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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好孕圆第10部分阅读

      花好孕圆 作者:肉书屋

    就杀,要当婊子就当婊子,你下手罢!”

    季淑笑着点头,俯身望着暮归,说道:“我的确是想看一幕好戏,而且我觉得你演的很是精彩,倘若就让你这么去了,我岂不是没有好戏可看?”

    暮归皱眉,沉默片刻说道:“奶奶又想怎么捉弄我?”

    季淑翘起二郎腿,轻轻晃了两下,说道:“我看起来很像是要捉弄人的模样么?我说过,我能让你生,也能让你死,但我现在,不想你死。”

    季淑低头,看看手上的金戒,雪嫩的手背,往下,却见到手腕上一抹淡淡的乌青。

    季淑皱了皱眉,将袖子往下一垂遮了,才道:“暮归,我如今就给你一条活路,你不用去当婊子,还可以留在府内,甚至……还能如你所愿。”

    “什么?”大太太一惊,道:“你在说什么?这个绝对不可!”季淑道:“太太不答应?”大太太道:“淑儿,你不要想错了,这个暮归,竟然胆大包天的给子正下药,这样的祸害,难道你还想要留着她?”

    季淑说道:“那不知景儿回来,跟太太说过了棠木院的事儿了未曾?”

    大太太一怔,而后说道:“说过,我也把苏倩叫来,好一顿的训斥了,不过此事无凭无据的,倒不好就定她的罪。”

    季淑笑道:“无凭无据?太太说的哪里话,我领了太太的命,好不容易顺藤摸瓜,找了人证物证出来,慧儿说的明明白白,药是苏倩丫鬟让她换的,慧儿甚至以死以证清白,那药如今还在我那边放着,这些还不算是人证物证,太太觉得什么才是?”

    大太太皱了皱眉,说道:“淑儿,我知道你心中有气,其实按我的意思,也想狠狠地罚她一番,怎奈子正替她求情……”

    季淑仍笑,道:“我气?我有什么气?我只是觉得太太该给自己留条后路。”

    大太太道:“后路?淑儿你说什么?”

    季淑道:“不知道太太知道不知道,苏倩在棠木院里发的誓?”大太太望着她,季淑道:“她发誓说,倘若此事自己做了,就永没有爷的孩子,那太太你是信她呢,还是不信呢?举头三尺有神明的,太太是个信佛之人,太太自己以为如何。”

    大太太脸色微变,手中一动,摸了摸腕上的佛珠,垂眸不语,片刻才说道:“那你是什么意思?”

    季淑慢慢说道:“我是为了太太跟上官家着想,我嫁了三年,没个一子半女的,幸好还有个姨娘,如今姨娘发了毒誓,我看多半也是别指望了,所以我想抬举暮归。”

    大太太摇头,说道:“你有此心,倒是好的,只不过,你选哪个都成,暮归不成。”

    季淑说道:“为何?”

    大太太道:“这种能下狠手谋害主子的奴才,不罚她反而抬举她,其他的看了,个个效仿,又怎么说?”

    季淑淡淡一笑,说道:“若说谋害,倒也不至于……其实我没有跟太太说的是,暮归这么做,倒也有一半是我的原因。”

    大太太抬眸,道:“你?”

    季淑笑道:“不错,当初我曾经答应过,将来要抬举暮归当爷的妾的,只不过我的记性不大好,拖拖拉拉就一直到如今,暮归也是一时等不及,她恨我出尔反尔的,气不忿的,就做出这种该打的事来,不过细细追究,我这个当主子的,也一样有错,谁叫我当面儿答应了她,却又不肯兑现呢?也难怪她熬不得,狗急跳墙了,若说暮归该打十大板,我却也要挨上三板子,——太太你说是么?”

    大太太面色古怪,望着季淑一时说不出话来。若是她心中没鬼也就罢了,偏偏她心怀鬼胎,她也曾跟季淑一般,答应过暮归的,如今季淑这一番话,表面是说自己,实际上也暗指大太太,因此大太太一时作声不得。

    季淑道:“我念在这丫头对爷是一片痴心的份儿上,可怜她。太太菩萨心肠,这件事不如就让淑儿做主,如何?”

    大太太道:“你真个要非她不可?”

    季淑说道:“正是如此,不然淑儿也于心不安,毕竟她这几年来伺候的颇为周到,为了这一回错落的万劫不复,我真真不忍心。”

    大太太道:“倘若我坚持不允呢?”

    季淑不慌不忙,说道:“太太的决定我自然不敢违抗,只不过……暮归挨了罚的话,还有的人也逃不了,一个是奴婢,一个是姨娘,一个下药,一个换药,谁比谁好上多少?少不了就要打断骨头连着筋了,我也不敢私自瞒着这些,就只好去跟老太太说,让她老人家评评这个理。”

    大太太略有几分怒气,道:“你是在要挟我么?”

    季淑垂头,道:“我哪里敢,我只是没有其他法子了……还请太太就发好心答应了我,我来之前曾许了暮归的,若是就空着双手回去,倒让那些丫鬟瞧我不起,——我一个上官府的大奶奶,给爷选妾的小事都做不了主……还请太太给我三分颜面,我也落得自在,老太太那边不用受惊扰,大家相安无事,依然天下太平。”

    季淑出到外头,春晓夏知接了,季淑转头看向旁边那人,道:“走吧?”

    旁边垂手站着的丫鬟浑身抖个不停,慢慢地抬起头来,却正是暮归,双眼满满的泪。

    季淑淡淡看她一眼,迈步往外走。

    丫鬟们跟在身后,转出了太太的大屋,行到了花园处,左右人也渐渐少了,身后“噗通”一声,季淑回头,却见暮归双膝着地,跪倒跟前。

    季淑停了步子,问道:“怎么了?”

    暮归低着头,泪噗噗地打在膝头上,半晌抬头,望着季淑说道:“方才奶奶跟太太说的话,我在外面儿,听得清清楚楚,若是没大奶奶,我今日便死定了。大奶奶的救命之恩,暮归……不是不识好歹之人,从此牢牢地铭记于心。”

    季淑一笑,不以为意转开头去,看墙头上一片淡紫色的碎花儿堆,如郁郁的紫云般张扬开去。

    暮归不见季淑搭腔,便又道:“请奶奶放心,暮归也不敢对奶奶再有二心,——我暮归今日对天发誓,以后绝不会再做半点儿对不起大奶奶的事,倘若有违誓言,就让我一辈子心愿难成,沦落为妓,恶疾缠身,死后亦无葬身之地。”

    季淑缓缓摇头,这才看向暮归,笑道:“傻丫头,说的这么毒做什么,今儿天这么好,别说这些煞风景的话。”

    倒不是发了什么慈悲之心。

    或许,也有些好奇,或将心比心。花季淑起死回生了一次,她忽地想看看,另一个人起死回生之后,会是如何。

    如她先前所说:她能让暮归生,也能让暮归死。

    何况,留下这丫鬟,还有另外的用处。

    一来是上官直那边,实在让季淑不堪烦恼,若是暮归有本事缠着他,倒是好,求之不得。

    二来,这府内危机四伏,倩姨娘,大太太,甚至其他之人……这院子里的水如此之深,她实在懒得去一一的探。

    季淑只是觉得,该放一条鲶鱼下去。

    挪威人爱食用沙丁鱼,活鱼比死鱼价格更高,但沙丁鱼懒惰不爱动,运输的路途又长,很容易死,因此有聪明的渔人在沙丁鱼中间放一条鲶鱼,鲶鱼以鱼为食物,见了陌生环境会四处游动,沙丁鱼们发现了危险,自然不会懒惰不动,因此只能拼命游,便死不了。

    这就叫做“鲶鱼效应”。

    如今季淑就等院子里的沙丁鱼活动起来。

    除此之外……

    季淑静了片刻,心里隐隐地掠过一丝痛,终于又说道:“其实我这么做,还为了一个人。”

    暮归跪着不起,急忙问道:“奶奶说的是?”

    “祈凤卿。”季淑淡淡地说,好像说一个陌生的名字,垂眸看着暮归,道,“我助你如愿,而祈凤卿欠你的情分,到此为止已经还尽了,——你知道了么?”

    暮归怔了怔之后,欲言又止,最终伏□子慢慢磕了个头,说道:“谢谢奶奶,暮归知道了。”

    一行人穿过回廊,往前而行,仕女如画,环佩叮当,衣袂飘拂,似神仙中人。

    当众人走远之后,墙角那一树烁烁绽放的丁香花树之后,闪出一个人来,将那原本攀在手中的一根花枝松开,花枝乱颤,抖落点点幽香。

    夜幕降临,季淑沐浴过后便早早爬上了大床,打了几个哈欠,把今日之事想了一遍,正闭了眼睛要睡,却听到外头有人说道:“爷,爷你不能进去……奶奶已经睡下了,吩咐了的……”

    又有人喝道:“滚开!”不由分说地便冲了进来。

    季淑本正困意降临,昏昏欲睡,听了这个声音却顿时睁开眼睛,睡意全无。

    极快的,上官直已经冲到床边,怒地一把撩起床帐,喝道:“花季淑,你给我起来!”季淑惶惶然向内一滚,贴在床边儿上。

    上官直扑了个空,便要爬上来,季淑镇定下来,叫道:“你才要给我滚出去!”抬脚向着上官直胸前踹去。

    上官直冷不防地被踹了个正着,身子一晃向后倒去,差点从床上跌下来,更是大怒,叫道:“你居然敢……”话还没说完,季淑又狠狠地踹过来一脚,这一次不偏不倚,却踹在上官直的脸上,顿时差点没把他的嘴给踹歪了,季淑横眉怒眼地,叫道:“我就是敢,怎么样?”

    上官直胸口痛,脸好像都给踹伤了,幸好季淑未曾穿鞋子,却光着脚,除了力气大些踢的疼了,倒不觉得怎样难受。

    上官直面子被污,却觉得她那脚心软软柔柔的,又有些暖,贴在自己脸上,感觉倒是极好。

    上官直一愣怔,便又恼道:“反了你了!”便要合身扑过来。

    32丁香:纵放繁枝散诞春

    上官直擒着季淑胳膊,将人拉了过来,不由分说抱入怀中,只觉得怀中之人酥香娇暖,妙不可言,便不由地想到上次那等销魂滋味,一时心头燥热。

    上回他气冲冲走了,实在恼了季淑,恨她下狠手对他。然而不管怎样,心底却偷偷地埋了一份窃喜。

    上官直原本是个好人君子,熟读圣贤之书,禁戒自律,对他来说,那些放荡滛邪,纵情声色等行径简直是可恶可恨,无耻之尤。

    然而同花季淑成亲以来,被花季淑百般“折腾”“磨练”,把个原先不知“色”为何物“滛”为何物之人渐渐变了这般,一些不该做的也做了,不该知道的也尽数知道。

    然而先前,被花季淑用各种手段逼迫,上官直还可以说是“屈从”,也的确是,每回都是花季淑先逗引他,更譬如秋千上,葡萄架下那些荒唐行径,上官直简直闻所未闻,花季淑当面相求,他自然一口拒绝,花季淑却不是轻易放弃之人,于是用上了药。

    上官直虽然迷迷糊糊之中同她做了场,但他毕竟本性难改,自觉得羞耻异常,更是视花季淑为洪水猛兽,狠毒蛇蝎,不愿近身。

    然而近来,他却总觉得季淑有些不同,如苏倩所说,她死而复生后,简直似“鬼上身”,上官直起初并没觉得不妥,渐渐地才有些察觉。

    只因他同花季淑久未同房,加上最近回春散之事,憋了满腹火气,无处发泄。

    见她那副模样,不知为何就动了心火。

    昨日季淑的反抗,他起初还以为是她故作姿态,情趣而已,后来就真个儿觉出心理上的不同,可却并非昔日那种屈辱之意,反而极为畅快。

    瞧着她美眸含泪,衣不遮体,任凭他为所欲为……那真真是自他成亲以来都未曾尝过的美妙滋味。

    因此虽然真的差点被季淑“谋害亲夫”,男人心理跟生理上那种双重满足,却很快地将那股懊恼感压了下去。

    上官直也曾想过是否真的是季淑故作姿态,却又极快的否认。一来那种神情动作是伪作不了,二来,她是真恼了,故而才对他下狠手。

    上官直一想到季淑对他下狠手的原因是什么,不由地飘飘然。

    这是成亲三年以来,他首度“一振夫纲”,只可惜闺房之乐,对外人说不得,不然早就昭告天下。

    上官直抱了季淑,心头又动了火,摸索着低头想亲个嘴试试,却忽地觉得有一股冰冷的东西,贴在自己脖子上。

    上官直垂眸,隐隐地望见季淑手中握着一物,定定地抵在那里,他还没察觉不妥,懵懂问:“做什么?”

    季淑将手中之物往前一顶,喝道:“让你住手!”

    上官直这才觉得脖子上一阵刺痛,这才觉得那东西冰冷且尖锐的,不由皱眉叫道:“你拿的是什么?还不快弄开?”季淑道:“别动,你动的话,小心这东西就刺了进去,到时候上官家只好到别处找个爷回来了。”

    上官直松手,很是心惊,说道:“你疯了?你这毒妇,你只的想杀了我么?”

    季淑说道:“我心里的确是这么想的,不过杀了你,苏倩跟暮归不就成了寡妇了么,——但你也别逼我!你知道我又是毒妇又是泼妇还是滛妇,什么都做得出!”

    上官直咬牙切齿,垂眸看那东西,说道:“你早就有所准备,要对付我?”

    季淑将手中握着的簪子稍微一撤,举手,“啪”地甩了个耳光过去,道:“你上次离开前说什么了?你这么快就忘了?我替你记得,——你说再也不来了,我请你都不会来,如今是怎样?”

    上官直自知理亏,却仍恼道:“你说话就是,何必动手动脚的,上回你抓破我的脸,太太好一顿问,我……我都没说是你!”

    季淑很想再给他一个耳光,可惜手有些疼,便作罢,仍旧用簪子抵着他的喉头,说道:“你当我很感激么?——你要别对我做那种禽兽行径,怎么会留下伤?”

    上官直哼道:“禽兽行径?”

    季淑道:“有我说的份,没你说的份,你给我闭嘴!”

    上官直愤愤瞪着她,道:“那你想怎么样?”

    季淑凑过来,说道:“现在你乖乖地给我滚回去,我会尽快地挑个黄道吉日,让你纳暮归为妾,暮归你也见到了,生的标致,且又善解人意,怎么也没得挑,如今你左一个苏倩右一个暮归,就请离我远远地,别来烦我,如何?”

    上官直道:“我们是夫妇两个,不是你所说禽兽行径,……你为何要把暮归塞给我,你……打什么主意?”

    季淑笑道:“真的不是禽兽行径?”

    上官直说道:“嗯!”

    季淑心中一转,说道:“那先前你跟我说,我下药迷j你,我们在秋千架上,葡萄架下做的事,是不是禽兽行径?”

    上官直一怔,呐呐地说道:“那个……那个……”

    季淑说道:“噫,先前你说起来,还一副失足良家妇女的德性,这回怎么变了?”

    上官直脸上发红,支支唔唔,说道:“那个是有些逾矩的,不过我们在房里……就不算。”

    季淑笑道:“原来在房内的不算,在外头的就算……那么我问你,如果现在我想要到外头去……在秋千上同你……快活似神仙,你去不去?”她说这句话时候,刻意放低了声音,眼中也带出几分水光媚意来,轻飘飘地望着上官直。

    上官直看着她绝色丽容,想到昨日她在自己身下婉转之态,忍不住喘息也急了几分。

    季淑凑过来,在他耳畔轻声问道:“爷……究竟去不去呢?”

    上官直脸上更红,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正在天人交战,心道:“她是当真的么?这个滛妇……又来勾引我做那种毫没廉耻之事,古人云:吾未见好德如好色者也,不可,不可!然而……可、可是……她、我们既然是夫妻,那种事的话,应该也无伤大雅,古人又云:……”

    正在反复思量,忽然觉得身子被大力一推,上官直毫无防备,整个人顿时跌下床来。

    上官直摔得结实,半边身子剧痛,趴在床边儿上一时动不了,却听里头季淑说道:“口口声声骂我,自己又好到哪里去,你那副色迷迷的德性是什么?赶紧滚!——实话跟你说,老娘绝不会同你做那种事的,反正你现在又有苏倩又有暮归,随便哪个或者两个一起去都成,听到了么!只别在我跟前晃眼!”

    上官直从地上爬起来,心中怅然若失,又带几分冰冷的酸楚,望着那仍旧颤动的床帐,里头之人若隐若现,上官直实在猜不透她心中所想,喃喃道:“你好狠。”

    季淑说道:“还不走?”重高声叫道:“春晓夏知进来!”守在门口的丫鬟急忙进来,见上官直站在床边儿上,呆若木鸡的,也不知怎样。

    季淑说道:“爷累了,请爷回去休息。”春晓夏知很是忐忑,却只好低声说道:“爷……请。”

    上官直也不曾看她们,只回头,隔着帘子扫了一眼那个隐隐的身影,说道:“你……好!”

    他转身而去,头也不回。

    春晓夏知送了人,回来后,见季淑正坐在桌子边儿上悠闲的喝茶,就问道:“奶奶,方才发生了何事?爷看起来很不高兴。”

    季淑说道:“那不是正好?他要是高兴了,我就糟了。”

    春晓说道:“奶奶……奴婢看爷是有心来的,为什么奶奶却把他推了出去?”

    季淑冷哼了声,说道:“我不爱理他。怎么,他去了哪里?”

    夏知说道:“方才看了看,爷竟没有去棠木院,瞧那样子,倒好像是往书房去了。”

    季淑点头,说道:“善莫大焉,善莫大焉,他要真是收了心去看书了,我倒真要念几声阿弥陀佛。”

    季淑喝了几口茶水,上床歇息,一夜无梦直到天亮。

    过了两日,便是吉日,季淑主事,让暮归简单行了礼,从此正式成了上官直的姨娘,就让她住在紫云院,把晚唱拨给她做贴身丫头。

    暮归跟晚唱两个,自然欢喜不能尽说,只极力感谢季淑。

    季淑又格外叮嘱了暮归几句,无非是让她好生伺候上官直,最好快些生个子女出来,便强了棠木院里的那个一头。

    当下暮归便同晚唱回了院子。季淑这边若无其事的,把夏知跟春晓两个闷坏了,见人走了,便说道:“奴婢想不通,奶奶为何要叫她当爷的妾?”

    季淑说道:“暮归不错啊,人很聪明。”

    春晓道:“可她毕竟做过对不住奶奶的事。”

    季淑说道:“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何况她也有苦衷的,而且她现在也已经大彻大悟了。”竟是丝毫都不说暮归的坏话。

    此日,便听说上官直仍旧歇在苏倩屋里头,此后三日,上官直都未曾去过暮归屋里。得闲就只在苏倩那里呆着,一时之间,府中上下那些不忿暮归的丫鬟,都露出幸灾乐祸之色。

    期间暮归也来过几次,季淑见她面色还好,并没有就露出愠怒或者沮丧之色,季淑暗赞,便说道:“你看咱们爷,倒是很重情重义,丝毫都不肯‘喜新厌旧’,暮归你也别怪他,倘若他真的那样花心的,倒是不好了。”

    暮归说道:“奶奶说的是,我也是这么想的。我哪里敢怪爷,如今承蒙奶奶关照,得了这个身份,能够继续伺候奶奶跟爷,暮归已经是心满意足。”

    季淑点点头,却又说道:“不过凭私心来说,我看好你。你比苏倩不知强上多少,又是我屋里出来的,凭什么总被她压着?——我怎么也要帮你一把的……我刚才已经派人去请爷过来,等他来了……你可记得别让我失望啊。”

    暮归一惊,急忙起身说道:“多谢奶奶,暮归感激不尽。”

    顷刻上官直果然来了,进门之后,冷着脸道:“怎么?你想开了,叫我来有什么事?”猛地见到暮归也站在边上,一怔之下,就无言语。

    季淑笑道:“暮归,还不拜见爷。”

    暮归起身,盈盈地拜了一个,说道:“暮归见过爷。”

    上官直皱着眉扫了她几眼,自然是认得的,见她生的温婉可人,举止娴静,便点了点头。

    季淑在旁边看着,此刻便道:“暮归是我身边儿的人,性子却比我好到不知多么些,如今已经是爷的人了,爷要打要骂都使得。”

    上官直扭头看她,说道:“你什么意思?难道我是那样的人么?”

    季淑说道:“自然不是,我不过是打个比方,只不过,对暮归来说,恐怕爷肯打她一顿,她也是求之不得的,总比把她干晾在那里,不理不睬的好。”

    上官直道:“你……”刚要发作,忽地目光一转,却见暮归站在自己旁边,微微低着头,白嫩的脸上,静静地滑下一滴泪来。

    上官直愕然,细细一看,却见暮归肩头微微抖动,虽然极力低着头,却也看出在哭,只是不曾出声惊动人而已。

    上官直一愣瞬间,便道:“你怎么了?”暮归摇摇头,跪地说道:“求爷跟奶奶恕罪,暮归是一时……一时没忍住,对暮归来说,只能在爷跟奶奶身边上伺候就已经是修了八辈子的福,暮归也知道自己有错,爷不理我,也是该的,就如奶奶所说,爷要打我骂我,我都毫无怨言……”

    上官直跺脚,说道:“谁说我会骂你打你?怎么我竟是那样的人了?起来。”

    暮归不动,春晓想上前帮手拉她,季淑一抬手,春晓急忙站住。

    上官直见状,就来拉暮归,暮归慢慢起身,含泪带怯看了上官直一眼,看的上官直怔了怔,只觉得这个眼神……

    他不由地转头看向季淑,却见季淑正盯着自己看。

    上官直脸上一红,急忙松开暮归,闷闷地问季淑,道:“你还有什么其他事么?”

    季淑说道:“没了。”

    上官直更为憋闷,说道:“那我走了。”

    季淑说道:“爷好走……嗯,暮归你方才不是也说要回去的吗,一块儿走吧。”

    暮归怔了怔,便行了个礼,说道:“暮归改日再来给奶奶请安。”

    季淑点头,上官直看看她,又看看暮归,终于转身往外而去,暮归跟在后头,两人一前一后走了出去。

    季淑将这一对儿送了出去,才站起身,舒展了一下懒腰,打了个哈欠,说道:“这几日回暖了,些烦心事总算也去了大半,走,去院子里看看花儿。”

    季淑挥退心事,带了几个丫头,迤逦而行。

    她心中惦记着昨日看的那一树紫云,若是猜的不错,怕正是丁香开了,当年初次见到丁香花,季淑心中就想到诗人戴望舒的著名的《雨巷》:“撑着油纸伞,独自彷徨在悠长,悠长又寂寥的雨巷,我希望逢着,一个丁香一样地,结着愁怨的姑娘……”曾把青春年少的季淑迷了一阵,只觉意境不知有多么浪漫。

    到了院中,季淑便往那树丁香花下而去,那靠墙边儿上,种了一溜儿几棵的丁香树,紫色的花朵如云一般簇拥着,季淑只顾贪看,走到跟前时候却惊了一跳,见那墙角边上架了条长长的梯子,有个人影趴在上面,探头探脑地不知在做什么。

    季淑旁边的春晓上前说道:“什么人?”只听得“哎吆”一声,那人竟自梯子上跌了下来。

    33玉兰:绰约新妆玉有辉

    “一个丁香一样结着愁怨的姑娘”并没遇见,却遇到了个“从梯子上跌下来”的姑娘。

    那梯子一晃之后,跟着季淑的丫鬟们都吓了一跳,却见花丛里坠下个人来,跌在地上,还在动弹。

    季淑瞅了一眼,没看清楚,便说道:“把人拉出来。”

    旁边两个手脚快的小丫鬟上前,将那人架着拉了出来,季淑看了看,见那丫鬟眼生,年纪不大,白净脸,不算出众,只透着股伶俐。

    季淑这边不做声地打量,旁边的春晓“噫”了一声,凑上前来说道:“奶奶,这是跟着大小姐的丫鬟绢儿。”

    绢儿刚从梯子上坠下来,虽然没什么大碍,仍旧有些腿脚不灵便,揉着腿几下,便行礼,口称:“大奶奶。”

    季淑问道:“你在这里探头探脑的做什么,爬那么高,又是怎么样?”

    绢儿垂着头,说道:“回大奶奶,方才奴婢陪小姐经过这儿,一阵风吹过来,把小姐的帕子吹到花枝梢上去了,奴婢就让人拿了架梯子,把帕子取了下来……奶奶请看。”说着,就把捏在手中的一块素色的帕子递过来。

    春晓上前取了,拿来给季淑看,季淑扫了一眼,说道:“原来是这样,行了,以后留神着些。”绢儿松了口气,说道:“多谢大奶奶!”谢了几回,便退下了。

    季淑走到那梯子跟前看了看,夏知过来,低声说道:“奶奶,方才明明听到墙那边儿有人乱跑似的……难道是绢儿这丫鬟胆大包天的……”

    季淑摇头,说道:“行了,这件事不要再提,就权当没有见过。”

    夏知低了头道:“是。”

    此后,季淑便又见自己身边些丫鬟们忙了起来,留神打听,才知道将到了“次花朝”,原来农历二月初二日,便称为“花神节”,是百花生日。

    那花神节,季淑无缘得过,如今是三月初二将到,便唤作“次花朝”,这日子本是极容易被人忽略的,谁也不会留心,但因前些日子发生了些事端,季淑又是个格外爱花儿的人,春晓夏知就打算再重热闹一番,可喜老太太那边的锦绣大丫鬟也来了一次,亲自说老太太做主,要好好地把次花神日过一过,大家热闹一番,也冲冲先头的晦气。

    季淑原本不知为何他们怎么弄的这么隆重,听春晓他们私下谈论,说什么“花神节本是奶奶的好日子,上回闹得不痛快,可喜这回能补上”之类,她细细想了想,才反应过来,所谓的“好日子”,大概就是她的生日了。

    如此打了三月初二,春晓便捧了一件大红的衣裳过来给季淑穿,季淑看那衣裳辉煌锦绣的,笑道:“这是干什么,这般隆重?”

    春晓笑说道:“奶奶只穿了就是,讨个彩头。”

    季淑只好换了,两个丫鬟又选了几支明艳的钗子,给季淑装扮了。

    铜镜里的人,煌煌然地,艳色倾绝,似神仙妃子。众丫鬟素来看惯了的,此刻也都忍不住暗自艳慕。

    春晓说道:“要说奶奶这个容貌,别说是阖府上下,就算是整个的京城之内,都难找出第二人来了。”

    季淑笑道:“有没有那么夸张。”

    春晓道:“夸张?”季淑抿嘴一笑,说道:“就是夸大其词。”春晓摇头说道:“这话可不是我说的,我听人说……”她略有些神秘地笑道,“我听人说,这话似是咱们皇上说过的……”

    院子里的花枝上头都挑了无数的红纸绿纸,五颜六色的,剪成各种奇形怪状的模样,大大小小的丫鬟们笑声如银铃一般,穿梭其中,春晓也拎了一张红纸过来,道:“奶奶也去挂一张,跟花神祈个愿。”

    季淑本不信这些的,只看到大家伙儿这么高兴,便也动了意,低头看了看那红纸剪成的竟是一个窈窕女子的背影,季淑笑道:“是你剪的?”

    春晓道:“是啊,奶奶别嫌弃我剪得粗糙。”

    季淑端量着,道:“剪得很好。”

    丫鬟们簇拥着季淑到了院子里,大大小小的花儿都被披红挂绿的,果然热闹,平添几分喜气洋洋之意。

    季淑转头四处看,正不知把这剪纸挂到哪里去。却听得夏知说道:“可巧昨晚上这枝玉兰开了,就像是赶着时候开的一般,真讨人喜欢,——奶奶快赏她,把祈愿纸挂在此处罢!”

    季淑转头看去,却见在百花之中,那一株玉兰树枝头横斜探了出来,在那孤零零的枝头,果真绽放着一朵如玉般的花朵,玉兰花大叶小,花朵白中透粉,如今挺立枝头,别有一股高洁孤傲之意。

    季淑果然心爱,就走了过来,将那红纸粘在那花朵下头的枝上。

    季淑双手合什,垂眸在心中许愿,她自穿越以来遭遇这么多事,好歹有一颗清明镇定的心,不然早不知该如何是好。

    虽然知道祈愿这种事情子虚乌有,但仍旧忍不住有些郑重无措,仿佛自己一念动,天上诸神就会察觉一般,一时很是惶恐。

    季淑静了好一阵儿才安稳下来,心中默默念道:“只希望……爹爹他好端端的,让我再早些离开这个地方,回到爹爹的身边儿,守着他一辈子就好……”想到这里,眼中便酸酸地,到底是胡乱想了几句俗话。

    东风吹过,那剪纸簌簌而动,上头的仕女背影随风飘飘,好像会赶赴九霄琼楼,将愿望呈现在花神之前一般。

    挂了符纸,季淑回到自己屋内,前头便有人来请,说道:“老太太那边已经备下了酒席,专等大奶奶过去热闹了。”

    那丫鬟去后,季淑便也带了春晓并两个小丫鬟,向着老太太的屋子而去。

    上官府中的女眷们多半都聚集在此处了,见季淑来了,除了老太太,太太跟二太太未曾动过,其他的女子都起了身子,上官红嫣跟秋霜两个一左一右迎过来,大小姐秋霜笑道:“大奶奶终于来了,再晚来一刻,我们就要亲去请人了。”

    红嫣道:“正是,自我来这里,老太太不知叨念了多少声儿大奶奶呢,好不容易人来了,快上去给老太太看看,平了她老人家的念想儿。”

    上头老太太笑道:“你们两个小的别吃你们嫂子的醋,也别围着她,让她到我身边儿来坐。”

    红嫣笑道:“嫂子你看,巴不急了不是?只嫂子在老太太眼里是凤凰,敢情我们都是草鸡来的。”

    老太太笑的前仰后合,说道:“快来人,把这个草鸡拉下去处置处置,给淑儿熬一碗浓浓的鸡汤补身子。”

    红嫣大骇,此刻二夫人起来,走过来将红嫣搂入怀中,说道:“还敢说自个是草鸡不了?敢跟老太太打白话,你这小猴子虽然精灵,又怎么是老太太这如来佛的对手呢?来……老太太不疼你,我疼你。”

    红嫣便倒在二太太怀中,撒娇撒痴。

    此刻老太太的丫鬟锦绣便过来迎了季淑过去,季淑在老太太身边儿坐了,老太太捏了她的手,近近地看了一番,说道:“你今儿穿的好,这红的真喜气,看你的气色也比过去更好了,好好……”

    季淑说道:“多谢老太太。”

    大家说了一会儿,却见在座的除了太太,二太太,是上官家的两位小姐,秋霜,红嫣,并吕瑶女,上官青的那两房小妾却不见,想必是上不了场合的,并暮归跟苏倩也不见人影。

    喝了一会儿酒,老太太才放了季淑,季淑便回来自己坐,旁边吕瑶女便同她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正说着,身边儿多了个人,竟是秋霜,端了一杯酒道:“我来敬嫂子一杯。”

    季淑见了她,便想到前几日那个从梯子上摔下来的小丫鬟,便笑道:“恐怕我不胜酒力,会醉的,不过也不能弗了秋霜妹妹的雅兴。”

    说着便也端了杯酒过来,秋霜同季淑虚虚一碰杯子,袖子遮着杯喝了酒,眼望着季淑,眼中光芒闪闪烁烁,片刻却又道:“多谢嫂子赏脸了。”

    季淑笑道:“妹妹别客气。”瑶女在一边上看她两个说话喝酒,便只微微笑。

    这会儿红嫣也过来,说道:“你们悄悄地在说什么呢?”

    秋霜笑道:“没说什么,正同嫂子商量行个酒令,热闹热闹呢。”红嫣瞪大眼睛,道:“那正是我最拿手的,是击鼓传花呢,还是掷骰子?”

    季淑在旁边听得懵懂,秋霜问道:“嫂子拿主意如何?”季淑笑道:“我不行,你们玩儿罢,我怕喝醉了。”红嫣便来摇晃她,说道:“嫂子来罢,别扫兴啦。”

    季淑无奈看她,红嫣见她有妥协意思,便道:“击鼓传花,我们这些人不算太多,老太太又不爱动,太太肯定也是不玩的,人少了没意思,不如就我们几个悄悄地掷骰子玩罢。”

    季淑就只好应了,当下红嫣便命人抬了个大的圆桌子进来,摆放了些瓜子花生,松子糕点,将圆凳围了,把瑶女也叫来,连同秋霜红嫣,加季淑在内四个。

    红嫣命人取了三个骰子来,小声说道:“这上头是六个名字的,我们只四个人,少了两个,万一掷空了的话,岂不是很不好玩儿?不如加两个进去。”

    季淑此刻还不明白这掷骰子怎么能扯到人名上头去……不过这骰子四四方方,算起来是有六面的……

    季淑便在心中暗自揣摩,一边看着大家。

    秋霜道:“不如我们偷偷地把大太太跟二太太加进去?”红嫣吃吃地笑,说道:“倒也没什么不妥当,我玩我们的,她们不知道就好。”

    瑶女却说道:“给大太太知道了,会不会不高兴?”红嫣笑道:“我们别说,她们怎知道?”

    季淑道:“不如不写大太太,就换别个……唔,写我们爷罢。”

    红嫣捂嘴,说道:“嫂子你好厉害,既然你做主,我便写了,以后大哥哥找我,你可要替我担着。”

    瑶女笑道:“这个你自管放心,嫂子是有法子制哥哥的。”

    当下,丫鬟便取了纸笔来,红嫣自会写字,便在纸上写道:“一点的话那就是大哥哥,二点是二太太,三点便是大奶奶,四点就是二奶奶,五点那就是秋霜姐姐,六点自然就是我了。”

    此刻季淑便有些明白,原来她们是算骰子上面的点,骰子六面,每一面上点数不同,如果掷到了哪个面朝上,譬如掷到三点,那就是季淑了。

    然后剩下的两粒色子又怎么说?

    红嫣说道:“那接下来,就是作甚,我提一个,饮酒跟作诗是少不了的。”

    秋霜笑道:“亏你平日最古灵精怪,竟提这么中庸的,我也提一个,就习武罢!”

    红嫣笑看她一眼,说道:“这个好,这个好,我先写了……”说着,便在纸上写道:“一点是饮酒,二点是作诗,三点是习武,那么接下来还有三个,二奶奶跟大奶奶也说个。”

    季淑此刻已经半懂,就看瑶女,瑶女说道:“那我先说一个……就卖俏和争吵罢。”红嫣噗嗤一笑,道:“二奶奶这个最妙!”说着提笔写下“卖俏”“争吵”四字。

    季淑道:“我的一个是……赏花罢。”红嫣便也写了。

    秋霜道:“人跟所做都有了,那地方……算起来,饮酒对酒馆,作诗对书房,习武对武场,卖俏么……对章台,争吵……就对闺房好了,赏花,则自然是花园了!”

    红嫣便写下来,道:“一点是酒馆,二点是书房,三点是武场,四点是章台,五点是闺房,六点是花园。”

    如此写罢了,丫鬟们也好玩,捧了酒壶就在外围站着看热闹。

    红嫣笑道:“大奶奶先来,这红色筛子是人,绿色是所做,白的的是地方,再说好了,倘若是掷出的语句通顺,咱们便不喝酒,倘若掷出了大哥哥在武场卖俏……那大奶奶就要喝一杯啦!”

    季淑此刻也已经明白了这掷骰子得规矩,这游戏原本在现代时候也曾玩过的,不过不是以掷骰子的法子,只是用些小纸条直接写了便捡三个出来看,大家图个一乐,并不是赌酒玩。

    当下季淑第一个扔了下去,那三色骰子滴溜溜转了会儿,停了,红色的是三点,绿色两点,白色六点。

    红嫣跟秋霜凑在纸前看了看,红色三点自然是季淑自己,绿色两点却是作诗,白色六点则是花园了。

    当下红嫣笑着念道:“大奶奶花园作诗!”

    秋霜也笑道:“通顺通顺,过,大奶奶不必喝酒。”

    季淑哈哈一笑,把骰子放回去。接下来却是瑶女。

    瑶女也往碗里一扔,骰子转定了,却是红色一点,绿色三点,白色五点,红嫣一查,笑的喷了出来,高声叫道:“大哥哥闺房习武!”

    众人一时大笑,瑶女也是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