了,大不了和那冯大虎同归于尽,却不能连累了王夫人。
王夫人听着也有些拿不定把握了:“那好,这件事我也帮你打听清楚。”
傅庭筠就问王夫人:“不知道这冯氏是何来历?竟然如此的张狂风?刘大人是朝廷命官,怎么也不管管,这样于他的官威也有所损啊”
王夫人既然二话不说就收留了他们,还忿然地帮她出头,可见也是个性子刚烈之人,如果她说让王夫人不要管她和冯氏兄弟的事,王夫人不仅不会答应,恐怕还觉得这是对她的辱没,她只能委婉地劝王夫人不要管这件事。
“她不过是西平侯家的一个管事的女儿,在西平侯太夫人身边做婢女,”王夫人不屑地道,“有一次刘大人去西平侯府做客,给太夫人请安的时候瞧中了她,太夫人就把她赏了刘大人为妾。她就自称姓冯,当着别人都说是西平侯家的旁枝。”王夫人隐隐觉得傅庭筠问这话另有用意,笑道,“你不用管她”
傅庭筠愕然,问:“那为什么西平侯家和刘大人都没有出面澄清?”
王夫人微微一愣。
傅庭筠已道:“军机大事,岂容人胡说。那冯氏说鲁指挥使兵败,颖川侯却把鲁指挥使藏了起来,不管真假,这话要是传了出去,只怕颖川侯‘纵容下属’的罪名是跑不了的,如若有人推波助澜,甚至会上升到‘结党’之说。我看夫人还是先把这件事弄清楚为好。我的事,说大了不过是‘君子好逑’的风流雅事,说小了不过是女人头发长见识短护犊而已……”
王夫人望着她,目光渐渐如晨星般的明亮。
“傅姑娘,你说得很对。”她嘴角荡起一丝笑意,如春风般的温暖,“我看,我们还是先把鲁指挥便、赵总旗的事问清楚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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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八章打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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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八章打架
望着王夫人远去的背影,傅庭筠暗暗舒了口气。
这样一来,她和冯氏兄弟的矛盾就是私人恩怨那么简单了。刘副总兵纵然想包庇这个宠妾,也要有所顾虑,至少,可以约束一下冯氏,给她一个喘息的机会。
她转身回了王夫人给她安排的住处。
那是个两间的退步。郑氏夫妻及阿森住在了南头,她住在北头。进屋的时候,郑三娘正在给收拾东西。
“姑娘,您回来了”她给傅庭筠沏了杯茶奉上,低声笑道,“我听别人说,我听别人说,总兵下面是副总兵,副总兵下面就是参将了,没想到王夫人住的地方这么窄小”
自从赵凌入了军藉,大家对军营的那些官职官衔卫所都非常的关注,也知道了不少这类的事。
“小点声,在别人家,小心隔壁有耳。”傅庭筠瞪了郑三娘一眼,道,“所以更要感激王夫人能收留我们”
她第一次来的时候,看见王家不过住着三间正房加一个两间的退步,也很惊讶。还好王参将去了西宁,要不然,她也不好意思来投靠。
郑三娘连连点头。
王夫人的贴身妈妈带着个丫鬟送来了洗漱用具:“傅姑娘,您将就些。”
“有劳妈妈了”傅庭筠客气地向王夫人的贴身妈妈道谢,因为他们的到来,这位妈妈只得把自己和两个丫鬟住的地方让了出来。
“不用客气,不用客气。”因为那次路过傅庭筠家,郑三还主动向她打招呼,这位妈妈对傅庭筠等人很有好感,“你们缺什么就跟我说一声,就当在自己家里一样。”
傅庭筠再次道谢,王夫人贴身的妈妈带着丫鬟退了下去。
有人在门外探头探脑。
傅庭筠朝门外望去,看见一张红扑扑像苹果似的小脸。
竟然是王家的二小姐。
傅庭筠笑着朝着她招手。
她立刻笑眯眯地跑了进来:“傅姐姐,傅姐姐,您怎么刚走,又来了?”问得十分天真。
傅庭筠忍俊不禁:“我家里有点事,所以暂时在你们家住几天。可以吗?”
“好啊,好啊”她十分高兴,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问傅庭筠,“那您能不能帮我绣个帕子?”
傅庭筠一愣。
王家二小姐苦恼地道:“再过几个月就是我外祖母的生辰了,娘让我给外祖母绣个帕子,姐姐给外祖母绣个荷包,可我已经绣了好几个帕子,都没有绣好……”
傅庭筠莞尔:“千里送鹅毛,礼轻人意重。你绣得好不好不要紧,要紧的是你亲手绣的,是你的心思。”王家二小姐听她话里的意思,是拒绝了她,不由黯然。谁知道傅庭筠话锋一转,道:“要不,我告诉陪着你绣?”
王家二小姐眼睛一亮:“好啊,好啊”
家里只有一个妈妈两丫鬟,平时有很多事要做。
傅庭筠笑着打开刚才王夫人贴身妈妈送来的点心匣子递给王家二小姐:“来,吃糖。”
王家二小姐的眼睛笑成了月牙儿,拿了白霜霜的冬瓜条:“傅姑娘,这个甜,最好吃了”
“那你就多吃点”傅庭筠说着,有人在外面叩门:“傅姐姐,我妹妹在这里吗?”
王家二小姐一听,满脸的懊恼,高声道:“我在这呢姐姐。”
王家大小姐走了进来,她曲膝给傅庭筠行礼:“傅姐姐,打扰了。”然后拉了妹妹的手,“傅姐姐刚到,东西都没有收拾好,你就跑来捣乱,快随我回去。等傅姐姐收拾好了,母亲自然会安排我们来给傅姐姐行礼。哪有像你这样的,冒冒然就跑来,也不管人家方便不方便。”很有姐姐的气势。
“不要紧,我也没什么事”傅庭筠忙替王家二小姐解围。
王家二小姐就感激地看了傅庭筠一眼。
王家大小姐就拉着妹妹告辞了。
出了门,还可以听见王家大小姐的抱怨:“你就不能安静点母亲说了,傅姑娘是大家出身,你这样,会被她笑话的,知道不知道……”
傅庭筠不由抿了嘴笑,梳洗了一备,又喝了杯热茶,心绪慢慢平静下来,想着王夫人此行的目的。
不知道那位刘副总兵会是怎样一副嘴脸?
但愿这是冯氏编出来骗她的。
传出鲁指挥使被颖川侯藏匿这样话来,不知道这其中有没有西平侯什么事呢?
傅庭筠心里琢磨着,王夫人回来了。
她直接就到了傅庭筠落脚的退步。
郑三娘上了茶,忙抱着临春回避到了屋外。
王夫人和傅庭筠就坐在炕上说话。
“还真就给你料对了。”她的脸色有些难看,“我把这件事跟刘大人一说,刘大人一口否定,说这都是谣传,还说,冯氏肯定也是听别人说的。女人家都喜欢家长里短的,何况是像冯氏那样没有读什么书的人,让我不必和她一般见识。然后逼着问我,是谁告诉我这件事的。我怕给你惹麻烦,就没有提你的名字。不过,以我的推断,这件事十之八九都是那冯氏信口开河的。有些事,你可能不知道,如果不是颖川侯,刘大人就升了甘肃总兵了。因此刘大人一直有些不甘于颖川侯之下,他西平侯联手,想把颖川侯给架空,可颖川侯也不是吃素的,几番交锋,刘大人和西平侯不仅没有讨到什么好,反而被颖川侯给架空了。他们没有办法,只求着颖川侯给屡战屡胜,得了皇上的青睐调回京都去……”
傅庭筠错愕地望着王夫人。
真没有想到……官做到了颖川侯这样,也可以笑傲同僚了吧
她思索着,听见王夫人分析这件事:“所以说,如果颖川侯真的把战败了的鲁指挥使给藏了起来,谁都可能知道,颖川侯是绝对不会让刘大人他们知道的。”
傅庭筠的心又活了过来。
“这么说来,赵总旗……多半都没什么事”她喃喃地道,眼角眉梢都挂着藏也藏不住的喜悦。
有时候希望越大,失望就会越大。
赵凌的职位太低,就是有什么事,一时半会总兵府也不可能知道。
王夫人万一……到时候傅庭筠受不了这个打击,委婉地道:“你也别着急,魏石过几天就应该回来了。到时候不就什么都清楚了。”
赵凌在鲁指挥使手下当差,有了鲁指挥使的消息,就有了赵凌的消息……傅庭筠一直是这么想的,闻言不由颌首。
王夫人起身告辞:“我也回屋去梳洗梳洗,等会我们一起用晚膳。”
傅庭筠送王夫人出门,迎面碰到王夫人贴身的妈妈。
她脚步匆忙,表情似笑非笑,显得有些奇怪。
王夫人忙道:“出了什么事?”
那妈妈就看了傅庭筠一眼。
王夫人看那妈表情不像是有什么噩耗的样子,也就不怕傅庭筠知道,道:“这里没有什么外人,你直管说就是了。”
那位妈妈就“扑哧”一下笑出声来:“夫人,刘大人那里,打起来了”
王夫人和傅庭筠一时都没有明白过来。
那位妈妈就笑得更厉害了:“不知道为什么,冯姨娘刚从外面回来,刘大人就把冯姨娘叫到内室劈头盖脸的一顿臭骂,骂得性起,还把冯姨娘给踹了一脚,冯姨娘哭着跑到厢房抱了儿子就要去跳河,刘大人追出来,一直追到了二堂,冯姨娘就坐在二堂的门槛上哭了起来,还道‘要不是老娘给你生了个儿子,你们刘家哪有继承香火的人,老娘尽心尽力地服侍你,你竟然为了一个外人骂我,我也不活了’……看热闹的人里三层外三层的,总兵府的人一多半都在那里呢”
王夫人和傅庭筠骇然,隐约猜着这件事与冯氏说颖川侯私藏鲁指挥使有关。王夫人不免有些不安,傅庭筠却道:“我们既没有添油加醋,又没有捏造事实,坦坦荡荡,她就是来问我,我也是这样回答她。”
王夫人听了不由朗笑:“看来,还是我迂腐了”一时间释怀。
※※※※※
和王夫人、王家的两位小姐用了晚膳后,傅庭筠让郑三他们进来给王夫人行礼。
郑三夫妻王夫人曾经见过,只有阿森面生得很,加上阿森眉目清秀,眉宇间透着几分活泼,看着就带着团欢喜的劲儿,十分讨人喜欢,阿森给她行礼的时候,她就特别的注意,问傅庭筠:“这是……”
傅庭筠想到那天伤心赵凌没有个祭祀他的人,略一思忖,道:“这是赵总旗的义弟。父母双亡,从小跟着赵总旗长大的。叫赵森。”
郑三夫妻和阿森都很惊讶,又怕傅庭筠这么说是有用意的,都垂了眼帘,掩饰着心中异样的情绪。
王夫人是做母亲的,见阿森这样乖巧,心里不免有些怜悯。给郑三夫人的打赏是两个五分的银锞子,给赵森的却是把樟木剑:“这是我从福建带过来的,孩子小的时候可以用来习剑,孩子大了,放在箱子里,可以驱虫。”
傅庭筠谢了又谢。
王夫人和傅庭筠说起她小时候在福建的事来。
王家二小姐就朝着阿森招手。
阿森想着傅庭筠说他是九爷的义弟,他就不能丢了九爷的脸,正襟危坐,用眼神拒绝着王家二小姐。
王家二小姐看着有趣,就一直盯着他。
阿森何曾被小姑娘这样盯过,渐渐的坐不稳了,脸上浮起一片红云。
一旁的王家大小姐就掩了嘴无声地笑。
阿森的脸越来越红,越来越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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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九章后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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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庭筠并没有注意到阿森的异样,她和王夫人相谈甚欢,直到亥时才散。
回到退步,躺在床上,她想着冯氏的事。
因为做错了事被打骂,就抱着孩子扬言要去跳河,又坐在二堂的门槛上大哭大闹,像个泼妇一样,不管有没有吓着孩子,不要别人对自己的指指点点,不顾刘大人的官威,只要能赢了这次争执,只要让刘大人退让,她宁愿放弃慈母的怜爱,女人的尊严,男人的体面……这样一个女子,她还有什么事做不出来?她还有什么事不敢做?
第二天早,她问王夫人贴身的妈妈:“刘大人那边怎样了?”
王夫人禁止家里的仆妇说长道短,可说长道短是女人的天性,王夫人贴身的妈妈为着主家的体面和规矩,一直强忍着,傅庭筠是王夫人的贵客,又是主动问她,她再也忍不住,朝着四周睃了一遍,这才低声道:“那冯姨娘,自从给刘大人生了个儿子以后,略有不顺就会撒泼,又有些狐狸精的手段,他们常常白天吵晚上就和好了……”话音未刚,想到傅庭筠还是未出阁的姑娘,知道自己失了言,脸上就露出讪讪然的表情,高声笑着掩饰着心中的不安,“刘大人贵为副兵总,怎么会和冯姨娘一般见识,纵然有什么不悦,也只会私底下说教一番。外面的人怎么看得出来”
傅庭筠却已明白。
四伯父的小妾们想让四伯父给她们买什么东西的时候就会打扮得花枝招展地讨好四伯父,如果能让四伯父在她们屋里过上一夜,通常所求之事都能得到满足。她还知道,四伯母有时气忿不过叫了四伯父去商量,四伯父嘴上答应的好好的,可一转身,见了那些小妾就又变了卦。可见这位刘副总兵和她四伯父也是差不多的人。想他管束冯氏,恐怕是行不通的了
她思忖着,阿森过来了。
“姑娘,”他忐忑不安地望着傅庭筠,脸色胀得通红,吞吞吐吐地道,“我,我真的可以做九爷的义弟吗?”
傅庭筠笑着朝他招手,让他挨着自己坐下:“阿森愿意给九爷做义弟吗?”
“愿意,愿意”阿森激动地道,“我,我做梦都想……”
“那九爷对你好吗?”傅庭筠柔声地问他。
“好”阿森直点头。
傅庭筠揽了他的肩膀:“九爷的义弟可不好做哦”她笑道,“九爷常年在军营,你在家里,要好好读书写字,好好习武,学着接人待物,管理庶务……等长大了,还要照顾我和郑三他们……”
“好”阿森大声地道,小拳头捏得紧紧的,“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你们,不让冯氏欺负你的”满脸的稚气,也满脸的坚定。
傅庭筠笑起来,摸了摸他的头:“那好,今天把《春晓》抄十遍,还要把每个字的意思都要懂事,下午的时候我要检查的。”
阿森嘻嘻笑,拿了笔墨纸砚,端端正正地坐在炕桌上,自己了磨了墨,开始练字。
针线都丢在家里没有带出来,傅庭筠坐在一旁看着他写字。
王家的两位小姐过来了。
看见阿森在写字,王家大小姐眼睛一亮。
王家二小姐却跑到了炕桌前:“阿森哥哥,你在做什么?”
王家大小姐就拉了妹妹:“你别吵阿森,他要做功课。”然后问傅庭筠,“姐姐,你告诉阿森读书吗?”
“不过是认几个字。”学问深如海,傅庭筠自认为没有资格为人师表,她见王家二小姐手里拿着做针线的藤筐,笑道,“二小姐是来学绣花的吗?”
二小姐点头。
大小姐已道:“妹妹说,姐姐会告诉我们绣花,所以我们把要绣的东西都带了过来。”说着,看了专心练字的阿森一眼,“没想到阿森早上还要功课,那我们下午来吧”说完,就要告辞。
“不要紧,你们小点声音就行了。”
有人陪着,气氛就会热闹很多,两姊妹并不是很想离开,听傅庭筠这么一说,立刻放轻了动作,傅庭筠低声让两姊妹把要绣的物件拿出来,见要绣的东西都已打好了画稿,大小姐绣的是两朵莲花,二小姐绣的是一枝梅花,都只有了了数笔,却栩栩如生,很见功底,又因简单,很适合年幼的两姊妹,不免有些惊讶,问她们:“这是你们母亲画的吗?”
俩姐妹点头。
傅庭筠笑道:“可见你母亲针线也很好”
俩姐妹都带着些许的与有荣焉抿了嘴笑,二小姐就悄声道:“可我们要是绣得不好,母亲会不高兴的,我不想母亲不高兴。”
傅庭筠愣住。
王夫人远离父母,带着两年幼的女儿生活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也会有情绪低落的时候吧
傅庭筠望着两个孩子的目光就得柔柔的了:“姐姐告诉你们绣。”
俩姊妹高兴地笑了起来。
傅庭筠细细地告诉她们怎么走针,到哪里换什么针法……两姐妹认真地学,屋子里只有笔落宣纸的沙沙声。
她望着眼前三张粉嘟嘟的小脸,心里充满了安宁静谧。
那个一直徘徊在脑海里的念头越来越强烈。
下午,傅庭筠向王夫人辞行:“刘大人既然发了冯氏的脾气,这些日子冯氏想必会收敛一些,我想,明天一早我还是回后街去好了。”
王夫人非常的意外。
“这怎么能行”她眉头微蹙,“你是个通透的孩子,有些事,我不说你也应该明白。冯氏此时正是羞忿难当之时,谁知道她会干出些什么事来。你还是安心在我这里住几天吧等魏石回来了再做打算也不迟。”她说着,打趣道,“你莫非是嫌弃靖潼和婧怡吵得你不得安静所以才急着回后街去?”
“两位小姐活泼可爱,我喜欢还得不及,哪里有嫌弃的道理。”傅庭筠笑着摆手,“我是放心不下家里的东西。”
王夫人讶然。
“家里院里子还埋着一千多两银子,”傅庭筠推心置腹地道,“那是九爷的血汗钱,也是家里的积蓄。我要是不回去,这心里实在是不踏,万一有什么事,待九爷回来,我也不好交待。”
是钱要紧还是人要紧
王夫人话到嘴边又咽下。
各家有各家的难处,也许对傅庭筠来说,这一千两银子很重要。
她略略有些失望,但想到这世上知己能求,能有个说得上话的人就不错了,也就释怀了。她不再留傅庭筠,第二天用了早膳,她亲自送傅庭筠到了总兵府的大门口。
王家的小位小姐拉着傅庭筠的衣裳,一个问“姐姐还回来我们家吗”,一个问“我才刚刚绣了一个花瓣”,都是舍不得。
傅庭筠变下腰,笑着对两位小姐道:“等我把家里的事处理好了,就常来你们家串门。”
两位小姐笑盈盈地点头。
她又和王夫人说了半天的话,这才和郑三他们一起回了后街。
张掖的春天来的有点晚,此时正是阳光温暖,晓风和熏的时候,有些人家大门敞开,在晒被褥、晒棉衣。看见他们走在巷子时,或踮了脚观望,或点头微笑。只有戚太太,高声问他们:“这是去了哪里?有几天没见着你们了?”
傅庭筠和她应酬:“去王夫人那里晓住了两天。惦记着家,就回来了”
“哎呀,原来是去串门了”戚太太笑着,他们在自家门前驻足。
黄|色的铜锁静静地挂在大门,有层蒙蒙的灰。
打开了门,两条大黑狗和几条小黄狗扑了上来,汪汪地一阵乱叫。
阿森笑嘻嘻地拍着狗儿的头:“都给我一边去”
他天天喂狗,狗儿自然亲近她。呜咽着跑到了一旁,眼巴巴地望着他。
临春挣扎着从母亲怀里滑下去,蹒跚着跑到大黑狗身边搂了它的脖子,换来大黑狗热情的“洗脸”,逗得大家哈哈直笑。
张掖风沙大,不过两天不在家,屋里已到处是灰尘。
郑三娘等人挽了衣袖打扫着屋子。
鲁氏的婢女雪梅笑盈盈地走了进来:“傅姑娘,您回来了”
傅庭筠微笑着点了点头。
雪梅道:“我们家姨娘想请姑娘过去一起用晚膳。”
“多谢了”傅庭筠客气地道,“我不过是去你们家喝了盅茶,就被条疯狗追着咬,我这是要去你们家吃了口饭,还不得把命都丢到那里。我胆子小,还是免了吧”她的话音刚落,一盆脏水就泼在了雪梅的脚旁,水带着地上的尘土溅到了她的白色杭绸挑线裙子上,留下一个个黄|色的泥点子。
“哎哟”郑三娘忙丢下铜盆,手里拎着条抹布就急急忙忙地走了过来,“雪梅姑娘,真是对不住,没看到你站在这里,裙子弄脏乱吧,我给你擦擦”说着,蹲下身子,拿起手中的抹布就帮她擦着裙子,泥点子泅开,裙子上一片土黄,更脏,更明显了。
“你……”雪梅恼羞成怒,想推开她,眼角却瞥见面带不屑的傅庭筠正望着她冷冷地微笑,她心中一兀,只得强忍下心中的怒火,先是从郑三娘手中抢过了裙裾,“多谢三娘了,你也不小心,不用这么麻烦。”然后退后几步,避开了郑三娘看似殷勤实在包藏祸心的举动,对傅庭筠笑道,“姑娘,冯奶奶和我们家姨娘认识多年,我们家姨娘也没有想到她会做那等的事来。姑娘应该还记得,要不是我们家姨娘派了我来说项,那冯奶奶又怎会那样轻巧地就把人给招了回来。我们家姨娘原想送走了冯奶奶再过来看看的,没想到等送走了冯奶奶,姑娘已经不在家了。担心了好几天。这不,一听说姑娘回来,就立刻吩咐我过来请姑娘过去一起用晚膳,也算是给姑娘赔不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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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章教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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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章教训
“你说,你们家姨娘想向我赔不是?”傅庭筠淡淡地问雪梅。
雪梅连连点头:“傅姑娘,我们家姨娘是诚心诚意的……”
“那她自己为什么不来?”傅庭筠打断了她的话,笑望着她。
当然是因为你当着冯奶奶还敢说她疯癫了
念头一闪而过,这样的话雪梅却不敢说。
如果不是看在将军的份上,姨娘又怎么会自降身份请你吃饭?反正姨娘的心意已经到了,将军回来也有了交待,至于你接受不接受,那就是你的事了。何必冒冒然亲自过来,谁知道你会说些什么?
她在心里腹诽着,面上却依旧笑盈盈的:“我们家姨娘原本也想亲自来的,又怕姑娘心里还有疙瘩,不好意思来……”
“雪梅,”傅筠再次打断了她的话,“我||乳|娘有句俚语,说,满瓶子不响,半瓶子咣当。意思是说,越是有本事的人,说起话来做起事来就越稳当,轻易不会胡乱说话,可这话要是说出了口,定然是有理有据让人挑不出一点错的。越是那等天上全知道,地下知一半的人,越是怕别人轻瞧,所以事事都要走在别人前面,句句都不让人,因而聒噪的很,说出来的话轻不起推敲,漏洞百出。这句俚语到了我母亲那里,就变成了‘满招损,谦受益’。意识是说,骄傲自满容易招来损害,谦虚谨慎会得有益处。这两句话的意思异曲同工。不过,我想我跟你说我母亲教训我的话你未必听得性,但我||乳|娘的俚语你应该能听得懂才是。”
雪梅的脸腾地一下胀得通红。
傅庭筠这是在骂她没有见识
“你们家姨娘既然有心给了赔罪,想必是知道错了。又何必担心我心里有疙瘩呢?”傅庭筠就是要教训雪梅,说话当然不客气,“要照着你的话,那廉颇老将军去给蔺相如请罪的时候,还得要看看蔺相如是否已经原谅了他才行?如果不愿意,那就不去请罪了?”她叹道,“由此可见不读书的害处。传句话都要传错”
雪梅嘴唇发抖,脸色发紫,低着头,却一句话也不敢多说。
“我这才明白陌将军为何要让我教你们家姨娘规矩了”傅庭筠冷冷地瞥了她一眼:“回去跟你们家姨娘带句话,长幼尊卑,天地之道。什么样的人说什么样的话,什么样的人做什么样的事,半点也马虎不得。于旦行差走错,是人被人嗤笑的。她既然要给我陪罪,先想好了再行事,不要像半瓶子的水,说话行事不用脑子,让人贴身的丫鬟到我面前大放厥词。简直是不知所谓”
雪梅喃喃应喏,像霜打了的茄子。
傅庭筠就朝着郑三娘使了个眼色。
郑三娘立刻大声道:“你还站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去禀了你们家姨娘。”说完,低声嘀咕了一句“真是没教养”,说得雪梅脸上青一阵红一阵的,慌慌张张地给傅庭筠曲膝行礼,匆匆转身就走,谁知道却踢到了块放在甬道上、和铺甬道一模一样、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的青砖上,钻心的痛。她“哎呀”一声捂了脚,海脑里浮现出傅庭筠那似笑非笑的目光,哪里还敢出第二声,跛着脚一瘸一瘸地跑了出去。
背后传来郑三娘哄然的大声。
“姑娘,没想到您这么会说话。”她满脸敬佩地望着傅庭筠,“把个雪梅骂得连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
傅庭筠却朝着她眨了眨眼睛:“你也不错啊那盆水泼的正是时候。”
郑三娘不好意思地笑,突然地“哎哟”一声,担心地道:“姑娘,我平时说话也大大咧咧的,要是有什么错,你,你一定要告诉我,免得我被人笑话……”话说到最后,声音越来越低,表情也变得羞赧起来。
郑三娘原是良民,机缘巧合才做了她的仆妇。她们俩口子对傅庭筠都没有外心,有时候傅庭筠觉得他们不是自己的仆妇,而是自己落魄的亲戚,不过是投奔了她帮着做点事罢了,这种事在傅家,也是屡见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