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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命(完结)第6部分阅读

      后命(完结) 作者:肉书屋

    陶几日,都能说笑了。为什么我家那么古板男人从来都不会换个表情的?!”

    法慧扬了笑意,“因为他是个冬瓜啊。”

    “哈哈,法慧,你破戒了。”

    法慧亦笑着看眼前的人,轻道了声:“善哉善哉。”

    “法慧,你还俗吧。然后我们私奔去,我封你做北瓜。”

    法慧就任其疯言疯语,不去计较就是了。法慧看了看天色,这个时候,她应该要准备走了。不出所料,楼明傲拍拍袍子站起身,“我今儿还要去讲学呢。”

    楼明傲大步走出法慧的静室,只觉树上的鸟儿嘈杂的很,顺手扔了块石头上去:“有本事你就下来啊?!天天躲树上监视人有什么出息。在山庄让你偷看就算了,出门你也跟着。再跟着我,小心我告相公你侵犯我!”

    走出去两步,方觉得不过瘾,回身又添了一块石头扔上去:“你就长在树上吧,娶鸟生鸟,我看挺好。”

    好半晌,茂密的树枝下隐隐透出桓辅的脸,他大呼了好几口气,自言自语道:“你要是老实点,用得上我这般辛苦吗?”

    楼明傲大摇大摆信步于繁华闹市,今日她把讲学安排在京城最有名的茶楼。不仅仅有追随她的山庄众人,亦有民间百姓慕名而来。雅座包厢一夜间爆满。

    东厢雅座的主人,刚刚到,应该是匆忙赶至,身后两个侍从还抱着厚厚的文案。杨回心里叹道这不过是主母的诡计罢了。谁让包厢没有订满,好大喜功又死要脸面的主母便自行买下,说什么也要磨主上来撑场面,一听司徒庄主要来,京城内外的商铺都坐不下了,就算是天价的票位,也设法卖了来。所以一夜间,茶楼订位爆满。

    还有一刻才开场,司徒远身前的文案已铺开,杨归及时地奉上笔墨,忽听楼下一阵马蚤动。

    “彦大帅也来捧场了。”

    司徒远亦是一愣,定定的抬头,看着仆仆而入的彦慕。彦慕落座于西厢,眼神穿过满堂的光华,直入司徒远的眼中,竟是微微一点头。司徒远亦回了一记晗首,只是收回的眼神再难回到手边的案折上。

    台上的楼明傲已开始讲学,无非还是那套开场白。

    “银子啊这东西,就是有去无回,有来无往,有进没退,有少不嫌多,有多必嫌少,这用钱啊,学问更大,用的对呐就是赚,用的不对就是亏。”

    繁华大道上,一辆素朴别致的马车缓缓而过,车中的人凝神思考。刚刚暗访过都督府,上官逸的心情并不好。天空时阴时沉,连风都是闷闷的,瑞雪迟迟不落,都说是瑞雪照丰年,难说明年会生灾?!国库空缺已不是一两日,自一年前罚夏明初禁足后,户部的帐也是扔给一群乌合之众,边疆战事迟迟不断,耗空了好几座国库不说,至今没有捷讯传来。满朝重臣推举年轻的彦慕为帅代替卸任的霍大帅,自己也很好奇,这个从烟花脂粉女人香中走出来的年轻人,会不会也只是纸上谈兵而已。

    伸手掀开了帘幕,这就是民间的繁华吗?商肆纵横,百姓的叫卖声,过往路人的车碾马蹄,东面的戏楼传出咿咿呀呀的秦曲唱腔,西面的茶楼一声声叫好中传出了女人侃大天的声音。

    “做生意亏赢就是要看你能不能把挣来的银子用在将来挣更多的银子上,这叫钱生钱,利滚利。”

    上官逸并不是特意去听这声音,可也不知道为什么,声音飘至时却像掺杂了某种引力,猛地钻进了自己的耳中。愣了片刻,回味了那半句话,只觉得熟悉,不是声音熟悉,更不是熟悉的语气腔调,啼笑皆非的话细细琢磨之下妙趣横生,倒是有她的味道……

    “也是讲学吗?”不经意间抬了头望着茶楼自言道。

    “皇上……”赶车的太监识时务的回头等着吩咐。

    “停车。”

    上官逸自车中稳步而出,一步一步踏上茶楼。耳边的叫好声此起彼伏。入目已清晰,意料之中,亦是意料之外。

    果真不是她,却是那个女人。

    周身的百姓匍匐下身子,山呼“万岁”后,无人敢抬眼看真龙天子。连着西厢房的彦慕一同跪下。这大堂之上,唯一没有委身下跪的只有立于台上的楼明傲。

    此时,上官逸对上了她的眼神,他有一种强烈的冲动,想要把她当作她,只是一瞬也好。

    楼明傲怔怔的迎上他的目光,没有一丝躲闪和畏惧。

    “说下去。”上官逸出声,不怒自威。

    “没了。”楼明傲轻启朱唇,巧笑以答。

    上官逸微扯了唇角,划出一丝笑意:“司徒夫人讲得很好。”

    “只是……生搬硬套。”

    “朕…甚为得道。”说罢,甩袖而去,脚步之快,竟让身后的侍从追赶不及。上官逸只走了几步,眼中的泪倾刻落下,是太过思念吗?还是产生了幻觉?!

    这一场讲学,要是不算意外之客的到来,似乎也算得上是完美了。只是一路上回来,楼明傲并没有平日的兴奋,她只是乖乖圈着司徒远的胳膊,心思却不知飘到了何方。

    司徒远看完了最后一份案折,掀了帘子方知距山庄还有段距离,低头看了眼楼明傲:“今日如何不多话?”

    楼明傲无辜的抬了眼眸:“我不打扰相公办公的。”

    司徒远眼色一沉:“你今日心情不好?!”

    “有点。所以相公亲我一口吧。”还真是得了便宜买乖。

    司徒远立马回过头,去翻手边的案折还有没有漏掉没看的。

    “相公,如果你不亲我,我会跟北瓜私奔的。”

    身边的人一愣,还是低了头,气息落在楼明傲额畔,落于额前一记轻吻。

    “相公,说你爱我吧。”夜色中,楼明傲笑得鬼魅,落于司徒远眼中倒更像是含着毒汁的鲜果,诱惑却危险。这个女人何时能跟自己说真话呢?她是习惯了如此,还是求以保护。她可以在一个和尚面前露出脆弱的一面,却执意在自己眼皮底下装出日日夜夜庸俗可笑无赖的样子。他就这么不值得相信吗?拜这个女人所赐,他竟然感到了醋意,偏偏还是生一个和尚的醋,这简直让自己不屑。

    “相公,你昧着良心说来哄哄我也好。”女人笑得更加谄媚,“我不在乎真假。”

    第一卷 皇后也穿越——明佑山庄 第二十三章 无赖主母

    “相公,说你爱我吧。”夜色中,楼明傲笑得鬼魅,落于司徒远眼中倒更像是含着毒汁的水果,新鲜却危险。

    “相公,你昧着良心说来哄哄我也好。”女人笑得更加谄媚,“我不在乎真假。”

    司徒远并没有说,他只是垂下了头,轻轻吻上女人冰冷的唇,很长很长的一记吻,吻到楼明傲几乎晕过去。楼明傲攀上司徒远的颈脖,二人都在粗喘着气,楼明傲边喘边笑边骂:“相公,你真够狠,宁愿憋死我俩,都不肯说假话。”

    司徒远狠狠咬牙,作势再吻,楼明傲忙哭天喊地叫饶:“我错了,真错了,再不开相公的玩笑呢。”

    安静了好半天,楼明傲重整气势再来,俯在司徒远耳边轻轻道:“相公,今晚去东院吧。好久没去了呢。”

    “……”

    “就破一次例。连法慧都因我破戒了呢。”

    “……”

    半晌后,再没有那女人的无赖声,只见司徒远掀了帘子对驾车的杨回杨归道:“朝东行三百里再做返回。”

    等到司徒家的马车回到山庄时,已是清晨。司徒远凌乱着衣裳,抱着睡得口水直流的楼明傲大步入庄。

    司徒远就近把这女人安置在正院的寝室中,自己沐浴更衣后,按照常规落座于书阁前,翻开今日的第一份案宗。身后是驾了一夜马车困得直想去见周公的杨回杨归。

    “去查个人。”司徒远淡淡吩咐。

    “是。”杨回忙接应道。

    “叫北瓜,应该是个男人。”

    “北瓜?!”

    “找到了就地解决,无需请示。”

    司徒远也明白自己已经是不知不觉被这女人引发了兴致,这是从未有过的。既然是他看中了的女人,那这辈子就不能离他左右了,除非死。他不管这女人都说了什么真真假假,只要她有一天准备离开他,他都会亲手解决掉。这就是偷心所要付出的代价。

    司徒远的床远比自己东院的床要硬很多,睡不到多少时辰,楼明傲就痛醒了,看着不一样的天花板,再看看冰冷简陋的房间,不由得感叹道:“司徒远用的着这么简朴吗?多铺一床垫子会死啊。”

    这寝室直通书阁,寝室中人但凡多呼了几口气,书阁前的人都能听到。现在杨回杨归二人双双屏息,不敢出声,司徒远提笔不落。

    “杨归。”

    “是,主上。”

    “去买一床垫子。”

    “嗯?”杨回一愣,“是,这就去。”

    皇觉寺中,诵经的法慧突然出了神,这个时辰,那女人一定在门外嚷嚷着要进来。今日却安静异常。难道自己竟然有些不适应了耳边的吵闹,自嘲的笑了笑,回神到眼前的经卷上,看来今夜又要将金刚经抄它个十遍,心才能定。

    “法慧,我来晚了。”

    这一声响过,法慧方觉自己把悬在喉中的一口气重重吐出。门被推开,楼明傲满面春guang而至。不知道为什么,每次看着这女人笑,法慧都觉得心情舒畅,就像法慧一笑,楼明傲顿觉安心一般的诡秘。

    “你今日气色很好。”

    “呵呵,那是夜里夫妻之事做得好的缘故。”

    法慧拨弄佛珠的手一顿,轻叹了声“阿弥陀佛。”楼明傲这才想起来,自己面对着是一个清清白白的和尚。

    “法慧,对不起,我没有调戏你的意思。”这句话,她倒是说的极其认真。

    法慧只觉得眼前一黑,看来今夜要抄二十遍,方能置这些疯言疯语于身后。

    楼明傲的日子一直过得很有规律,白天找法慧谈谈心,夜里讲讲学,伺候相公,照看儿子,这日子说过也过去了。常人都会觉得平淡,偏她并不觉得无聊。前所未有的安心,她很珍惜。也不想打破维持了很久的宁静。

    很多时候,她都装糊涂,就像她明明应该清楚司徒远的地位不一般,却从不愿花半点心思去揣测他的历史。司徒远对她也并没有特殊到什么地步,他照着自己的作息宠幸女人,她照着自己的惯例游戏人生。二人对彼此都像一团迷雾,却又乐于这种不清不楚不明不白的混沌。他不想知道她的过去,她更不愿探求他的一切未知诡秘和离奇。

    当然这山庄里也不乏让她看不过去的女人,那个陆玄惜就是一位。她把司徒一抢去做儿子就算了,竟然还三天两头搬出自己的尚书老爹抢她的风头。不过这些都不重要,和女人的利益争斗,不及自己生存来的重要。

    有些人不能随便见,楼明傲即便深谙其中的道理,可是也有不自控的时候。就像她还是应了那个人的邀请,等候在护城河畔。

    河水已冻成冰,楼明傲披着袍衣伫立了许久。阳光在积雪上反射,使这周身的一切清晰可见,风呼呼吹过,她愣愣站着,心中反而一片平静,索性什么也不去想,蹲下身子,随手拿起枯枝在雪上一笔笔的画。那个人约自己出来,她实在不知道还有什么意义。

    一双黑色的靴子停在眼前,她抬头一望,彦慕正一脸关怀的站在那里。在那暖暖的目光注视下,楼明傲感觉到嗓子有些东西在涌动。

    他轻轻拉她起来,柔声道:“地上凉,还是站起来。”

    楼明傲只觉得心向下沉了沉,勉强一笑:“彦帅找我,可是要事?!”

    彦慕盯着她看了好久,似在作什么决定。二人沉默良久,他叹了口气说道:“这话……定要说的这么生疏吗?”

    她看着他,这张面容,这般微笑,就连暖暖的目光,都有熟悉的感觉,为何这一次竟是如此惊恐。

    看她不停发抖,彦慕不禁上前一步,脱下自己的大氅,紧紧裹在她身上,轻声说道:“我何时成了林子里的豹子这么凶你?!”

    楼明傲本是想笑的,却觉得脸上一阵湿热,眼泪再也忍不住,眼前只剩模糊一片。

    恍惚间,陡然入了彦慕的怀中,楼明傲只觉自己抖得更厉害。

    第一卷 皇后也穿越——明佑山庄 第二十四章 还是冬瓜好

    恍惚间,陡然入了彦慕的怀中,楼明傲只觉自己抖得更厉害。

    “这没有别人了。哭吧。”他在她耳边低低说道,手轻轻拍着她的后背。

    楼明傲觉得自己没理由难过,只是周身缭绕着他熟悉的气息,眼睛开始不争气的落泪。她猜楼明傲一定爱的很深,以至于自己背负着这段记忆,竟也能衍生出情绪。

    “没事了。”她伸手抹了抹脸,觉得自己完全平静了下来。

    “别用手,过会眼睛就要肿了。”他拦住她的手,从怀里掏出帕子帮她轻擦泪痕,细致入微处,连刀枪不入的楼明傲也为之动容。只是瞬间突然清醒起来,他是谁,她是谁,心中一阵钝痛。

    “既是已经放手,又何必放在心上。”她还是说了,楼明傲一定不会说出这般话,但是她夏明初会。

    他停了步子,背对着她,静如化石,背影是那么苍白的笑着。

    楼明傲深吸了一口气,“您是大帅了。”

    他渐渐回身,颤抖着拉上她的手,按在心口道:“他日我若为帅,你定是我妻。这是我的真心。”

    楼明傲愣住了,她突然觉得自己很幸福,一个女人能得到这么一句许诺,那她的一生真是值了。有那么一瞬,她期盼自己能成为真正的楼明傲该有多好,那她一定毫不犹豫地做这个举世才子的妻,执手随他一生一世。

    暗处,司徒远的目光清远平定。

    那一刻,他几乎在庆幸这个女人并不是彻彻底底的楼明傲。是女人,都抵挡不住彦慕的一片真心,更何况是有着前缘情债的楼明傲。

    “主上,那男人走了。”

    “主上,主母好像哭了。”

    “胡说,那是…打喷嚏。”杨回冷冷瞥了眼感动涕零的杨归。

    “奶奶的,这冰天雪地,冻死老娘了。”楼明傲打了个喷嚏后,抛出句句抱怨,“大冷天,还要演苦肉计,赶走这么一个卓越青年才俊,真心痛。”

    说着,不忘回头扔一个眼神:“相公,我可是把旧情烂账解决清楚了,别再给我乱扣帽子了!”

    司徒远不多说,转身就走。树上的桓辅跟着打了个喷嚏,“小远,救救我,我冻在上面了。”

    雪下得很大,一路走得艰难。楼明傲不想入马车,只披着长袍游荡在护城河畔,扶着河廊,可以眺望到远方的宫城,依稀可见尚在动工之中的月池瑶台。

    司徒远不动声色的落在她身后,随着她一同眺望。

    “相公,那是宫城。”

    “嗯。”

    “相公,你也想做它的主人吧,天下的人都是这么想的。”

    “……”

    “听说很寂寞。”

    “嗯。”

    楼明傲扯出一丝丝笑意,她靠近了司徒远,“相公,真冷啊。”

    司徒远展开自己的长麾,将楼明傲裹进。楼明傲靠在他肩头,她温热的呼吸落在他颈间,长麾下,她伸手环着他的手一紧。

    “总之……别杀我,就好。”

    楼明傲微微闭上眼,温热的泪落在司徒远的颈上,他颤了颤,感受着那丝温热从颈间滑落至胸口,仿佛把自己的心口划开了一个口子,司徒远第一次觉得胸口里什么东西就这般软了下去。

    楼明傲的嘴角弯出一丝弧度,在他怀里,她满足地吸了吸鼻子:“还是冬瓜好啊。”

    司徒远身子一僵,揽着她的手更紧,声音很低,“冬瓜又是谁?!”

    楼明傲不再说话,心里明白和这个男人的坦率,这已是最大的限度。他也是那种会为了权力弃她不顾的男人,薄唇的男人皆薄幸,还是母亲告诉自己的。她要的不多,只是现在一丝丝简单的安全感就好了。

    “司徒庄主,我家老爷在河畔的江春楼候您。”

    楼明傲心里暗骂了句,是谁这么无聊打断人家夫妻亲热。司徒远面无表情转过身,看着身后的小奴,这小厮年纪尚轻,眉目之间却凸现几分戾气。

    “知道了。”司徒远答了一声。

    他解下长麾径自披在她肩上,目光清远:“你先同杨回回去。”

    “我要小归归。”杨回太闷,她才不要那么怎么看怎么不顺眼的人一同共车。

    司徒远眼中的凝色更深:“不可。”

    楼明傲看着司徒远和杨归逐渐消逝在夜雪的寂色中。

    “你知道相公为什么要你同我走吗?”

    “……”杨回对这般提问没有任何兴趣。

    “因为相公怕我和小归归产生j情,远远可是个zhan有欲极其强的人呢。他可能不太喜欢我,可是不代表他能容忍我喜欢别人,你说是吧?!”

    “是因为我的武功比杨归好。”杨回终究还是受不了她的自我创作了。

    “你不要太自恋。”楼明傲忿忿道。

    杨回无奈的看了她,好像自恋不应该说给自己。他一点也不想同楼明傲开玩笑,他自然知道主上要去见什么人。他也清楚,主上这是赴险。

    楼明傲看着脸色极差的杨回,决意不再逗他,轻轻拉了他的袖子:“你不跟上远远,不会心慌吗?”

    “主上命我护你。”

    “远远会死吗?”

    “主上远比你想象中要厉害。”

    “那会受伤吗?”

    “不知道,上一次受伤,已是四年前的事了。”

    “你觉得我用不用去陪远远?!”

    杨回脸更黑:“你不用多事。”

    “你知道远远有一个致命的弱点吗?”

    “……”

    “他太自负。”

    “……”这一次杨回也怔住了,这女人还真是厉害,玩玩闹闹嘻嘻哈哈间竟把主上看得如此明透。

    “我们现在跟上还有用。”

    杨回有丝丝动摇,但还是坚持道:“桓辅护你回去,我去追主上。”

    “我不要——”这一声几乎是异口同声,一个来自树上,一个来自树下。

    杨回一仰头,微微抱了拳:“桓辅先生,拜托了。”说罢,如风般霎时消逝于风雪之中。

    “哇,这小子的轻功真是出神入化了。”楼明傲忍不住欣赏道。

    “杨回在江湖中的排名是第十一位。”耳边突然响起很重的鼻音。

    楼明傲忙跳出三米之外,“哇,你什么时候下来的?!”

    “刚刚。”

    “你叫桓辅?!你为什么不去护远远。”

    “因为有我不想见到的人。”

    “可我也不想见到你。”

    桓辅丢下一个彼此彼此的眼神,“不好意思了。”

    “你比远远幽默多了。”

    “不好意思,我对你没兴趣。”

    “好像当日是你射箭害我吧。”

    “……”桓辅停下了步子,额头黑了一片“怎么,你记仇?!”

    第一卷 皇后也穿越——明佑山庄 第二十五章 危机

    “……”桓辅停下了步子,额头黑了一片“怎么,你记仇?!”

    楼明傲刚要作势点头,只觉身边的桓辅突然怔在当下,楼明傲拉上他的袖子,他却分毫不动。还不及反应,桓辅一个环身,把她压在身下。

    楼明傲双手环胸护住自己,一句戏言:“我还没来及调戏你,你就先出手了。”说罢伸手垂了桓辅,他眼中的寂色更重,楼明傲收回的手在夜色下竟然沾满了血腥。下意识的睁大眼睛,呼吸越发困难。

    “有埋伏。”桓辅在她耳边轻言,气息已经不畅。

    “你怎么那么不禁打?!平日里树上树下不是很利落吗?”

    周身埋伏的暗人杀手瞬时一拥而上,将二人团团围住。张弓持剑,危机只在一时间显现。

    皇觉寺。

    法慧在殿前念经行法事,一手端着烛台,燃起手中诵读过九九八十一遍的经纸,烛光温暖,却渐渐显出女子的清目。

    “其实,我跟释迦牟尼不认识,也没想跟他太亲近。只是为躲过一次劫难。”耳边众位僧人的诵经声渐渐逝去,只那个女人的声音越发清楚。法慧下意识退后两步,手中烛台“咣当”落下,小僧匆忙赶至,熄灭了尚燃的烛火,投来担心的目光:“住持。”

    法慧微微点头,示意僧人退下,只垂头看着落在地上血迹斑斑的红蜡,似蜡似泪,法慧只觉眼中一痛,“红颜”二字脱口而出。

    江春楼,美好的夜景隔窗而望,司徒远心中无一丝波澜。

    他面前是位高权重集天下人畏敬的宰相,侍奉过三代圣主,由两朝治世及今日盛世,他不可不谓功高权重。如果说这位久负盛名万人崇敬的宰相有不及常人之处,便是其命带子息弱。有人说宰相是难得的君子,只娶一妻,的确糟糠之妻相伴携老,历经三朝,也从未有宰相纳妾之说。先帝朝时,有幸得一女,奉之为世间珍宝。其女伶颖妙动,集宰相之才气,夫人之性德。今朝为后,母仪五载,伉俪情深,怎奈天妒红颜,难产生子,驾鹤仙逝。

    宰相自此,不理朝事,终日遁身深府,神伤思女,每每不能进食入眠。今日,会客与江春楼上,却是第一次出相府。

    司徒远见他,已是五年前的事了。除了日渐衰老,夏相变化不大,眉目间依然深邃。

    “老身的信,不知司徒庄主,可否过目?!”轻轻吐气,话语间的气势不减一分。

    司徒远推盏而言:“看过,亦回了。”

    “只一张白纸。”

    “无话可说,无言可回。”司徒远目光远及到窗外江边的渔火。

    “你就一丝也不动心吗?”

    司徒远扯出一记冷笑,“何需动心,本是囊中之物。”

    “哈哈。看来庄主自有筹划,还不便老身插手了?!”

    “夏相为了私情篡朝夺位,可司徒暂时还找不到能够说服自己的理由。更何况……就算我要,也不会借他人之手,更不会为人做嫁衣。”

    “怎我就是私情?!明初不是你的妻吗?你名正言顺的妻!”

    “恐怕不是吧。夏明初于我只是个字眼。”

    “你……”

    “既是当日夏相帮忙篡改了诏书,这后果自然也由自己来承担了。怎么,夏相承担不起了?!”

    “夏某从不是为了自己的权势地位,千辛万苦想保住爱女的心意,司徒庄主能理解吗?!”

    司徒远缓缓回眸,眼神依然冷寂。

    “小女从不知当日诏书之事。自她出生,卦师即言其要远帝王家。当日,庄主身为端慧王,既兵权于一身,塞外立战功归朝。夏某愚昧笃定庄主必为新帝之人选。恰逢先帝赐婚文臣之女嫁庄主,武帅之女嫁当今皇帝。当今圣上言其倾慕初儿多年,不忍她为兄长之妻,夏某亦不忍她他日为后会因此遇劫难。一片苦心下,唯有同意篡改圣诏,实属无奈。不想,夏某追随了先帝爷二十年,亦没能参透他老人家的想法。先帝抛出一句端慧王染疾病逝于归朝途中,自此将您驱逐出皇家。再之后的事,夏某根本不敢想。有意护女,却送女落入不归之途。至今不忍回顾。”

    司徒远定定看了眼前鬓间皆白的夏相,也许此刻,他已不再是运筹帷幄的张子房,只是全天下最普通不过的父亲。

    江岸渔火连成天边一道别有的风景,放眼望去,只觉这深夜太寂太寒……

    护城河下,白雪下,见不到可行进的路。

    男子一手撑剑竭尽全力不倒,身后的女子如夜幕下的鬼魅,她的呼吸很轻,没有害怕,死过一次的人自然不会惧怕。只是如此境遇,竟延绵而出不尽的寂寞。再世为人,第一次尝到这种味道,很冷,很寂寞,也许需要一个拥抱,一记温暖的眼神,一抹笑容。随便一个就好。她要的不多。

    暗人的剑已抵至胸前,楼明傲还只是沉寂在自己的寒冷中,她抬头看了看举剑的黑衣人,她突然发现原来他们比自己穿的还单薄。

    “可不可以抱我一下?!我真的很冷。冷到要僵掉了。”楼明傲轻轻呼了气,口中的热气只瞬间就凉了下来。

    持剑的人亦随着一愣,自己是接了命令而来,只杀了司徒远的女人就好。只是“箭在弦上”,却因为这女人半真半假的一句话不敢上前。难道……是她的诡计?!还是暗藏了什么杀机?!

    楼明傲知道自己在跟一些呆子说法,方半蹲下身子,持着袖子擦了桓辅额前的汗,“你真好,还能留汗。”

    “你走吧。”桓辅在她耳边低语道,“你的轻功不错,有我掩护,逃开还不是什么难事。东边就是江春楼,司徒……就在那里。”

    楼明傲伸手环了他,桓辅霎时僵住,除了明雪,这世界上还没有第二个女人能这般碰她,下意识要推开她,只是全身的经络已被伤口的烈毒控制,没有出手的余力。

    “太冷了,我不要一个人逃。”楼明傲轻轻叹了一句,“你抱起来不如远远舒服呢。”说着,轻轻松了手,回身看着黑压压的敌人,“趁我身子还热,动手吧。”

    第一卷 皇后也穿越——明佑山庄 第二十六章 卿救我

    剑锋于夜色下更显扎眼,“铮”一声,划过冷风,楼明傲死死闭眼咬唇。一阵疾风逝过,不受控制的推了几步,脸颊一热,竟是霎时的温暖。

    捏上肩头的手很温暖,楼明傲微微睁目,面前的人熟悉又陌生,她喜欢这种感觉,却不喜欢每次见他却克制不住的心疼,他又为自己受伤了啊。

    暗人的剑擦过身前人的手臂,只伤及楼明傲的脸颊,伤口并不深,只是剑太快,如流光一瞬即逝。

    脚边的落雪已染上了殷红的血色,血由着左手臂落到指尖,再滴滴坠入脚边的积雪。这情景让楼明傲想起了落在纸端的雪梅之景。

    彦慕并不顾及自己的伤,只一手轻轻抬起楼明傲的脸,温热的手指落在她眼下,轻轻拭去伤口的血迹,眉目一紧,两个字脱口而出——“该死”。

    楼明傲只一笑,抽出自己的帕子系在他手臂上,学着方才的语气跟道:“真该死。”

    彦慕笑容很浅,却足够温暖,至少对于此刻冷得发颤的楼明傲,真的已经够了。狂风大起一并卷起松松软软的积雪,他的长麾亦随着扬起,似乎为身前的女人架起一座屏障。

    “怕吗?”他轻轻地问,唇边的暖意不减半分。

    楼明傲摇头,对眼前的人自己竟有一种莫名的信任。

    彦慕回身,眼神中的暖意顿逝,撤出软剑,方才受伤的手臂却不受任何影响的掠起剑光,一个倒跃,直入敌人之中,剑光环绕,若流星忽起而坠,一气呵成的步位招式,楼明傲并不觉得眼前是一场厮杀,更像是流觞曲水间婉转妖娆的一出戏。

    那些不服这个年轻少帅的武将,如若能亲眼目睹此般,定要痛骂自己的短浅菲薄。楼明傲记忆中闪现出了他为她持剑而舞,现在也是,他为她再次起舞。天下,他是第一的舞剑高手,血腥在他袖下亦谱做了柔美的画卷。

    空中惊闻笛声,声声凄厉婉转,竟像是天外传音。暗人杀手们竟像是心心相通般,各自扬起脚下的雪,只片刻消匿于飞雪落尘之中。雪尘落下,楼明傲看见缓缓收剑的彦慕。

    像从前那般,他直立不动。

    以往楼明傲都会走到他面前,扬起赞赏倾慕的笑容。

    这一次,他同样等待。

    楼明傲只片刻就会意了,一步步走上,她喜欢朝那扬起的大麾下走去,仿佛麾下已是另外一个世界。

    她对上他的目光,轻轻地笑了,明媚的笑容,只属于和彦慕在一起的楼明傲。

    这笑容太熟悉,亦太思念,似什么已在眼中升腾,彦慕展开长麾,微微低了头,温热的气息落在她额前:“我可以吻你吗?”

    楼明傲勾起好看的笑容:“会暖和吧。”

    唇边微微一颤,彦慕将笑意融化在眼神之中:“自然。”

    温热的唇落下,楼明傲只觉得周身有了暖意,她平静而安心的享受着这一记吻。彦慕的唇,很暖,很甜,竟让自己起了眷恋之心,是熟悉还是眷恋,恐怕此刻头昏脑涨的她也分不清了。

    如果可以,这种温暖不要散去。

    如果可以,楼明傲应该在嫁入京郊前选择和心爱的人私奔。

    身后百米的树荫下,三人身影依是清寒。杨归有些不服气,明明已经是拼了全力赶至,却还是被人捷足先登。杨回微微打眼细瞧了静默不语的司徒远。主上到底从江岸的渔火畔看到了什么玄机,竟不辞夏相,匆忙赶至此地。

    杨回心生悔意,实不应该离主母左右才是。

    司徒远转了身,于黑夜中消逝了踪迹。杨归想提议主母怎么办,被杨回狠狠瞪了一眼后不再作声。

    彦慕亲自送楼明傲和桓辅归庄,司徒远礼节性的立于庄外相迎。

    楼明傲忙扑迎而去:“相公,我差点回不来见不到你了。”

    司徒远眼神只落于马车前的彦慕,只伸手揽住迎上来的楼明傲,面无表情吩咐道:“杨归,送主母回房。”

    彦慕淡淡的笑,淡淡抱了拳,最后淡淡的打了眼走几步回过头好奇张望的楼明傲,眼中暖意不散。

    “多谢。”虽是二字出口,却听不出半点谢意。

    “举手之劳。”彦慕温言。

    夜已寂,宰相府灯火通明,直到满身酒气的夏相推门而入。下人们忙打灯前去扶持。夏相一把推开,迷糊间猝然问道:“夫人呢?”

    空寂的佛堂,烛火微弱的映着夏明初的牌位,袅袅檀香的烟气不散,妇人坐身蒲团之上,身后的木门被轻轻推开。妇人依旧纹丝不动。身后的男人伫立了很久。自女儿走后,她已搬至佛堂,终日陪着那一快小小的木牌,很少出声,很少吃,亦少睡。

    “夫人。”夏相轻唤出声。

    妇人自团中而起,轻轻放了木鱼,擒着袖子擦了牌位,声音很轻:“有什么事,出去说。别吵了初儿,她睡得浅。”

    “夫人,还能怎般?!”夏相出声,满腔的疲惫无奈。

    “老爷,罢手吧。再争,再夺,再斗,我的初儿都回不来了。”

    夏相定定的望向高台上的灵位,曾经立誓要守护,他视她为瑰宝,这世中的一切皆不可比拟。心头的那丝狠狠蔓延开来,不觉得疼痛,却是空荡荡一片。

    “爹爹,为什么我没有哥哥,我也想有个哥哥,像上蕊公主一样,听说她皇兄很疼他。”

    “爹爹,我们为什么不能和外族人经商?!”

    “爹,我不喜欢皇宫。”

    “爹爹,我何时能回家?!”

    她的声音在今晚回忆起来竟像哭泣,风呜咽的吹过,仿佛在诉说什么,是愤怒,是思念,是渴望,还是无奈?

    温步卿淡定的坐在床榻前,床上的人有了意识,缓缓张目,并不出声。

    “真想不出,你竟是全心全意护她的周全。我怎么就不认识你桓辅了呢,最想看那女人没命的是你,当日置她于死地是你,如今以身护她亦是你。虽说那女人有那么些意思,但也不足以勾了桓辅先生的魂魄不是?”

    桓辅冷眼扫了酸言酸语的温步卿,“今非昔比。就连司徒也说,楼明傲的体内也许召来的是别人的灵魂。”

    温步卿一愣,诡异的笑容荡在唇边:“有意思。”

    “温步卿,我问你。”桓辅出手挡住温步卿转身离去,“会是她吗?”

    玩味的笑容,诡秘的目光,恐怕他温步卿一辈子都没有认真过几回,一同此刻,他悠悠哉哉出言:“谁啊?”

    “夏—明—初!”

    笑容似猛力撑断的线,荡然消逝。

    第一卷 皇后也穿越——明佑山庄 第二十七章 言传身教

    “温步卿,我问你。”桓辅出手挡住温步卿转身离去,“会是她吗?”

    玩味的笑容,诡秘的目光,恐怕他温步卿一辈子都没有认真过几回,一同此刻,他悠悠哉哉出言:“谁啊?”

    “夏—明—初!”

    笑容似猛力撑断的线,荡然消逝。

    “怎么会?!”用力吸气后,方能重拾之前的笑意。

    “为什么不会?!为什么没有可能是她的魂魄附体?!我观察她了那么久,一举一动全然入心,她讲学,她建瑶池,她看账本,连她怕冷的体质——”

    “够了!”温步卿狠狠甩了袖,“桓辅你就那么想她还活着吗?我自然理解你的心情,你至今都不能接受她的死,我只同你说,司徒远是何其精明的人,我们能看出的,恐怕早就在他眼里。你觉得司徒远会允许夏明初的魂魄日日夜夜与自己厮缠吗?她要是夏明初,他第一个把她送回宫,岂有我等猜测揣摩的时机?!”

    这话听着太有道理,连方才激动的桓辅都为之一震,僵硬的扯出难看的笑容,已是尽了自己的全力!

    温步卿微微缓和里语气,话语中再无强势:“我理解——你比任何人都期望她还活着的心情。”

    桓辅怔怔的仰头,泪狠狠落下。多说男儿有泪不轻弹,此刻,这个连死亡都畏惧丝毫的七尺男儿,却生生落了泪。温步卿言罢,举步走出堂间,屋外阳光刺眼,风拂来却是刺骨的寒意。

    南明轩位于明佑山庄的中轴线上,由东是楼明傲的东院,司徒墨抱着书本默默走着,身后是跟了他一道的司徒一。

    “大哥,你错了方向呢。”司徒墨微微回身,声色清谈。

    “你方未回应我。那个女人,真的跟彦大将军有染?!姑姑们说她在父亲面前亲了那男人可是实言?”

    司徒墨脸色更黑:“不知道。”

    “她要是走了,你倒是要跟她一起走才是。”

    “大哥!”司徒墨又惊又气,猛然出音,吸足了口冷气,顿时克制不住,被过身子咳了几口。司徒一这才觉得不该再逼问体弱的弟弟了,眼里满是自责和心疼。伸手递了帕子上去,却被司徒墨反手推开。

    东院的楼明傲近来日子很不好过。表面上风平浪静,可总觉着有股怒气要翻了明佑山庄,她不是敏感的人,却隐约感到事情不妙。不就是亲了别的男人吗?他司徒远就算看见了又能怎样?!至于满屋子的散冷气,连累自己都要多披件棉袄。

    “不是我说你。”璃儿狠狠看了眼披着毯子搬了藤椅到窗边享受阳光的楼明傲,“女人就要有女人样。”

    楼明傲拉下毯子,漏出自己半个眼睛:“我哪里不女人了?!”

    “你做的是良家妇女干的事吗?山庄那些女人的吐沫都能淹了东院呢!”

    楼明傲继续把头缩了回去,只伸出一个指头晃了晃:“你先帮我接着。放心,我能让她们吐得都咽回去呢。”

    话音刚落,对面的房门大开,司徒墨捧着书本乖乖走了过来。一旁不作声的焕儿忙拿着棉袄赶上去,把司徒墨裹得严严实实一步步拉着他走过来。

    楼明傲虚掩着毯子看着外间的情景,扑哧笑焕儿道:“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他娘亲呢。”

    焕儿脸上一热,拉着司徒墨小手的手忙一松,把司徒墨推到楼明傲身前,自己退身到一边。楼明傲伸手把司徒墨拉上来,捂着他凉凉的小手。

    “墨墨似乎有心事呢。书房里受了老夫子的训?!”楼明傲笑眼看着他。

    司徒墨垂了头,“今日的课业难。”

    楼明傲绕着他小脑袋后的一缕头发,轻笑出声:“怕不是难,是某些人什么都没听进去呢?”

    司徒墨垂了头,是他的性格,这一点像他父亲。无论什么事都不喜欢直来直往,能忍则忍,能不言绝不多语。

    “付老夫子的学费很贵呢。你也知道,他是小气人,?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