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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好孕圆第22部分阅读

      花好孕圆 作者:肉书屋

    准备好了未曾?”

    清妃从旁微微低头,说道:“回娘娘,已经准备好了。”

    皇后点头,微笑说道:“甚好,拿上来罢,大家不要拘泥,随意选之。”

    季淑回身坐了,秋霜笑道:“嫂子,我真不知你竟也有这么多古灵精怪的谜语呢,寻常在家里头怎地也不出一两个,给我们猜着解闷?”

    季淑说道:“我都忘了,方才也是刚想起来。”

    秋霜却又转头看向瑶女,又道:“二嫂子方才笑,我还以为是知道了谜底呢。”瑶女咳嗽了声,说道:“嫂子都猜不出,我哪里能呢。”

    这功夫,外面若干宫女,抬着长长的轻便桌子进来,季淑放眼一看,却见那桌子上放着的是只各种各样盛开的鲜花儿。

    季淑不知这是做什么用的,便只是看,宫女将花儿抬到上头,皇后娘娘低头打量,便取了一朵金黄|色的牡丹花儿,轻轻地插在发间,接下来是清妃娘娘,取了朵小点儿的红牡丹,也点缀在鬓角,旁边的贵妃选罢了,便才是其他妃嫔,然后下面的许许多多的宫女也各自抬了桌子,依次走到众家女眷的桌前,供大伙儿随意选择。

    有两个宫女抬着花儿来到季淑这一桌前,季淑左右看看,见罗夫人选了朵儿紫色牡丹,其他的诸家女眷,也多选牡丹,瑶女却选了朵粉红芍药,秋霜道:“都选牡丹,嗯……我就选这朵八仙花罢。”

    瑶女笑道:“这个意头极好,八仙花又叫绣球花,可见秋霜妹妹好日子将近了。”

    秋霜一怔,脸上薄红,道:“瞧二嫂子你素日像是个正经人,怎么偏这么口不饶人的,竟也说这种玩笑话。”说着,便作势要将那朵花儿扔下,罗夫人却笑道:“选了就是选了,别再扔了,何况你年纪也不小,你嫂子说的不过分……暂们自说说,别大声嚷了出去就好。”秋霜才哼了声,顺势又将那花收了。

    季淑从旁一看,见秋霜手上取的是朵红色的花儿,开的颇为喜气,无数小花簇在一起,拥成个球状似的,原来正是“绣球花”,又名八仙花。

    季淑放眼看了看,各种各色的夺目的花儿竞相争艳,秋霜把那朵绣球花插在发端,便撺掇季淑,道:“嫂子,那朵大红牡丹好。”季淑摇了摇头,鼻端忽地嗅到一股香气,她心头一动,目光转开,却见在十几朵牡丹芍药底下,有一朵小小的被掩盖住的花儿……

    季淑喜地把牡丹花拨开,从底下将那朵雪白色的花儿取出来,花朵握在手上,还未曾送到鼻端,就嗅到一股甜香沁人,瞬间好像甜到了心底一般。这花儿正是栀子。

    秋霜跟瑶女见季淑放着牡丹芍药不选,只选了这样一朵小小的栀子花,都觉得惊讶,瑶女说道:“嫂子怎么选这个?”

    季淑笑道:“就这个好,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她在相府的时候,找遍了院落,都没有发现一朵开的栀子,如今却在皇宫内苑找到了,当下欢欢喜喜地,便也将这朵得来不易的栀子花别在了发端,于是那股甜香便一直萦绕不去。

    众人又用了会儿酒,早先日影从中偏了,有宫女打起黄罗大伞,替众人遮了日头。再说笑了会儿,时候晚了些,皇后便叫大家自便,自己却先退了,现场只清妃同另个贵妃掌着。

    季淑正在四处打量朝阳,却见清妃在上头,向着她使了个眼色。

    季淑一怔,清妃微微一笑,伸手向她招了招,季淑便只好起身,从诸家女眷后头迈步往上。

    此刻因皇后娘娘先行退席,大家伙儿又吃了几杯酒,便不再似先前般恭静肃然,有人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说笑,有人便又自去看花,委实热闹自在,连秋霜也寻了个不知哪家的小姐,相约看花,瑶女就跟罗夫人同隔壁桌的攀谈,也无人看季淑。

    季淑走到上面,刚要行礼,清妃说道:“淑儿你过来几步。”

    季淑只好走前几步,清妃伸手,轻轻地挽了她的手,亲亲热热说道:“坐在我身边儿。”

    季淑心里诧异,却也慢慢挨着她坐了,道:“娘娘唤我何事?”清妃说道:“许久不见你了,好不容易见上一次,着实是好,让我看看……”

    季淑微微一笑,清妃便打量她,近距离看来,却见清妃肤如凝脂,着实保养得极好,双眸又如秋水一般,把鬓角那朵牡丹都衬得失了色,果然是个美人胚子。

    季淑只顾这般打量清妃,却不知清妃也是这样看她,且又是多几倍赞溢。

    清妃说道:“方才你出的那两个谜语,稀奇古怪的,以后可别再说了,怪吓人的,幸好今儿好日子,娘娘心里高兴,不然的话,不知要怎么怪责你。”

    季淑说道:“谢谢娘娘提点,方才也多亏娘娘替我开脱了……以后淑儿记住了,绝不再做这些。”

    清妃很是欣慰,说道:“你果真是长大了,懂事许多。”手轻轻地摸过季淑脸颊,目光在那朵栀子花上头停了停,惊奇道:“你怎地只选了这朵?”

    季淑说道:“因她极香,所以就选了这个了。”

    清妃笑道:“你这孩子,偏就这么古怪精灵的……”

    季淑见她心情大好,便趁机问道:“娘娘,为何我并未见到朝阳公主在场?”按理说这个场合,朝阳一定是会在的。

    清妃闻言,脸上笑敛了,微微皱了皱眉,说道:“她啊……”

    季淑说道:“她怎么了?难不成是病了?故而没出来?”

    清妃微微一笑,笑里透着淡淡地一丝冷意,看看季淑,说道:“若是病了还好些……”说到这里,便看了看左右,压低声音说道,“我同你说,你千万别说给别人知道。”

    季淑说道:“不知何事?我答应娘娘,听过就忘。”

    清妃点点头,伸手握了季淑的手,微微低头,在季淑耳边低声说道:“朝阳被皇上禁足,关在了她宫内不许外出。”

    季淑愣神,问道:“为何?”

    清妃说道:“还不是这丫头太不知天高地厚了?上次我被她所求,求皇上饶了她私藏外头男子的罪,把那男子饶了……如今倒好,反而又惹出更大的事来,你可知道,——她居然偷了皇上的龙行谕令。”

    季淑不知道这个“龙行谕令”是个什么玩意儿,有何用处,但也知道是个了不起的东西,便问道:“她这是要做什么?”

    清妃说道:“我也不知道这丫头心里头想些什么,这龙行谕令……按理说对她也没什么用处,她私藏都没什么好处的,龙行谕令只有一宗好处,就是手持谕令者,可以自由通关过省,就算是自我们这边儿到北疆去都通行无忌,边关将士是无权过问的。”

    季淑皱了皱眉,道:“真是古怪……朝阳又不出去……”

    清妃点头道:“就是说,本来她贪玩而已,把龙行谕令交出来也就没事了,不料她竟又交不出来,只说自己不留神丢了,若不是皇后娘娘极力求情,皇上早就把她打下大牢了,这公主的名头都……”清妃说到这里就一停,笑道:“朝阳素来跟你不对付,这会子你可高兴么?”

    季淑便也笑道:“只是不见了她跟我拌嘴,有些不习惯,——对了娘娘,我可以去见她么?”

    清妃神色一变,摇头说道:“不成,这正是非常时期,你若是去见她,别把你也连累了,让皇上起疑……就大不妙!”

    季淑一想,心头震了震,暗叫一声惭愧,便说道:“多谢姑姑提醒!”

    清妃见她这么快领悟,便又笑,说道:“你这孩子聪明是聪明,就是有些事儿想不穿,到底是年纪还小。”

    要知道,花醒言是外臣,丢失的又是能通关直到外国的龙行谕令,季淑在这个关头去见朝阳的话,那可真是瓜田李下,令人忧心。而清妃竟在这么快想通其中如丝一般的牵连,却又叫季淑心惊,心惊之余,却不得不叹服。

    想见朝阳公主已经无望,季淑做梦也想不到朝阳竟被禁足,看样子这次皇帝很是生气,朝阳一时半会儿出不来,以后还不知怎样呢……

    清妃同季淑说了会儿,便放了她回来,季淑坐回桌子后头,又扫了一眼那牡丹屏风,方才去见清妃之时,她曾特意假装走歪,趔趄了下的样儿,顺势就往那屏风后看了一眼,可屏风后面空空如也,哪里有半个人影?

    又过了半个时辰,见时候不早了,外头女眷不能宿在宫内,因此今日的花王神会就到此为止,清妃同贵妃先退,而后是妃嫔等,接着,是太监们领着各家女眷往外,有条不紊地依旧交接过去,换了三道手,才乘坐轿子,出了宫门,到了外头。

    一路摇摇晃晃,回到府中,已经日影西斜,季淑下了轿子,秋霜便先去见红嫣,要诉说今日之事,罗夫人同季淑就去回老太太,只让瑶女先回去歇息。

    季淑同罗夫人到了老天太屋内,把今日之事说了一遍,老太太很是满意,嘉奖了几句。出来后,罗夫人便自回自己屋子,季淑就带了夏知两个往回。

    走到半路,却见前头影影绰绰来了一人,季淑定睛一看,却是瑶女。

    瑶女上前,见是季淑,便道:“嫂子!”声音颇为焦急。

    季淑说道:“怎么了,你为何一个人出来了,这样黑灯瞎火又不打灯笼,绊倒了该如何是好?”

    瑶女上前来,紧紧地我了季淑的手,道:“嫂子,二爷不见了!”季淑一惊,道:“怎会不见?”瑶女说道:“丫鬟被我赶去找了,暂不敢惊动多人,怕又吓到老太太跟太太,只在周围先找。”

    季淑皱眉,慢慢说道:“别急,许是出去了呢。”瑶女摇头,道:“问过了的,不曾出去,二爷行动不便,嫂子,我怕出事。”说着,就带了哭腔。

    季淑看看周遭黑黑的,无奈,就道:“你这样没头苍蝇的也不是办法,不如且先回去再说……让丫鬟们找就是了。”瑶女哭道:“嫂子,二爷已经那样了,万一他再有个三长两短的,如何是好,我也不活了……”

    季淑见她哭的可怜,便道:“行了,二爷那人命大,不会有事的,黑漆漆地,我先送你回去罢。”说着,就让夏知扶着她,一路回到瑶女屋里。

    不料刚进了屋,抬头就见一人坐在轮椅上,背对着自己,季淑皱眉,不悦道:“怎么你还出去,那不是二爷么?”瑶女不答,季淑刚要回头看,只觉得后脑上一阵剧痛,眼前发黑,身不由己向前跌倒下去。

    季淑倒地瞬间,拼着力气,伸手向前一抓,竟抓住轮椅上上官青的袖子。而随着季淑一抓,上官青的身子一歪,整个人悄无声息地倒在地上!

    66杜鹃:一弦一柱思华年

    季淑用力抓了一把上官青的衣袖,却见上官青的手臂陡然垂下,摇晃了两下,就在季淑倒地瞬间,双眸所见,便是上官青身子一歪,竟是向着这边直挺挺地倒了下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周遭一片黑暗,静悄悄地,毫无人声,季淑只觉得头疼欲裂,勉强动了动,自地上爬起来,手摸了摸头,确定没有出血,脑后却鼓起一个大包。

    季淑轻轻呻吟了声,反应过来后定睛一看,却见上官青斜躺在自己跟前不远,一动不动。

    季淑惊了一跳,心中有种不祥之感,迟疑片刻探手出去,唤道:“喂!”

    上官青动也不动。季淑的手微微颤抖,在他肩膀上轻轻一搭,上官青身子慢慢转了过来。

    呼吸都在瞬间停止,季淑吓得伸手捂住嘴。

    此刻季淑的双眼已经适应了屋内的黑暗,外头又有一支烛点着,亮光隐隐透了进来,季淑眼前所见,是脸色铁青毫无人色的上官青,此刻双眸瞪大,宛若铜铃一般,却是死沉沉地毫无生机。

    而且不过几日不见,他的脸孔竟瘦了这般多,脸上颧骨高耸,脸颊内陷,再加上双眸瞪大嘴也张开之态,简直如一个骷髅人一般。

    而就在上官青的胸口,赫然深深插着一支钗子。——他早已经死去多时,而且是死不瞑目!

    季淑死死捂住嘴,捂住那即将脱口而出的一声惊叫,却拼命地瞪大眼睛想看个清楚,那刺在上官青胸口的这支钗,看起来恁般眼熟,岂不正是今日进宫之时,季淑所戴的一支?

    却正在此刻,身后有人唤道:“大奶奶?”

    季淑惊地叫了一声,急忙回头,却见门口影影绰绰站着一人,仓促之间看不清楚,只是依稀记得那声音,季淑来不及反应,脱口叫道:“楚昭?”

    在她还未曾认出此人是楚昭之前,竟已经唤了出口。

    而门边的楚昭动作极快,闪电般掠了过来,将季淑从地上扶起来,说道:“大奶奶,你果然在此!”话音未落,便又看到旁边的上官青,顿时惊了一跳,以他的经验,不用靠前也看得出,当下失声道:“二爷……死了?”

    季淑说道:“嗯……”楚昭看了季淑一眼,季淑对上他眼神,脱口说道:“你以为是我杀死他的?”

    黑暗之中楚昭双眸闪动,想回答,却又未曾开口,只急地又道:“来不及了,我先带大奶奶离开!”

    季淑来不及问,楚昭伸手将她的手握住,牵着她的手往外就走,不料脚步刚动,外头便有人说道:“正在里头!”那声音竟然极近了!

    楚昭大惊,焦躁说道:“不可能,怎地如此快!”

    季淑心头乱跳,强把那股噪乱压下来,问道:“楚昭,究竟是怎么回事?”

    楚昭皱眉退了回来,打量卧室之内布置,边极快地说道:“我方才听到有两个小厮偷说大奶奶陷在二奶奶这边……云云,我听不明白,心里担忧,就过来看看,没想到竟是如此……”

    季淑心头一震,猛地想到一件事,还来不及说,外面有人喝道:“快快,快冲进去看看!”

    楚昭在室内环顾一周,找不到门扇窗户,脸上露出焦急之色。

    而外头又有一个人说道:“你看清楚了,楚昭也在里头?”这声音急促里带一丝冷清,听来竟是上官直的声音。

    季淑吃惊地同楚昭对视了一眼,季淑冷笑一声,低声说道:“连你在这里也知道,——楚昭你可记得上次你设计让瑶女入局,以为你要说出二爷来之事?如今她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了。”

    楚昭脸色微变,哑口无言,不辩解,也不承认。

    季淑此刻反而镇定下来,伸手轻轻拍他肩头,说道:“此事跟你无关,我自会同他说清楚。”

    楚昭却摇头,沉声说道:“大奶奶,二爷已是死了,大爷他一定不会放过你。”

    季淑咬牙说道:“不是我做的,我怕什么!”

    此刻脚步声纷乱,有人把门撞开,将冲到内室来,楚昭神色一变,终于厉声喝道:“都给我站住!谁敢进来,我一刀先把二爷杀了!”这是他首度出声,外头的鼓噪声顿时静了下去,也无人敢闯进来。

    季淑吃惊看向楚昭,——上官青早已经死了,他却又想如何?空城计么?

    楚昭似乎知道她的心意,急促地低声说道:“如今是百口莫辩之势,又加上大爷看到我同大奶奶在一块,更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大奶奶,对不住……我先前一时着急,竟中了别人的圈套。”

    季淑摇头,道:“事到临头,懊悔无用,也不能全怪你,反正都是要面对的。”她说完之后,深吸一口气,向前踏出一步,道:“我出去跟他说。”

    楚昭探出手来,用力地将季淑的手臂握住,季淑身子一顿,回头看他。

    两人四目相对,楚昭唤道:“大奶奶……”

    楚昭尚未说完,外头上官直叫道:“楚昭,你好,你果然在!……她也在里头么?无澜如何了?你要是敢动无澜一根汗毛,我定要将你碎尸万段。”

    季淑心头一凉。楚昭极快地说道:“大奶奶你听到了,他全不管你的死活,言下之意,纵然不把你当我的同党,也是怀疑你了……”

    季淑咬唇,说道:“你放手!我自会跟他说!”

    楚昭摇摇头,季淑喝道:“放手!”手臂一甩,声音大了起来。

    楚昭双眸望着季淑的眼睛,说道:“大奶奶……请恕仆下冒犯了……”他声音沉沉,季淑还没反应过来,楚昭便将她抱入怀中,向后一退,到了上官青的尸身旁边。

    楚昭抬手,将上官青胸口的发钗一把拔出来,递给季淑,道:“拿着!”声音里竟带几分不由分说,季淑身不由己地将钗子握在手中。

    楚昭朗声叫道:“大爷最好别轻举妄动,若是有人敢进来,逼急了我,……我就先杀二爷,再杀大奶奶!”他一边说着,一边俯身从靴筒里掏出一把锋利的匕首来。

    季淑大惊看他,却见楚昭握着匕首,在上官青胸口那伤口上一刀刺下去,下手极快,干净利落,顺势将那带血的刀拔出来,便也随着站起身来,他一身黑衣,此刻站在黑暗之中,身上隐隐地透出几分煞气。

    季淑见他拿刀刺上官青,心中暗惊,一时猜不透他究竟想如何。

    此刻外头上官直怒地叫道:“楚昭,你、你到底想如何?”

    楚昭双眸望着季淑,说道:“大奶奶……照我说的做。”季淑不解看他,楚昭对上她双眸,轻声说道:“拿这钗子,用力刺我一下。”

    季淑瞪大眼睛,楚昭却忽地皱眉,大声叫道:“大奶奶,你老实点儿,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季淑握着那钗子,只看楚昭,此刻心中有几分明白。

    她想通了几分,声音都有些发颤,问道:“楚昭,你想做什么?”

    楚昭压低声音,说道:“刺啊!”季淑摇头,哪里刺得下手?

    楚昭目光一动,握住她的手,望自己胸前一刺,季淑叫了声,用力要将手移开,然而楚昭的手如铁一般,哪里能移开分毫,噗嗤一声,鲜血溅出。

    楚昭跟季淑几乎同时都大叫了一声,楚昭是半真半假的疼跟吃惊,季淑却是吃惊跟真的痛了,此刻,却听得外头有人叫道:“爷你不能进去!”

    有道人影极快地冲了进门,电光火石之间,楚昭骂道:“毒妇!”手掌不露痕迹地在季淑颈间轻轻斜砍下去,又到她肩头上一拍。

    季淑被那股力气推了把,身不由己后退了出去,却被门口进来的那人扶住。

    楚昭捂着胸口倒退出去,一路退到了上官青身边儿,眼睛看了季淑一会儿,垂眸看向上官青,说道:“二爷,你死在我手里,也不冤了。”

    门口那人正是上官直,本在看季淑如何,听了楚昭这句,抬眼便看到地上的上官青,顿时大喝一声,将季淑弃了便冲了过去。

    季淑身子往后一倒,勉强撑着身后的墙倒不了,此刻门外的仆人尽数涌进来,上官直怒吼道:“把这恶仆拿下!”也没有人管季淑,无数的人便冲着楚昭而去。

    季淑最初还能见到楚昭被众人擒住,渐渐地眼前便重又发黑,先前脑后受得重创以及被楚昭一掌砍在颈间,天昏地旋,想说什么却一个字都发不出……在楚昭被人押着出门的时候,在上官直的嚎哭之中,季淑顺着墙边,缓缓地倒了下去。

    季淑半夜醒来,屋内蜡烛影子跳动。季淑回想先前发生的事,惊心动魄,急忙爬起来,却见是在自己屋内的床上。

    旁边春晓夏知两个见她醒了,慌忙上来,季淑说道:“我怎么会回来了?先前不是……”

    春晓将她扶住,说道:“奶奶别急,现在已经无事了,奶奶别怕。”

    季淑将她的手推开,皱眉道:“什么无事,我怕什么?”又猛地转头看向夏知,厉声问道:“先前不是你陪我去二奶奶房内么,最后怎么只我一个在,你呢?”

    夏知慌忙跪地,说道:“请奶奶恕罪,我扶着二奶奶在后头跟着,见奶奶进了屋,就也想望内,不料有个丫鬟来叫我,说是太太急着叫我过去,我没有法子,只好跟着她去……后来才听说二奶奶屋里出事了。”

    季淑目光一动,说道:“太太真个儿叫你了?”夏知说道:“是,太太叫我,问我今儿在宫内的事。”

    季淑问道:“那好,二奶奶屋内到底是怎么回事?”

    春晓抢着说道:“都是楚昭那个可恶的奴才,平日里看他人模狗样的,没想到竟是个人面兽心的东西!”

    季淑怒道:“给我住嘴!”春晓吓得不敢再说话,夏知说道:“奶奶息怒……昨儿晚上爷带人将楚昭拿下,打了半夜,他也招了,原来他是想离开上官府,因此去找二爷要银子,二爷说没有,他就起了杀心了,正好儿大奶奶到了,他心想一不做二不休,就把大奶奶也困住了,正要行凶,幸好爷及时到了……”

    季淑心中微痛,说不出的难受滋味,伸手按了按胸口,说道:“那么……那么此事爷又是怎么知道的?还有,我被楚昭……那当时二奶奶又去了哪里?”

    夏知说道:“听爷身边的人说,二奶奶当时觉得不对,就跑去跟爷求救了,没想到仍是晚了一步。”

    “求救?”季淑冷笑一声,说道:“求救……好一个求救。”心中咬牙暗想瑶女究竟跟上官直是如何说的。

    夏知跟春晓见她笑的冷飒,都不敢做声,季淑说道:“如今楚昭在何处?”春晓看夏知,夏知看春晓,季淑怒道:“问你们话,怎么不答!”

    夏知跟春晓一哆嗦,春晓说道:“被爷送到了刑部大牢。”夏知说道:“刑部也派人来验过了尸……证实二爷是给楚昭杀了的……怕是很快就……”

    季淑扶了扶额头,尽力让自己镇定下来。

    昨晚上在瑶女屋内,她已经将此事想了七八分明白。此事多半是瑶女所为,上官青被谁所杀,暂时不能百分百的定论,但是,此事是瑶女一心嫁祸,却是有百分之九十了。

    故意派人前去“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把楚昭引来,就是想要她越发百口莫辩,只是没有想到,楚昭竟然会为了她……

    季淑想不通的是,为什么瑶女一个孕妇,竟会如此胆大妄为,做出此等伤天害理,令人匪夷所思之事,她到底意欲何为?季淑怎地也想不通。

    季淑挣扎起身,说道:“上官直在何处,我要见他。”夏知说道:“二爷的死讯已经传遍了府中,大爷此刻也忙得不可开交,奶奶现在去怕不是时候。”

    季淑喝道:“让开!”夏知竟不动,跪地说道:“奶奶听我一句话,这时侯奶奶去,必得不了好儿,奴婢虽然不知道昨晚上究竟发生何事,但爷没有因二爷之死而怪责奶奶,已经是大幸,可爷虽然不说,心中未必一点疑心都无,此刻奶奶还是静观其变的好。”

    季淑说道:“那楚昭呢?就让他如此白白死了?那可是刑部,严刑拷打之下,他还有命在?”

    夏知一使眼色,春晓慌里慌张去关门,夏知急地说道:“奶奶别说了,楚昭杀了二爷,他该死是他的命。”

    季淑说道:“可是上官青不是他杀的!”

    夏知说道:“当时只奶奶跟楚昭在屋内,不是他杀的又是何人?——只能是他杀的!”

    季淑怒道:“你放肆!”

    夏知说道:“奴婢知道奶奶心里有火,此事必定另有蹊跷,可是奶奶若是一急,反倒更加遂了些j人的意,奶奶若是真的有心救人,还要从长计议……”

    季淑眼睛发红,已经含了泪,想了会儿,终于又坐回去,喃喃道:“我只怕从长计议的话,他就性命不保了。”

    夏知说道:“奶奶你不想别的,也该想想,明明不是楚爷所做,为何他要认了?他是为了保奶奶,倘若奶奶为了救他反而弄得自己不好……岂不是辜负了他一片心?”

    季淑回身,泪顺着脸颊流下,她深吸了口气,慢慢镇静下来,抬起袖子擦了擦泪。

    夏知便看她的神色,却见季淑面上焦急之色退却,露出昔日那种三分淡然三分不在乎的表情来,夏知心头一宽,却听季淑淡淡说道:“替我收拾收拾,我得去见一个人。”

    夏知迟疑了会儿,问道:“这么晚了,奶奶要去见谁?”心头一动,道,“难道是……”

    67杜鹃:庄生晓梦迷蝴蝶

    季淑迈步走进吕瑶女的房中,房内光影淡淡地,瑶女躺在床上,旁边站着伺候的丫鬟见了季淑,身子发抖,垂着头悄声说道:“二奶奶……先前哭的累了,刚睡下,大奶奶恕罪,奴婢将她叫醒。”

    季淑看了看那个侧卧着的影子,摇摇头,道:“不用了,你们退下罢。”丫鬟们行了礼,向后退了出去。

    季淑走上前,道:“妹妹真的睡着了么?”

    床上吕瑶女的身子动了动,然后慢慢地撑着床面起身,回头来看季淑,说道:“我听着声儿熟悉,以为是谁,原来是嫂子,我还以为是做梦。”

    季淑走上前,站在桌子旁边,歪头看吕瑶女,说道:“别说是妹妹觉得在做梦,我也觉得刚刚做了一个噩梦,我怎么梦见妹妹把我带回来,我就见到了死去的二爷……我醒来后,想来想去都不敢相信,还是得当面来问问妹妹。”

    吕瑶女缓缓地下了床,也走到桌子边儿上,却缓缓地坐了,说道:“我不是做梦,嫂子也不是在做梦,二爷他的确是死了。”不错,死透了。

    季淑向着她身边走了一步,低头看着吕瑶女的脸,说道:“二爷死了?怎么死的?妹妹可以告诉我么?”

    吕瑶女笑了一笑,转头看向季淑,说道:“嫂子你怎么来问起我来了?我也正想去问问嫂子,只不过身子实在太沉重,累的睡了,没想到嫂子你来了,也好,我想问嫂子的是——为什么嫂子会跟楚昭出现在这房内,楚昭又怎会供认说他杀了二爷的?”

    季淑说道:“楚昭为什么说他杀了二爷,我不知道。我只记得的是,我来的时候,二爷就在这房内!他已经死了,莫非妹妹你不知道么?”

    吕瑶女说道:“我知道?嫂子你这话问的好胜古怪!”她皱着眉站起身来,说道,“我若知道,怎么会黑灯瞎火四处去找二爷?我若是知道,又怎么会离开他半步?我若是早知道今晚上会发生如此可怕之事,就守着这门扇,一个人也不叫放进来,省得灾星入户!——嫂子如今来问那话却是什么意思?难道嫂子的意思,是说二爷早就死了而不是楚昭杀的?——嫂子这梦是不是还没有醒呢?”

    季淑见她句句带刺,语声尖刻,已经不似先前那个沉默寡言,表面恭顺的吕瑶女,这事情的真相转折,实在叫人措手不及,不是因恐惧,而是震惊,就好像看到一只小白兔忽然剑拔弩张地变了形,成了会吃人的豺狼一般。

    季淑看着吕瑶女,说道:“我醒没醒,自己知道,只怕有的人还在梦中,说起来,妹妹你今日跟往日大不同了,说话也格外厉害,含沙射影,夹枪带棒,似要置人于死地。”

    瑶女一笑,说道:“我夫君也死了,我的胆子自然也大了几分,有些失礼之处,还望嫂子看在我新寡的份上,别跟我计较。我怕的很。”

    季淑说道:“妹妹怕?我看不出来,妹妹很令我刮目相看呢。对了,我有一件事不明白:当时我跟你一块儿回来,我前脚进了这屋,夏知扶着你在后头,夏知被太太的人叫走,你呢?你连这屋都没有进过?二爷当时可就在这屋子里头!”

    吕瑶女淡淡一笑,说道:“我当时本是要进来的,只是肚子有些疼,就耽搁了脚步,后来我就听到屋内好像有一声惨叫,我害怕,又见蜡烛熄灭了,我叫了几声,无人答应,我心慌意乱地,不知发生何事,当时丫鬟们都被我派出去找二爷,我身边儿又没有别人,我一急之下,就出去叫人了。”

    季淑挑眉,说道:“那你没有仔细看看屋内就出去叫人了?”

    吕瑶女说道:“正是这样的,我不过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妇道人家,又没什么计谋主张,还大着肚子,不像是嫂子这样,精明能干,不让须眉,让人叹服,——我天生懦弱,还生怕担着什么事,就只好去找大哥哥来。”

    季淑见她丝毫不慌,对答的天衣无缝,虽然说的可怜,可是面上毫无一丝害怕之色,那眉眼里头反而隐隐地透出几分冷意,果真是翻脸无情,露出狰狞来了……

    季淑心中气的不成,却按着偏不能发作。

    吕瑶女又说道:“我这条命也不好,本来嫁了二爷想要安安生生地,偏生二爷不是个能安生的性子,本来我想他断了腿也好,起码不会再有大事了,谁知道老天爷竟似嫌他的罪不能赎够一般,竟要他的命,如今楚昭说是他做的,也好,他在刑部,少不了各种大刑伺候,几日后问明白了,斩了头,也算给二爷报了仇……我又能做什么?就只能在这里坐等,再想不开,也得想开,嫂子你说是么?”

    季淑把心头上那股火硬生生地压下去,说道:“妹妹你说的太对了,再想不开,也得想开,这人最怕的就是钻牛角尖,钻到里头头破血流都不明白,殊不知退一步海阔天空。”

    吕瑶女笑了笑,说道:“谢谢嫂子的安慰,这么晚了,嫂子也回去歇息罢,对了……我听大哥哥说,是楚昭那个贱奴才想要杀二爷,嫂子冲上去拦着……才伤了那贱奴才的……说起来也是嫂子命大,那贱奴才那么凶狠,连二爷也给杀了,竟没有把嫂子也……咳,看我说的,总之,我得替二爷多谢谢嫂子的。”

    季淑听她说到“楚昭”,一口一个贱奴才,心头不由隐隐地刺痛,却也笑道:“只是仍旧没救回二爷的命来,又有什么可谢的?我是命大,俗话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是不是?以后有的好呢……对了,的确时候晚了,那妹妹你就好生歇歇吧,我不打扰了。”

    吕瑶女略行礼,道:“嫂子慢走。”

    季淑出了吕瑶女的屋子,径直往前走,走到半道,用力一脚踢在旁边墙上,夏知慌忙拦住,季淑垂着头,气的浑身发抖,咬牙低声道:“这贱人,究竟同我有何深仇大恨,竟如此处心积虑……”

    夏知说道:“奶奶,眼看要天亮了,不如先回去歇息,留神身子受不了。”

    季淑转头看天,见东方微白,她心头砰砰乱跳,终于说道:“不用,夏知你叫个丫头去准备车马,要快,我要回府一趟。”

    夏知脸色一变,道:“奶奶,这个时候回去?怕是不太妥当……”季淑喝道:“叫你去就快些去!”夏知无法,只好叫个小丫鬟去传车马。

    季淑便回到房中,多加了件披风,匆匆地出来,对上官府来说,今夜宛如不眠之夜,将近天明之时,府内却一片沉寂,仿佛万籁俱寂,如暴风雨之前的宁静。

    季淑咬牙快步出了府,上了马车,马车得得往相府而去。

    花醒言听人报,便起身出外,刚走到卧室之外,季淑已经进来,叫道:“爹爹!”快步走到花醒言身边,将人一抱,身后夏知看了花醒言一眼,一声不响,悄悄地退了出来。

    花醒言起来的快,只着便服,微微一怔,便轻拍季淑肩头,道:“淑儿怎么了?”季淑说道:“爹爹,求你答应我一件事!”

    花醒言扶着她手,将她引到桌子边儿上坐了,端详着她,问道:“发生何事,你慢慢地同为父说。”

    季淑说道:“爹爹,我想要求你救一个人,这个人对我有救命之恩!”季淑说罢,就把今晚上的事情,来龙去脉,一五一十同花醒言说了。

    花醒言听罢,皱了眉说道:“上官青……竟死了?你是说,你到了吕瑶女的房中,就见到上官青已经死了?”若有所思地看着季淑。

    季淑说道:“是的,当时我抓了他一把,他哼也不哼一声就倒了下来。”

    花醒言沉吟片刻,说道:“淑儿你有没有看错?”

    季淑说道:“不会的,我醒来之后,也见了他死在地上。”

    花醒言说道:“胸口还刺着你的金钗?”

    季淑一怔,却也缓缓点点头,见他只纠缠这些,就说道:“爹爹,你相信我,此事绝对不是我做的,也跟楚昭无关,楚昭是为了救我才……如今他被刑部关押,我也不知道他们有没有用刑,爹爹,我想求你……”

    花醒言说道:“你想求为父救楚昭?”

    季淑点头,说道:“女儿不是那种恩将仇报之人,楚昭他对女儿有救命之恩,我不能白白地看他为了我而死。”

    花醒言说道:“可是如今他被刑部关押,为父又有何法子?”季淑一听这话,心头有些发凉,便看花醒言,却见花醒言慢慢地又说道:“而且淑儿你想到没有?楚昭说是他杀了上官青的,倘若为父救他,就表示不是他所杀,当时屋内只你们三个,不是他杀的,又会是何人?”

    季淑越听越不是滋味,心中有一丝异样,听到此处,心中“咯噔”一声,便看花醒言,问说道:“那……父亲你的意思是?”

    花醒言看她一眼,便缓缓地背起手转过身去,说道:“你贸然回府,此举不太明智,何况此事关系一条人命,若是别人也就罢了,偏生是上官青,倘若上官府的人计较起来,又怎么说?楚昭说是他杀的,此事由刑部结案也就罢了,淑儿你不用再掺杂其中,反而不美。”他的声音,竟有些淡淡地。

    季淑缓缓地站起身来,一眼不眨地望着花醒言,问道:“父亲你说什么?不用掺杂?”

    花醒言转过身来,说道:“淑儿,为父也是为了你好,楚昭不过是个下仆而已……”

    “下仆?”季淑心凉,眼睛瞪得大大的,眼中已经在不知不觉之中漾满了泪,“一个下仆而已,要死就死,无关紧要的是么?可是父亲你知道不知道,在上官府内,只有这一个下仆才对我好!肯舍得自己的命救我!如今父亲你说让我别管这件事?”

    花醒言皱了皱眉,还欲安抚季淑,道:“淑儿……”

    季淑后退一步,让开花醒言探过来的手,说道:“其实在我的眼中,没有什么下仆跟主人之分,而且在我看来,楚昭一个下仆,反而比许多看似身份高贵的人要好上几百倍几千倍,父亲,——我只问你,你肯不肯救他?”

    花醒言垂下手来,缓缓摇头。

    季淑心头一沉,再质问道:“你不肯?不肯为了我救他?你是朝中大官,只手遮天,你要救他不过是易如反掌,为什么,为什么你不肯?”

    花醒言说道:“淑儿,够了,不用再说了。”

    季淑说道:“到底是为什么,此事只在你肯不肯出手,你若伸手,必定能救,为什么你不肯?!”

    花醒言双眉一皱,上前一步,将季淑的肩膀握住,说道:“你想知道为什么?那好,我便告诉你,我是为了你!——你当先前你设计上官青的事我不知道?”

    季淑大为震惊,做梦都想不到花醒言竟会如此说,她一时不知要如何反应,只是望着花醒言,心中有个声音说道:“他知道了?为何他会知道?糟了……”

    花醒言盯着季淑双眸,低声说道:“我知道,怕是上官纬也知道,上官纬亲手打残了他,你觉得他心中恨不恨,最恨的人是谁?这一次上官青死了,好就好在楚昭也在场,好就好在他肯亲口说是他所杀的,……不然的话,你以为上官府的人会以为是谁杀的上官青?你自来任性,上一回更是把我也算计了进去,我本以为经过那一场你就会安分点,没想到你……”

    季淑听到此刻,便反应过来,截断花醒言的声音,抬头问道:“没想到我如何?”

    花醒言及时打住话头,垂眸说道:“罢了。”

    季淑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