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狸殿下的人妃第61部分阅读
狐狸殿下的人妃 作者:肉书屋
人虽然有时候蠢了点儿,但是总体上来说还是个奇怪的有趣儿人。刑天月慢慢地放松了自己手,双唇一拉什么都没说走出屋子。他的脚步声很轻,就像清风一样飘来无声飘走无痕。
天露出一线鱼肚白来,太阳就快出来了。她额上冒出涔涔虚汗来,身子软软地倒坐在地上。那个恶魔终于走了,她的一颗心啊都提在了嗓子眼儿上,这下终于能放下了。颓然地望着空荡荡的屋子,她忽然地泪流满面,抓紧了身上的裙子恨恨地道:“刑天月,今日就是你的死期。我要让你去给我的月儿作伴,永生永世做他的影子臣服于他。”
第8卷 第802节:爱与恨(八)
一个女人受到了刺激就很容易神经质地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她坐直了身子盘腿将全身的真气都要逼到身体的某一处。这是一种来自遥远古代的吞纳术,当真气汇聚一处的时候身体会极度地虚弱,要以调息之法来调换身体各处。在平常看来身体各方面的力量都比正常人稍微差一点,可一旦进入战斗状态力量就会猛增。
然而,身体中的力量释放完了这个人就算到了油尽灯枯的境地。这本是一种对身体伤害极大的术法,正派中是严禁修习的,宫千缈在月战衣的封印幻境中看到过有一个人曾经使用过这个术法,她当时觉得好奇就记下了。她也不会想到有一天自己还能用它,也不会料到她会不惜一切代价地伤害自己来为白斩月报仇。
解开帝女之桑在身体封印的灵力,强行地将全身真气逼到一处修习吞纳术,若是调息得当最多还能活上三天。三天的时间已经够了,起码杀刑天月已经绰绰有余了。身上的真气被强行地撕扯开,身体也跟着剧烈地疼痛起来,起先她还能忍着到了后来越来越疼只有死死地咬着牙齿让泪水从紧闭的眼眶顺着脸颊淌落地地上。
全身散发出一股浅浅淡淡的帝女之桑的香味,周围一圈淡绿色的光将她围在其中。身上的汗水如下雨般,不多一会儿就已经全身湿透了。同时,她身上也在起着变化,脸色由苍白变得晶莹而剔透,最后整个人淡得如同一个幻象一般。淡绿色的气息从头顶冒出来,远观之时仿佛看见的是一棵大树从繁茂变得叶落树枯之后又开始慢慢地抽芽,疯长成参天大树。
这些变化都是瞬间的事情,若非细看根本瞧不出端倪来。身上的疼痛似乎也跟着消失了,随之而来的是全身无比地轻盈和畅快。此时,一只花白色的蝴蝶扑闪着翅膀从窗子中飞进屋来。闻着满室的芳香,蝴蝶忽然地在空中打了一个旋儿之后忽悠悠地飘落下来。
从晨曦微露到天色昏暗,整整一天的时间让她由生到死由死到生地经历了无数次。吞纳术的修习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完成的,这是一个长期的过程。可能是因为帝女之桑和月战衣的缘故,在不可能完成第一轮修习的情况下强行地将真气归元然后转移。她现在的状况好比是一条老牛拉着破车但上面装载的都是千斤重的东西。
不过,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她心中有种莫名的笃定,刑天月一定会死。
第8卷 第803节:爱与恨(九)
多年后她时常一个人回忆起当初的决定,很是佩服自己的勇气。然而后面发生的事情总是让人意想不到又措手不及,白月浅曾经很仔细地板着手指头算他们是不是真有九九八十一磨难,算到最后把自己都搞糊涂了却把宫千缈给逗笑了。她说一个小孩子家家的懂什么,然在安静的时刻回想着自己曾经做过的事情那跟小孩儿做的有什么区别。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在芙蓉殿的宫千缈费了很大的工夫勉强地完成了第二轮修习,身体已经出现了衰竭的现象不能再修习第三轮了。故而重新调息了许久,身体的状况才稍微好转一些。这么一弄等她从地上站起来的时候都已经变成了第二天的深夜了,今天外面黑乎乎的跟往常很不一样。芙蓉殿外的芙蓉也不知为何掉落得满地都是,连两个摆放得远远的亭屋都熄了灯火。
缓步走出去,夜风有些刺骨的寒,她现在对这些的反应也不大了,能感觉到但一点都不畏冷了。闭目聆听,方圆几十里的范围内都很是安静,整个狐王宫也更是悄寂一片。不寻常的安静让她疑心顿起,双手结成对指嘴里默默地念动着咒语,化身为一道清风而去。
她很不明白为何她的隐身术到了这里就失效了,白琉璃告诉她,那是因为从流声湖进入朱木之后身上就会沾上湖底的陈腐之气,到了里面又会沾染着地狱冥莲的花香,这两种东西都有着解不去的毒性,能够减缓自身灵力自然会使很术法失效。唯一的解决办法就是有着超越这两种毒物的毒存于身体,这样就不会畏惧这毒了。当然,还有就是身在朱木的狐族有能力施展隐身术而不被人发现。
让狐族的人给她隐身自是不可能,她身上没毒,不过现在能吞纳和摒弃这些毒物。悄悄地在狐王宫周围查探了一番,竟然找不到刑天月的气息。狐王宫中的人还是各司其职地做着自己的事情,也并没看见有何异动。她想了想,干脆掉转了方向朝着通往狐王宫的小镇上去。那天来时正是白日见得这里热闹不输于人间,此时她更觉得这里像月城。
蓦然地想起江渝为她和白斩月算的那一卦,玄机会不会就这这朱木里?不管如何,她先找到刑天月再说。摒开设置在眼前的障碍,长街的尽头就是一个发着淡白色光的墙洞。飞身而前,一袭黑衣在她快要接近的时候突然地出现在面前。
第8卷 第804节:爱与恨(十)
“是你,白麟!”宫千缈紧急稳住身子,发现那个挡住她去路的人竟然是白麟。白琉璃说她恢复记忆之后白麟就没有计较无尘宫她动手杀他的事情,她想以白麟的聪明也该知道为什么白琉璃会没有了先前的记忆,那么他对刑天月的忠诚度还剩下几分?
不过对于白麟的突然出现她倒是意外的,她也想知道这是白麟自己的意思还是刑天月的安排。斜眸冷对着他,问道:“你是想拦住我么?”
“狐王殿下下过命令,不许你离开这里。”白麟的脸上不见丝毫表情,整个人如麻木了一般。左半边脸上跟画了油彩一般印着三条青痕,逆着夜的暗光显出异常的明显来。手里亮出一个闪着青光的铁环,像是随时准备着与她动手。
宫千缈瞪了他几秒,双手抱胸道:“白麟,我跟你做一个交易,如何?”
“什么交易?”他眸子一动,眼中投来不信任。宫千缈也不跟他啰嗦,直接地切入正题。这世界上永远是有着共同利益的人多余有着共同仇敌的人,只要与自身利益相关,她就不相信白麟会对她提出的条件不屑一顾。
“你给刑天月卖命是因为琉璃姑娘,若我能让她活下来,你是否愿意答应我助我一臂之力。我没有时间给你犹豫,如果你愿意就让开路,不愿意那我也不会手下留情。”
白麟皱眉道:“我凭什么相信你?”
“不凭什么!机会来的时候需要你自己把握,我说的是真是假你要有自己的判断。当然,你也不用担心无尘宫的账我会算在你的头上,即使要算也是落绸来找你。我只在乎月儿的事情,其余的我不管不论。”手指伸开,手心中团出一个淡绿色的光球来。茵茵绿光,叶片旋摇其间,看着煞是美丽。眸中闪过一刹绿光,宛如有叶子从眼中飞出。锋利的叶沿沾过微风,入耳即是细碎的破空声。
只那么眨眼的工夫一切就暗中注定,白麟勾起嘴角,收了手中的闪光的铁环,笑道:“月主就是月主,希望你还有命能活着。”
“那是自然,不然谁来救她。”她亦笑,闪身到墙洞处奔出。天上的暗云忽然地闪开了大半,天空也不再那么昏沉。白麟站在原地看着那墙洞心有所思,宫千缈不是个言而无信之人,他们两个现在去拼个你死我活,不管谁是最后的赢家都要救白琉璃。那么他就多下一点筹码,增加盈利的机会。转身来,眸子里忽然映出一个人的身影。
“琉璃?”
第8卷 第805节:最后的战役(一)
出来之后完全是另外一个天地,这里艳阳高照春光明媚的跟里面得昏黑成了一个鲜明的对比。这朱木还真是奇怪得紧,连天都不一样。宫千缈也没有去施法隐身,转而在周围查探。仔细地确认了一番,这里的确是她跟着环丽她们进来时候的荒凉山谷。远处层峦叠嶂,近处花红柳绿美得像一个人间仙境。
宫千缈驻足而望,远处那高耸的山峰上隐隐地有着交杂的灵光闪现。这朱木是刑天月的地盘怎么还会出现这种情况?她不知道因而更加好奇。从山谷中出来走上上山的小路,一个白色的影子猛然地从路边窜出来。她反应极快,立即就提气飞升而起。脚踩在近旁的一棵大树树干上,俯视下方。地下传来呜呜之声,雪白的狼头高高的翘着望着半空中的宫千缈。
白狼?怎么又是它?宫千缈好不郁闷,飞身下来站定,目光盯着这只白狼。它还是跟先前一样上前来咬住她的裙角,这次是往下山的路拖她走,似乎很不愿意她走上山去。对于这只白狼她没有什么厌恶之感,可就是觉得它怪怪的。她一直都觉得这头狼不是狼,而是一个人。什么人呢?那就要看看它的本原是什么了。
手指结式,指尖溢出淡绿色的光来,光没处一个穿着素衣的男子趴在地上,嘴里还咬着她的裙子。他俯下身去看他的容颜,他也正好抬起头来了,两人目光相视的同时,宫千缈赫然叫起来:“游筠?游筠怎么是你?”她就说这只白狼很奇怪啊,原来是人,还是她认识的那个傻书生。
游筠听到她的叫声张开嘴,嘴里先呜呜了两声然后看见自己的手脚都恢复了原状不禁惊喜地站起来道:“我终于变回来了,变回来了。”转来看见宫千缈惊异的脸,他立马双手握住她的肩,急道:“你千万不能上去,上面很危险的。”
“游筠,告诉我怎么回事。我在无尘宫的时候听说你在出事前就消失了,可为什么会在这里?”游筠他不是仙不是妖,他只是个凡人而已,进入朱木前有万里险阻后有黑草原狼族,到了之后还会被发现杀死,他到底是怎么来的又为什么会变成一头白狼呢?
“我不是故意离开无尘宫的,我……”
“你们给我放开!”游筠张开嘴跟她解释,话才说了半句突然有人从旁出现,厉声地喝住了半蹲在地上的两个人。
第8卷 第806节:最后的决战(二)
“我再说一遍,你们给我放开!”那声音的主人似乎很是生气,吼得树上的叶子都掉落了些下来。
“小叶,不许对宫姑娘无礼!”游筠想也不想地就张嘴说了出来,宫千缈慢一秒地回头来看,还真是清凉山一别就没见的胡叶。此时的她一身粉粉的衣裙,头上梳得像那总角小儿一样,上面还绑了两个铃铛。最大的变化还是她已经完全地变成|人的身子了,不再像最初救她时候的样子。
胡叶一张气得通红,瞪着他们道:“哥哥,你怎么到现在都还不死心要跟她扯上关系?我对你不好吗,你干嘛总是心心念念地想着她?”
“小叶,你不许胡说八道!”游筠脸上也带上了怒容,道:“宫姑娘已经帮我解开了你们的妖法,这里不是我们该呆的地方,我和宫姑娘都会离开这里。小叶,有的事情强求没用,我只是把你当做妹妹一样。”
宫千缈起身得很慢,眼角的余光不时地扫过胡叶,心中有了一番猜想。游筠的事情应该和她有关系吧,那么说她也是刑天月安插的人咯?他们救胡叶的时间就在前往峰山的路途中,那时她才刚到这里来没多久。刑天月啊刑天月,你果然什么都计算得很清楚。
“胡叶,这里将有一场恶战,你若心中存着他就带他赶紧离开这里。游筠心中的愿望一直都是济世苍生,你把他禁锢在这小小的朱木实非明智之举。”又是一个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白琉璃和落绸的事仿佛还发生在昨日,今天又上演了游筠和兔妖胡叶的情爱故事。她突然很是羡慕他们,起码这两个人还能见面,她和白斩月却天人永隔了。
但是,他们很快就要见面了!她抬头朝着山峰那边望去,扶起游筠道:“我知道刑天月一定在那里,我跟他的账不得不算。这些都与你们无关,赶紧离开这里。”转身走向前去,她在考虑着要不是直接飞上去。她都快死了,飞一次也好不枉得来了一趟仙侠世界。
“宫姑娘!”
“喂!”游筠和胡叶俱都上前去拦住她的路,异口同声道:“不许上去。”游筠拦她是因为上面很危险,胡叶拦她是因为她知道自己的主人刑天月正在那座山峰上,而且听说有什么大事发生了不准许人上去。这个宫千缈是什么月主,肯定也不弱不能让她上去坏事了。
第8卷 第807节:最后的决战(三)
敛了敛眼眸,静静地道:“我的话不重复第二遍,不想死的都离得远远地。两方交战必有死伤,我不愿意你们都死了。”甩袖来洒下一片碎雨般的淡绿色光,近身的两个人霎时如被定住了一般。手腕翻动,手指弹出光来成一个闪光的圆球把他们包围起来。
里面的胡叶和游筠维持着最初的表情,只能用眼角的余光去看着她的神情。她至始至终都表现得极为淡然,一点都没有面对已知危险的害怕和畏惧。她所表现出来的平静超于了生死,连时间都快随之静止了。最后望了他们一眼,有些惋惜地沉了下眼眸,转身往上而去。
山峰那里的灵光显然是有人在交战,那么会是谁再跟刑天月交手呢?这人间的高手除了落绸就不记得还有什么人,当然也可能是深山中的隐者。毕竟像圣天大陆这种妖魔混杂的世界中有着一些遁世高人的存在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她现在想搞清楚的就是跟刑天月交手的人是敌是友。
若是敌人,她一个对两个还有胜算么?
山上的空气极好,但总有血腥味时不时地飘进鼻孔来。越是靠近山峰顶端时,这股气味就越浓重。很显然,他们中有人受伤了。施法化身为风,随着那血腥味去寻找源头来。树影摇晃,还未见着人影耳中便听到了兵器交戟之声,灵光如魅摇逸偏行各处,所到处皆闻树裂石破,满空飞叶如飘絮般飞散着。周围强大的气场震慑着一切有生命的东西,一些诸如飞鸟兔鹿者皆七窍流血死于无声。
宫千缈现身落地,伸手去探险些被灵光所震,急忙缩回手之间,只听着上方传来一个男人冷嘲的声音。“落绸,你人间的事情管不完现在倒跑到我朱木来闹事,真以为自己得道于无望极域的老道什么都不畏惧了?”
落绸,竟然是落绸来了!宫千缈心中一震,愣在了当场。她险些忘记了一件事,落绸知道季草出自洪荒古地,来这里也不是没有可能。白斩月死后她守在屋子里三天,那时明日说落绸有事找她,莫非是发现了这里?不对啊,若是如此他应该早于她来到朱木,而不是在她来了之后才到。还有一种可能,落绸是寻着她的气息来的。
先前离开时为了避免被找到她的确是掩藏了气息的,不过到了双元城之后她就没什么在意了,可能是在那个时候落下了痕迹。落绸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找到朱木,也真是难为他了。
第8卷 第808节:最后的决战(四)
宫千缈唏嘘之时也做好了上去帮落绸的准备,毕竟有一个帮手来这里对她来说是有着很大益处的。提气灌注全身,身上也跟着氲散出淡绿色的光来。帝女之桑被封印的灵力唤醒了,她猛然地感觉到自己全身充满了无数不可思议的力量。那种言语无法形容的感觉让她有种跃跃欲试的冲动,想迫不及待地将它们发挥到至极。
右手伸出,手心里冒出一簇淡绿色火光般的东□□。仿若有弓箭一般,双手状如拉弓,噗地一下将手心的东西射了出来。与此同时,身后突然窜出一个奇怪的绳索快如急电般拴住她的腰将她往后一扯。宫千缈一点都没有感觉到身后的异样,冷不防地就被扯走了。等她施法欲挣脱之时,人已经撞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她因为强行修习了吞纳术身体比寻常人偏冷,背后的胸膛却如火一般地炽热跟她形成了一个鲜明的反差。那身体的主人用一只手抱住她的腰脚下踏风而去,黑色的衣裳因为风的吹拂而飘荡起来,凌厉地拍打在她的身上。宫千缈突生恍惚,下意识地转头朝那人看去。那个人一身黑衣把自己包围得极为严实,她什么都看不见。头上的帽子帽檐很深,硬是将眼眸和脸都遮完了。
她很想伸手去扯掉那些碍事的东西,突然,那个抱着她的人用一种低沉的嗓音说道:“别动,不然会死的。”
她听得真切,那是一个属于男人的声音。“月——月儿,是你吗?”她恍恍惚惚地喊出口来,出声后又觉得很是不可思议。会是他么,她的月儿,已经离开她去了某个地方的丈夫?那人没有再说什么,一口气带她飞出百里之多,登上一座高峰。
迎面的风吹乱满头的青丝,满腹的委屈都在这一时刻涌了进来。她僵硬着身子,眼眸没有焦距地晃过面前飞快来又飞快去的事物,整张脸都被泪水给沁润了。他轻轻地将她放下扶她坐在一块平坦的石头上,黑色衣袍中的手瓷白干净,俯身来细细地擦去她怎么都掉不完的泪水,道:“别哭了,你身子不好哭多了伤身。”
宫千缈木讷地抬起头正对上他的眼眸,那正是一双她见了不知多少次的银红瞳眸。他也不再掩饰什么,拉下帽子来,一头银发也跟着披散在肩膀上。轻轻地抱着她,声音中竟带着一丝哭噎道:“缈缈,求你不要伤心了,好吗?”
第8卷 第809节:最后的决战(五)
高峰上的山风甚是猛烈,银色的发狂舞银魅缭乱半空,他的脸色很是苍白跟很多大病初愈的病人一样。若非是他身体的温度那么真实,她肯定会以为自己产生了错觉。她用力地眨了眨眼睛,眼中刺入的日光太过于明亮让她再次泪流不止。他慢慢地加重了力量抱着她,冰凉与炽热碰撞起来,宫千缈突然觉得自己才是一个死人。
对,她就是一个死人,一个快要死的人。可他呢,他会好好地活着。好好地看每日的日出日落,享受着这尘世的诸多美好,或许还会遇到某个爱他的女人。她死了之后会去到什么地方?回到现代么?还是轮回重新做人?老天啊,你一定早就知道他还活着吧。有些人有缘在一起,却因为缘分到了尽头后不得不离开。她想,可能真是到了说永别的时候了。
原来很多事情冥冥中真的已经注定了,不能改变啊!
“缈缈,你说句话行吗?”白斩月很小心地吻着她的脸,沙沉的嗓音在耳畔回旋起来。她每次都这样不言不语的,白斩月真的害怕出了什么事。他已经尽了最大的可能赶来,幸好她只是出了一招没被刑天月发现,否则后果真是不堪设想。他慎重地看着她的脸,似乎觉得她像是心事重重沉溺在自己的思绪中一般,心里猜测可能是因为一时无法接受他又活过来的事情。毕竟连他都觉得自己是必死无疑的,她不信也是在情理中的事情。
宫千缈闻声看着他,定定地看着就看着,白斩月手足无措地保持着抱她的姿势接受她的审视。盏茶时间的模样,她抽出手来把脸上的泪水擦干,抽抽噎噎地道:“月儿,真好,你没事。”
白斩月喜不自禁地道:“缈缈,缈缈,你刚才真是吓到我了。我以为你不能接受我活过来的事情,我……”
“月儿,你真傻,我怎么会不能接受呢。只是太过突然,难免大喜大悲。”语气中多生出太多的无奈来,想好了要忍住眼泪的,可话出口的时候眼泪就控制不住了。她语含双关,白斩月听不懂倒没什么,可这确实是她现在内心真实的写照。喜他生,悲两人要再次阴阳相隔。眼眸盯着他好像告诉他这些事情,心里又把所有话的揪紧了让她无从而出。
他脸上满是欣然的喜意,再次抱紧她喃喃道:“还好我们又再见面了,你不知道没收到蝶精传来的消息我吓得立马就朝这里赶来了。”
第8卷 第810节:最后的决战(六)
“蝶精?”那个东西又是怎么回事啊?
白斩月伸手来用自己宽大的袍子挡着她的后背,道:“缈缈,这里风大我们进里面去再说。很多事情你都不知道,我也正好趁这个时候告诉你,免得你又胡来了?”说到胡来时,他脸上始终有种又心疼又指自责的神情,宫千缈明白他所指也不解释什么被他半抱着走进一个避风的大洞中。她刚才只顾着自己伤心都没有注意,这个山峰地势甚高,上面满是乱石林立荆棘遍布。
两人进洞来了之后白斩月便去寻了些干草铺在地上让她过来坐着,方才感觉到她身体的寒,故而在前面施法点燃了一个火堆来。宫千缈本能地要伸出手去烤火,但随即马上联想到自己的身体便又把手给缩了回来。白斩月没甚注意,拉过她抱在怀里道:“缈缈,我想你可能也猜到了一些事情了,对不对?”
“你把所有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我好了。”她是影视学院的学生,演戏的时候老师教过有的戏要演得逼真就得多些意外才行。她不清楚白斩月是怎么知道这事和朱木有关系,但针对他们当时的处境白斩月那么做的确是一件无可厚非的事情。
依照她原来的性子定然是不会轻易原谅他的,然现在她已经没有多余的时间去计较这些事情了。男人做事的方法和女人各有不同,其实这有什么可苛责的呢?只要达到目的,过程是不重要的。经历了很多事情之后她也成熟了,能屈能伸不是只有大丈夫才行的!
白斩月见她如此心知她已经不追究他的隐瞒了,继而将所有的事情都和盘托出了。
“我有次听到了你和落绸谈话中提到了季草,之后你又让沉香把王戒给了你,当时我就猜事情肯定跟朱木有关系。我所剩下的日子不多,就想着若是能替你把那些作怪的人铲除了以后你也能安心地生活了。我故意炸死,给你留书之后我准备亲自到朱木来一趟看看是怎么回事。我还没走成,小寻儿派来的仙鹤就把我给找到了还给我了一样东西。”他边说边看她的脸色,见她无异之后才继续道:“那是一种罕见的神蜍,能够吸食剧毒的血液让毒素减轻。我找了一个僻静的地方用神蜍吸/毒,但我又不放心你就派蝶精悄悄地留在你身边。”
第8卷 第811节:最后的决战(七)
听罢,宫千缈轻微地摇了下头,道:“月儿,我怎么一直都没见着你说的那个蝶精?”
“我吩咐过她不到危机时刻千万不能现身,而她也一直跟你保持着一段距离,你即使有心也不太容易发现。”白斩月露出一个笑容来,说着:“她把你从无尘宫出来做的每一件事都一字不漏地写来告诉我,我知道你这个不安分的女人一定是朝着朱木而来我就等着神蜍把毒给解了就来找你的,但是……”他脸色又一变,“她说刑天月那个混蛋差点轻薄了你,之后就再也没有消息了……”
宫千缈接过口来道:“因此,你也就赶过来了。那月儿,你身上的毒解了没有?”他能好就是她最大的幸福,一扫先前心中的悲切和复杂,小女人般地靠在他怀中感受着他有力的心跳,静静地聆听着它们整齐一致的有力动作,嘴角也不禁地挂起笑容来。
能活着,真好啊!
“我的毒已经不碍事了,最重要的是你没事情。”白斩月一边说一边很后怕地盯着她的脸,道:“你都不知道那个刑天月来自什么地方就敢跟他动手,真是不要小命啦!”说话的时候眉头也跟着皱起来,自言自语道:“花天洛也真是的,难道真的找不到狐王的继承人了怎么找到了他,那个家伙可是不好对付的啊。”
她瞧着白斩月说话的语气和神态很显然是知道刑天月这人的底细的,那么他到底是何方神圣连白斩月都这么说。她也一直没有解开那个疑团,刑天月要的东西到底是什么?那人狂傲得要命,月战衣都不放在眼里的人要的东西肯定不是凡品。想到此处她又担心起来,落绸贸然跟他动手那岂不是要吃大亏?
“别担心,落绸不会有事的,但是你身子好像变得很差,这是为什么?”白斩月如会读心术一样,她苍白的脸和身体的寒也让他心中警铃大作,她是不是在蝶精跟他失去联络的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事情才会这样?用灵息去探寻她身体中的真气,一股强劲地弹力顿时反击了过来差点让他扛不住。他张嘴来想要问个清楚,却见宫千缈巧笑盼兮地盯着他,笑道:
“你老人家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疑神疑鬼的?”
“我……我很老么?”白斩月郁闷地摸了摸自己的脸,他不过是岁数大了一点也没见着有什么老态啊,她怎么突然用这个来打趣儿他了?心里有着疑窦,紧跟着宫千缈的叹息声也随之而来。
“刑天月的动机不明,我看要是不除掉他以后大家的日子都不好过。”
第8卷 第812节:最后的决战(八)
“所以你就想到要斩草除根,也不看看这样做会是什么后果?缈缈,有时你真是太冲动了,这次听我的话那就不要管这些事情了,先回月落山庄等我好吗?”白斩月的话语间不难地透出了些许的无奈,或是针对这她的,也或许是指那个刑天月。
瞳眸如旧闪烁着温柔的光,只是那眼中有股抹不去的担忧,偏生又让她给瞧了个正着。宫千缈知道他那么做是为了她好,但是她能走么?先不说看着他处在危险之中了,她修习吞纳术就是为了对付刑天月。这个时候让她走,这可能么?
她这个人是倔强的,看准了的事情就是不容易改变。当即跟白斩月表了个态度,道:“月儿,你说过我们要并肩作战的,你也知道自己放不下我我也不会放任你处于危险之中,这件事没有商量的余地了。”
白斩月微微地撅了撅嘴道:“你这女人真是的。其他女人一遇到危险就会往自己男人身后站,唯独你还想着要冲锋在前,是不是对你的男人没信心呢?”
“你都说了那是其他女人,我又不是她们自然就不一样。”她转眸莞尔一笑,已经很久没那么开心了,连真实的笑容都要隐藏起来的日子差不多也算是快到尽头来。宫千缈把脸对着他,很认真地问道:“月儿,要是我们中有人死了,你猜结局会是什么样子?”
“我不喜欢这个问题!”白斩月当即拒绝了回答这个问题,其实她是不知道,他的心里一直担心着她会出事。虽然说不出是什么事情,但她真的会遇到危险。他们已经经历够多了,白斩月不希望再有任何的危险发生在她身上。作为一个丈夫他亏欠了宫千缈甚多,用尽这一生怕也是偿不清。
宫千缈倒是没有他那么避讳,恬淡地笑着望着洞外的风景,说道:“月儿,我想我会伤心一段时间,然后就会开始新的生活。爱情只是生活的一部分,活着的人要的不仅是爱情那么少。责任、义务有很多都需要去承担。可能,我会爱上另外一个男人,跟他开始另一段感情生活。而你则是都是我这一生最难忘记的人,因为你永远都在我的心中。会伴随着我的悲和痛、欢与喜直到生命的尽头。我们那里有一个诗人曾经说,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你说对不对?”
第8卷 第813节:最后的决战(九)
“你这是做什么?”他脸上终是泛起了一丝不悦来,宫千缈不明他怒的是她那一句话,但很明白的就是白斩月他不容许她有这样的想法。或许他期望的是两个人都好好地活着,可她已经不再有机会了。白斩月虽是诈死但还是留有只言片语,她只是把自己最后的愿望留给他,要他好好地活下去。
她手指抚上他一身黑色的袍子,指尖缠上他银色的发来,闻着幽兰香草的味道什么也不说。末了,抬头来吻上他的唇,最后一次感觉他的宠溺和带给自己的快乐。若说这是最后的放肆,一点都不为过。白斩月小心地吻着她脸上每一寸的肌肤,一双手握住了她纤细的腰身。宫千缈轻轻地一拉自己的腰带,外面的罩衫顺势地就裸了半个身子在外面。白斩月瞄了她一眼,她双手已经从袖中抽出来搂住了他的脖子。
“月儿,我想告诉你,你就是一只”她故意地咬住后面的字也不说清楚,瞧他好脾气地看了她好久才贴身上前,在他耳畔嬉笑道:“笨死了的老狐狸!”
“你这个女人啊!”
白斩月一脸为夫没有好生管教你的模样,她则一副小女儿的情态整个人好似吊在他身上一般,痴语道:“月儿,你好久没有这样抱过我了。我怎么感觉那些事情都是上辈子发生过的,这辈子什么都没有。”
“以后天天都抱着你,再也不让你离开了。”白斩月发誓道。
她展颜笑了笑,心爱男人的话怎么听都中听,虽然有的话可能实现不了。外面的天色好都是像才正午过了一点的样子,她是不是该走了?落绸也好,其他人也罢,她最终还是要跟刑天月交手的。至于他,每次他想尽办法地保护她,也让她真正地为他做一回事情吧。眼角的余光掠过洞口,几不可见的银色光淡入眼中,这个人就是比她要心细得多连结界都是随时布置的。脑袋搁在他肩膀上,问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刑天月不会很快就找到了吧?”
“落绸正在跟他交手,他哪里来的分身来这里,况且他也不会想到我们在这里。”说到这个地方白斩月倒是很有自信不被找到,毕竟像刑天月那样法力高深的人只要一动神通就清楚进入朱木的人在何处,想要让他在短时间内找不到也得花些心思。人类有句话说得好,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
第8卷 第814节:最后的决战(十)
宫千缈听他那么说,顿时来了兴致,撒娇道:“别卖关子了,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白斩月煞有介事地“盘算”了一番,脸色严肃地道:“娘子,这个地方是刑天月平时亲近女色的地方。”
“啊,你说这里是什么地方?”宫千缈听得一愣,刑天月那人还要亲近女色?可这狐王宫中有他亲近的人么?咦,那个人呢?宫千缈忽然地就想起了那个为他们煮茶的女子,道:“你说的人不会是沁蓉吧?”
“沁蓉?缈缈你说的是不是花沁蓉啊?”这回换白斩月错愕了,他眼睛一瞪有些莫名其妙的。“她是狐族的公主,怎么沦为刑天月的女人了?”
宫千缈听到此处已经有种脑子纠缠的感觉了,照他那么一说事情会不会变得复杂啊?沁蓉她只见过一面,她还以为她只是个婢女,谁知道她会是狐族的公主。她沉眸想了想,问道:“月儿,你是不是知道刑天月想要的东西是什么?白琉璃的复活与失忆都是他设下的一个局,想要白麟跟无尘宫两败俱伤,可他能得到什么好处?我本以为他是冲着月战衣而来,可惜我想错了他根本就不把月战衣放在眼里。眼下大敌当前,你可千万不能瞒我。”
“真的要我说出来么?缈缈,正如你说你不是这个世界的人,那么这里的纷争就交给我们来处理好了,我不希望你搅进去。”白斩月把自己的心里话一并说了出来,模样中没有了嬉闹,而是用着很郑重的神情说的。“知道刑天月是何人么?缈缈,他是从洪荒中的青丘狐族来的,若论年岁来算他还是我的长辈。狐族中最让人看重的就是尾巴,尾巴的条数越多说明天生所拥有的灵智就越高智慧也就越卓重。”
“我虽出自洪荒却是生于朝歌山,不是青丘狐。当年修道的时候我曾经遇到过一只受伤的大狐狸,他有着跟我一样九条尾巴,当时他要强行地冲破结界从洪荒中出去被守卫结界的龙蛇一族给打伤。我误打误撞帮他留住了内丹,可他当时差点就杀了我,后来我才知道那个家伙就是青丘狐族鼎鼎有名的九尾狐刑天月。从那之后我再也没见过他,若不是这次让蝶精跟着你我也不知道现在的朱木狐族的狐王会是他。”
“九尾狐与九尾天狐,果然是两条截然不同的道路。”古书上对这个界定是九尾狐修妖,九尾天狐则是修仙。或许可以这样理解,他们同是九条尾巴的狐狸,却因为选择的道路不通背负上了不同的名号。宫千缈想了想,心中还有疑惑道:“龙蛇一族是不是和无望极域一样是专门镇守洪荒结界的?”
第8卷 第815节:最后的决战(十一)
白斩月点头,道:“洪荒结界有很多的结界神柱,每一处的神柱都有专门的守卫去看守。当然这些中仙、妖、人、灵皆有,他们一生下来就有守卫神柱到死的责任。”
“那刑天月想要究竟是什么?”说来说去那个问题还是没有解释清楚,宫千缈有些发急了,他说话都不捡重要的说。
“我想可能是圣天灵珠吧。”他说得含含糊糊,也不知他是不是真的清楚刑天月就是为了这个东西。
这里的宝贝真是多!宫千缈瘪嘴感叹了下,望着他时白斩月就很有默契地跟她解释了起来。
“天地初开的传说很多,其中有一个就是关于圣天灵珠的。据说这个宝物原本是海中之物,因为人间只有大海而没有陆地所以有神人就用它吸取大海中的水来分割了海陆,这个圣天大陆也是因此而来。缈缈你没去过海边不知道,海上有的地方大被雾笼罩即使有法力去过不去,西边、南边和北边也是阻碍千重,没人知道那些地方的尽头是什么样的,听说只要找到圣天灵珠就能驱除海上的浓雾,还能走到西北南三面的后方去。不仅如此,圣天灵珠蕴含无穷尽的力量,拥有者就能坐享天下。”
宫千缈惊讶地叫道:“天下间竟然有着这样的宝物?”这东西是不是太万能了?还是那就是一个三人成虎的谣传?
“传说是这样的。”白斩月不自然地瘪了嘴,继而很紧张地拉着她道:“缈缈,刑天月的法力有多深你是不清楚的,你就答应我好好地回去让我没有后顾之忧好不好?你放心,我已经让沉香过来了他很快就会带你回去。”
“这就是你的安排?”宫千缈冷眸冷脸地对着他,冰凉的语气中夹带了几分质疑,连环炮般地放出一口话来:“正如你说说刑天月此人深不可测,就凭你和落绸两人真的有把握杀了他?圣天灵珠现在不知藏身何处,或许他已经有了那个东西呢?朱木是狐族的领地,你确定他不会让这里的狐狸来对付你们?双拳难敌四手,月儿你哪里来的这么多胜算?”
她并非故意拆穿白斩月,只是他那样做等同于送死,寻姬好不容易帮他渡过了巨毒这一关,他怎么可以这样不爱惜生命?她气得就是这些个男人都太把自己当一回事儿,不计后果地做些蠢事。她是多么希望他们能活着啊,可他竟然要去送死让她怎么不生气?
第8卷 第816节:最后的决战(十二)
白斩月见状只好给她赔礼道歉,道:“缈缈,我知道你心中所想,但是你放心我一定会活着回来的。”她冷着一张脸不想理他,好话说了一堆就是没有作用。心里面好不沮丧,看她的时候偶然地瞥见了她眼眶里那闪闪欲出的东西。心中顿时生出了一股强烈的自责感,心疼地拥紧了她,低语道:“缈缈,对不起,我不该不顾及你的感受。”
是啊,他怎么忘了在他诈死的这段日子里她是怎么熬过来的,蝶精跟他说宫千缈从一开始就不哭不闹的,他当时就怕她憋坏了身体。心里也老是不安,果然三天后蝶精就传来消息说她突然消失在了无尘宫中。他就知道宫千缈一定有什么打算,若非是顾忌到神蜍吸毒不能中断他早就去找她了。还好来朱木这一路平安,但他的心仍旧是悬着的。
现在她知道了自己还活在这个世界,若是对付刑天月死了?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