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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命(完结)第33部分阅读

      后命(完结) 作者:肉书屋

    是。”他坦然回应了,他从前的确不喜这味道,但凡她做的膳点,只这一种,他最不喜欢,“只是习惯了便也好了。”

    君柔厌倦了他们总是就一个话题没完没了下去,索性插了话打断二人无谓的争言:“娘亲,爹爹,邻居家的福宝有了个弟弟,她娘亲前不久给他爹爹生了一个儿子。”

    叶芷将视线扯回,只看着她,全然不知道这孩子想说什么:“是吗?那又怎样?!”

    “福宝很开心,她爹爹娘亲也很开心。”

    法慧淡淡点了头,一手抚着她的额头,慈爱道:“这是喜事,他们一家必然欣喜。”

    “那娘亲也生一个弟弟,让柔儿开心一下。”眼也不眨,这厮猛然接道。

    叶芷一口气堵在喉咙口,猛咳了咳,骇然瞪圆了一双亮目。另一端,法慧竟也默契的握拳随着咳嗽。

    “既然是全家都开心地喜事,娘亲为何不生个弟弟玩玩呢?!”实乃大言不惭,殊不知她爹爹但凡牵个手都会红脸,怎容她这般戏谑。

    “若是现在怀上,来年夏时便能落地,不出多少年,我自能拖着他四处游玩。娘亲总是嫌我烦,有了弟弟,我就忙啦,自也烦不到娘亲了。”

    一时间静极了,任谁也不作声,气氛诡异尴尬的异常。法慧一张脸憋成柿子红,男女之事他不是不懂,六世前的记忆还在,只三百年间清心寡欲,心如磐石,不移半寸。

    叶芷自也难堪,只表面上但做平和,心里实敲响了无数面小鼓,酥酥麻麻乱乱惶惶。眼神四处乱飘,就是不把视线落在法慧身上。其实她一点也算不上委屈,同个屋檐下,夜夜又是同枕于一榻,偏偏她总是不敢触及他的身体,生怕那是玷污。他若是习惯了圣洁一身,她亦会随着他心无旁骛……

    阿九小剧场 第十章 谁爱过谁

    第十章谁爱过谁

    盈江堤口,那身影负手迎立,但望云山雾绕间瘴气层层退去。

    他记得她说盈江很美,名字美,江流河道蜿蜒盘旋,亦美。她说如若在江边筑上一间小舍,而后一生只守着一个人,日暮之时相依偎着立于江边静看云水汤汤。

    她说了很多,于那时,他只是安然听着,不做任何回应,却是在心底牢牢记下了。

    然,那小舍建成的一日,她却是携了另一个男人的手离开。就像现在,纵然过了不知多少世,却也有三百年的遥远,一路走下,她还是要走回另一个人的身边,去牵他的手。

    司徒远浑身僵冷,收回了目色,回首面冲身后随行的河吏大员:“江头大堤,修缮增尺甚为及时,盈州下游遂以保全,乃尔等功不可没。”

    听闻夸赞的吏卒皆是惊喜慌乱,一个个弓下身子嘴里谦逊着,却压不下满目欢欣。

    司徒远旋身要走,忽见身后人群中逐步走出一袭落魄袈裟的老僧,但见他着裟简陋,鹤发苍颜,只双目中流出坚定不移的玄色。凡人触及那目色,多会心虚而乱,司徒远亦是如此。

    “善哉,亡羊补牢随为时不晚。只是…”老僧站稳了步子,再不考前,只下颔一点,再未把话接下去。

    司徒远掠紧了宽袖,淡淡扫了他一眼,脚下步子迈出,那老僧既无心言下,他自也不必相问,他想说,自会言。果不其然,那老僧迎向司徒远离去的身影,笑意安然:“釜底抽薪…岂不是彻治?!”

    一记冷笑勾上,司徒远只停下步子,但不转身以对:“老和尚…莫不是想让司徒远效仿大禹治水,只可惜…司徒远并非有大禹之才,此地更非黄河水势。”

    “阿弥托佛,古有韩文公立马牵山,插竿标堤,今有王爷冒雨勘查,指令河工,无论是不是同渠同才,造福万民之心皆是一样的。摩什但谢王爷体民之心。”那黄|色僧袍于风中微微绽扬,是若莲状。

    摩什仓罗,西域之带莲花冥者,亦乃得道圣僧,初学以小乘,后习得大乘归法,却从不传诵经法禅道,其曾言禅之在心,无语以传。中原佛门高人鸠真亦是他的第四代徒孙,此人于禅门,名声显赫,地位之高得万僧景仰,人又言其乃舍利弗。

    围观的士卒官员皆匍匐而跪,仿若见到真佛现世般虔诚以拜,口口高呼:“摩什真人,护我河堤,护我家园啊。”

    摩什温和慈润,出手扶跪下之百姓一一起身,清音彻九天:“我佛慈悲,定当渡以万民之苦,此难一过,便是安然盛世,尔等放心,佛尊万不会为难黎民百姓。”

    司徒远缓缓皱眉,眼中蕴着沉色,摩什仓罗,名满天下的佛门圣者,他岂会不知。只他平生最不喜听人说由天命,尤以对玄门佛家退避三舍。此刻,只观望着大慈大悲的化身如何以向佛之心来渡万民之苦,真若听那几卷就能理天下事,那朝廷索性就该搬了寺庙去。

    摩什回身面向司徒远,白眉似连成一条线,满目安宁,苦口婆心道:“摩什一路行来,但见天时不祥,人道不顺,水患饥馑,瘟疫横流,饿殍浮尸,愚民恐惑,唯独于此由王爷眼中看穿了那抹名为坚定之色,遂有心助您一臂之力,抽薪止沸,剪草除根。王爷若能信老衲,摩什定能以老命力保南隅一带三十年不生涝灾。”

    一番话罢,众人皆瞠目望去,司徒远亦落目于其身,他扯出一丝笑意,似已提起了兴致:“哦?只是那薪又是什么?!”

    “是仙妖。”摩什合掌而道,“佛门中唤她做阿修罗,阿修罗分以胎、卵、湿、化四生。卵生者身在鬼道,可以其威力,展现神通入空中凡尘,如今便是个卵生的阿修罗执意落守人间,乱了轮回涅磐,六道众生亦因她受难。”

    “便是神妖魔仙之辈?!”司徒远冷冷笑了,暗言倒是与书中所述上古传说之类相近。

    “除此魔障,六道归常,天灾作灭。”

    此一言,由风飘来,却引得司徒远冷颤下几分,对摩什之言,他终究是半信半疑,却也干系黎民苍生,不敢莽撞,沉吟片刻,问及:“那魔障…现下何处?!真人可能算出。”

    “老衲算不出,却能看见。”摩什一如庙宇中的佛像,庄严慈祥合掌而笑,若要执着于佛祖拈花,迦叶微笑,却也是这般模样了,“王爷不用急,那魔障自会向你走来,只管坐等观天,佛陀早有定见。”

    司徒远蹙眉一紧,料想这真人绝非空有高名之辈,恍惚间竟由他牵了心绪,不是佛祖的力量,却是眼前老僧异于常人的坚定安然之心。

    “那魔障…是个什么东西?!”

    摩什目光绕过人群,直迎向江会下贯的方向,定定出神,双眸前的影雾似已越发清晰:“那是个修了三百年的魔障,等了三百年的孤魂,我怕她再迷于凡心,定会炼成百年罗刹,乱了人佛之道,惑了仙妖之宗。”

    司徒远目色一闪,似由着他的眼中看到了那抹身影,怔在心底。

    “只不知…将时王爷忍不忍痛下杀手,绝那魔障。那魔障三百间魂魄不散,是因其未经涅磐之路,肉身虽灭,精神却未离系,迟迟不得超脱。王爷杀她,是除了万生之苦,亦能送她灭度,助其早日身入轮回之门。”此一声,如风飘过,待到司徒远回神时,不知摩什倒是身化清风,还是溶为水雾之气,再不见其身影,仿若如蒸汽般散匿于世间万处。

    夜寂下几分,屋间帷幕落下,燃香袅袅生烟。床上的女孩翻了个身子,缩进被衾中,端坐在床前的叶芷轻轻以手指掠过她的眉眼,眸中尽是爱意,母爱这个东西或许真的很奇特,三百年间,她恐怕做了许多次母亲,只蓦然回首间,这一份爱,永无褪色。

    月色下,她脖颈间的暖玉正溢着明润之色,手指情难自禁触着那长生玉,镂空的一个“柔”藏着他的笔风,心底狠狠的痛开一个口子,空空的,流不出血,三百年了,竟还能这般痛。柔儿,上言从不喜这名字,可她明知他的顾虑还是执意要依此取名,绝非因这玉有多名贵,更不是忌惮旧主的威严……只是很久以前,她应允过某人,将日她的孩子定要唤作柔儿,她若予他生个女儿…便名齐柔。

    屏扇间立着男人清寡的身影,他一手攥上袖间,莫名的哀伤。

    她听到身后的动静,忙回了半个身子,手里的玉猛然松下,掩不住的慌张:“上言…”

    “想不到,那玉她竟也佩了三百年,纵然不是块好玉,年头久之亦也名贵了。”他不知怎么了,止不住的酸意由话语间蹿出,六世前他在意的,三百年后,亦是在意。好不容易扯出笑意,却是疲惫不堪。

    她知道他放不下那芥蒂,从前横贯在二人之中的鸿沟,转了六世,还是不散。

    “你那时一直说要予她换个好的,偏偏而后就没了后文,孩子是个恋旧的,你不拿好玉来换,她亦是不愿摘下的。”她牵了旧事想把方才的尴尬掀过,口中草草应付,却实难以服人。

    “后来…我收集了好多玉,个个都比这个名贵几倍。”法慧似也忆起往般种种,眼眸深处萦绕着复杂的黯然,“可你…似乎并不想她弃了此玉,夫人心底是想柔儿留着它罢。你在意的,不在名贵,而是…”

    “上言。”她猛然仰首截声,目色惊乱,写满了恐惧,垂首间小心翼翼打量了熟睡中的君柔,惊色未定,“…一定在此说吗?!”

    法慧暂不作声,微叹了口气,绕身出了里屋。叶芷于床前怔了好一会儿,紧了紧君柔的被衾,轻着步子而出,月色落在润玉之上,映出一片光华。

    书阁间,那身黄袍袈裟整齐的拜在九罗榻一侧,叶芷由那明黄之色微转了视线,静静地望着坐在书案前空发愣的法慧,声音苍白无力:“三百年了,你还是放不下。”

    法慧眉间颤了颤,清薄的笑意散了又敛,抬目间满是复杂:“三百年前,你亦没有放下。”

    “我是放不下,放不下我的夫君,我的女儿。”她定定点头,一脸真挚。

    “亦放不下那个人。”法慧轻轻阖目,纠结了三百年,他和她再聚一世,终究躲不开那个人的影子,“三百年了,也不知他轮回了几世,现下是人是鬼?!是神还是妖?!”

    “上言,你早就答应我不再言及他的,莫是你忘了?!”她急急辩解,但问成婚之后,她哪一点心里不放了他,偏他就是执意再执意。

    “先让我记起他的人,是你。”法慧微眯了双目,这几日来,他的神情言色越发像着从前的君上言,往往叫她再看不出法慧的影子,“你做那莲心饼,握那长生玉,本就是在记他。你既已想起我,亦是该念起他了……”

    心中刺辣辣的痛,猛然蹙眉,她退了几步,撑上桌案方站稳,冷泪砸下:“你可是不信我爱你?!”

    “我信。”他怔怔点了头,“可你也…爱着他,不是爱过,却是爱着。”

    (今儿下成绩发现几门专业课上了40的gpa,呵呵,那个开心啊~~索性决定明日双更庆祝一下,今儿晚了,所以来不及。恩,大家不习惯突然成了夫君的法慧吧,呵呵,都是因果在里面转,未知的真相还在的对了,啥时候让司徒小楼俩人重逢呢,小水很期待,不知大家期待不,我根据期待程度定个进度,呵呵,谢谢各位的支持啦~~~)

    阿九小剧场 第十一章 赐名

    第十一章赐名

    夏荷顷碧,正是一望无垠,因此隅一年三季皆有水华之影,特奉为盈之国花。

    那一世,那一年,正是芙蓉最盛之时。

    柔爽清綽的暖风夹杂着湿气扑面而入,玄青的深衣于风中轻扬,云袖的蟒闻映着璀璨的金色,腰束玉锦紫镶郭洛带,长及数尺的袖子挽于身后,男子面如冠玉,气度出尘,尽显冷鬼綽约。

    荷池间渐渐映上云罗浅褂的身影,二人身影于水中,一前一后,一深一浅,一动一静。

    “爷。”女子轻启朱唇而唤,“堂膳可是备好了呢。”

    男子静静转目,沉敛的双眸落在她眼中,轻轻笑了道,“有你在,都不晓得本王胖下多少。”

    女子漾出梨花酒涡,上上下下打量着他:“奴婢怎么看不出来何处胖了呢?”

    “你自己摸摸看。”他笑意更深,两眉间舒展开来,却是比往日紧皱额头好看了许多。

    女子一出手,即反应过来,悻悻红了脸,憋声道:“爷又戏弄叶儿。”

    “小东西。”他不等她收手,便拉着她的腕子将其揽在怀中,双手覆在她腰间,“许你多番戏弄爷,不兴我学你一番。”

    于他怀中闻着熟悉的檀香气息,她忙翻了个白眼,嘟着菱唇:“膳你还用不用?!唐妈妈叫我唤你,不许你这般拖拉。”

    “吃吃吃。”男子轻笑着揽她一紧,“且让爷搂得舒坦些,就去用。我家叶儿用心做的膳,怎敢不用?!”

    女子挣扎了几般,索性垂头闷脸喃声着:“唐妈妈见了该多不好…”

    “且让她们看去吧。”他一手掠过她额前,温柔的抚平她由风吹乱的额发,“你怕个什么,有爷呢。今儿吃什么?!”

    “昨爷指示奴婢以芙蓉为题弄出三两样小食,今儿倒是鼓捣出盘糕点,名字也好听——风月芙蓉莲心饼。”

    ……

    膳堂间,女子小心翼翼打探着桌前用糕点的男子,憋着笑等他做反应。但见男人伊始还是一脸面无表情,吃到最后,冷眉猛蹙,笑怒皆非,只皱眉摇头道:“苦的?!”

    “莲子心苦,不晓得吗?”女人空眨着双目,一脸正派回着。摆明着想作弄某人,心里正乐开了花,面上依旧风雨不动。

    男子静静的笑,他倒是易怒的人,偏偏对这千方百计戏弄自己的小东西,总也恼不起来。这景王府很大,大到他的身影时常显得落寞了些,然,能有她相陪,是为甚好。

    轩宄十三年,景王府。

    案台上高高垄起的文案卷书几要把案头持笔的男人遮掩下去,小厮来报平江王君髯来见,他只顿笔一愣,声扬:“传。”

    由门外跪入的老者长发高束,尽是鹤头白发,压在高耸的獬豸冠中,上衣玄下裳黄,古朴含蓄的云纹但显高雅,其跪进而行三礼,以头伏地:“老臣君髯叩拜我千岁爷。”

    “起吧。”他淡淡点了头,一手放下朱毫,望着来人抿直了唇,“平江王何事来奏?!”

    “家事。”

    “君家的家事怎需同本王报?!”他虽是淡淡笑着,只双眸并无温度。

    “君家子媳叶氏日前产下一女,念其是王府的人,赐名之事,臣特前来询以王爷。”君髯并未仰目,稳跪步起。

    王爷一拳微攥,虽是早已听闻,只心中仍是一紧,那小东西竟也是做了母亲的。眸中压下疲倦,微微咬了下唇,终是淡道:“既是君家之孙,上言之女,求本王赐名,做何说法。”

    “那女人再怎么说也是王府的下人,古来的规矩,奴才之嗣由主选名,这…亦算是恩典了。”

    君髯的声音渐渐淡去,他下意识靠上了后椅,一身怠意,心中涌起说不出的酸意,如今看着一切都不真了。记忆还如此鲜明,似乎什么也未变,只她却做了他人之妻,生了他人之女。说不穿道不明的心绪逼着自己苦苦咽下楚涩:“本王明白了,选好了自会遣人将名印送到府上,平江王退身吧。”

    红床暖阁,香纺云帐,这喜字方是半年前贴好的,却一直未由人揭下过。这正屋前的门榻,自大婚后,他便是再未踏足的。

    镜前的女人罗裳珠翠,足踏金履,正安然闲在的梳起罗髻,绾成别致的式样,忽又觉得无人来赏,何苦挽这繁杂的髻发,索性垂下云梳,定定的望着镜中自己的容颜,发如浓墨,漆黑而光泽,纤长玉润的手指静静穿过一袭黑发,掠起无穷尽的忧伤,这满头乌发有多长,她的落寞即有多深。她还很年轻,白脂如玉的肌肤透着粉红的色泽,螓首蛾眉,眼角微扬,挑起一丝丝媚色,领如蝤蛴,齿若瓠犀。她不信,盈国之内,还会有比自己更光鲜夺人的女子。那个叫叶芷的女人,她亦是见过,不过如此,只几分姿色罢了,因何能同自己争。他是天之骄子,岂是那般奴人配得起的?!

    室间飘着淡淡的香百合气息,这味道太淡太单调,她早已闻得厌了,偏知他是喜欢的,所以日夜燃起,明明知道不会来,徒劳之事却并未少做。镜中的人影忽得一闪,恍惚中似看到那身影迎步而至,可是她的幻觉?!不由得以袖掠了掠冷镜,定睛再看,竟真的是他——齐沅昊!

    慌忙间旋了身即跪,长长的裙襦来不及铺展,纠缠在一起,她如此紧张,如此尴尬。

    “白氏请爷金安。”

    男人绕过她,并未落眼于其,口中淡淡的:“起了吧。”紧上几步走到对面的书厅间,似寻找着什么上上下下的打量,见到盒子便打开寻一番。

    “爷可是在找什么?!”白氏看着这般的他,秀眉微蹙,想帮他一同找,索性出言。

    “唔。”他并未回头看她,只应了声,又言,“你忙你的,不用管我。”

    白氏垂了头掩下满心失望,转念明白过来,忍不住掠上丝苦笑,回身推开那镜前的妆盒,墨色的锦盒安安静静摆放于其中,自她嫁入的那天,便见这盒子摆在书厅,只道式样漆色甚为精巧奇特,便有心的收拾了起来,想来又是他与那女人的某些记忆吧。

    “爷,您是要这个吧。”拖着长长的裙曳走上去,手中的盒子随着而递。

    他一手抢过盒子,起了盒盖,攥上那枚暖玉,握在手中紧了又紧,镂空的“柔”字竟也能由着手感摸出。眼神随即漫上层层哀色,一挥手唤来下人,双手递上那盒子:“送去平江王府。”

    君柔,君柔,这名字亦不错……

    (二更稍后)

    阿九小剧场 第十二章 谁家倾诉

    第十二章谁家倾诉

    正是农忙之秋,简陋的宅院中酿着梅子酒,芳香四溢,烟囱中燃起炊烟。

    男子立于门扉外,暗暗琢磨着那小东西又在鼓捣什么好食点,她的手艺很巧,虽不精,总也能奇思妙想琢磨出许多新奇的点子,怕要把她的杰作一一列举,但要说上整夜方休。

    宅中的女子应了门,直冲出厨厅,身上仍系着围裙,额头上浸着细细密密的汗,面灰落在脸颊上,模样有些个滑稽。出手间拉开门扉,但见门外站立的影子笑意僵住,她局促起来,双目空洞一如戳穿了无数个洞孔。

    齐沅昊就与自己隔了不及一步,依旧是那一身不变的云缎圆领袍,袖长过手,袖椿极宽。只现下他披着鹤氅长麾,宽长曳地,大半张脸遮在风帽下,让人看不透神情。

    她不知该如何是好,如此没有预兆下的重逢在她心中敲起了无数遍面惊鼓,鼓声渐密,头昏昏的。他们有多久未见了?!自她嫁给上言,一年,二年,五年,竟是五年,久到她竟数不清是多少个日夜了。周身突然寂静下来,她早已忘了这时候该应上什么礼数,只得欠了个身,退下半步,为其让开道,口中涩涩:“爷,请进罢。”

    他只一点头,抬步迈入,长长的麾尾曳在院中,这小门宅院竟是被她打理的颇有几分意境,所谓闲人雅居也不过如此了。步子不缓不急,直入前厅,但闻身后女子的声音传来:“爷,上言不在。”

    他停了片刻,不回身,只浑身冷下几分,好半晌答了声:“唔。”他只是路经此,便想来看看她,关她男人何事?!莫非她男人不在,她就不照应来客了?!

    行至厅中,柔儿正蹲坐在地,一脸呆滞不知望向何方,亦对来人全然无反应。手中摆玩的草编的竹篓亦滚出了好远,被步上来的齐沅昊一脚踩瘪。

    叶芷见孩子是自小罗榻上跌了上来,忙紧上几步,心疼的抱起她,满目自责:“柔儿怎么掉下来了,也不吱一声让娘亲来。”抬头间但见孩子呆滞的眼神下漾着几抹泪色,心底更疼了。

    齐沅昊一手捞起来那竹篓想捏回原形,却越弄越糟,索性尴尬的一咳,将竹篓仍去一旁,看这一双母女抱作一团,叶芷眼中亦闪着泪色,不由得想劝:“小孩子摔摔碰碰在所难免,没事就好,你不必担心。”

    “她每日必摔下好几次,奴婢的心早已痛麻了。”她苦苦笑着,把孩子抱回榻里,旋身照应主子坐下。

    奉茶间,他淡淡打量了她,生育倒是引身子日见丰腴,只满目缱绻,无以遮拦,想必是日子过得很艰辛,心中说不出是苦是涩,眼神落于其一眼,必要疼下一分。她脸上蹭着面灰,倒还是同从前一样,总要把自己弄得乱七八糟。要是在多年前,他必会亲手为其拭去,再戏谑的笑话她一番。只如今,猛抬起的手忽而愣在空中,僵硬的攥成拳,双唇紧了又紧。

    “你还好罢。”他的声音听似平静。

    “好。”她轻柔的答了。

    “这就是君柔?!”他飘了一眼榻上的孩子,问得云淡风轻,就好像在询问邻居家的小孩般。

    “是。”她垂了头,竟不敢看他。

    “女孩名字里有个柔,倒也不错。”他的眸子淡淡的,自说自话着。

    她料他定是想起了从前的旧事,忙出言解释:“是家公选的字。”

    “我知道。”他扬眉点了点头,他来要自己赐名,他未当面回答,只把那玉送了过去,于是“君柔”之名就是这般定下来了,这般而来,亦分不清倒是谁取了这名,他无意将事事扯得那么清楚明白,只是问,“怎不见君柔佩着那块玉?!我托平江公给上言的。”

    “那玉…太过名贵,柔儿怎敢佩千岁爷的玉……”她强压上心中的惊惧,那玉戴上了是为何意?!是要牵着和他的旧情分,还是要上言难堪?!

    “戴着罢。”他自是知道她心中的顾虑,索性淡淡道,“你不用想那么多,主子赏下人块玉本就是没什么。前年里出嫁的大丫鬟给刘家生了个大胖小子,我亦赏了那孩子一枚圆珠。你们这些做奴才的,于府里尽职尽忠,嫁出去了,府里便算是半个娘家,莫会亏待你们。”他越说越尽兴,明明那些话说出来就是言不由衷,揪着自己心痛,却似也迷上这疼痛。

    她的脸甚是苍白,好不容易抬起的头复又垂了回去。是啊,本就是主子对奴才,她存着那么多酸涩做什么?!其实她不过就是个奴才,自他决计迎娶白氏时,她就应该看清楚自己本就是个卑贱的奴才,一文不值。那个时候,他说了什么,他说他要娶白氏为妃,宫里已请下了旨,大婚就定在半年后,他说他的理由就是没有理由。而后她竟是先嫁了出去,出嫁的缘由,再不想忆起,只她回复他出嫁的理由亦是没有理由。

    那一年冬雪极盛,她嫁了君上言,一个爱惜自己,自己又倾慕的卓绝才子。半年后,正是荷花绽放最明艳的时节,他娶了世族之女,名动四方的白氏。

    其实这样也好,她嫁个一心一意眼里只有自己的不离人, 他娶一个门当户对,举案齐眉的娇妻。

    人生若能寻迹此路,当是再好不过。

    “是。”她浅浅一笑,应了,“奴婢这就予孩子佩上,感念主子恩怀之心。”

    他们二人,竟是这般生分,喉间一哽,他微微阖目,似煞是疲惫:“前月中,白氏为我生了一女,我亦赐了柔字,她叫齐柔。”那个名字自他唇中脱出,竟浑然无力。

    她心底狠狠一痛。齐柔?!这名字…何等熟悉…痛得太烈,她已无力承担,这么些年,她一直过着一种生活,磨灭了记忆,再忆起,复又磨灭,每一次都如同嚼着苦根,辣辣的,涩涩的,苦到流泪。

    他抬了双眸,掠到君柔身上:“听说这孩子,身子不大好?!可有叫医官来诊过。”

    “是天生之疾,不能视不能听不能言。”她声音涩涩的颤抖,痛楚似冷剑穿膛而过。

    他讶异得张唇,久久发不出声音,心中对她有多出那么丝怜悯,这算什么,算是她背弃自己,受到的惩罚,抑或是…她本就该遭此苦难?!抬目间扫了一屋简陋的布局。心,慌乱而疼,嘴上却执意强言:“这就是你嫁的好男人,生得好女儿!”说着,忍不住生了怒意,他不明白,她何苦要离开?!就为了这种山穷水尽的困窘日子?!但若是跟了自己,她任一处,都会比这过的好!顿时涌上一股子怒其糊涂的痛意,一手指了她,生生喝言:“要是嫁了我,你定也生不出这种孩子!”

    她脑中一空,久久答不上话,任那些言语撕扯开每一处还未愈合的伤口,面容上浮出无力的笑容,太过浅薄,就如同二人的缘份般:“是吗?……也许爷说的对吧。”

    ……

    夜风一阵阵撩入室中,叶芷空转了身欲前去关窗,却见法慧定定的站在另一端,凝目望着自己。她沉沉叹了口气,回身为其开了门,法慧不入,只立于窗外,久久不语。

    “我明日…去灾地为百姓送些过冬暖衣。”好半天,他淡淡言了道。

    “是。”她应,亦是淡淡的。

    “有些话,我们回来再说。”

    “好。”她轻轻吁了口长气,有些话,她几辈子也不想谈起。

    “其实…我不该那么失分寸。”

    “我理解。”她轻柔的微笑,由风吹散几缕额发。

    他点点头,旋身欲离去,身影更显单薄,看得她眼中一痛,忙出言唤住:“上言——”

    他未回头,只步子停驻。

    “其实…我从未后悔嫁给你。”她静静展出笑颜,如若他能看见该有多好,“我庆幸…有你相陪一生。”

    他的身子一僵,心底狠狠地颤过,无言的笑了笑,声音轻透:“夫人,是我更庆幸啊。”

    她轻轻阖了窗,背对着墙壁身子缓缓滑落,泪洒了一地……

    暖阁间,君柔沉沉睡着,法慧轻步走到她床边,一手拂过她的额发,轻柔至极,眉间散着爱意,他很爱柔儿,自问从来比她的亲生父亲都要爱她。

    柔儿忽而抬眼,她竟是在假寐,灵动的双眸袭这他,犹豫道:“你们…吵架了?!”印象中,她的一双父母从不红脸,他们是琴瑟和谐,相敬如宾的典范。

    法慧轻摇了头:“不是吵架,是大人们在说话。”

    “其实…柔儿并不十分想要个弟弟。”她瘪瘪嘴,终是诚挚道。

    法慧扬了眉,夹杂着笑意:“怎么又不喜欢了?!”

    “柔儿讨厌他抢去爹爹娘亲分给我的爱,你们是属于我的”她紧紧咬了下唇,留下浅浅的红印,“只是柔儿陪不了你们一辈子,又很担心,我离开后,你和娘亲又会分开。上一次就是这样,我不要再看你们分开。所以你们再生下一个孩子,便是这一世的牵绊了,任谁也离不开谁。”

    法慧淡淡的凝眸,一手附在她眼前,遮住她的视线,便也看不透他眼中的落寞。长长的叹了一声:“傻丫头。”

    阿九小剧场 第十三章 重逢不知面

    第十三章重逢不知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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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腻了小言,不妨换个口味,偶尔看点刺激的也不错~~~小水经常拿它换脑子~~~~

    是一时冲动的错手?

    还是处心积虑的谋划?

    血腥的现场,错综的迷局

    凶手到底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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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是城门大开,一匹黝黑骏马领路在先,六人稳抬的华屏软轿自缘天门穿过,一路守卫随轿持刀而护。

    “王爷,这便到了盈州,地势较高,又有河堤相拦,一时并未受影响。”太守与司徒远同轿而乘,时而低声指引一二。好不容易说服了这位住了好几十日营帐的金贵王爷下榻私宅,便按捺不住激动,自入了盈州便言个不停。

    几日来雨势停歇,司徒远方能喘口气各处走走,选择盈地,实以为较灾域颇进,行程方便。于轿中歪在一处,手中的书翻过了好几遍,一时心烦气燥,起了轿帘淡淡扫了几眼轿外之景,但见商铺早早开张经营,一路行人还不多,只来往乡民面上看着也是纯朴憨厚,实乃盈古纯善遗风。

    “娘亲,我们为什么要买下这破花盆子?!”清脆的女音漫入,只分不清传自哪一处。

    “花花草草亦是有生命的。”又是一声在回应着。

    轿中的人忽而愣住,忙嘱令停轿。

    一时间,众人皆不知何事发生,疑惑间见司徒远猛掀了帘出轿,空站在当街之处四处寻着,他逆光而站,与身前落下孤独而又落寞的影子,柔柔的晨光映着他沉稳如玉的容颜,眉间微微蹙起,透着隐隐的急切。他整个人僵成了石雕,风掠过他的袍角,空转了几番复又沉沉落下……长街不多的行人中,尽是陌生之意。

    杨回自身后步上,抿唇轻言:“主上。”

    司徒远淡淡的笑了,似轻不可闻,眼中不经意流露出一丝怀念:“花花草草亦是有生命的。”他初遇的她的那一日,那一句惊言倒是让自己回味了好半会。

    软轿再起,载着挥之不去的失落……

    街角处的茶馆,君柔抱着那一坛奄奄一息的牡丹,眉头由始至终皱得紧紧的。不过是在天衣阁踩烂了这坛破花,就赔了几十两文银,闷气堵在胸口一时间咽不下。

    叶芷扭头倒茶间但见小丫头那个神情,拍着她的小脑袋戏道:“小小年纪,眉皱得这么紧,小心日后嫁不出去。”说着递上去一盏茶,燃着氤氲之气,透着沁人茗香。

    柔儿双手端着茶一饮而尽,由茶碗盖着大半张脸,声音闷闷的:“爹爹什么时候能回来呢?!”

    “来回恐怕要个三两日。”言着转了视线去摆弄花盆子里被踩烂的枝叶,眸间尽是疼色。

    “你们可不可以不要吵架?!”君柔一口喝罢,怔怔放下茶碗,煞是认真的看着她,苦口婆心道。

    叶芷一歪头,无辜之意顿显:“我们没有吵架。”

    “可昨晚为什么要那个样子?!安安静静过我们家的好日子不好吗?苦苦等了那么久,怎么就一点也不爱惜片刻想守的光阴。你知道这世间多少人都求不来几世后的重逢吗?!”她一本正经道,俨然像个教育父母的小大人。

    “我们真不是吵架。”她由她说得有些词穷,只得道,“这是大人相处的方式,小孩子不懂。”

    “我才不是什么小孩子。”君柔瞪圆了一双明目,似要喷出火来,咬牙道,“我三百多岁了。”

    叶芷只觉得自己全然拿不下这丫头,连连求饶,好不容易压下她的火气,终是爱抚的一笑:“莫要担心,娘亲很爱你爹爹,你爹爹亦很爱我们,家人是绝不会分开的,这是真理。”

    君柔眨了眨眼睛,想要一眼穿透她诚挚的目光,口中不确定道:“真的?!”

    叶芷张了张口要应,却见临桌间指指点点,讥讽之声渐渐传来——“瞧见没?!就是那女人,诱惑圣僧,污秽了活佛真身。江南水患,皆是佛尊怒人间妖女y了他佛门之子,这才祸及三地。日前摩什真人亦不是也说了,他是来除魔障的!就是这一对妖身人面的母女。”

    “你们混说个什么?!谁是魔障?!谁是妖身人面?!”君柔已怒至一脸铁青,拍桌挥袖猛站了起身,罗袖但指一个个揣着冷笑看热闹的人,“你们倒是真的想要看妖怪吗?!不想被恶鬼缠身,就牢牢闭紧你的嘴。”

    叶芷本就垂着眸子,此时更是缓缓闭了目,深吸了几口气,由袖中掏出几贯铜钱放在桌边。摆正了衣领,淡然起身拉上君柔扬出的手,轻道:“同娘亲回去。”

    君柔似不服气,面有戾色,她是凭仙鬼渡气保持的真身,眉眼中压不下恶鬼的狰狞之怒。此时一双目正泛着血色,实为骇人。

    叶芷静静转了身,目光柔和:“你父亲定不愿看到你这个样子。你不是无人管教不懂礼数的野孩子,你是君家的女儿。”

    君柔但压下火气,唇角狠狠一颤,由着她牵自己出去,二人行至茶馆门外,由茶间飞过来一杯汤盏,直砸落在叶芷肩头,怒骂声更起:“贱人。”

    第一个意识并不去管顾身后迎上来的茶碗,反是将君柔揽至身前弓身牢牢护住,身后越来越多的茶盏袭来,尽落她肩头,脖颈处,有滚烫的,亦有温凉的。而后索性瓜子果点皆连着碟子一同掷了过来。君柔挣扎了几下,欲脱出怀抱,只叶芷死死箍着自己,全然不能动半分,恼怒的泪水噙满眼眶,生生砸落,由泪眼中微微仰目,却见叶芷眸中是深深的寂静,淡漠到浑不在意。

    百姓似已被调动起来,一个个义愤填膺,手中所持之物皆扔了上去,连向来最是慈善的茶庄老板都呆坐在一旁看着热闹。眼下这一对母女是盈地最不受欢迎的人,他们唤她妖女,唤她魔障,喊她滚出盈州,咒她下地狱。

    叶芷紧咬牙关,倔强的不迈出半步,这等情况下,她逃了才是真正失了尊严,她是他的妻,她的脸面已不仅仅是她的了。只要他们未唤他y僧但比什么都来得好,讽她y,骂她贱人,说她是妖,皆无谓了…这些她都能撑得住!同六世前一般,她要天下人都知道,他君上言的妻,非懦弱之辈,她是为勇敢的站在他身侧,坚定不移,任何人,任何风雨都摧不垮这丝坚守。她既能为他顶住君族百口族民的叱责,又何以把这般小小的屈辱方在心上?!

    “马蚤货!”

    “去死,去阿鼻地狱领你的罪旨!”

    “看到你的狐狸尾巴了,还不快收收,狐狸猸子。”

    “祸害人间,有你的罪受!倒要用照妖镜晃晃她的真身,去请摩什真人……”

    众人一语漫上一语,他们用最恶毒的语言咒骂以除愤懑之气。

    君柔由她身下微微颤抖,那些人在自己心头点起了数把明火,她眼中再无泪色,反是闪耀着细细的火苗,撕裂了她对这世间仅存的一丝善意。为什么,过了三百年,她们母女还是会被众人言妖,当年他们便是这般逼死了她们,非那三昧真火,更非雷霆之怒,而是风传城池的谣言,是歹毒的人心!

    “是法慧的错,不关吾妻之事!”

    这一声犹如天籁,由远即近,那身影竟是从城头间一路奔至,他慌乱的绕开人群,直奔向她们母女的方向,气喘的声音时而模糊,时而清晰,时强时弱。他一声声,不厌其烦的唤着:“是法慧的错!尽是法慧的错!是法慧——”

    叶芷愣愣抬了目,与他四目相对时,彼此读懂了对方的坚定不移。法慧行至她身前,目光探到她身后,他不怨他们,佛不怒众生,只他怪他们伤了她。

    “该下地狱的是法慧,求你们不要为难我的妻子。”他一身轻衫由风吹扬,只光亮的头顶于日光下闪着戒疤。只他一出口的瞬间,喧闹便奇特的静了下来,声音依然清润,却夹杂着忍痛。他的身影很瘦弱,甚至可以用单薄来形容,却依然能为她挡去所有毒烈的日光。

    “这好像就是法慧师傅啊…”茶馆中的人复又议论开来,“真是受诱惑不清了,都换上了常服,可见受了魔障,乱了心智。”

    这些话入法慧之耳,只他一撩下摆,“砰”一声直身跪了下去,后脊笔直挺立,那一声震断了众人的低言轻语,震惊了每一位旁观者,亦是震碎了她的心——这一身膝骨,却是连帝王都不跪,只拜佛祖。今日,却是为她,跪落,且是跪得毫不犹豫。

    亮如星辰的明眸竟眨不动了,镇定许久的情绪亦于瞬间崩溃,眼前一热,什?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