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狸殿下的人妃第58部分阅读
狐狸殿下的人妃 作者:肉书屋
见不得光的不死人,那他会是多么难受啊!她还以为江渝有办法,可这办法却是个令人为难至极的办法。
暗处,江渝恭顺道:“所以,月主要三思而行。”
第8卷 第759节:半生半死(十九)
宫千缈满腹心事,回房的时候白斩月还坐在床边等她。她看得一呆,灯笼里的烛火跳动着印在他的脸上,只看见他温柔如水的神情。笑了笑把烛火吹灭,上床去靠着他温暖的身体,心也跟着暖起来了。
白斩月抚着她的背把被子拉过来给她盖上,道:“缈缈,快睡觉,别凉了。”
“月儿,我想问你一个问题,你一定要如实地回答我。”心里拨着小算盘,趁着夜色将表情都隐藏起来,问道:“永生是一件快乐的事情吗?”
“永生?”他微微地扬了扬声调,语气中显然多了几分惊异,道:“缈缈,你怎么突然问这些?”
“哎呀,我就是随便问问啊。对了,你跟我说说你的想法吧。”为了不让白斩月看出破绽来,她只好把平时都不怎么用的撒娇都使上了。一双手在他脖子上挠来挠去,白斩月怕她了赶紧地把她的手拿下来,在她头上敲了下道:
“别闹了,痒痒的。”
“那你跟我说实话!”她抓着他的衣襟不依不饶。
白斩月没法,只得道:“很多人期盼永生,可真正当他获得永恒的生命的时候,伴随而来的就是亘古的寂寞。人的一生虽然短暂,但却丰富多彩充满了趣味。据说远古时有一位神与天地同生,他决定要与天地同灭。然而等到几千万年之后,他选择了做一个平凡的人。可能是读透了寂寞,所以才会放弃凡人梦寐以求的永生吧。”
“你的看法跟他一样吗?”宫千缈试探性地问道。
“我——”他似有犹豫,沉思了片刻,徐徐道:“缈缈,我不知道。永生真的是很诱惑人,我也不知道我会不会选择它。那么,你呢?”说出了自己的想法,白斩月突然也很想知道她是怎么想的。
宫千缈有半秒的迟疑,最后还是说了。“如果是一个人,我当然会选择短暂的人生。若是跟心爱的人在一起,我希望可以跟他永远地活着看沧海桑田。但是我害怕两个人的感情抵不过时间的冲淡,最后大家都会相视而厌,这样就有违当初在一起的初衷。所以我也跟你一样不知做怎样的选择,而我倒希望有人能帮我做一个正确的决定。”
“把决定交给别人去做,那可能不是你心里最想的抉择!”白斩月有些感叹地道,“缈缈,还记得我以前跟你说的话吗,不论你做什么都要好好想清楚,对这样的事也是一样。有时候我真觉得你是一个没长大的孩子,要是我以后不在了就没人照顾你了,我怎么安心啊。”
“我会照顾好自己的。”她心里乱麻一团,为了不让他继续说下去只好将他给打断,道:“天晚了,我们快睡吧。”钻进被窝里,温暖的被褥盖在身上心却如夜风一般寒。黑暗中,白斩月低低的叹息再次传入耳际,她忽地流出泪来。
第8卷 第760节:半生半死(二十)
寒霜降了之后冬天的脚步更加近了,还差些时候才到立冬可无尘宫的九峰中已经都开始下起雪来。无尘宫所在整个秦国位置的稍微偏西有朝东边靠,山脚下的气候没有南方天气的炎热,倒是多了清凉。山上呢一年四季的气温都比要低得多,夏天来说无尘宫是最凉快的,冬天则是冷得人连门都不敢出。
雪花似团团棉絮般纷纷落下,天地间苍茫一片,好看极了。
她身上穿着厚厚的棉衣,一双手缩在袖子里趴在窗台上看满天的飞雪。记忆不经意地回到去年,生出一种一年一生的感叹来。她原来的生活跟穿越来后的日子真是有着天差地别,也让她体味了另外一番人生。白斩月,就是上天对她的恩赐。
懒洋洋地趴着,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窗外的飞雪,心里尽是惬意和舒心。白斩月从后面走来,将一件披风披在她的身上,拉着她的手放在手心里搓着,嘴里呼出温热的气喷在她手背上,笑着道:“怎么样了,还冷不冷?”
“有月儿在当然不会冷啦!”她笑着拉他过来坐在身边,道:“月儿你看,这场雪是不是很美呢?我告诉你啊,我觉得今年的雪特别美,怎么看怎么顺眼。去年的时候我在浮云阁里呆着总觉得全身都冷飕飕的,还是在这里好。这里有暖盆还有月儿,还有这么美的雪。月儿你说,是不是老天觉得对不起我,所以送我一个美丽的冬天?”
白斩月好笑地刮了刮她冷冰冰的脸,银色的发丝从肩上垂下来落在她胸前来,那银红的瞳眸中映着她盈盈笑脸,道:“缈缈说漂亮就漂亮,不过跟这漫天的雪比起来,你的相公我是不是更美呢?”
“真是个自恋的家伙!”她窝在他怀里呵呵地发笑,小猫儿似的乱蹭,道:“不过我还是昧着良心说一句真话,月儿真是个倾国倾城的美人呢!”
“好啊,臭丫头你打趣儿我吧!”两手抓着她的腰,一只手从她后颈溜进去在她背后一阵乱挠。背上痒酥酥的,她就像一条小蛇一般扭着身子,笑得都快抽气了。白斩月看样子还没有烦放过她的意思,宫千缈只好挣脱他的钳制躲在罗汉塌的另一边,求饶道:
“月儿,我错了,你别挠我了,我也觉得痒。”
“这样就饶了你?”他挑着眼,斜视着她。一双眸子却暗自地透露出这样一种讯息,我才不会那么轻易地放过你呢。
宫千缈打着哈哈道:“月儿,我有正事跟你说。我们出来也太久了,干脆把沉香他们找来好了,我也很想小笠了。”
第8卷 第761节:半生半死(二十一)
“找他们来干什么?”白斩月微皱起眉,眼眸在她脸上打转,似乎在找她的什么破绽一样。
宫千缈瘪了瘪嘴,道:“他们跟了你那么多年,难道你就不想见见他们么?”白斩月的时间不多了,怎么说他们都跟了他好些年了,这最后的一段日子或许有他们的陪伴白斩月会更开心一点吧。她记得那次她认为自己快要死的时候心里最想的人就是表姐和小轩,白斩月可能也是这样吧。寻姬和君彻桀不能擅自离开洪荒,想来也是没办法。
她也不清楚白斩月在洪荒外的挚友有哪些,就擅自做主想把沉香他们带过来,当然她还是有一番其他的打算。
“缈缈,我白斩月能娶到你真是三生有幸。”白斩月眼圈发红,拉着她的手定定地看着她,一脸尽是欣慰的笑容。他的这个妻子处处为他着想,还真让他这个做丈夫的汗颜。跟她在一起一年多的时间都没有让她过过多少舒心安稳的日子,有时候她身处险境却无力救她,自己真的太失职了。
宫千缈挤眉弄眼地盯过去,一捏他的下巴笑道:“美人要是觉得亏欠我了,那就……呵呵,你懂的哦!”白斩月还没反应过来,她突然把身子压了过来朝他吻上去。
落绸已经在几天前回到了无尘宫,她征得了白斩月的同意去跟他见了一面。落绸说,二十年前白琉璃死后白麟就将她的尸体放在他武陵(古代皇帝在自己还没死前就开始建造属于自己的陵墓,武陵是白麟为自己建造的陵墓)中的玄晶棺中。在白琉璃重生的那一段时间前不久,武陵中有人潜入盗走了些以后要陪葬的宝物,随之发现被盗的还有白琉璃的尸体。
白麟震怒之际决定亲自去追回白琉璃的尸体,他带着人去武陵亲自查探,出来之后人就变了。一个月后他出外狩猎,正好被白琉璃所救他就理所应当地带她回了皇宫。然而那次跟着白麟去武陵的人却没有一个活着的,据他调查那些人都死在了武陵中。他们的尸体被处理了,他用自己的法力想去找那些人的灵魂可是却什么都没发现。
唯一的解释就是那些人死时连魂魄都被抽走了!虽然在武陵一无所获,可落绸在白琉璃所住的宫中发现了一种很奇怪的东西。那是一盆其貌不扬的花草,表面上看像极了兰花草,而实际上那却是生长在洪荒中的季草。这草与众不同的地方在于它能吸食死人的晦气和死气,这样得道之人也不能轻易分辨出那些人的生死。
第8卷 第762节:半生半死(二十二)
白麟和白琉璃都不是活人,为了不让人发现自然是要用那东西。落绸知道季草的来历,但不清楚这季草到底是怎么从洪荒中到了秦国皇宫。他猜可能是有人从洪荒里出来了,宫千缈猜的是在外人找不到地方就有着这东西的存在。譬如,洪荒古地!那次她跳崖白斩月追下来,他们就落在了一个洪荒古地。
她把这件事跟落绸说了一下,他也开始有了怀疑。
在无尘宫周围就隐匿着一块洪荒古地?这件事说出来也是个严重的事情,落绸想到了在妖道一蹶不振时突然出现的默执,他都开始觉得默执就是来自洪荒的妖魔。虽然他已经死了,但潜在的危机还是没有解除。
两个人都深觉此事是事关重大,那日后她就没再见过落绸,即使找也找不到。宫千缈猜他可能去做什么事情了,但知道了这些之后加上江渝对她说的话,她心里是更加肯定某件事了。江渝走的时候应她的要求特意为白斩月算了一卦,看到那个卦象的时候江渝都觉得很奇怪,像是一个死卦又像是一个活卦。
江渝无法为他解卦,但宫千缈心中却燃起了一丝希望来,兴许白斩月不会死。可后来江渝却跟她说了一句话,用她的生来换取白斩月的死行不行。她不明白江渝说这话的意思,开口想说行时江渝却没让她说下去,又跟她说了一句他们两个人的命运都是同一卦。后来她细想了下,江渝是在告诉她,她可能也会跟白斩月一样会死去。
是白斩月死了之后她去殉情吗?以前她想会有这个可能,但现在不会了。她改变了主意不是说她是个口是心非的女人说一套做一套,只是那种对事的预感来了,好像有什么事在等着她去做,而她可能会死于那件要做的事情。
其实她倒是不介意什么,要真是那样死了到了黄泉路上遇到白斩月也不怕他责备了!这些事情她都没有跟白斩月提起过,她不愿意白斩月在仅剩不多的时间里还操心着一些琐事。那次她问白斩月怎么看待永生,他虽说不知道可从后来的言行中宫千缈还是看出来了,他是宁愿死都不要被拘束的人。这样子,让他归顺月城就是害了她。思忖了许久之后,这件事还是作罢了。
一切,看天意了,反正她生死都要跟随他的。
第8卷 第763节:半生半死(二十三)
宫千缈其实挺怕寒冬腊月天的,尤其是在古代这种没有空调的地方。从起床到脱下衣裳睡觉都要穿着厚厚的衣裳,先前时候她脱得只剩下单衣就睡觉的,后来一不小心弄得受了风寒,白斩月说什么都要她裹着厚厚的棉衣入睡。不仅如此,不知他从什么地方找了很多的棉被,一连在她身上盖了三床他才满意。那被子厚重不说,每晚都让她热得满头大汗。
每每如此,她只好一脚把被子给踢得老远,往往第二天一早醒来的时候被子已经不在床/上了。白斩月对此也是没办法,谁叫她老是不听话。更重要的是,他现在的身体也开始由好变坏了。很清楚是因为毒已经侵入五脏六腑,可是无计可施啊。等死的感觉是什么?心里总是漫出那么些悲哀来,一点点侵蚀他原本坚强的感情壁垒。
就要阴阳两隔了,很努力地回想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情没有做,是否还有一些是他能为她做的。比如,孩子。奇怪,他们同房那么久了还是不见她的肚子有什么动静。他想了诸多的原因,后来觉得可能是因为灵根和当初小产的原因才致使她现在不孕。他的孩子还有妻子都是那个神秘人伤害的,他不能就那么放过他。
暗自祈祷,希望时间还够,不要让她在自己死去之后再受到那人的伤害。
一连下了几天的大雪之后雪势开始变小,今早的时候明日来他们这里说是落绸请她过去一趟。这都一上午了人还没有回来,自己拿着披风披着走出门去想去周边看看顺便也找一下这个还没有回来的妻子。罗岩峰位置偏东,寒气没有见雪峰厉害,可即使如此他还是禁不住地全身发凉。一双手简直如被冻着一般,怎么搓都没有温度。
太阳也躲在乌云中不出来,寒风凛冽呼啸而过,满头的银色被山风吹乱,连眼前的视线都被挡住了。伸手去撩开,顺便拍了拍披风上的雪花,眼睛不禁地看到崖壁上一株盛放的红梅。天下皆白,唯此独红!他驻足看了些时候,嘴边不经意地露出一个笑容来。沿着崖边走了些路程,忽然听到前方有人说话的声音。
“季草的确是从洪荒古地来的。”
“哪一个呢?我听月儿说洪荒古地不止一个且时常在世间隐匿,要是一个个地去找那不是很浪费时间吗?”说话的女子一身烈焰红衣,头上绾着流云髻,朱颜红衣在这雪白的天地中异常耀眼。
第8卷 第764节:半生半死(二十四)
他没看错,那两个人一个是宫千缈一个是落绸。只是他们见面怎么约在这个地方?当然最让他震惊的并不是在这里遇见他们,而是那耳边晃过的他们说过的话。
眼里透着惊异,心里的诧异更是滚滚而来。他没听错吧,他们在说洪荒古地?这四个字犹如魔咒一般在脑海中盘旋不定,脑子里嗡嗡作响似乎什么都不知道了。他们余下的话是什么,白斩月什么都没有听清楚,愣愣地在原地发着呆,等到回神的时候那两人都不见了。
心神不定地沿着来的路回去,细细地想了下这之间的关系,好似看出了某些端倪。季草,还有宫千缈遇刺那天他闻到的那股感觉很熟悉的味道,它们的共同点都是来自洪荒古地。脑海里闪过某一个人的身影时,嘴唇翕动念出的名字却是游筠。难道说那个人是游筠活着是跟游筠有着莫大的关系?白琉璃来到无尘宫不久白麟就知道她人的所在,之后游筠就消失了,无尘宫也跟着出事。他的事情的确匪夷所思,不得不让人怀疑。
可是他心里还是很不确定,虽然跟游筠认识的时间并不长相处的时间也不多,但白斩月不太相信他是那种人,如若不然就是他城府太深。若这一切都是游筠的安排,他想要又是什么?月战衣还是宫千缈?不对,如果要的是这两样他一早就能得手,何必等到这个时候呢?而且月战衣还在她身上,她还在自己身边。到底是什么?头痛欲裂,却无半分头绪。
似乎,到了这里什么线索都断了。
“月儿,月儿,你怎么在这里啊?”眼前一团红色飞扑过来,紧张地拉着他的手摸着他的脸,一脸担忧地看着,道:“我回去的时候他们说看见你出门了,可我回来的时候没看见你啊。月儿,你走到什么地方了?”
蝶翼般的银色睫羽微微地一颤,忽又绽出一个笑容来,抽回自己冰凉的手道:“我只是看你没回来想找找你,顺便也看看这罗岩峰的雪景。”
宫千缈一听就不乐意了,赌气地道:“好啊,让你跟我出来的时候你偏不出来,趁我不在的时候偷跑出去,简直让人伤心死了。”她一袭红衣,裙裾在风中飘摇着,如那生长在崖壁上的红梅。殷红的小嘴嘟起的时候,那粉嫩嫩的唇在她雪白肌肤的映衬下更加嫣然可口。
他微闭着眼眸,俯身吻上那一双永远都吻不够的唇儿,深情而又专注。发丝覆着她的脸褪去了迎面而来的寒气,鼻息间盈满了帝女之桑的香味,彷如又回到了他在树下休憩的时候。
ps:不好意思,今天更晚了,待会儿继续更。
第8卷 第765节:半生半死(二十五)
双颊顿时染上红霞,她略有惊慌地凝视着他近在咫尺的容颜,竟然带上了几分羞怯的意思。也不清楚怎么回事,无论跟他在一起多久还是会迷醉在他不经意的动作中。瓷白的双手轻拢着她的细腰,舌尖舔绕着她的耳根,双唇张开说出一个哑语来。
我会保护你的!
有这样的妻子,他就是死都要将她的事情安排得万无一失。眸色渐深,一丝不被察觉的深邃从眼中掠过立马消失不见。晃神之际,怀里的宫千缈含羞地嗔道:“月儿,你怎么每次都不事先告诉我一下就亲我啊,我一点准备都没有。”
白斩月闻言,捏着她的下巴笑道:“原来娘子是怪我没有事先告诉你啊,那以后为夫一定记得。不过这样子不是更有惊喜么,难道娘子你不喜欢?”
“哎呀你这个人啊,我其实说的不是这个意思!”宫千缈急得一张脸更红了,张嘴想解释时又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怎么说才好,最后只得推他一把脱离他的怀抱背着他说道:“我跟你说,那个沉香他们已经到了。”
“到了?”白斩月脸上的笑蓦然消失,手指猛然一缩成拳,宫千缈回头是他立马带上一抹经常示人的浅淡笑容来。她没察觉到他的异样,显得很高兴地过去挽着他的胳膊往回走,边走边说道:
“月儿,我问问你啊,沉香跟你多久了?他有没有成婚啊?你看这样好不好,我觉得他跟小笠很般配所以啊我就想去撮合他们。你去洪荒找寻姬时多亏了他们照顾我,绿竹还小而且他们看上去是郎有情妾有意的,你这个主人干脆成全他们好了。”
她说得眉飞色舞的,激动的时候还拿手跟他比划着,好像要嫁给沉香的不是小笠而是她一样。白斩月笑而不语,两人迎着从乌云中破出来的几线日光相依相偎地走在雪地上。雪白的天地里,寒风仍旧凛冽,落雪如碎琼乱玉般从天空中飘洒下来,身后除了暗色的背影还有一长串深浅不一的脚印,几多温馨几多浪漫。
“月儿,好不好嘛?你倒是说句话啊!”一路上就她一个人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白斩月连插一句话都插不上,只好做一个忠实的倾听者。时间长了她倒是不乐意,拉着他不依不饶地道:“干嘛不说话啊,你不喜欢小笠嫁给沉香就直说啦!”
白斩月哭笑不得,瞧她小脸皱成一团,只好轻言许诺道:“若是他们彼此心意相一,我便依了你。”
“哈哈,还是月儿最好了!”扑在他怀里,整个人高兴得花枝乱颤。
第8卷 第766节:半生半死(二十六)
又是一个雪夜,大雪又纷纷。寒风几许呼啸过厅堂,吹得落地的莲灯中烛火摇曳不定。身穿暗棕色衣裳的少年飞快地奔到窗前,不发出一点声音地将窗户给关严了。背后传来细微的脚步声,他回头一看便又将头埋了下去,低声喊了句夫人。
“沉香,东西带来了吗?”她面色如水,在夜中独显的清冽而空寂。眼眸不禁地转向内室,那里隔着屏风几案又有纱幔隔墙,他该是看不到的。心中多有了几许安慰,眼眸投向面前沉香带着迟疑的眼神,嘴角上扬地笑道:“是不是忘记了?”
沉香虽说看起来是个少年的模样,但论精明她怕是也及不上他。她故意那么问,就是让沉香有顾忌也不得不把她要的东西拿出来。事情果然如她所料,沉香犹豫了下还是从袖中掏出一个小盒子恭恭敬敬地递给她,道:“夫人,这便是王戒。”
“好了,回去休息吧,月儿这里有我照顾呢。”她笑了笑收下东西,打发沉香离开。沉香走了几步又转回来,望了里面两眼之后哽咽着问道:“主人,主人他还有多少日子?”
眼里的泪似有夺眶而出的样子,心里异常地难受,面上还是带着镇定地回答:“准确地说,还有十三天。”三个月的时间到现在只有十三天了,心也跟着时间在凌迟。别了头去,沉香也不再问下去默默地走开。她则擦了擦从眼角滚下的一滴热泪,整理好自己猜走进内室去。她不想白斩月看出任何的破绽,尤其是在这个时候,在这个即将死别的日子里。
因为两个人都畏冷,内室的炭火都烧得很旺,同时为了避免中碳毒又在一些偏僻的地方开了半扇窗子,这样既保暖也安全。她走进去的时候□□的白斩月已经睡意朦胧了,一看她进来了立马有了精神。宫千缈怕他冻着只好出言制止道:“月儿别下来,我马上就过来休息。”
白斩月见状就好好地在床/上躺着,眼睛却一直盯着她看。脱了外面累赘的冬衣,拖着鞋子很快地走来钻进已经变得温暖的被窝里。拉着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腰上,眉眼弯弯地道:“月儿,我要你抱着我。”
“这不是抱着么,来靠近点。”微暖的手将她的身子揽过来,迎面来满是沁人心脾的香味。这样的日子,以后不再有了。将叹息埋在心底,眼中划过一丝浅浅的算计。
他似乎听到了一个词,王戒。呵呵,不就是王戒么!
第8卷 第767节:死别(一)
她又做梦了,但这个梦不是她跟白斩月那个春天的梦,而是她在一条被大雾弥漫的路上追寻着一个人的背影。银色的衣裳,银色的头发,就是看不出那是谁。从后面看像极了白斩月,可心里的感觉又不是。他在前面慢慢地走,宫千缈在后面飞快地追,可是不管她怎么努力到头来还是跟他查了很大一截路。于是乎,心里很着急冷不防的就一个大跟头栽在了地上。
“啊!”一头挣起来,环顾四周才发现这里是他们的卧室,不是那条有雾的路。指骨抵着眉心,竟有微微的痛感传来,好像真是被摔倒了一样。深吸几口气朝身边看,床边空空如也。月儿去哪儿了?她皱着眉朝屋中张望,没见着他的影子。
“王妃,王妃你终于醒了。”外面的帘子被捞起来,小笠一身素缟朝她奔来,脸上还挂着晶莹的泪花子。近前噗通一下就跪下了,拉着掉在床边的被子都抽噎起来。“王妃,王妃你醒了真是太好了。”
心里陡然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一把抓起小笠的胳膊,严肃地道:“告诉我,月儿去哪里了?”
“王妃,我……”
“夫人,这是主人给你留下的信。”听到里面有说话声的沉香和绿竹都挑帘进去,双双跪下。沉香从怀里掏出一个黄褐色的信封恭敬地奉上,然后跟绿竹两人齐齐地把头给埋下了。她注意到了,不仅是小笠,连他们都是一身的素缟。
“我,我睡了多久了?”她声音颤抖着,紧张不已地望着床下跪着的三个人。手指夹着沉香递过来的信件,觉得有千斤重一般都快要拿不起来了。这段时间她的睡眠都不深,为的就是好照顾白斩月,小笠刚才说她终于醒了是什么意思,莫非是说她睡了很久?
很久是多久?几个时辰?一天还是十天或是更多的时间?
“四天,主人在四天前用灵力使你昏睡,然后他就……”绿竹的嗓子都是哑的,说出话的声音显得异常粗糙。
宫千缈忽地做了一个手势没让他把话说出口,转而撕开信封张开一张还带着皱痕的纸张来。白色的纸,乌黑的墨,上面的内容很简单只有三个字。
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一个解释都没有,无缘无故地就不见了,还把她弄昏睡,他……宫千缈一把掀开被子,道:“他在什么地方,我要亲自找他问个清楚。”
利落地穿上鞋子搭上衣裳,小笠已经泣不成声抱着她的腿死活都不让她走,一张脸上泪水泛滥,哭喊道:“王妃求你别去了,王爷他不在了,真的不在了。”
第8卷 第768节:死别(二)
“他去哪儿啦?”走了吗?怕她看到他死了会很难过?还有几天的时间,他一个人要去什么地方?把她一个人丢在无尘宫里不管不问,这就是他所说的对不起?要是现在能够找到他,宫千缈真想狠狠地扇他两个巴掌!很生气地抽出自己的腿,小笠马上又扑上来将她抱住,怎么都不放手。
沉香也上前来拦住她,沉痛地说道:“夫人不要去找了,主人就在隔壁的房间里。不过,夫人要见主人就得快点了。”
沉香明显是话里有话,但她已经没空去想中间有什么蹊跷,撞开前面的珠帘拉开门又撞开门进了隔壁的房间。这间房的摆设跟他们住的都差不多,不过这里面连暖炉都没有生,冷飕飕的。双手捂着胳膊走进去,脚步却放得异常地慢。前面的阁子被青色的纱幔给挡住了,拔步□□亦是放下了床帘来。只能透着纱幔隐约地看见□□是躺着一个人,周身还被一个半弧圆光给罩着。
抬起手,立马又紧张地放下,如此往复几遍之后才下定了决定进去。挑开床帘,□□躺着的那个人还真是白斩月。一张脸苍白无血,双手雪白得渗人。她死咬着嘴唇,直到嘴里漫出鲜血的味道才恍然若惊。沿着床沿坐下,他身上的光泛着如他眸色般的色彩,好似他睁开眼对她微笑的样子。
他神情安详,从她那个角度看好像嘴角还带着笑意一般,又很像安安静静地睡着了一样。
“月儿,我是缈缈,我是你的缈缈。”她低下头轻声呼唤,好像怕声音一大就把他给吵醒了一般。晶亮的眼眸里投射出星辰般耀眼的光芒来,几多温情和娇柔。他柔顺的长发搭在胸前,宫千缈用手去触了一下竟觉得很滑溜,怎么都抓不住。
“月儿,我都睡醒了,你怎么还睡着啊?快起来吧,别让沉香他们看你笑话了。”
“月儿,天都亮了很久了,快起床啊,我有好多的话要告诉你。我跟你说哦,我做了一个奇怪的梦,你起来跟我解解梦行不行?”她就如平常一般对着“昏睡”的白斩月说个不停,“其实,我很想告诉你一件事,我从来都没有属于过别人。从一开始,我就是你的,所以你要起来,听到了没有?”
他躺在□□不睁眼不说话,偌大的屋子就只听到她一个人的声音。
“王妃,王爷他过逝了,他真的死了!”小笠从外面跑进来,抽泣着站在帘子边上大声地喊道。
第8卷 第769节:死别(三)
“死了?”仰起脸来,有些茫然地看着小笠,慢吞吞地转向地上的白斩月,嘟着嘴道:“像是睡着了,怎么会死呢?还有几天时间才到三个月,月儿是不可能舍我而去的。”
“王妃,是真的。”小笠泣不成声,双膝无力地跪在地上,慢慢道:“那天早上我们进来的时候看见王爷倒在地上,他说他事前给王妃你留了信让我们一定要转交给您,之后就断气了。沉香他们还去找了宫主过来,他们都说王爷的毒提前发作已经回天乏术了。”
眉毛拧起来,对着小笠声严厉色地吼起来,道:“这家伙有那么容易就死了?他尾巴都九条,起码也有九条命!想死,他凭什么去死,我都没死他死什么?他还欠我孩子一条命,他怎么能在不经我同意就死了!”
宫千缈平时待人都是和颜悦色的,在如云阁的时候对小笠那是更加地好,何曾这般严厉地斥责过她?小笠吓得哭不出来,一双眼睛惊恐地看着她。后面刚进来的沉香和绿竹见状忙跟她解释道:“夫人别生气,小笠她口无遮拦却没有说谎。主人,主人的事情很多人都知道,我们……”
“好了,你也给我出去!”她一脸厉色,毫不留情地对他们三人下逐客令。沉香一脸惶然,绿竹则挤了身子进来拉着他们小声地说马上走之类的话。小笠还在那里哭着,沉香顺带着一把将她拉走。听着她嘤嘤哭泣的声音,宫千缈没有由来地心烦意乱。
她怔怔地转头来看着他,一只手抓着床头的床帘不放。他们都说他死了,而他的样子只像是睡着了怎么会死呢?她不敢相信,也不敢去确定这件事是不是真的。伸手去准备抚他的脸,手指碰到他脸的时候,指尖传来的是透心的寒意。手掌覆上去,他的脸忽然破碎起来,乱絮一般地飞在半空中。紧接着,全身每一处都在以一种飞快的速度破开,飞得满屋子都是。
宫千缈大惊失色伸手就去抓,握到手心里张开来只见一道光飞过什么都没有了。那些碎屑如光散去,不一会儿的功夫什么都没有了。空气中有一股清新的香草味,好像他还在身边一样。怅然地跌坐在地上,一颗心如被雾包围了一般,什么都看不见。
他死了,就这样无声无息地死了。那她呢,独留她一个人在这个世界忍受着悲哀。白斩月,你何其地残忍!
第8卷 第770节:死别(四)
满世界都是飘扬的雪花,周遭寒冷得如同到了寒冬腊月一般。天黑了又亮了,可这屋子的门自从关上后就没有打开过。沉香他们三人好不着急地在等外等着,一连等了三天都不见里面有什么动静。想进去,可进不去啊。帝女之桑结成一个保护结界将这个屋子与世隔绝了,他们能做的就是守在这里看着而已。
院子里面的积雪很深了,脚踩上去都是一个深深的印子。小笠被冻得受了风寒,沉香让她回屋歇着她死活都不肯就要跟他们守在一起。为了不让她在受寒,绿竹建议他也设一个结界把这里的风雪都挡住,这样子小笠的日子才好过了一点。可惜就是不知道里面到底怎么样了,要是她大哭大闹也好啊,但偏偏没听见哭声也没听到她摔东西发泄的声音,这才是让他们担心不已的事情。
白斩月死了他们都伤心极了,要是宫千缈再出一点什么事情他们怎么对得起他!百般无奈之下,小笠说去求求落绸帮忙把她带出来,谁知道那边传话的人说落绸不在宫中。前来的那个人是丘皋长老,不过还是被挡在了她的结界外面。
神树结下的结界又有月战衣的力量在里面,谁能破得了?他们就这样守了三日。日暮时,天边的雪又下大了,大片大片的跟棉絮一样洒落大地。小笠满腹惆怅地端起做好了又冷了的饭菜,默默地从他们身边走过。院门口,一个蓝色长衫的影子踏雪而来,地上只留下了浅浅的印记。奔到他们面前时,眸光紧紧地锁住了那道门,道:“小师妹……不是,白夫人她还没有出来吗?”
“啊,明日道长你来了,是不是宫主回来了?”小笠看见是他,连托盘都没放就跑了过来。一双眼睛里充满了希望,道:“王妃已经三天不吃不喝了,我们真怕她熬坏了身子。明日道长,你赶快请宫主来一趟吧。”
明日点点头,道:“我尽力而为吧。”说完,走到门前对着里面喊起来:“白夫人,我们无尘宫落绸宫主想要见你一面,请务必出来一趟。”
“道长,我的意思是你请宫主过来,不是让你叫我们王妃出来。她要是自己愿意出来我们也不会等这么久了。”小笠眼急心急,连一旁的绿竹也帮说道:“是啊,你赶快去找落绸宫主来啊,我家夫人她可能伤心透了不愿意出来了。”
“我跟你走!”忽然地,门嘭地一声响,两扇门扇同时被打开了。墨长的发飘扬起来,映入众人眼帘一张苍白而静寂的脸。她张开嘴,缓缓地说道:“我们走。”
第8卷 第771节:消失
“王妃!”
“夫人!”三个惊喜的声音同时响起来,脚踏出门来,那清冽的眼神和平淡的表情又有些让众人都摸不着头脑。缓步走过他们身边,微微地回头望了一眼刚才出来的房间,眼眸里倒出如雪般冷的神情来。
“先等我一下,我还有一件东西没有拿。”身体飘过他身边,走进白斩月和她住了很久的房间里。大门瞬即被关上,四个人站在门外面面厮觑。明日心中略微不安,碍于沉香他们三人在场又不得不按捺住内心的急躁。然而,他们在门外等了将近一刻钟的时间还是没见宫千缈从里面出来。
沉香上前去敲敲门,道:“夫人,您的东西找到了吗?”
屋中静寂一片,什么声音都没有。明日二话不说一脚将门踹开,四人奔进屋去根本没看见宫千缈的身影。绿竹四下查看,只看见后阁中的一扇窗子是打开的。摸了摸脑袋,自言自语道:“难道夫人从窗子里跳出去了?”
明日急步过来,看见那窗子时他只觉得自己什么话都说不出口了。似乎,宫千缈真的是走了。这漫天飞雪的她一个女子没有灵力护身能到什么地方去呢?心中越想越担心,遂吩咐他们道:“她现在应该没有走远,你们马上分头去找,一定要把她给找回来。”
“哦哦。”沉香三人如梦初醒般点点头各自散去。明日在屋中走动着,想以灵识看看宫千缈在这屋中做了什么。指尖捻诀默念咒语,眸中立即升起一团祥和的金光来,眼睛在屋中每一处扫过生出一幕幻影来,只看见她从梳妆匣子里拿出了一个东□□,之后她就跳窗了。
宫千缈手里拿着的小匣子装的是什么东西啊?为什么她临走的时候还要将它带走?白斩月已经死了这是不争的事实,她不哭不闹又突然离开又是怎么一回事?明日自己也说不清楚,不过近来发生的事情真是迷雾重重令人费解。
落绸要他来找宫千缈,现在她无缘无故走了,这个消息他一定要马上告诉落绸。心里忖度着,人已经从屋中出来御剑飞向清恒峰。
漫天雪掩盖了足迹,掩盖了她的身影却无法掩盖住内心的悲伤。白斩月死了,她的丈夫死了,她在这个世界唯一的依恋没有了。于她来说,这里已经没有什么可留念的地方了。可是,她现在不能死,那些重要的事情还等着她去做。
第8卷 第772节:朱木(一)
帝女之桑为天神之女所幻化的神树,能通晓天下所有林木所延达之处的位置。刚开始知道自己前身是一棵树的时候宫千缈还有些不能接受,后来她却很庆幸自己曾经是一颗树。圣天大陆对她来说虽不是很陌生,但也熟悉不到什么地方去。把自己关在屋中的第三天,她私自地打开了帝女之桑留在自己身上的封印。
当初白斩月把她送到洪荒让帝女之桑为其接续灵根的时候,前生与今世相逢,因为她的身体只是凡人的躯体无法承受强大的灵力,故而帝女之桑将灵力封印在她身上以备日后身体康复后修炼得道承接帝女之桑的灵力。他们出来之后就答应了离歌去帮无尘宫解围,身体也算康复了些,但灵力根基终是太浅。
她清楚地知道若是身体无法承受帝女之桑的灵力,那么就会被那股力量给反噬了,也就是说她要再次短命了。很可能比白斩月还短命,他都活了两个多月可她说不定一个半月都难。然而这些已经不再是她关心的重点,她现在要做的就是去一个地方。
朱木是什么?第一次听白斩月提起的时候她以为那是一种树的名字,其实不然,朱木是一个地方的名字。听他说过,朱木也是隐匿的洪荒古地之一,想要找到朱木就必须要去一个地方,那就是北方狼族的统领区域——黑草原。
那个地方叫黑草原并非是因为草是黑的,而是因为统领那地方的狼族是黑狼一族。无尘宫所在的位置与黑草原之间有着数万里的路途,徒步的话可能要唐僧取西经地跑几个来回了。她可没那么傻大雪天地徒步走到北方去,不过她本身并不像无尘宫的弟子们会御剑飞行,再加上她有些畏高更加不适合飞行。所以她自己想了一个办法,进到一个偏僻的小镇里租了一辆大马车,让一个熟路的车夫驾车送她去北方。
大雪天积雪堵路,马拉车的速度可想而知是慢得不行。她使了个小聪明,在马车上使了法,一匹马驾车的速度好比是八匹上好的千里马在平路上奔跑的速度。第一天的时候,车夫发现自己驾车走了那么远都大为吃惊,一天简直是把十天的路都走完了。他倒是不明白为什么,每次想问的时候看见白纱遮脸的宫千缈时怎么都没有问出口来。
这个姑娘虽然古怪了些,但脾气也不是太差,关键是银钱给的很多。呵呵,快要到年关了,多挣一些银子回家才是对的。车夫暗暗高兴,一甩手鞭子就落在了马屁股上,马儿又扬蹄狂奔了起来。
第8卷 第773节:朱木(二)
宫千缈告诉车夫自己要赶时间道北方去,车夫便毫不迟疑地答应她每天尽可能地赶路。每天都是一大早的就开始赶路,天都黑透了才到村镇中借宿。还好这一路没发生什么事情,跟路人打听了一下,约莫再有几千里的路就能到北方了。算一算,他们从出?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