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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好孕圆第44部分阅读

      花好孕圆 作者:肉书屋

    说着厌,泪珠却滚滚地落下来。

    天权浑身一震,心神恍惚。季淑定定看他,道:“我这辈子不想再见到你,我恨你!”双眸之中,水汽氤氲,泪光朦胧,说着,伸手要去打他,却是无力,那手拂落天权胸前,反而如抚摸一般,缓缓地从上到下滑落。

    天权浑身微抖,心如擂鼓,知道最好把人推开,可偏不能动。季淑贴在他怀中,又道:“我知道你也恨我……又何必对我留情?恨就恨得彻底点儿……楚……”话中带恨,面上有情,眼中泪落,她轻声低语,合上眸子,如梦似幻,水火熬煎间,蓦地仰头,露出白玉般颈子,在天权眼前闪过一道极为惊心动魄的光,而她樱唇香软,却在电光火石之间,轻轻地贴在天权的唇边。

    明月中天,那敞开的窗户之外,一道英伟影子,月辉下,如渊渟岳峙。

    129兰花:莲华峰下采兰堂

    可怜天权,素来毫无经验,哪里体会过如此暖玉温香抱满怀的滋味儿,纵然素来冷清,到底也是血肉之躯,且正年轻,目睹如此活色生香,一时之间不由地有些意乱情迷,眼神迷蒙,任凭季淑在脸颊边上蹭蹭亲亲,正在两处不好时候,天权耳边忽地听到一声极为轻微的响动。

    天权模模糊糊之中反应过来,猛地一惊,吓出一头的汗,顿时回归清净。天权定睛看一眼季淑,浑身的汗涔涔而下,慌忙将她推开。

    季淑蓦地被推开,很是难受,便嘤咛了声,皱起眉头。

    天权后退一步,却退无可退,耳旁听到外头那声音越发近了,天权心弦绷得如满月弓,稍不慎便要绷断了去,他屏息静气,目光一转之间看见桌上的上官,危急时刻,脑中灵光闪烁,当下手上一动,一股空空真气袭向上官直,顿时之间解去他的|岤道。

    上官直身子一抖,醒了过来。

    天权向旁边一闪,情急躲入旁侧床帐后,遮了身形。

    此刻,季淑被推倒床上,原本靠在身边儿的热热身子失了着落,一时之间委屈之极,半伏着身子低低哭道:“混账……坏蛋……”

    上官直正迷蒙中,闻声反应过来,急忙站起要看何事,不料头仍有些晕,腿又酸麻,走前几步,便身不由己扑在床上,一时爬不起来。

    正在这时,窗外那人已经现身,正向屋内看来。此刻天权躲在床帐之后,大气也不敢出一声,只有汗滴无声无息地顺着脸颊往下。

    床上上官直动了动,不免摸到季淑,正当有些晕眩之时,还不忘唤道:“淑儿?”开口要问,却听得身下之人呻吟一声,张手将他抱住,委委屈屈地道:“原来你竟未走……”又有欢喜之意。

    窗外之人站定,双目极亮,无声无息将这一幕看个正着,一时之间浑身大抖,握紧了拳头,却不做声。

    上官直听季淑如此说,一惊之下,喜道:“淑儿,莫非你……”原来她仍对己身有情?白日种种,不过做作而已?也是,她的性子倔强,当面儿不好意思认,也是有的。

    上官直只觉如一脚踩入了云端,晕陶陶地,却很是欢喜,感觉身下季淑动了动身子,又轻声说道:“抱我啊……”呵气如兰,声儿却带着一股子的媚意。

    上官直心头大动,二话不说顺势将季淑抱住,浑身热血贲张,叫道:“淑儿,淑儿……”季淑“嗯”了几声,显然是大有受用之意。

    窗外之人愣愣看着这幕,起初眼中透出凶狠之色,仿佛野兽要择人而噬,连床帐之后的天权都感觉到那股凛然杀气,天权暗暗叫苦,不料情形竟变作更坏!当下打定主意,万不得已的话就只好……

    不料,那人站了会儿,渐渐地却又熄了那光,取而代之的是满目黯然绝望之色,那目光掠过床上纠缠两人,看向别处,身形一闪,竟是要走了!

    躲在床帐之后的天权,万万未曾料想竟会出现这样一幕,只是察觉那人欲走,下意识便松了口气,然而转念一想,却又紧紧皱眉,很是不忍。

    天权犹豫,那人欲走,正在此刻,听到上官直亲亲热热地道:“淑儿,你当真令我意外,白日说的那样绝情,我还当你真的不喜我,谁知……竟是如此……”声音微微地带着喘息,一手腾出,便去解衣。

    那人欲走的身形一晃,那心便如被人生生撕碎了般地,痛不可当,一跺脚,便要离去,却听那呢喃不清地声音道:“我恨你……是恨你的……”如泣似诉,然而此情此境听来,却更似诱惑。

    那人听得清楚,越发气极,然虎目之中反滴下泪来,也不顾夜深人寂,喃喃出声道:“罢了,罢了,从今往后,我的心便死了……小、小花……”这声音却是带着几分哀伤之意,却偏又倔强,声音嘶哑,又尽是悲凉,听来让人甚是难受。

    天权皱着眉,脚步向前,想出去,却又迟疑。

    而那人说完,一咬牙,纵身而起,身形刹那掠了出去,便是在此刻,耳畔隐隐约约地似听到细微一声唤:“昭……”

    刹那之间,连头发也似竖了起来,人在半空,乱了心神,身形不稳,“噗通”一下便跌落下来。

    真真是前所未有的狼狈,此人昏头昏脑、胆战心惊地从地上爬起,那张脸在月光之下看得分明,俊朗如斯,自然不是别人,正是楚昭!此刻呆呆地回头,这一会儿也忘了自己本人在何处,意欲何为,方才那一声唤,将他心神似也击碎,满心懵懂茫然……

    但那一声,究竟是真,还是他想念太过,产生幻觉不知?

    与此同时,上官直动作僵直,低头看身下之人,满脸不信,张口结舌,喃喃地道:“什么?淑儿,你……你刚说什么?”

    季淑双眸睁着,目光迷离,望着面前上官直,道:“我说我恨你,厌你……可是我……”眼中的泪滚落出来,“也爱你……你说怎么办?我的心……好难受……昭。”

    上官直毛骨悚然,望着面前的季淑,身子一晃,跌落床下,然而心却比身更痛,踉跄爬起,望着季淑道:“你……你喜欢的是他?”

    季淑神智昏沉,勉强有一丝清醒,眼睛眨了眨,道:“你的声音……怎地,不、不是……我怎么了?你不是……不!我不喜欢谁……啊!”趴在床上,一时大喘。

    上官直向前,将她拉起,厉声说道:“花季淑,你同我说清楚,你心中喜欢那人,是否是楚昭!”

    季淑被他一晃,脑中那丝清醒顿时又荡然无存,双眼一闭,喃喃道:“嗯……是他……那混账家伙……”说了这句,又求道,“我很难受,你……你抱抱我……”

    上官直发呆,季淑探手勾住他的脖子,便凑上来欲吻,上官直满心悲凉,无处倾诉,正一动不动间,身上一麻,眼前发黑,哼也未哼一声,向前栽倒。

    与此同时,有人探手过来,轻而易举地将季淑肩头握住,略微用力,便抱入怀中,那声音更是如哭如笑,道:“小花……你、你当真瞒得我好苦!”

    楚昭不由分说地将人紧紧抱着,满心喜悦,却似要溢了出来,本是大喜要笑,却不知为何,那双眼中的泪偏生滚落下来。

    季淑被他抱着,却不安分,低声道:“我好难受……嗯……”双手微微碰触他的身子,连手指头都是滚烫的。

    楚昭低头,在她脸上用力一亲,发出响亮声响,道:“小花,虽不知你是怎地了,不过……我是不会离开你的,绝不会。”脸上的泪便蹭上季淑的脸,当真喜极而泣。

    楚昭将人抱起来在怀中,低头又看看床上晕了的上官,便笑道:“抱歉了,上官大人。”转过身,轻轻一跃出了窗户,身影几个起落,已经消失在月辉之下。

    一直等楚昭去了,床帐后的天权才闪身出来,月光之下,满头亮晶晶地,却是冷汗。天权伸手擦擦额上的汗,回头看看再度被人点了|岤道的上官,哑然失笑,道:“幸好幸好,有惊无险。”

    这座山是北疆皇城之外的第一山,因山形似莲花瓣之故,唤作莲华山,山脚下有一碧湖,湖中多有荷花盛开,每到夏日六七月,荷花盛开,连绵数里,看起来赏心悦目。

    此刻正是当季,荷香阵阵,季淑先前同上官所在驿馆之中,便能远远看到一星儿荷花的影子。楚昭抱着人行过荷塘,绕过荷塘边上的林子,遥遥地望见半山腰上,飞檐斗拱,竟露出几座屋宇来。

    楚昭停了步子,侧耳细听,却不妨季淑手臂探出,勾住他的脖子,仰头过来,在他脸上乱亲。

    楚昭本是极为厚颜的,此刻却有些面热,喃喃道:“小花,你是怎么了?”被她撩拨的心猿意马,却还忍着,道:“你别乱来,我找到地方再……”又不敢说下去,隐约有些羞。

    季淑嗯哼几声,终于亲到他嘴边,好似找对地方般地,当下嘬住不放,急切间,又将香舌探入进来,不停咂弄。

    楚昭只觉得自己一颗心砰砰乱跳,似擂鼓一般,整个身子也绷紧起来,热腾腾地,浑身发颤,几乎按捺不得。

    好不容易挣开,季淑却又顺着他脸颊往下亲吻过去,一直到了胸口,似嫌那衣裳碍事,便用力一撕,只不过她力气有限,到底不如楚昭的,只拉扯开一小片,季淑探头过去,不管不顾地便一路亲吻。

    楚昭哭笑不得,只好放眼四看,却见那荷花塘的边儿上,有一株大树,张扬招展,其下是一丛绿幽幽地夏草,月光下看来宛如毯子一般,旁边岩石耸立,却是荷塘里头引出来的一道溪流,流水潺潺地动,月辉招摇,闪闪有光。

    楚昭打定主意,抱着季淑便往那边去,站定了脚一端量,把季淑放在自己腿上,张手将衣裳脱下,望地上一铺,便把人放在上头。

    季淑很是不安分,上下其手,搂着楚昭不放,被楚昭放下时候,便顺势又嗯哼了几声,楚昭望着她绯红脸颊,迷离双眸,苦笑道:“小花,看你似神志不清……让我看看你是不是中了……”探手握住季淑的手腕,便要把脉。谁知季淑嘟起嘴来,好似不满般地凑过来,又吻住他的嘴唇。

    楚昭任凭她为所欲为,便替她把脉,仓促间也未察觉什么不妥,楚昭大为惊奇,可又无计可施,此刻季淑已经神智全失,在他脸上亲了几口,便自胸口探进去,揉住楚昭的胸,不停抚摸,那手指头揉着他的突起,起初好奇般地捏了捏,捻了捻,然后就迫不及待去探头去吸吮。

    楚昭浑身着火,似要疯了,却又不知季淑到底如何,不敢就轻举妄动,暂且还忍一会儿是一会儿,仍旧听脉。

    不料季淑吸了会儿,似觉得不足,便用力咬下。楚昭没提防,竟痛得叫了声,越发啼笑皆非。此刻季淑喃喃几声,呢喃不清,竟主动挺身,跨坐在楚昭腿上。楚昭本就对她极有情的,若非是察觉她异样,早就翻身而上,此刻也已经忍耐不住,便望着季淑,低声问道:“小花,小花……你现如今有些不清楚,若是你清醒过来,会不会怪我?”

    季淑闻声,便略停了动作,垂眸看了楚昭片刻,终于一笑,搂着他的脖子,主动又去吻他的唇,身子乱动。

    楚昭放开心意,不再忍耐,便尽情同她相吻,一边探手,把自己里衣解开,手向下一扶,还不敢贸然就入,又试着摸了摸季淑,却觉得手上湿湿地,楚昭微喜,轻轻在季淑面上一亲,道:“小花……”情意绵绵,磨了会儿,才缓缓用力抵入。

    季淑“啊”地叫了出声,三分痛意,七分餍足,楚昭怕她不适,不敢就动,未想到季淑一边抱着他颈,一边款款地自己动起来。楚昭又惊又喜,自家反而忍着不动,只让季淑自己动。

    季淑一番动作,钗发散乱,衣衫也尽数褪去,月光之下,越是美得惊人,楚昭细细看她,却见她肌肤如玉,泛着一股惊心动魄地粉色,双眸似要滴水一般,樱唇微微肿起,却是因她先前太过用力地亲吻。

    楚昭心中想到:“若不是实在舍不得……故而来看看,小花就……”想到自己先前误会了她,差点儿离去铸成大错,心中又是愧疚又是欢喜,便俯身吻住那颤动的娇柔两团,爱不释手,低声道:“小花……我再也不疑心你了。”

    季淑乱动了会儿,便有些体力不支,呜咽着贴在他身。楚昭见她娇弱无力,便一笑,将她抱住,轩腰挺动,起先还温柔款款,渐渐地便一下狠似一下,撞得季淑似要碎了,偏生觉得爽快无比,先头还只嗯嗯啊啊,后来便大叫起来,如告饶,如快意。楚昭从未见她如此,当下也放纵心神,不再克制自己,动作渐渐狂放。

    楚昭换了数个姿势,弄了几回,他放肆之际,仍不敢过度,也曾看了看,见她下头微微肿了,不免心疼,便也住了,只是抱着不放,又见季淑面上的晕红也缓缓褪去,只是那身上亮晶晶地,如水晶般,又是胭脂色。楚昭细细看看,若有所悟。

    楚昭见季淑安静下来,闭眸沉沉睡了。他才轻轻吻了吻她的面颊,又拿了自己一件里衣,到溪流里头浸了水,回来之后,轻手轻脚,一点一点替她擦拭身子。

    楚昭替季淑清理完毕,又到溪水里把自己洗了一番,回来后草草擦拭,便又迫不及待地将她抱入怀中,又怕她着凉,便用件自己的中衣裹了外面,紧紧搂着,低头看,越看越爱,恋恋不舍地又在她面上亲了几口。

    此刻东方有些放白,楚昭无心睡眠,就这样儿抱着季淑,坐看天光。

    未几,东方日头初升,山林之间雾气蒙蒙地,然后便射出一道金光来,落在不远处的荷塘之上,那荷花从中便见一缕一缕的白气缭绕,看起来真如人间仙境一般。

    楚昭有心想唤醒季淑来看,也知道她必定是喜欢的。可却又有两怕,第一,便是怕吵醒了她安睡,因昨晚对她来说,实在极为劳累……第二,便是有些下意识的不敢面对,毕竟,季淑先前对他恁般绝情,却在无意之中给他得知,原来她对自己也是有心的……可万一她醒来不认,又该如何?

    正当楚昭怀抱美人,独看美景,心怀忐忑之时,楚昭怀中季淑动了动。楚昭一时惊动,也不知自己是装睡好,亦或者……正当无法之时,季淑睁开眼睛。

    先入眼帘的,便是面前那一大片连绵的荷花塘,一半的荷花被阳光照耀,金光明媚,美不可言,另一边的兀自在晨雾之中浸润,如仙境相似。季淑眨了眨眼,疑心自己是在做梦。

    一直到耳畔听到一声略带沙哑的“小花”之时,季淑浑身一震,缓缓地抬头看。

    此刻,正当阳光渐渐地笼罩了这边,扫过大树枝叶,落在两人身上,季淑抬头时候,便见到散发的楚昭,正垂眸看她,不知是否是光的错觉,只觉得他原本明朗的脸色极为柔和,双眸亦满是温柔般地望着自己。

    季淑呆了呆,喃喃道:“我、我是做梦么?”

    楚昭微微一笑,满腹的忐忑在此刻烟消云散,低头在她眉心一亲,道:“是我,小花,你不是做梦。”

    季淑呆呆看他,又看周遭,脑中依稀掠过些凌乱荒唐的场景,季淑身子一抖,脸色骤然而白。

    130兰花:永怀佳境不能忘

    季淑察觉身边之人是楚昭,顿时色变。楚昭自是看出,当下也是一阵紧张,浑身绷紧,仿佛临近危险。

    两人四目相对,顷刻,季淑道:“嗯……”眼睛一眨,目光闪开,望向别处。

    这极短的瞬间,楚昭却似等候千年,那颗心随着季淑的一个眨眼,骤然而停——,却又因她回转投去,重砰砰地开始乱跳。

    楚昭猜不透,亦想不到,季淑心中究竟在想些什么?为何她不曾发怒,也不曾有其他动作,只是淡淡地一声“嗯”?究竟是什么意思?

    他人在局中,无法自理。

    季淑靠在楚昭怀中,察觉自己身无寸缕,不由苦笑,双眼却望着面前,那一大片袅袅荷塘,荷叶静止,有风吹来时候,便荡漾起来,仿佛绿色波涛,其间粉嫩荷花,随之摇摆,就仿佛跟着翩然起舞似的,郎情妾意,缠缠绵绵。

    季淑眼看美景,心中模模糊糊地浮现出些古怪场景,她双眼所见,是头顶明月,本是静止在空中的,却不知为何,留给她不停摇晃的影子,水中荡漾般地,却极美。

    是风,吹过脸颊……相似的感觉。季淑不由地缓缓闭上双眸,果然,那种感觉越发清晰,风吹过身上,十万个毛孔也似舒展开来,透着一股子畅快甘美。

    心头大力一颤,耳边响起一声旖旎呻吟,那情形逐渐地清晰起来,闪现眼前,是楚昭在上,腰身起伏,长腿压在她的腿上,他的头发如现在一般散着,遮着底下……是她的脸!

    双眉微微一蹙。

    不愿再见,却更看得清楚,是她朱唇轻启,邀约般地呻吟,双眸似开似闭,不时看他,神情似痛苦,却更是欢悦!

    “小花……”身后的人,小心翼翼地唤了声。

    季淑满心慌乱,战栗,甚至有些无地自容地厌恶……听到这一声,猝不及防睁开眼睛,忽地怔住。

    面前,日头升起,光影转换,赫然似另一个世界了!如此奇妙地,先前缭绕在荷花间的淡淡雾气消散不见,只有一朵朵荷花,骄傲地,张扬地,自在地,在风里头,阳光下,摇摆,跳舞,吟唱……

    那淡淡地荷香沁人心脾,那风中传来的细微的簌簌声响,就是她们天籁的吟唱了吧。

    心中的不堪烦乱,种种计量,都在瞬间,烟消云散。

    头顶上古树洒落荫凉,身畔绿草如茵,金色的阳光下更似缎子,溪流潺潺,流水从荷塘泻出,活泼地跳跃飞溅,清流如银,撞在岩石上,水晶花绽放。

    不知名的鸟儿在树枝上欢快地唧唧喳喳鸣叫,而身后的人……有着暖热的体温,他的胸膛,如许坚实可靠。

    瞬间,似要泪落。

    季淑轻声道:“别做声。”

    楚昭一怔,果真闭口不言。季淑将头向后一靠,倚靠在他的胸前,双眸闭上又张开,缓缓地看眼前美景,似要将一切都印入眼底,永不褪色。

    不知过了多久,楚昭动也不敢动,几乎以为季淑已经睡着。却听她喃喃说道:“见日之光,长勿相忘。”

    楚昭心头一动,低头看季淑:“小花?”

    季淑道:“你还记得……当初你带我到北疆途中,经过万山时候,那日清晨,我执意要看了日出再走?”

    楚昭点点头,道:“永不敢忘。”

    季淑一笑,道:“当真么?”

    楚昭说道:“是,我心里头也想过,要带你再回去看一次……”季淑一笑,道:“花言巧语。”楚昭见她说笑,心头一宽,却又急忙道:“若有半点虚言,便叫天打雷劈……”季淑皱眉:“别说……”楚昭停口,讪讪地道:“我真是那般想的……我记得你爱看日出的,就是方才,我看到日照荷塘,就知道你爱的,本想唤醒你来看,又怕吵到你,故而不敢。”

    季淑无声地笑。

    楚昭心中默念:“见日之光,长勿相忘。”想着季淑无缘无故说起万山之事,感觉甚是微妙。片刻,终于道:“小花……”犹豫着,“昨晚上……”

    季淑摇头:“别说了。”抬手,轻轻地揉揉额头。

    楚昭便不说。

    季淑默默看了会儿风景,说道:“楚昭,你爱我吗?”楚昭身子一震,道:“爱的。”季淑说道:“真是古怪……”楚昭说道:“哪里古怪?”季淑道:“我本来以为我很憎恨你……也一直暗暗说服自己是如此的,可是细细想想,其实……我大概很久之前,就……”

    楚昭只觉热血涌动,问道:“就怎样?”季淑道:“就……老虎油。”楚昭怔住,这个答案出乎他的意料,苦想了会儿,挠头道:“小花,老虎……油?这是什么意思?”季淑扭头,看他那种苦恼之态,便忍不住笑,她一开心,娇花绽放似地,明媚容颜便在眼前,楚昭顾不上追问,低头在她唇上轻轻亲吻。

    季淑竟也未曾将他推开,倒是楚昭自己有分寸,未曾定她的心意,不敢再造次,只是浅尝辄止。

    季淑见他主动停了,才又缓缓一笑,楚昭见状,就知道自己停下是对的,虽不言,心里捏一把汗。

    季淑说道:“那就是我也喜欢你的意思。”虽然是笑着,脸却缓缓红了。

    楚昭一时魂飞九霄,那句“见日之光,长勿相忘”,在心底反反复复,细细念着,刹那只觉得身子飘飘荡荡,好似不是自己的,一阵轻风便能吹走,却又有一股极为适意的感觉,自心底散开,暖洋洋地,比太阳的光更暖,比肢体相亲的感觉更敷贴,就仿佛一个冰天雪地里头将要冻绝之人,饮了一口热热地酒,将身浸泡在温泉里,那暖意一寸一寸地在身体之中涌动,那种感觉,当真美得难以形容。

    季淑未曾听到楚昭出声,便眼看面前,说道:“意外么?还是你也早就知道……是啊,我恨你,却又爱你,我自己也瞧不起自己,因我什么都不能说……在上官家的时候,我原本当你是个知己,虽然表面上冷待你,但是,你为了救我宁肯自己受罪,就在上官青死的那晚上,从那时候开始,大概我就喜欢你了,因为、就在那时候,我看着你被拉走,心中想:不管怎样,我一定要想方设法救他,就算豁出我的命去,我也要这个人活!”想到那时种种,泪无声地跌落下来。

    楚昭身子微微发抖,垂头不语。

    季淑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重又说道:“倘若你只是个身份寻常的武师,倘若是那样……或许我们会安稳一些,我总会设法离开上官家的,到时候,或许我跟你有不同的情形,可是一切出乎我意料,你……竟是另有所图的。”她说到这里,声音有些黯然。

    楚昭想说话,却又打住,季淑道:“我本来觉得,你该是最懂我的,你果然是……你知道就算同我说明实情我也不会跟你走,故而强行带我走,可是你不懂的是,这样,会让我很恨你。尤其是后来在王府里你对我做的那些事……我抗不过,我不想说,我只能从,可是我心里多恨你你知道么?那天你说的那些话,……让我……真是死了心……”

    楚昭叫道:“小花,小花!”大力抱住她,后悔无以言说,只含泪道,“是我不好,我那天是气急了,又怕你跟大哥走,还以为你爱大哥,……小花,你打我骂我、怎么罚我都行!”此刻忽地又害怕起来,怕季淑真的死心,怕刚刚那种极为幸福的感觉,忽然之间又失去。

    季淑一笑,转头,将脸蹭在他身上,泪尽数擦去,才道:“无妨,已经过了。就让一切……过去吧。”

    楚昭怔住:“小花……你、你是说……”患得患失。

    季淑道:“本来我想,我要恨你到底……可是我又知道,我不能彻底的恨你,可也不能彻底的爱你,我心里头太重,这样的情形,让我很憎恶,可是又无法解脱。——楚昭,让我们从头开始,就当你我,是从今日才认得,好么?”

    楚昭有些明白,又有些懵懂,有些期待,又不好意思地问道:“我、我不太懂的。”

    季淑提高声音,说道:“就是说我会原谅你,给你个机会的意思,笨蛋!”

    楚昭呆怔。季淑又低声道:“也未尝不是……给我自己一个机会。”

    楚昭反应过来,大为高兴,如吃了太上老君炼丹炉里的一百二十颗定心丸,搁了担忧,转忧为喜,喜滋滋问道:“小花,那么以后你便可以一直都跟我在一块儿了。”

    季淑哼了声,说道:“你想得美。”

    楚昭如被冰雪,心头即刻堵起来,道:“为、为何?”真要被这人给弄死了,先给一颗蜜枣,又递一把刀,且不止一次,偏生他不长记性,每次都乖乖跳入。

    季淑慢慢说道:“我虽然要给彼此一次机会,但不代表我现在就能接受你,嗯……我听说你要到边漠去了?”楚昭呆若木鸡,忙道:“你跟我去好不好?”又补上一句,“不好的话,我可以跟你去东明。”

    季淑斜睨着他,似笑非笑地:“你跟我去东明做什么?仍旧当你的仆下?”楚昭眨眼看她:“你若愿意,我没甚么的。”季淑哼道:“你没什么,我有!我不许你跟着我去。”

    楚昭大为懊恼:“那怎么办?”季淑说道:“你得去边漠,我却必要去东明,嗯……等我在东明的事罢了,我就派人告知你,或许……”

    楚昭如坐针毡,希望明明就在眼前,却偏不能给一个十足安稳,便问道:“是什么事?要紧么?什么时候能罢?”季淑眼神一暗,说道:“总之会尽快的。”

    楚昭总算还有几分清醒,当下问道:“上官家你不放在心上,你是说花相么?”季淑见他猜到,便点点头。

    楚昭想到那风姿超凡的人,愣怔道:“唉,说起来也是,上回我跟他不欢而散,他心中定然记恨我……将来怎么相处?”

    季淑见他想得倒长远,就笑道:“打住,你想太多了好么?”楚昭道:“我也是人之常情……”又忙问正题,“你还未说,你什么时候可以真的永远跟我在一起?”

    季淑说道:“我说会尽快的。”楚昭叫苦:“若你一百年再跟我相会,又怎么说?”季淑问道:“那你爱我么?”楚昭道:“自然的!”季淑道:“那你愿意等我么?”楚昭犹豫,道:“若你说来,我便会等,等一千年也值得。”

    季淑微笑:“这才乖。”楚昭觉得这句话有些奇异,偏生他还受用,就道:“可是……你不会真让我等上千百年罢?”季淑笑着看他,道:“不会的,我也爱你嘛。”楚昭心花怒放,得她一句,便如得了天底下最珍贵的宝相似。

    两人说了许久,季淑道:“我得回去了。”楚昭才又想到一件事,便道:“你回去的话,必有风险,我不放心。”季淑道:“你休要出尔反尔。”楚昭说道:“我不跟去就是了……我叫人护着你,如何?”

    季淑意外,问道:“啊……何人?”楚昭想了想,说道:“天权罢。”季淑一怔,随即“噗”地笑了声,楚昭看她,道:“怎地,不合你意么?先前是你跟我说要他的。”季淑咳嗽了声,说道:“好吧,你说是就是了。”楚昭道:“总归有个人在你身边儿,我也放心。”说着,便又轻轻吻她。

    季淑说道:“打住。”楚昭一阵紧张,道:“你回东明,我去边漠,不知多久才能见到……”季淑道:“你这点儿都不能忍?”楚昭叹息,道:“好狠心的人啊……我如此苦命,竟爱你这样狠心绝情的人。”季淑笑道:“天底下有的是温柔可爱的美人儿,找谁不行,你倒是去呀。”楚昭用力将她一抱,发了狠,就去亲她的嘴,道:“我只爱这个,别的也难看入眼里。”

    季淑笑吟吟地说:“那你岂非自讨苦吃。”楚昭道:“虽是自讨苦吃,不过甘之如饴,娘子你就成全我罢!”说到这里,也懂了季淑的心意,当下便不再迟疑,抱着人凶狠地合身压下。季淑笑着推他:“喂喂!光天化日,别乱……”却哪里能打住?被吃个干干净净。

    131兰花:上人开窗面山坐

    楚昭替季淑穿好里衣,仍觉不大妥当,便又拿了自己一件中衣给她披上,整整衣襟,上下打量,神色是一派认真。

    季淑看得好笑,心中却想到一事,便问道:“对了,我听闻塔琳果儿也回边漠去了?”楚昭有些意外,说道:“小花你怎地问起这个来?”季淑道:“我问问不行吗,另外……那个公主,是怎么回事?”

    先前她在王府,自有大把时间同机会来问这些,但她从未表示过好奇。楚昭心中一转,便想明白,将她抱住,动容道:“小花……”季淑笑道:“怎么 了?”楚昭亲亲她的发鬓,说道:“我只是觉得欢喜。”先前纵然她心里头好奇,因恨他的缘故,故而有关他之事她只当漠不关心,如今却开口问起来,岂非正说明 她心中对他已无隔阂,更肯关心起他身上发生之事了。季淑自己尚未明白其中奥义,楚昭却已经想通,一时之间当真满心感慨。

    楚昭道:“此事我本来发誓不会对人提起,就算是天权天璇他们,隐约知道些内情,但详细如何,却仍是不知的。”

    季淑就笑看他,道:“噫,你不会是对谁发了誓,比如若是透露就天打雷劈什么的吧,若是那样,可别冒险。”

    楚昭听她大有促狭之意,又极为敏锐地嗅到她话里有一丝醋意,心中居然大为受用,便道:“你当我是随随便便就会对别个发誓之人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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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淑哼了声,说道:“谁知道。”楚昭探手在她肋下挠了挠,季淑怕痒,顿时缩成一团,楚昭见她求饶,才停手,就道:“不许再故意拿话堵我……嗯,果儿的姐姐飞娅公主,是个不凡的女子,她是漠族中的女英雄,比一般的男子还英勇。”

    季淑静静听着,也不来插嘴了,楚昭道:“不过我同她之间并无什么,而且飞娅她爱的是……”叹了口气,道,“她心上之人,应该是我的一位兄弟。”

    季淑只觉得这八卦实在刺激,精神一振,问道:“啊?你说的是跟着你的那几位么?”究竟是?脑中刹那将其他六位的样貌过了一遍。

    楚昭摇头道:“不,不是他们,是……个你未曾见过的人,他跟飞娅之间的事情我也不算很清楚,就是飞娅心上的人是他……也是我后来才知道的。我只记 得那夜,飞娅的侍女前来找我,我赶去之时,她已经小产,人也奄奄一息,她交代我要替她隐瞒此事……否则的话,传扬出去,定会给整个部族蒙羞。”

    季淑说道:“你既然当他是兄弟,他跟飞娅的事,你居然丝毫不知道?”

    楚昭皱着眉,说道:“他的身份特殊,极少在人前露面,他自己私事,也从不对我提起,飞娅更也未曾同我说起,是在事后我才想到,曾经撞见过他们两个在一起。”

    季淑道:“难道是这样……真的如云吉所说,他做的事,你来顶缸?”楚昭道:“我当时想清者自清,便不在意,……加上当时飞娅相助照料我的母亲,所以大家就以为她对我有意。”

    季淑心中一想,便道:“怕没有这么简单。”

    楚昭问道:“小花,你说什么?”

    季淑道:“没什么,你继续说。”

    楚昭神色之间有些忧闷,说道:“当时情形混乱,几乎隔几日便有一场战事,几族之人虎视眈眈,漠族的族长便想借我之力……就不由分说地撮合我跟飞娅。”

    季淑哑然,问道:“你……你不会是被封为什么金刀驸马或者银刀驸马的吧?”原来她听到这里,就不由自主地想到了《射雕英雄传》里头的郭靖,便笑嘻嘻地看着楚昭。

    楚昭疑惑说道:“什么金刀驸马……不过族长的确宣布要飞娅同我成亲,当时情形危急,飞娅为安稳人心,就同我商议,求我先应承,也正是因为这个,让众人更以为我同飞娅有情……”

    季淑哼了声,也不说话。

    楚昭忐忑看她,道:“后来……”

    季淑道:“后来怎么了?”楚昭说道:“我本想过了这阵子就离开,不料,那晚上,他们灌醉了我……”

    季淑心中一惊,面上却冷笑看楚昭:“艳福不浅啊!”

    楚昭忙道:“小花你放心,我并未跟飞娅同床。”季淑心中一宽,却偏偏作出不在乎的样子,道:“也没什么,我有什么不放心的……”

    楚昭正色说道:“你休要不信,那晚上,我喝醉了,可我人不在飞娅帐中,是摇光跟天权照料我一夜。”季淑说道:“不用忙着找人证,然后呢?”楚昭说 道:“我不过是说出实情,不然这件事也无人知道,因那夜我未曾跟飞娅同床,摇光同天权是见证的。后来飞娅有孕,她的侍女来求我去,我一人秘密前去,不料摇 光怕我出事,就偷偷一路跟着,看了个明白,摇光回去便同其他人说,开阳他们才知道些内情,我回来后,就严令他们不许泄露此事。”

    季淑道:“那你怎知道飞娅心上的人是你那兄弟?”楚昭道:“飞娅临去,留下一样物件,是他身上佩戴的,我见了才知道,问飞娅是否是他,飞娅只是坠泪。后来……我跟他相见,曾当面问他,他未曾承认,可也未曾否认,但我料定除了他再无别人……”

    季淑皱眉,有些匪夷所思,说道:“既然是你那兄弟所为,为什么飞娅会小产,为什么他又不回去找她?”楚昭说道:“他们之间究竟如何,我也不明白,飞娅她临死前说……”说着,就叹了口气。

    季淑说道:“说什么?”楚昭有些难过,道:“说她信错了人。”

    季淑心惊,道:“难道你那兄弟……不过是个薄情之人,是他故意玩弄飞娅公主的么?”楚昭道面色沉重,道:“我不想这么猜他……但若是这件事贸然透 露出去,对他不好,对飞娅也更不好,因此我一直不曾澄清,阴差阳错地果儿就一直以为我跟飞娅……”说到这里,忽然又道,“嗯,对了……”

    季淑心却正出神,她的心中滋味有些古怪,先前听塔琳果儿说飞娅如何英雄,能征善战,自然而然就想到个极骄傲不凡的女子神态,而楚昭显然也对这个素未谋面的公主很是推崇,没想到她的经历竟是如此的……

    果然世事无常,每每出人意料。

    季淑心中叹息,见楚昭停了,便问道:“什么?”楚昭说道:“你还记得在上官府……吕瑶女之事么?”季淑道:“瑶女?她的何事?”楚昭说道:“她意 图跟上官直春宵一度之事。”季淑点点头,道:“怎地忽然说起这个?”楚昭说道:“那晚上,你可知发生了何事?”季淑想了想,道:“我记得她是认错了人,上 官直并未前去……”楚昭笑微微地,道:“那你可知上官直为何未去?”这于季淑来说,本是个谜,此刻见楚昭提起,就道:“莫非你知道……莫非是你所为?”她 极快地便想到此点。

    果然楚昭点点头,说道:“那你猜,跟吕瑶女在一起的是谁?”季淑发呆,她心中一直猜忌一个名字,此刻见楚昭问,就道:“难道是……”并不说,只抬手,伸出两根手指一比。

    楚昭微笑,说道:“果然是聪明的小花。”说着,握了她的手指轻轻一亲。

    季淑惊道:“真的是他?”

    楚昭道:“不是他,还是何人?他对你始终惦记……我当时虽替他行事,这一宗事我本也不愿多手的,谁知道给我知道了吕瑶女之事,我便将喝醉的上官直点了|岤道,扔进柴房,又叫人传信上官青,只让他以为是你在那处……”

    季淑问道:“竟……竟是如此,你为何……要这样?”又有些心惊,“你别说你那时候就对我……”那个时候她可未曾穿越过来,若是楚昭在那时候就喜欢上她的话,虽然没什么大的禁药,但……终究叫人有些不舒服。

    楚昭摇头,说道:“我只是想到我自己,故而多此一举,可现在却极为庆幸我如此做了。”就笑吟吟地看季淑。季淑好奇问道:“你想到你自己?”楚昭说道:“我是想到我跟飞娅那晚上……我差点身受其害,因此就不喜欢这样儿。”

    季淑笑了笑,道:“这真是……冥冥中自有注定。”楚昭道:“是啊,注定我要护着你,注定你是我的人。”季淑道:“我不是你的。”楚昭失望道:“小 花……”?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