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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好孕圆第29部分阅读

      花好孕圆 作者:肉书屋

    ,颇见几分活泼。

    楚昭道:“是月季,喜欢么?”季淑索性将头转开去。

    楚昭没话找话,道:“先头不知道,以后叫他们多留心,我也会弄些好花草进来的,你想要什么?”

    季淑淡淡地说道:“我想要你走。”

    楚昭见她如此,便走上前来,张开手臂将她轻轻抱住,道:“怎么只披着一件薄衣裳就出来了?留神着凉,我听说你今儿睡了整天,哪里不适?要不要叫大夫来看看?”只当没听到她的拒绝。

    季淑说道:“别猫哭耗子,假慈悲了,好吗?”

    楚昭笑了笑,说道:“你跟我过不去就是,何必跟自己过不去?只是受苦。”

    季淑道:“我高兴,你管得着吗?”

    楚昭低头在她鬓角亲了亲,说道:“小花儿,休要如此倔强了。”

    季淑皱眉,有心想说几句狠的,转念一想,便咽下去,只道:“你来做什么?你妹子没跟你说吗?”

    楚昭道:“我妹子?”

    季淑说道:“你装什么?演戏演上瘾了?那个小丫头长的很漂亮啊,你还真是人不可貌相。”

    楚昭不恼反又笑了,道:“小花儿,我真爱听你这么同我说话。”

    季淑一怔,这才察觉自己说的有些不对,便道:“呸,你当我是吃醋?你想得美,我在上官家,你看我又吃过谁的醋么?……要不要我帮你也布置个合心意的妾室?”

    楚昭失笑,说道:“你不用如此,我知道你说得出,做得到,——你说果儿?此中有些事你不知道,她不过是个小丫头,你不用理她。”

    季淑直接问道:“她姐姐是谁?真是你的心上人?”

    楚昭道:“小花儿,这是过去之事,没什么意思。”

    季淑说道:“唔,我知道了,原来你也不过是个见异思迁之人,一边有心上人了,只不过心上人死了,你便移情别恋,又看上我?不不,或许在此之前,还经历过许多呢,我算什么,不过如此也好,等你又恋上别个,我便能功成身退。——说起来,还真个没什么意思。”

    楚昭双眉深锁,道:“小花儿,你何必这么说?你骂我不打紧,你何必把自己也看的如此轻贱?”

    季淑说道:“轻贱?是我自己把自己看得轻贱,还是你当我如此?”

    楚昭说道:“我从未如此看你,天地良心!……何况,我并非你所说的那种人。”

    季淑道:“哪种人?”

    楚昭说道:“你说我留恋青楼,夜夜笙歌,无女不欢……”

    季淑冷笑,说道:“那小丫头都跟你说了?你怎么说的?”

    楚昭道:“我只将她骂了一顿了事。”

    季淑说道:“你不服气,故来找我,要说我污蔑你?”

    楚昭说道:“我知道你心里有气,可是……你要说我的不是,也由得你。”

    季淑笑道:“是我说,还是真的如此,你自己知道。”

    楚昭说道:“我自己知道?”

    季淑说道:“楚昭,大丈夫敢作敢当,你何必在我跟前遮遮掩掩地?不让我知道你有妾室,你就当真没有妾室了?不让我知道你的过去,你就当真没有过去了?你不说你去东明为何,你当我就不想了?——你以为你带我离开了上官府,我就不知道你跟秋霜之间的事了?”

    楚昭一直便静静听着,直到季淑说到最后一句之时,楚昭才微微变了面色。

    季淑将他用力一推,竟将楚昭推开。

    季淑便回身,望着楚昭的脸,说道:“怎么?被我说中了?”

    楚昭嘴唇微动,问道:“你、你几时……知道的?”

    季淑说道:“你不用管,也无须怕,我就算知道了又怎样?我依旧在你手中不是?你该得意才是。”

    楚昭说道:“我不知道……秋霜跟你说过什么,只是我……我同她真个什么都未曾发生,我只是……”

    季淑望着他,说道:“楚昭,别让我更恶心你多一分,你大好丈夫,何必要跟着上官青那种人鬼混?先前我还信你,如今看来,是我蠢!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你跟上官青如此投契,又能好到哪里去?——秋霜再怎么春心大动,到底是个大家闺秀,若不是你有心,出手段勾引,她会对你青眼有加?甚至不惜……”

    楚昭沉默,季淑自嘲笑笑,说道:“你的手段我也是见识过,连我都中了计,何况是秋霜?哈……”她笑着摇摇头,后退一步,说道,“我自诩聪明,怎知道竟也被人算计的彻底?罢了……罢了……”

    季淑转身要走,楚昭上前一步,将她的手握住,手臂在她腰间一揽,轻而易举将人抱回来,说道:“你为何不听我解释?”

    季淑浑身微微颤抖,说道:“你肯吗,你能吗?非 凡比 邻 有 鱼收 录”

    楚昭说道:“我到东明,的确不是无缘故地,我当时初来帝京……很是厌烦此处,正巧皇上有一件难为之事,需要有人去东明一趟,我便主动请缨而去,也算是暂时逃开此处。”

    季淑见他居然真的开始说,便不言语,也不再动,楚昭垂头看她在听,心中略放松了,便又继续说道:“我不知那件事竟如此难办,自认接了枚烫手山芋,耽搁时候太长,皇帝也发了几次密信,让我放弃了,只不过,一来我不愿意回来,二来,铩羽而归,不是我的脾气。”

    季淑淡淡说道:“你说来说去,总是不说自己为了何事?”

    楚昭说道:“此事是皇家机密……只不过,你若是想知道,我说给你知道也无妨,而且,此事花相爷也知道……或者说,花相,他也参与其中。”

    季淑听他竟说到花醒言,便更加上了心,道:“你说什么?究竟是什么事?”

    楚昭说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进去慢慢地说,好么?”

    季淑心中略一犹豫,转头看向楚昭,却见他正色望着自己,月光下,双眸竟似若许深情,季淑心中一叹,想道:“何必这样,谁知道他这番是真是假?难道被骗的还不够么?”当下便转开头,说道:“你要说就只是说,别要趁机为难我。”

    楚昭说道:“我自明白,小花,你放心。”

    季淑听他又如此叫自己,实在刺心,却也不肯就这个再跟他多做争执,便道:“好。”

    两人入内,楚昭将丫鬟都喝退了出去,室内便只他两个对坐,季淑想到昨晚之事,忍不住浑身燥热,颇有几分尴尬不安。楚昭倒是还如常,季淑垂眸看桌上的红烛,只道:“你还不说么?”

    楚昭说道:“嗯……小花,你可曾听说过玉匣书,鸳鸯钥?”季淑说道:“这是什么?”楚昭道:“你未曾听说也是正常,花相想必也不会同你说这个,那玉匣书,传说是百年前的高人留下来的,里头藏有四样宝物,得玉匣书者,便有逐鹿天下颠倒乾坤之能,而那鸳鸯钥,则是能开启玉匣书的唯一之物。”

    季淑说道:“听起来这么玄妙,恐怕是假的吧,你们就信了?”

    楚昭说道:“本来这传说一直都有,无人相信,可是,在最近,北疆这边,皇帝在皇宫的秘藏里头发现前代帝王所留的密扎,里头就提到这两样东西,原来,制成玉匣书的,便是百年前几位开启盛世的圣皇,——便是北疆,东明,南楚,西罗四位帝王联手而制,当初天下混乱,诸侯割据大战,百姓哀哀受苦,是这四位不世出的皇者各自建立皇朝,皇朝初期,四皇者彼此猜忌,虎视眈眈,眼见大好盛世又将起干戈,却有个异人出面,摄四皇于天镜池边,……逼他们立下誓言从此不起刀兵,为互相牵制,便又叫他们各出绝宝,放在玉匣之中……”

    季淑说道:“是什么样的宝物?”

    楚昭道:“绝非是黄金碧玉之类,东明这边,圣皇密书里头说的,是一本兵策,北疆圣皇曾被誉为‘兵圣’,那本兵策,乃是他毕生心血,得之者,便能纵横天下。”

    季淑说道:“既然这样,那其他三位帝王也必然会贡献出相应之物……怪道你们如此重视。”

    楚昭点头,说道:“正是如此,岂料我入了东明,才发现原来东明的皇帝也发现了这件事,而花相也参与其中,当时我潜伏上官府中……上官纬是个敏锐之人,不能近,上官直绝对不会将他们的皇族之秘说出,我便只能向上官青下手。”

    季淑咬了咬唇,说道:“上官青……知道什么?”

    楚昭说道:“他虽然不入流,到底是上官家嫡子,若说一点儿不知,也不可能,上官家是东明老臣,东明圣皇先前的事迹,他们家中也记录一二,且我查来查去,觉得鸳鸯钥便在他们府中藏着。”

    季淑心头一动,便看楚昭。楚昭说到此处,忽地苦笑,道:“只不过……我想到的,好似花相也尽数都想到了……”

    85月季:曾陪桃李开时雨

    季淑听他说起花醒言来,不由越发凝神静气,楚昭见她神态专注,心中一叹,季淑看他忽地停下不说,就问道:“我爹爹知道什么了?”楚昭便继续说道:“小花……上官秋霜同我真个毫无干系,我同她不过是一些意外,当时我想找个上官家知根知底的人……谁知道那丫头不知道哪里见过了我,就派丫头来问三问四,我见她有些意动,就也虚与委蛇,除此之外,再无他事。”

    季淑垂眸,避开他的目光,问道:“你还未说为何你疑心鸳鸯钥在上官家里,上官青又同你说了什么?我爹爹……”说到这里,想到离开东明时候跟花醒言最后一幕竟是不欢而散,不由地也叹了声。

    楚昭见她面露落寞之色,便将她双手握了,道:“我同你说的这些,都是四国之间不能言的秘事,只有少数皇族才知道,我如今对你说,也是违了皇族间的密约,可见我的真心,小花,你不要恼我了好么?”

    季淑将头转开去,冷哼了声,说道:“你为何要在意这个?我恼恨你或者不恼恨你,又有什么差别?你不还是依旧。”

    楚昭说道:“我只是想让你别苦了自己。”

    季淑说道:“我该多谢你关怀么?”

    楚昭道:“你总是这样,我说过,你恨我倒好,只别为难自个儿……你今儿一天都没吃什么东西,我叫人做些好的来,好么?”

    季淑说道:“不用了,你还说不说了?不说的话,就回去吧。”

    楚昭将她的手一拉,伸手环抱了季淑肩头,说道:“小花,别就叫我走,我同你说就是了,上官青也是在酒醉之后被我套出来的话,颠三倒四,只言片语,不甚明白,只说他们家那个佛堂有些古怪,定然是埋着什么宝物,又说上官纬的书房也是,除了上官纬,其他人都不许入内,连上官直都不得入,花相是个精细之极的人,我发觉他跟上官纬之间关系非同一般,起初还以为是因为你嫁给了上官直的缘故,后来却发觉,上官家里,也有花相安插之人,劳花相费心,我这才信里头真有古怪,为怕打草惊蛇,便一直未动,到最后要离开之时,才擒了一人,逼问他们为何在此……”

    季淑却问道:“你要离开时候才发难,那么那个人后来如何?”

    楚昭面色一愕,而后默然说道:“你偏生连这个都留心到了,是,我怕他泄密,便将人杀了!”

    季淑转开头去,也是无语。

    楚昭望着她,犹豫片刻,终于说道:“本来我想趁机潜入佛堂细查一番,不料又遇到数人,我知道有人在此,细查却不是上官家的,应该是花相之人,当时我受了伤,且……又因心头另有牵挂,就退了回来,去找你了。”

    季淑抬眸看他,问道:“你说你离开时候,遇到了我爹爹的人,你说真的?”楚昭说道:“花相也谋划了很久,这次谋定后动,恐怕已经得手也不一定。”

    季淑唤道:“楚昭。”

    楚昭说道:“嗯?何事?”

    季淑说道:“你说我爹爹为何执意让我留在上官家?”

    楚昭一怔,道:“我……我不知。”

    季淑说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你不是不知,你是不愿意说。”

    楚昭说道:“小花,花相心底到底想些什么,其实我也猜不透。”

    季淑说道:“可是最后你离开上官家之时,我爹爹却在叫人找那劳什子的鸳鸯钥?”

    楚昭说道:“我曾想过,或许是东明皇帝的旨意,密使花相如此,只不过……却又有些不对之处,总之此事处处透着诡异。”楚昭说到此,忽地觉得不对,手底下季淑的身子阵阵发抖,楚昭低头,唤道:“小花?”

    季淑半垂着头,双眸紧闭,泪却仍不由自主地流出来,说道:“原来我在我爹爹心中,不过是一枚棋子。”

    楚昭将她抱住,道:“小花,或许花相另有权衡,你、你不要如此想。”季淑摇头,霎时间痛不欲生,咬了咬唇,却终究没有再说什么,也不曾动。

    楚昭抱着她,便轻轻地吻着她脸颊,道:“小花,不管怎样,我会对你好的。”

    季淑心里烦乱,却又不曾对楚昭发作,楚昭察言观色,小心翼翼地,掏了帕子给季淑拭泪,又亲去浸了干净帕子,来给她擦脸,又叫人熬了热汤来,几乎是亲捧着喂她喝了一碗,关怀地无微不至。

    桌上红烛跳跃,渐渐地便熄了下去,楚昭拢着季淑肩头,道:“小花,去歇息罢。”季淑点点头,说道:“嗯。”又道,“那你呢?”楚昭说道:“我、我可以歇在此处么?”季淑转开头去,低声道:“我……身上难受。”楚昭心头一跳,灯光下看着她,喉头就动了动,说道:“那我不做其他,只想同你睡在一块儿就好,成么?”季淑仍垂着头,静静说道:“我怕你忍不住。”

    楚昭听了这一句话,心中果真欲火熊熊,腹部紧紧绷起,却偏仍做无事状,道:“你若不信,就把我捆起来也好。”

    季淑本正忧闷,听了这话便忍不住扑哧一笑,道:“真的么?你愿意?”楚昭道:“只要在你身边儿,无不使得。”季淑看着他双眼,半晌轻轻叹了口气,说道:“总觉得有些危险,如果你真要留下,我们分床睡好么?”楚昭说道:“非要如此?”季淑点头。

    楚昭看着她,呆呆出神了片刻,才道:“好罢,其实我也怕我按捺不住的。”季淑忍不住又是一笑,楚昭却抱着她肩膀,慢慢低头下来,轻声唤道:“小花……”季淑自觉不对,刚要推开他,楚昭却将她环抱入怀,蓦地低头亲吻下来。

    楚昭肆意了阵子,到底“悬崖勒马”,虽然万分不愿,可还得“鸣金收兵”,又渴又饿地将人放开了,把侧间的卧榻搬进来,放在季淑床边不远,自己脱了外衫躺了上去。

    季淑坐在床边上,床帘子半垂,遮着脸,此刻便往外看,见楚昭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她心里头五味杂陈,却仍说道:“晚上睡得时候老实些,别乱动乱走。”楚昭闷闷地答应了声,又弓了弓身子。

    当夜楚昭果真并未造次,天明时候,望着身下那不妥当之物,水火煎熬,便起了身,到了季淑床边,掀开帘子看一眼,见季淑还在熟睡,楚昭便顺着床边慢慢地俯身下去,伸手轻轻摸摸季淑脸颊,生怕吵醒了她,便将力度放的极轻,那粗粝的手指缓缓地滑到她的唇上,望着那饱满的如樱珠儿般的红唇,心里头那把火烧得连天般旺盛。

    楚昭极犹豫,却缓缓地靠了前来,双唇微微颤抖,终于落在季淑的唇上,不敢用力,只轻轻地一点一点地来回摩挲。

    如此过了片刻,楚昭只觉得浑身十万个毛孔都在躁动大叫,恨不得就翻身扑上床去,将人压了做一场,原本清冷的面色也有些微红,煎熬反复,到底起身走了。

    季淑醒来之后,见楚昭已经不在,她松了口气,便又叫人打水,自己洗了个澡。回想昨日重重,那颗心冷到极点,便也不觉得怎样了,索性把一切都压下。

    沐浴过后,这连日来赶路的辛劳以及内忧外患的种种才算告一段落,丫鬟们捧了新衣裳来,季淑见衣料轻薄,做的也好,便问道:“这是从哪里来的?府里常备的么?”丫鬟说道:“回娘子,是王爷命人赶着做的。”季淑就不再言语。

    换了衣裳,梳妆完毕,又吃了早饭,季淑自忖连日来只是苦呆着,整个人似要发霉,便出了屋子,要到外头去走走。

    丫鬟们见她心情似有些好转,都暗暗地松了口气,便带着季淑在院子里走动。

    季淑放眼看去,见这王府虽然貌似不小,可是装饰什么的却极为欠缺,院落之中也并没有栽种多少花草,只自己所住的屋子外头,有几丛花,昨儿晚上没看清楚,今日阳光大好,看的仔细,却是几丛月季,散散地生长,又有几丛蔷薇,慢慢地爬上墙,除此之外,也没什么别的好看。

    季淑边走边看,也不知走了多久,忽地听到有人高声说道:“你说什么,再说一次试试!”声音高亢。

    季淑不由地放慢了步子,而这声完毕,却另有个声音叫道:“我说又怎么地?明王爷是你亲爹还是你什么?不过是如我一般,是个不相干的人罢了,值当的你为了一句话就怒发冲冠的?”

    季淑听这两人似要吵架,便索性停了步子听热闹,却听得先头那个声音说道:“他不是我亲爹,也不是我的什么人,可我就是不许别人说他半个不是,你再说一次,我撕了你的嘴!”怒气冲冲地。

    那丫头冷笑了声,说道:“我说怎么了?他或许真个是个丑八怪,不然的话,为何镇日里只蒙着面?这是哪里来的规矩?皇家里头又有谁是这样出格儿的?唯有丑得无法见人才会如此!”

    先头那人厉声叫道:“你下作嘴碎地小人,你竟敢诋毁明王殿下,我跟你拼了!”

    接着,便是厮打声,叫骂声,以及旁人的劝架声,幸灾乐祸声……清晰传来。

    跟着季淑的这些丫鬟面面相觑,只因墙头那边的丫鬟同她们不是一个主子,一时到也不能多嘴,就只低着头做置若罔闻状。

    季淑回头,问道:“这里头在说什么,明王是谁?蒙着面是怎么回事?”

    那叫婉屏的丫鬟便说道:“回娘子,明王爷是咱们殿下的大哥,不知为何,一直都是蒙着面的。因此她们就说起来了……”

    季淑说道:“哦……为何蒙着面大家都不知道么?”

    婉屏道:“这个无人知晓。”

    正在此刻,听得墙头那边有人厉声喝道:“你们都不想活了么?竟敢在此议论明王殿下的长相,明王殿下性子温和爱人,是出了名的,可是咱们殿下却不一样,饶是咱们殿下从不过来,倘若有那些多嘴的去跟殿下说了,你们还能活吗?殿下向来爱护明王殿下,倘若给他知道了你们在此说三道四,定要活活地打死了你们!”

    前头那个维护明王的丫鬟便说道:“是她先说明王殿下的不是!我气不过才如此的!”后面那个有些理屈,却仍说道:“谁叫你镇日里明王殿下长明王殿下短的?好似明王殿下是你什么人似的,我就看不惯你那猖狂的样儿,毕竟我们的主子还是昭王殿下,你就恨不得跑去给明王殿下捧脚似的!”

    前头那丫鬟哭道:“姐姐你看,她还是这样,我说明王殿下怎么了,他人品极好,不是人人皆知的?何况明王殿下对我们家的确有恩,咱们昭王殿下也很是敬爱他,我说说他好就碍了谁的眼了?你凭什么就说他不好!”

    那个从中调停的丫鬟就说道:“够了!一人少说一句也就没事了,咱们三个的主子,都是皇上赐过来的,不想着好好地一团和气,倒自己窝里斗起来了!让跨院的那个听了,岂不是要得意死?”

    季淑挑一挑眉,不知他们所说“跨院的那个”是何方神圣,难道就是不幸的自己?

    旁边的婉屏很是善解人意,当下说道:“娘子有所不知,皇上念我们王爷孤零零地,就赐了三个宫中的女官过来,南面跨院的那个,是皇贵妃所赐,……皇贵妃是太子的生身母亲,而方才所说的明王殿下,却是皇后娘娘所出的。”

    季淑见她果然机灵,就问道:“说来说去,昭王呢?”

    婉屏略微犹豫,低了头轻声说道:“我们王爷,是娴妃娘娘所出。”季淑心头疑团重重,便问道:“娴妃娘娘……哦对了,有些奇怪,皇后所生的明王为什么不是太子?”

    86月季:仍伴梧桐落叶风

    季淑问道:“皇后生的明王为什么不是太子?”按照古代的帝王传位制,多半是立嫡长子为太子,既然皇后所生的是明王,理所当然就该明王是太子,除非明王大不贤或有大过错,导致皇帝舍嫡长子选择皇贵妃生的儿子,又或者除非是明王身故……

    季淑问罢,丫鬟道:“娘子有所不知,明王殿下先前人在南楚,才回来不长时候儿。”季淑挑眉,问道:“就算人在南楚,也不妨碍立太子啊。”丫鬟说道:“先前殿下下落不明,因此大家都以为殿下已经……”

    季淑这才恍然,说道:“原来大家都以为明王死了?”

    丫鬟面有难色,却仍点了点头。

    季淑问道:“那么昭王呢,他怎么也才回来?”丫鬟说道:“昭王殿下一直人在边关,一年到头回不几次……是最近以为娴妃娘娘病了,才赶回来的……”季淑说道:“原来是这样啊,我还以为他也是下落不明的呢。”听到这里,忽然又想起自己初次进帝京时候,在马车里,曾听到外头有人叫了一声“三哥”。

    季淑刚想再问,却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说道:“你又在问东问西的,你怎么这么好管闲事?”

    季淑回头,却见身后人影一闪,竟是塔琳果儿,趾高气扬地走出来,而在她身边,却慢慢地跟着一个个头比她稍微高一些的少年,季淑起初觉得这少年有些奇怪,略留心看了会儿,才发现,原来这少年的腿脚竟似不大好,走起路来一跛一跛地。

    季淑一怔,却见他打扮的华贵之极,长相也算清秀贵气,身量有些未长开,看起来不过十四五岁,显然是来头非凡,却没想竟是个瘸子。

    少年慢慢地跟在塔琳果儿身后,此刻也看到了季淑,脸上便露出惊诧之色,对上季淑的目光,望见季淑也打量他之时,他略微一呆,情不自禁地头看了看自己的腿,继而却又飞快抬起头来,面上作出一副浑然不在乎的神情。

    季淑见塔琳果儿出现,微微一笑,道:“不过是闲着无事罢了。”塔琳果儿走过来,狠狠地瞪了季淑一眼,又回头看身后少年,说道:“阿宁,这就是阿狼哥哥带回来的那个来历不明的女人了。”

    叫“阿宁”的少年慢慢地走过来,他走得慢的话,不仔细看就也看不出是个跛子来,他自己似也知道如此,走得极为仔细缓慢。

    季淑抬头望着阿宁,才问道:“这位公子是?”身后的丫鬟们却在这少年来到之时行礼下去,几乎与此同时,口称道:“参见宁王殿下。”

    季淑一惊,没想到这跛足的少年竟是宁王。

    塔琳果儿看向季淑,嘴巴撇着,却说道:“哼!阿宁,你要留神,这女人是个狐狸精,会媚术!你别中了她的法术!”

    季淑噗地一笑,道:“小妹妹,你说得有模有样地,莫非你曾中过我的法术?”

    塔琳果儿厌恶说道:“我不曾,可是阿狼哥哥就中了,不然的话,怎么会连我的话都不听了?”

    季淑说道:“以前他都听的么?”

    塔琳果儿说道:“那可不是!”说着就又恶狠狠地望着季淑。

    旁边阿宁看着两人对话,那目光就只在季淑身上看来看去,片刻之后,问说道:“真的是三哥主动带你回来的么?”

    季淑听他叫“三哥”,心头略叹,想道:“真是说到曹操曹操就到,没想到他就是那日那个拦路之人,怪道声音有些熟悉,宁王殿下?难道是老四?也不知道他们这里几个王爷……”

    当下季淑便看向“阿宁”,说道:“四殿下?”

    塔琳果儿皱眉,嫌弃道:“见了阿宁也不行礼,又来问东问西,真是无礼!”

    阿宁下巴扬起,道:“是了,你不知道,带你回来的昭王殿下是我三哥,不知者不怪罪,嗯,以后你叫我阿宁就行了。”他装出一副潇洒自如、满不在乎地模样来,最后甚至“淡然”笑了笑,可惜笑里头更有几分僵硬。

    季淑望见他的手垂在腰间,微微地竟有些颤,大概是因为紧张,不由地在心中暗笑,觉得这少年还算可爱。

    塔琳果儿说道:“阿宁!她不过是个只会勾引阿狼哥哥地无耻女人,怎么可以直呼你的名字!”

    宁王怔了怔,季淑说道:“我本来可以当个不太无耻的人的,怎奈你居然没有让你阿狼哥哥听你的话,我可记得清楚,你当日离开之时,说的很确定你阿狼哥哥会听话的,怎么自己吃了憋,不检讨一下自己反只说我?”

    塔琳果儿脸上涨红,说道:“是你是你,是你使了坏招儿,阿狼哥哥先前不是这样的,他很疼我什么都听我的,阿宁,你说是不是这样?”

    宁王看看她,本能地想附和,又看看季淑,却又有些说不出来。

    季淑笑着说道:“那这可不行,你得多说说你阿狼哥哥才好,怎么能这么见异思迁的呢?”

    正说到这里,里头那院子门口呼啦啦地过来一堆人,都向着这边看来,塔琳果儿见状,立刻皱眉喝道:“看什么看!”又道:“给我站住了!”

    季淑转头看去,却见都是些小丫鬟打扮,望见塔琳果儿跟宁王,有的见机的快就退了回去,有的却来不及退开,就急忙行礼,说道:“参见四王爷,参见果小姐。”

    塔琳果儿大步走过去,说道:“方才我远远地听到,你们在说什么明王昭王的,是不是在背地里说阿狼哥哥的坏话?”

    这帮丫鬟急忙说道:“奴婢哪里敢。”

    宁王远远看了一眼,就又看季淑,季淑冲他一笑,宁王一怔,赶紧垂了头,那白净的面皮上却泛出点点红晕。

    此刻塔琳果儿已经在那边大声呵斥,凶狠霸道之态,有个丫鬟被她吓得几乎哭出来,宁王低声说道:“果儿就是这样,你不要在意。”

    季淑没想到他居然会对自己说这话,当下说道:“没关系的,呃……宁王殿下。”

    宁王脸上又是缓缓一红,说道:“不用这样,就叫我阿宁就行了。”

    季淑点点头,说道:“阿宁……这个名字真好听,你就叫阿宁吗?”

    宁王摇摇头,说道:“我叫元宁……”

    季淑沉吟道:“元宁。”

    正在这时侯,那边塔琳果儿已经叫道:“好啊,看我不跟阿狼哥哥说,你竟敢说明王是丑八怪,你真是找死了!”

    宁王怔了怔,喃喃道:“她们真个儿在说大哥?”

    季淑说道:“阿宁,明王真的都蒙着脸吗?”

    宁王道:“嗯,是呀,大哥自回来后,就一直蒙着脸的。”

    季淑说道:“你可知道是为什么?”

    她长得极美,又和颜悦色地,宁王不知不觉地就说道:“我也不知道,有一回我问,大哥说他长得丑……”说到这里,仿佛自知失言一般地停了话头,忐忑看了季淑一眼。

    季淑笑道:“这话你可不能听十分,有的人明明生的很美,偏偏极为谦虚,就说自己长得丑啦。”

    宁王眼中闪过一道光,连连点头说道:“是了,我也觉得,大哥那么好性子的人,又心善,怎会生得丑?不过,就算他生得丑又如何,他仍是我最敬爱的大哥。”

    季淑点点头,说道:“正是这个理,人不可貌相嘛。”

    宁王看了季淑一眼,眼中神采奕奕地。

    那边地上跪着的丫鬟们,有个哭做一团,嚷着饶命,其他的也个个面如土色,宁王转开目光,说道:“我去把果儿叫开。”季淑不置可否,宁王刚要上前,却见院子门口人影一晃,有个纤纤影子出来。

    那人一身白衣,飘然若仙,头上珠钗晃动,一张楚楚动人的脸,细柳眉秋水眼,神韵竟有些似上官府的苏倩,却比苏倩更多一些清冷出尘地气质。

    季淑眼前一亮,忍不住在心中赞道:“美人啊!”

    却见那美人款款上前,见那一地丫鬟,也不恼,也不惊,缓缓地冲着塔琳果儿行了个礼,道:“苓雪见过果小姐。”又向着宁王方向行了个礼,道:“参见四殿下。”

    宁王点头,道:“不用多礼。”塔琳果儿却道:“你是要来替你的丫鬟说情的么?”

    苓雪道:“我知道这丫头的嘴碎,说了些不该说的,怎么敢替她说情?人我也都不敢留在身边了。”

    塔琳果儿一怔,道:“你要赶她走?”苓雪说道:“虽然是主仆一场,有些不忍,但竟敢在背地里议论主子的,我也不敢留,既然给果小姐遇到了,那不如就让果小姐将人带了去,或打或撵或卖了,都成,苓雪绝不多说什么。”

    塔琳果儿没想到竟会如此,她不过是个意气用事的小丫头,哪里知道要怎么办?拧眉看了一会儿,说道:“你当真这么想的?”

    苓雪说道:“苓雪怎敢欺瞒?只是果小姐还是不要将此事告知殿下了,殿下性子急,又爱护大殿下,怕是一怒之下,伤了这丫头性命……她的一条贱命自是无关紧要,只是若是给有心人知道了,反胡言乱语地编排殿下的不是,亦或者说起这事情的由头,又扯到大殿□上去,反而不妙,因此不如息事宁人,私下里处置了的好,殿下日后知道了,也会赞果小姐处置得当。”

    塔琳果儿正不知如何是好,一听这个,便觉得飘飘然,就情不自禁地点点头。

    那边宁王本是要过去的,见状就退回来,小声地对季淑说道:“你不认得对么?这是苓雪姐姐,是个最机灵不过的人了,先前在宫里头,是尚服女官,很得母后的器重。”

    季淑一听这个,就知道宁王是皇后亲生的……只是为何竟是个瘸子?当下便先按下这个疑问,说道:“你喜欢她吗?”

    宁王一怔,看了季淑一眼,见她神色如常,就也说道:“嗯,苓雪姐姐对我不错,我挺喜欢她的。”

    季淑点点头,说道:“听闻皇上赐了三个女官给昭王殿下,可见是器重他了罢?”

    宁王却微微地摇了摇头,说道:“除了苓雪姐姐,还有良惜跟康华姐姐,其实都是母后身边儿的……是母后主张要送她们给三哥的。”

    季淑说道:“唔,原来是皇后器重昭王。”

    宁王不置可否,说道:“对了,说了这么久,我也不知道你叫什么?可以说给我知么?”季淑笑道:“我?我叫……”说到这里,心中几转。

    季淑不是没有想过,在异国他乡,昭王府内,她要如何立足,以什么身份生存。

    东明权臣花醒言之女?上官府的大奶奶?说出去有人信没有人信先不说,若是说出去,对她有什么好?

    若是消息散得快,被人听闻了,花醒言……或许是会来救她出去的。

    但是与此同时,另一方面,世人会怎么说她?

    为什么东明的一个已嫁妇人,竟会出现在北疆王爷的府内?

    真真是跳到黄河也洗不清。

    以花季淑先头的名声,这“滛奔”的明晃晃的帽子,少不得要使劲地扣上几顶,她自己也倒罢了,花醒言呢?

    季淑笑了笑,道:“你也知道,我是个来历不明的人,连我自己叫什么都忘了。”

    宁王脸上露出失望之色,道:“你不肯说么?”季淑苦笑,道:“不是我不肯说,是难以启齿。”宁王说道:“为何呢?”

    季淑顿了顿,才望着宁王,慢慢地问道:“你有没有试过……从高高在上的云端一下子跌落在泥地上的那种感觉?”

    宁王起初怔住,慢慢地却变了脸色,双眸定定地望着季淑,却不言语。

    87月季:费尽主人歌与酒

    季淑看着那边塔琳果儿耀武扬威,丫鬟们站在身后,只一个宁王在前,便吐一口气,说道:“我也不知道我的命是怎么了,原本虽然冷清些,倒也干净,忽然之间变作面目全非,被欺辱受惊吓,不过家常便饭,还能挺住,……然而谁知道,我以为是唯一依靠的,却只当我是可有可无的棋子,我以为是忠实可信的,实际是算计我最狠的,这宛如九霄坠地的滋味,当真一言难尽。”

    宁王眼波闪烁,道:“你……”

    季淑笑道:“你说,人活到我这个份上,是不是也算是极品了?”

    宁王看着季淑,沉默片刻,道:“是有些……不过,你休要沮丧,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或许……另有人同你一般也不一定。”

    季淑笑道:“噫,若还有人跟我这般凄惨,真要跟他喝上几杯,就当是庆祝‘同是天涯沦落人’吧。”

    宁王也笑道:“是啊,另外,不管如何,你如今尚好好地,就别去想那些不快的,过去之事,能放他过去就罢了,总是纠缠,只能自己越发痛苦,不如且看以后。”

    季淑说道:“以后?”

    宁王点头,道:“我瞧三哥甚是喜爱你……”

    季淑越发笑了,摇头道:“男人的喜欢,是最无常的,前一刻还可以为你要死要生,后一刻便可当你是个陌路之人,若是把我的此生压在一个男人的喜爱之上,不觉得太惨了点么?”

    宁王面露惊讶之色,上下看了季淑一眼,点头道:“其实你也不必如此,妄自菲薄,苓雪姐姐她们也算出身不凡,自小在宫内受训,比那些官宦小姐还出众三分,可是同你相比……嗯,我隐隐地知道三哥为什么对你这样不同了……且三哥那人,不是个等闲就会动心的。”

    季淑一笑,问道:“那塔琳果儿的姐姐呢?”

    宁王怔了怔,便皱了眉,沉吟道:“这……”

    季淑笑道:“行了,我不过是随口问问,并非故意为难你,也不是要求谁的爱宠,难道没男人的疼爱,我便活不了了么?一个两个都是如此,哈……要真的去计较这个,我也早抑郁死了,放心吧。”她说着,便轻轻拍拍宁王肩头,道:“姐其实是属蟑螂的,生命力强悍,等闲打不死。”

    宁王饶有兴趣地望着她,又看看她拍着自己肩膀的手,问道:“何为蟑螂?”

    季淑说道:“是一种害虫,又名小强。”

    宁王道:“害虫?可是如蝗虫之类一般?”

    季淑哈哈大笑,说道:“没有蝗虫那么大胃口,不过也差不多了。”

    宁王道:“你可真真有趣,竟把自己比做害虫。”

    季淑道:“如何?那你会把自己比作什么?”

    宁王深思了会儿,道:“我?那我就是一粒与世无争的稻米。” 季淑道:“你是稻米?”宁王点头,季淑再度大笑,道:“那我可要不客气了。”宁王道:“为何?”季淑说道:“蟑螂同蝗虫有的一比,我自然要把那稻米抱住,大口大口吃掉。”一边说着,一边想到个季淑蝗虫抱着粒宁王稻子大吃之态,场面甚是卡通,季淑不由哈哈大笑。

    宁王见她如此开心,又琢磨她的话,也跟着仰头哈哈而笑,道:“你真真有趣的很。”

    两人笑罢了,便又道:“可惜仍不知你叫什么,无名氏……你是我第一个能谈得来之人。”季淑擦擦眼角笑出的泪,说道:“嗯……我不是故意有心瞒你,我只是不知该怎么回你的好,无名氏这个名字挺好的,如果你不喜欢这个,不如就叫我小强吧。”

    “小强?”宁王一想,“噗”地又笑,道,“这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