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示:担心找不到本站?在百度搜索 PO18脸红心跳 | 也可以直接 收藏本站

后命(完结)第5部分阅读

      后命(完结) 作者:肉书屋

    玩。”司徒远回头继续看向远方,“你还是睡吧。”

    “我以为相公会安慰我呢。”楼明傲瘪瘪嘴,从包裹里摸出一条毯子扔上去,“我们一起盖吧。”

    司徒远简直想问这女人到底是来这做什么?春游?还是野营?!

    “相公,你是不是想娘亲了?”楼明傲故作天真眨着眼睛看着他,“我不嘲笑你,我也想母亲了。想娘亲的孩子是好孩子,不想娘亲的孩子没人疼。这是我娘亲的原话。从前虽然不觉得,其实她真的挺疼我的,我做了那么多错事,她也不过是把我数落了三天三夜而已。”

    “你做了什么?”难得司徒远竟然主动提问了。

    “不过是把她的嫁妆拿去当了开了第一座银庄,她打马牌的时候拆穿她耍老千,她跟爹爹吵架的时候,我收拾行囊鼓励她离家出走,然后霸占她的屋子。”

    “三天三夜少了。”

    第一卷 皇后也穿越——明佑山庄 第十七章 杀人凶手?!

    夜色下,女人已经张狂到把头抵在男人的胸前,一只手肆无忌惮的乱摸着,男人一手揽着女人,一手被她牢牢攥住,实在没有还手的余地。

    楼明傲笑得艳丽:“相公,你不要把我想得太猥琐了。我只是太冷所以才抱着你。我知道今天是相公不方便的日子,人都有不方便的时候嘛,我也有啊。所以我充分理解相公。”

    “天要亮了。”

    “是啊。”楼明傲跟着迎合道。

    “是母亲的忌日。”

    “嗯?”所以你才不睡在这玩沉默伫立。

    “她走了很久。”

    楼明傲抱着他一紧,故作煽情道:“不管怎样,感谢婆婆为我生下了这么出色的相公。”

    司徒远心中突然一软,当然不是因为楼明傲没心没肺故作煽情的几句话。

    司徒远的衣扣近乎全部解开,月色下露出半个胸膛。

    “相公,你的伤疤好深啊。”楼明傲手触上那抹冰冷,吸了口凉气,故作心疼状,“还疼吗?”

    司徒远淡淡瞟了她一眼:“不痛。”事实上,并不是完全不会。

    “真是个挨千刀的,竟敢伤我相公,我一定不要她好活。相公,你不要难过,今后有我护着你。胆敢伤你就要先越过我。”

    司徒远根本不去听这种空话。

    “还是月牙型伤疤。她还挺有艺术感。”楼明傲搂着他更紧,手越发不老实,在他肩头划着圈圈。只是说完了这句话,自己反倒愣住了。

    司徒远不是好色之人,平日里行房事,对他来说也只是任务般,再加上他忍功一流,坐怀不乱也早就练出了功底。但一想到这好比听她在耳边没完没了的吵闹,他在这里满足她也没什么不可。即便今日不是合乎规矩的时间,更不是恰当的地点,而且他还要忍受她一身泥土的腥味。

    就在司徒远想得久远的时候,楼明傲已经傻在他身前。他回过神,楼明傲的手指还落在自己肩上,只是读不懂她此刻的眼神。楼明傲的指尖点在那道疤痕上,疤痕的形状惊醒了自己,周身的温暖骤然逝去,以往头都会痛,可不知道为什么今日看明了反而清醒了。

    楼明傲抬眼打量了司徒远,没有任何表情的司徒远,因为他还在努力读懂她此刻的沉默,那沉默后压抑着一份躁动不安。她颤抖着手替他穿好衣服,连包裹都不收拾,直接站起身一挥手:“相公,你想事吧,我先回去了,不打扰你了。”说着连连后退,险些撞到身后的松柏。

    司徒远有些不适应楼明傲的情绪变化,是他说了什么?还是做了什么?为什么她会突然这般惊乱?!强压住一团迷雾,还是不肯作声,看着眼前这个女人惊慌失措的落跑。只是一溜烟的工夫,那女人便从山顶落跑至山腰。虽然只是素衣轻衫,但也绘成了一幅跳跃的图景。

    “轻功不差。”司徒远盯着那抹晨曦中特别的色彩淡定道。

    东院的人都听说主母疯了,大清早满身泥从不知名的地方狂奔回院,一刻也没有安静,翻箱倒柜乱找一通。吓得女眷们都不敢靠前。

    楼明傲坐在一地狼藉中无助的看向满屋子丫头:“簪子,司徒远送来的那支簪子,我扔到哪去了。”

    璃儿在心底呼了口气,不过是找簪子,顺手捅了身边的丫头一胳膊:“去,把鸟笼拿来。”

    不等小丫头去取,楼明傲一跃而起,不顾任何形象奔至廊头的“百鸟会”。

    楼明傲手里攥着那把当日不屑一顾的簪子,只想把心肺都哭出来。月牙状的簪针,跟司徒远肩头的伤口简直是完全契合。原来近身伤人的“罪魁祸首”是自己。

    那一刻,楼明傲心虚了,她还没有正经心虚过几回,大半都是装出来的。

    “我怎么这么倒霉,楼明傲怪不得你不肯回来,你竟然敢诓我!我还以为这是个什么好差事,原来是个杀夫潜逃犯。都有前科在案,我还怎么笼络他?!搞不好他背地里都在想着我怎么死!逃吧,识时务者为俊杰,绝不能坐吃等死。”

    楼明傲从没有丢人跌份掉价过,把自己关在内屋里玩自闭,攥着把破簪子,一边抹汗擦泪,一边痛斥楼明傲没脑子司徒远够阴险。在她眼里,估计明佑山庄已经没有自己苟存的地方了。

    门外非儿叹了口气:“难得,主母都两顿饭没吃了。”

    几日前落水的伤寒没好全,再加上淋了半夜雨后发疯找簪子,又惊又喜又怒又恨,不眠不吃不说话。楼明傲足足憋了三日后,终于一病不起。事实上,她倒希望这具身体再去见次阎王,她一定死死抱着阎王不让任何鬼神把她遣返。不玩了,自己道行还不够深,演不来这种前世罪孽今世还的戏份。

    正院突然安静了许多,没有告状的,没有哭诉的,更没有无理取闹找事,厚着脸皮死缠主上的那个女人,安静到杨回都觉得太静了。

    “听说主母病了。”杨归差了一句。

    司徒远握笔的手一顿,淋了一夜雨,似乎不奇怪。

    “连膳都不用了。”

    司徒牙换了下一本案卷,不吃饭的确有点不像她。

    “最费解的是,连话都不说一句,连讲学都停了。”

    司徒远愣了愣,是有些不大对劲了。

    “听说一直在收拾行囊,大有叛逃的架势。”杨回也发了话,他有些郁闷了,自己不出声就被当作哑巴吗?事实上他的话才有份量。主上已然放下案卷起身立于窗外了。

    司徒远望着窗外,自作思考。

    他刚刚才起了要跟她合演几出戏的兴致,她就想逃吗?!

    第一卷 皇后也穿越——明佑山庄 第十八章 往事回尘

    明佑山庄,镶金匾额已漫上了红砂绸帐。明眼人都看得出,这是个大喜的日子。

    司徒庄主要迎娶东院主母。司徒的显赫权势无需多言,似乎已经到了连皇族都不敢小觑的地步。只是这个主母实在不堪受讲,且不说其家族已败落多年,就连她自己也是身陷烟花之地。要不是,司徒家族重视当年的一纸婚约,又怎会有她楼明傲今日的光宗耀祖。

    司徒远站在东院,看着池边不语。他不知道为什么,霍静怎么这么喜欢养鱼,池中几乎全尽了天下所有的鱼种。

    每一座深院都有自己的秘密。明佑山庄也不特殊,就像“霍静”两个字从不能提出一样。

    她曾经是主掌山庄女眷的正牌主母,她在的时候也是安安静静的,司徒远有自己的作息安排,她有自己的娱乐。她为他生下了一个儿子,叫司徒墨。

    司徒远并没有对这个主母生下的儿子有特别的眷顾,事实上,他对任何事情都不会有特别的感情。就算那孩子再病危,他也没有想过要穷尽天下之力去救。生死之命在天,他不喜欢做违背天命的事。他连自己母妃的命都无法救回,更不用提他人。

    霍静也是因此对这个男人绝望了吧,所以她还是做了抉择,抛夫弃子,入深宫,为宠妃。她走的时候似乎看不出半点留恋,五年的婚姻于她,只不过是一杯平淡无奇的水。如果自己无法在他心上留下痕迹,还不如狠狠划上一道羞辱的伤口,至少让他回味无穷。

    只是司徒远这个男人竟然不屑于耻辱。女人于他,真的只是呼之即来,挥之即去而已。

    桓辅跟在司徒远的身后,他追随他二十多年,早已习惯了他的作为。只是现在,他看不懂了,司徒远真的要娶那个青楼出身的落魄女人吗?楼幻山庄一夜间覆灭于大火之中,只留下了楼明傲一人。司徒远命人接济这位性格乖张的少女,却不想她自求堕落,坠身青楼,掩身烟花丛中。四年后,山庄东院主母之位空缺,司徒远遵从当日的婚书,娶楼氏女,一时引来议论纷杂。

    东院正屋红烛耀目。

    楼明傲自进屋后低垂着头,眼睛隐藏在密长的睫毛下,只是注视脚下的那块青砖。

    门被推开,脚步声渐进,直到青砖上落下了靴子。

    沉默,沉默,还是沉默。她可以清楚地感受到屋里有两个人的呼吸声,他的平稳低沉,她的却越来越乱。

    眼前的红真是刺眼,于是她一把扯下喜帕。对上的,是一双沉静的眸子,深不见底。

    她第一次见他,四年前,是他的手下日夜监视着自己,所以始终没有自尽的机会。

    四年后,她终于得见他的真面目,原来他比自己想象中要年轻。

    四年了,她只求一个死字,竟是这般艰难。

    他想要怎样?!看着自己活在炼狱中,背负着罪孽。他是不是还要亲口告诉自己,他要惩罚自己,所以才要娶自己。这个婚姻,不就是对她的羞辱吗?

    远在千里外,他尚能掌握自己的一举一动,更何况如见近在咫尺。

    楼明傲缓缓起身,朝着面前的人微微行礼,“妾身为相公更衣。”

    司徒远不动生色由她进身,他往往能看穿人的心思,就如同眼前楼明傲眼中挥之不去的伤哀,他把这抹情绪读做“悔痛”。

    楼明傲轻缓着褪下他的外襟,直褪至内裳,她的手落在他肩头,他下意识去挡。她只笑了笑:“相公妻妾成群,竟也有不习惯吗?”

    司徒远不动声色的放下手,只是瞬间便后悔了。楼明傲的手中藏着一支冷簪,此时已深深扎入他的肩头。

    鲜血一滴滴落在楼明傲的指尖,司徒远依然面无表情。

    “是楼明雪的簪子。”她在笑,只是眼中有泪,“你还能想起她吗?她本是要做你的女人。不要在我面前装仁慈,你跟她很像,明明不知道什么是仁慈却装出一副救世主的模样。人都是要做错事的,做了就要负责。你阻止不了,无论她对你说了什么。”

    门窗于霎时被风击开,一股强冷的剑气由贯入。

    “桓辅,别出手。”司徒远下意识去喊。

    就在声音响起的一刻,冷箭由窗外射出,箭呼啸而过,强劲的力道呼啸着贯穿楼明傲的前胸后背,她身子猛然向前一弓,箭杆嗡鸣着振颤不已。

    “她本是在求死。”

    这一句太迟了,说完这一句,司徒远怔了。连窗外树上缓缓收弓的桓辅也有些呆滞。

    “你的箭,还是这般快。”司徒远没有回身,只伸手在自己肩头一拔,紧紧握了簪子,“她不是想杀我,只是一心求死。真是讽刺,我派人护了她四年,没想她竟在眼前遂愿。”

    司徒远这才清楚,她眼中的那抹情绪并不是悔,而是求死。他看错了,他以为她会悔,实际上,到了最终,骄傲如她,仍是不肯悔半分。

    是,于她活着一日都是煎熬。背负着楼家一千八百百十人的死债。她是错了,年少时那一把罪孽的火,燃尽了所有的恨意,也燃灭自己的一生。

    四年前,她该随着楼幻山庄一同消逝的。她是罪魁祸设,她的一把火,不仅杀了所有的亲人,还连累了太多无辜。她活着就是忍受内心的煎熬和谴责,只是她并不悔。

    明佑山庄,正院书斋。

    灯下,司徒远淡然地接过杨回连夜从京中接到的折子。

    手中毛笔跌一顿,目光定定,半晌仍无一言,终是推案而起。

    杨回忙端起桌上热茶递给主上,一面道:“主上,夜冷喝茶。”说着眼光瞟向桌上的折子,一行字立即蹦到眼中,“……皇后仙逝……”心大力一抽,手一抖,茶盅跌落在地。

    深夜,司徒远立于窗前,凝望着漆黑一片的远方。

    桓辅立于身后,一黑一白,倒成了一副诡异的图景。

    衣袂轻飞,冷风贯入,已不能再冷。

    “温步卿有尽心去救吗?”

    桓辅抬眼看了突然出声的司徒远,慢悠悠道:“说是很难救。”

    “你真的有嘱咐他用心去救吗?”

    桓辅愣住,恍惚一笑,“是她求死。就算救不活,别人也不会说你什么。”

    “你不是更想她死吗?”司徒远微眯了双眼,当时唤出那句桓辅别出手,他明明是来得及收手的。

    “你在意她的生死吗?”

    “我更在意我身边是不是有人想让她死。”

    “我吗?她与我何干?!”

    “因为你爱楼明雪。或者说,楼明傲的一把火杀了你最爱的人。”

    是,当日那一纸婚约,只是桓辅求他以主上的名义娶来楼明雪,他桓辅是隐匿于世间的人,又怎能出手求亲。如果没有那一场蓄意而谋的火灾,他桓辅也不会是孑然一身的孤独。

    “明雪临终之言,你始终不曾说。”那些他不愿触及的疼痛,倒今日也该了结。他还没有告诉司徒远,东院那女人已然咽气。

    “你不会想知道。”司徒远眼瞳中一片深远。

    “是吗?”

    “因为你会后悔。”

    “后悔?!”

    “她说她不怪楼明傲,她要我尽力护她。”

    桓辅脚下一顿,他试图轻笑,只是情绪堵在喉咙无法宣泄。

    “还有一件事。”司徒远忽然转过身,直视桓辅,“夏明初死了。”

    第一卷 皇后也穿越——明佑山庄 第十九章 我教你心痛

    一场噩梦后,那些零零碎碎的记忆源源不断的涌入楼明傲的脑中。直至此时,她方明白,自己记忆中楼明傲的全部已然完整,再没有什么记忆的空缺。当真实的楼明傲赫然而现时,她还是沉寂了许久。

    “楼明傲很可怕。”这是自己的第一个想法。

    这个自小体弱多病和奶娘相依为命的庶出小姐,忍受着山庄上下的嘲笑和鄙夷,艰难的生存。奶娘为了给自己求药被乱棍致死。仇恨,是她此后生命中唯一的字眼。

    一把火覆灭了家族,也是毁了自己。

    她没想过苟生,只是命运让自己残存了四年之久。

    四年后,她终于得愿。

    这就是她不愿归来,引夏明初的魂魄入体的原由吧。

    生,是痛,便不如死。

    楼明傲躺在床上紧紧闭眼,连个缝都不敢露,记忆零星的收入脑中后,便不再发热,只是此时此状,她想不到还有没有更好的应对。

    司徒远坐在屏障后的八仙桌前喝了七八杯茶,也不见楼明傲做任何反应。他也不急,大有多久都可以等的架势,直到床上的楼明傲终于抱着被子坐起来。女眷们撤去屏风,司徒远并没有转头,他等着那女人说第一句话。因为自己习惯了由那女人先挑起话头,按照往常都是她喋喋不休才对。

    楼明傲狠狠一咬牙,裹着被子下床,扑腾一下跪下去,好在有一床被子护着,双膝落地的时候感觉不到任何。

    “相公,我错了。”

    司徒远捏着杯子的手,一紧,她说她错了,她错了什么?!

    “相公,我不该拿簪子伤你。更不该伤了你装作没事人一样跟你要银子耍脾气。相公,你说句话,你要是不原谅我,我就找地方自我解决了,相公你千万别拦着。只是,我怕我会想你……呜呜呜……”

    不仅说个没谱,连假哭都用上了。司徒远轻轻揉了额头,“我不怪你,只是你也不用承认自己没做过的事。”

    “嗯?”

    他从来不问,不代表他不会去查。虽然他不熟悉真正的楼明傲,可也看得出,眼前这个陪自己睡了很多回的女人不是楼明傲。从见到她的第一眼,他就有种感觉,真正的楼明傲自倒下便没有起来了,这个楼明傲,真不知道是哪路的神仙或是妖孽。

    “你到底是谁?”

    “呵呵,相公你真会说笑。”

    “你到底叫什么名字?”

    比起这个女人,司徒远算不上喜欢说笑。不过这个女人也不完全是说笑,就比如那天她对自己说的那个荒诞至极的故事,他细细琢磨了,并没有多少漏洞。她的语气很平静,不像是在说故事。其实那天他可以继续问下去,只是他没有,他不想听到一些不愿接受的话。就比如他不想接受真正的楼明傲已死的事实。那个在自己肩头留下印记,那个伤口仍不时地作痛,只是她怎么能就这么死了?!

    “我说了,相公会信吗?”

    “不会。”这一句很肯定。

    “那么说了还有什么意义啊,我眼下可以跟你说几十个名字。”

    “那你就老老实实做她。”

    “做谁?”

    “楼明傲。”

    “我当然会,因为现在我就是她啊。”

    司徒远没想到这女人能答得如此痛快,她难道都不想借机逃跑吗?现下倒是个机会。

    楼明傲看穿了司徒远的心思,她是想逃,只是不是现在。她若想逃,一定会是出其不意,让司徒远来个措手不及。她不喜欢跳进司徒远理所应当的思想中,她乐意在那些思维之外积极活动。

    他们二人,简直就是一场博弈。

    一个不在乎输赢,一个只是乐于其中。

    无论他用了什么办法,都摸不清这女人的底细,他甚至不知道这女人存在的意图。正是无法琢磨,就越发好奇,好奇过了头,会油然而起一种焦躁的情绪。他司徒远的情绪竟然会被操纵,这简直是不能被想象。那一刻,他竟想杀了她。

    “相公,你答应过我,不会暗杀我。”楼明傲不知何时已然起身坐在他身旁,递过去一个可怜巴巴的眼神。

    “……”他有吗?他好像没有回答。

    “沉默也算是应答。”

    “……”只有这女人有的逻辑。好的,他可以不用暗杀,哪一天,如果他自觉不对劲了,他会亲手解决她。

    “你亲手杀我,会心疼的。”楼明傲喝了口茶,叹了一声。

    “什么是心疼。”

    “相公,你心疼过吗?”

    “没有。”

    “很酸,很紧,然后心要裂开了。想喊又喊出来,心脏的地方空出了一个很深的洞,什么东西都填不满。”

    司徒远皱了眉,这是很强的内力吗?不过,他真的对此有了兴趣,“说下去。”

    楼明傲瘪瘪嘴:“那一刻,你觉得死亡也不痛了。我心疼过一回,是死的时候。当时心太疼了,都感觉不到死亡的疼痛,七窍流血都没有了感觉。”

    “他亲手杀你的吗?”

    “算是吧,他就在屏障外,他下令动的手。”

    “那他心疼了吗?”

    楼明傲眨了眨眼,拍拍司徒远的头:“相公你真可爱,只有自己才知道疼不疼啊,我怎么会知道。就像我只感觉到自己的疼。”

    “他杀你,你为什么会心疼。照你的说法,应该他痛。”

    楼明傲眼神最深的地方被什么触动了,她看了司徒远半晌,抛出一个不在乎的眼神:“相公,你杀了我。我也会痛的。”

    司徒远垂下头,喝了一口茶,他看出了她又在撒谎。她撒谎的时候都是在躲避。是因为现在还在痛吗?

    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竟有了些怒意,霍静弃子而去的时候,都没有这般的酸意,偏偏此时被这个五句话三句假的女人戏弄了。他是生气,明明信誓旦旦说什么爱自己的女人,却在心底为别人痛。他不知道那个东西痛起来怎样,只是还不笨,毕竟明白,心会因重要的人才会痛。

    “相公,你今天说了好多话啊。”

    是阿,他今天说了很多话,是因为谈到心疼吗?也许有一天,这女人能让自己知道,心在疼是什么感觉。

    第一卷 皇后也穿越——明佑山庄 第二十章 我儿长生

    佛家的子弟向来要回避明佑山庄,司徒庄主厌恶教法,什么也不信,似乎只信自己。正因为司徒在佛门的臭名昭著,楼明傲进香自然要保持低调。低调到连女眷都不带,只身一人,独行于皇觉寺中。

    “法慧住持来了。”身边诸多信众一拥而上,楼明傲亦夹杂在人群中被推到前方。远远的,她看清了这位被呼作神仙般的人物,清淡的眉眼还不清,应该如同所有和尚般没有什么特别的味道,只是能感觉到周身散发出不可亵du的威严。

    这就是京城远近闻名的最年轻的主持,以不入三十之龄接应了空静大住持的衣钵,听说是悟性极高。一说他亲民,百姓多来向他悟道。楼明傲抱着试试看的心情才来此问经,她不懂佛经,只是图个心安。

    “第一百七十七号。”屋外的小沙弥跑出来传号。

    险些睡着的楼明傲看了看手中的布条,忙挥上手臂:“在。”

    三步并作两步,楼明傲直入屋内,瞟也没瞟脚边的凳子,掀了帘子就入内间。帘子后坐着法慧,平日里他都坐在这里垂听民苦,百姓大多坐在帘前。只是今日,这个女人掀帘直入,倒真是把自己骇了一惊。

    楼明傲也怔住了,不是因为她反应到自己靠得太近,而是自己从没有见过这般英俊的和尚。

    眉目清朗,一张脸是清风白玉般的温雅隽秀。他惊骇的目光,似乎要穿透楼明傲,却又随即化作温婉的笑意,他笑起来,眉眼弯弯的,颇为良善亲和。

    楼明傲从没有见过笑起来这般温柔漂亮的人,他一笑,似乎窗外的花都要瞬间绽放。所有的光华都自那笑容中散去,原来万物之灵气竟比不上一记真挚舒缓的笑意。楼明傲下意识摇摇头,眼中有什么忽然落了下来,是泪吗?因为这种久违的温暖,自己都感动落泪了?!

    “你怎么可以这么美好?!”已经无法自持,楼明傲脱口而出。

    法慧下意识愣了愣,唇边的笑意更浓,伸手做了一礼,“请施主回到帘后静坐。”

    楼明傲这才反应过来,讪讪的回到帘子后坐下,不等坐稳就道:“可不可以我先说。”

    法慧从没有见过这般另类的施主,往常那些人都是敬了又敬,安安稳稳的等自己先问。可见,这位女子,与佛无缘。

    “我叫楼小楼。”楼明傲张口即言,“当然不是我的真名,我讨厌太真实的东西。连我自己,都是假的。我知道你们佛家信轮回转世,那你能不能帮我解释我没来及转世的原因?!其实我跟这具身体没有任何关系,我本来是要脱胎的,可偏偏进入了这个身体,成为一个半真半假的人。有一次还莫名其妙的见到了这具身体的正主,她嘱咐我要近僧人,方可躲过一劫。这也是我来找你的原因。其实,我跟释迦牟尼不认识,也没想跟他太亲近。只是为躲过一次劫难。”

    “人,对尘世间有留念,方会灵魂不散,无法超度。”法慧沉寂了许久,静静道出。

    “要怎样才能离开这一世?!”

    法慧抬起头,他听了太多的祈求,那些临终之人一遍遍苦苦寻问自己要如何留在这一世。今日,是第一次听人说要如何离开,或者说,不是人,只是一缕孤寂的幽魂。

    “一定要离开吗?”

    “有我不想见到的人,不想听说的事,还有不敢预想的未来。离开是最简单的方法。”

    法慧又一次轻轻笑了,他伸手似握住一丝空气:“给自己找一个留下的理由,再找一个离开的缘由,相互比一比再作定夺吧。如果施主真是想离开,又怎么来找我以求躲开劫难。施主心中只是迷惘,不知会归向何方。其实只需做好现在的自己方可,归向的地方就在脚下。佛曰,人既生亦死,施主又何须将生死看的太清。”

    楼明傲亦随着笑了:“她们说的对,你的确有某种奇特的力量。让人心安。”

    “是佛祖的力量。”

    “也许吧。”

    楼明傲转了个身,利落的走出满是檀香味的屋子。室内的法慧静静的抬了笔,一个“劫”字跃然纸上。耳边响彻师祖当年的预言。

    “很多年后,你会遇到一个来求你躲过劫难的女子,你若助她,她便会成为你的劫难。”

    法慧淡淡的笑了,苦修了多年,自以为可以躲过此劫。没想,人生真的一如一盘棋。只要不助她,便可躲过自己的劫吗?可是佛曰,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戌时,楼明傲即是回了庄院,玉步移下软轿,却见有大内一等一的杀手护卫围在正院门处,众人围着顶墨清色銮金轿子,却是比自己的主母钦用软轿要奢华。目光随着掠下,实有些恼,他们一并十几人,却是踩着自己新立的园圃,夭折了几枝新菊。她是费了好些口水才获了允在司徒远的正院前摆花弄草,好容易兴起的仗势便是要蔫了。

    她赶着迎上,正见司徒远由院内出。二人目光相撞间,楼明傲顿时扬笑,司徒远却皱紧额眉。楼明傲笑得有些抖,这男人做什么一见她就好似她欠了他银子,他那额头不皱都能成延绵山川了!

    “相公——”她咬着憋笑唤了他。

    “你先退下。”他冷言截声道。

    “哦。”这一次她乖乖应了,心痛的掠了眼苗圃,转身欲退下。

    “这就是庄主雪藏了许久的尊夫人吗?”

    这声音熟悉入骨髓,能有大内一等一的杀手做护卫,那轿中所坐之人,一定不能小觑。只是楼明傲,还没有做好迎接他的准备,她给自己想了很多种重遇的境况,没有一次同今日相同。

    “司徒夫人果然如百家所言,俗不可耐。司徒庄主怎么连口味都换了呢?!”

    上官逸,你要一辈子用这种讥讽的语气吗?!楼明傲深吸了口气,定定的转身,眼神对上由轿中稳步而出的男子,一身傲骨,冷漠如常。

    楼明傲觉得呼吸很轻,以至于笑容都很微弱,上官逸矍铄的目光刺痛自己,她恨他的目光,却也永远忘不掉。上官逸缓缓起身,不再注目这个不值一提的女人,眼下他有更重要的事,他逼向司徒远,语气不容商议:“交出还魂丹。”

    “太子还太小,用不得此种烈药,皇上还不如任其安稳而去。”

    楼明傲突然觉得胸口不由自主地颤了起来,什么叫任太子安稳而去,那个孩子果然要不行了。

    上官逸唇边掠出一丝寒意:“朕不管他体内的魂魄会归向何方,朕只要看着他活,摸到他的身体还是热的。”

    “你养不好他,为什么不能让他平静的死掉呢?”楼明傲陡然出声。

    这一句话猛然引来了上官逸的注目,“你不要把自己的命想得太长,朕只是没空管你而已。”

    “他还是会死。魂魄没了,就不是他。用了还魂丹又怎样,那已经不是太子了,再回来都不知道会是谁的魂魄。何苦再让他的身体受折磨,给亡尽的魂魄一个全尸,他才能超度,才能转世。不要让他也变成孤魂野鬼。”楼明傲尽力控制着眼中的泪,她就知道,那个孩子一定活不下去。

    上官逸眼中闪现出杀意,司徒远霎时捕捉到,他迎身而出,拉过楼明傲于身旁,只身相对:“把太子送入山庄,我会用还魂单。”

    上官逸下意识舒了口气,甩向身后一个眼色,携大内侍卫而去。楼明傲看着忽然静下来的书房,浑身没了力气,她看着司徒远,声音有些涩:“我就是还魂丹召回来的魂魄吧。”

    司徒远看着窗外,不语。

    “相公一早应该清楚,召回的并不一定是楼明傲的魂魄。”

    司徒远回身看着她:“我既然允了你做她,你就是她。”

    “可不可以不要用还魂丹。这样活下去有意义吗?”楼明傲笑了笑。

    司徒远脊背一凉,意义?!她是在指责自己让她的人生自此失去了意义吗?

    “人既生亦死,人生本就没那么多意义。”

    又是这一句,楼明傲诧异不近佛门的司徒远竟是精通佛语禅经。只是她不在乎什么生死,她看着那个孩子完完整整的来到人世,亦求他完整的离去。人生似乎没有意义,可却有完整之说。

    那孩子就被放置在东院,由温步卿亲自照看。楼明傲静静的走过去,温步卿惊讶于第一次看到如此安静的主母,他等着她一开口就是调侃自己,只是等了很久,却只有沉默。

    孩子的呼吸渐渐微薄了,苍白的小脸并没有因为发热而变红,反而越来越没有血色。

    “他有名字吗?”楼明傲轻轻的问。

    “听说||乳|名叫长生。”

    “长生吗?”楼明傲轻轻的笑了,真是讽刺。

    “等他断气,就可以用还魂丹。只是招回的是谁,我也不能保证。”

    “那他的魂魄呢?”

    “会散。”

    楼明傲点点头,原来真正的楼明傲是如此固执,宁愿自己的魂魄散去,也不肯回来。

    床上的婴孩忽然哭了,许是疼痛所至。只那一声熟悉的哭泣,纠起了楼明傲所有的情绪。她对他的印象,也仅是那微弱的啼哭声。一刹那,泪如雨落,楼明傲不受控制的跌倒在床边,伸手握上婴孩的小手。

    温步卿还没有反应过来,他没有见过这般的楼明傲,也想像不出她这样落寞的样子。

    楼明傲握着孩子的手一紧,她忽然有一种不忍他离去的情绪。她转身拉上温步卿的袍子,仰着泪眼,几乎恳求道:“求你救他,我要他的魂魄留下,我要他不仅仅是活着。”

    温步卿颤了颤,直觉告诉自己她楼明傲并不是什么善良仁慈母性泛滥之辈。

    “我不能看着他同楼明傲一样散去魂魄,他应该活着。再艰难也要活下去。求你,求你,是我的孩子,求你救他……”

    晴空中一记闷雷击响,温步卿只觉得自己的肋骨都要被震裂了。她说是她的孩子,那她……他不敢去想。桓辅告诫过自己一定不能救这个孩子,这个孩子毕将成为司徒篡位最大的障碍。只是,自己始料未及的事情太多了。

    夏明初竟然做了楼明傲,如果司徒远知道了又该作何反应。本该是他的女人,姻缘错结下还是做了他的女人,是天大的笑话,还是命运?!那么这个女人呢?她可知道,自己现在的丈夫,就是当日应该嫁的夫君。

    “我可以救他,但今日的话,你不可再言。”

    温步卿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妥协了,是怜悯,同情,抑或是无奈。他只知道,自己得知了一个天大的秘密,这个秘密,他不能说给任何人,包括司徒远。

    第一卷 皇后也穿越——明佑山庄 第二十一章 娶定你

    “我可以救他,但今日的话,你不可再言。”

    温步卿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妥协了,是怜悯,同情,抑或是无奈。他只知道,自己得知了一个天大的秘密,这个秘密,他不能说给任何人,包括司徒远。

    明佑山庄奇迹般的救活了那奄奄一息的婴孩。上官逸一纸恩旨,允司徒远镇前大将军之位。乍看下去,是皇恩浩荡,但凡知道内情的人都明白这是天大的讽刺,早在司徒远十五岁时,便是统帅千军万马的皇朝大帅。归隐民间,就是避开他的嘲讽。今日,他救了他的儿子,却得来这般羞辱。

    司徒远盯着窗外不语,脚下是已被揉烂的皇恩圣旨。

    他不愿意承认自己输了,隐归五年,他还是对“输”这个字很敏感。五年前,他的输,难道就是一世的羞辱吗?

    楼明傲慢悠悠回了东院,远远的看见自家院落里入了客人。来人正对着奢华的瑶池发愣,听见身后的脚步声,缓缓回身,看着身后的女子,微微愣住。

    落瑛缤纷,暗香空萦,周身的声音都静下来。

    四目相交的刹那,时光回转,清远的目光穿越了悲欢离合,似水流年,只凝固在片刻之中。

    落花坠着雨滴,迷糊了他的视线,那一瞬间,二人皆不能语,没有陌生,也不熟悉。只知道楼明傲的记忆中有他。他半启了唇,隐约似要唤出一声“明傲”,语声却凝在了唇边。

    “司徒夫人。”

    他终是这般唤了出来,这声音曾无数次唤过她的名,有低喃亦有浅叹。只是,现下他唤她“夫人”,淡淡二字却是冷如冰刃,生生刺进血肉,楼明傲感受到心口不由自主地抽紧,痛到不能呼吸。

    “大帅,您入错了,这里是东院。主上在正院候您。”

    眼前的男人只留下一记意味深长的笑容,浅步走出。

    “大帅”!惊得这一声,楼明傲只觉额头发涨,钻心的痛袭来。

    一手捂在胸口,自嘲的笑了:“楼明傲,这就是你爱慕的男人吗?竟让我痛到这般地步。”

    呵呵,彦慕,你终于还是从记忆中步入现实。当年那个执杯浅笑,留连于烟花之所,终日酒醉沉迷彦家四公子,今日终于承袭了先祖的衣钵,挂命为帅,师出京都,一鸣惊天下。

    “他日我若为将帅,定娶你入我的帅府。”

    轻快的笑声于耳畔弥漫,他是声名天下的世族公子,她只是青楼名不见经传的女僮。他能文能武,挥手刀来剑去,甩袖诗文经书。偏偏这样一个满身傲骨的风雅公子,却不嫌弃她的出身,为她去争将帅的衣钵。她从未希冀过分毫,看的太清,她自知一个背负满身罪恶之人无力承担眼前这份最诚挚的情谊。

    她爱慕他,她不忍他看到自己的肮脏,亦不愿去染了他一身秽泥。

    他封帅的当日,她步上远嫁京郊的喜轿。

    他值得拥有这世间最美好的一切,而不是自己。

    正院内室。

    “你做主帅的时候也是这般沉静。”彦慕适时出了声。

    “是吗?”司徒远答得漫不经心。

    “那个时候,我父亲是你的主将。”

    “是吗?”

    “现在,你是本帅的将军。”

    司徒远静静抬眼打量了眼前的人,“是吗?”

    “人生不就是这样吗?!一点也不讽刺。”彦慕轻轻起身,“就好比,年轻气盛时笃定要娶到的女子,等到自己功成名就后已身为他人之妻。”

    司徒远定定的看着他,自己从没有一定要得到的女人,所以他的心情,并不能完全理解。彦慕再不多说,几步迈出内室,忽觉天地初开,神情气爽。

    “明傲,今日我为将帅,他日定娶你入我的帅府。”

    第一卷 皇后也穿越——明佑山庄 第二十二章 小女子难养

    (重申一下,小楼暂时还不知道司徒远身为“上官裴”的身份)

    法慧轻轻叩了桌边,楼明傲方回过神来,微微一笑,轻轻落子。

    他眉头微皱,不确定的抬头看了她一眼,“确定?!不改了?!”

    “不改。”

    他摇摇头,“你又输了。”

    法慧已经习惯了楼明傲的不定期马蚤扰。他念经的时候,她多在小睡,他吃斋的时候,她在一旁大鱼大肉,他休息的时候,她会变着戏法敲出不同音律的木鱼。现在,她磨着自己下棋,心思却不知云游到何方。

    “法慧,你说我的身体里有两个女人。一个喜欢西瓜,一个喜欢南瓜,我偏偏又嫁给了冬瓜。我该怎么办?”

    熟悉后,法慧也不全用那些晦涩的佛法应付她,知道恐怕说的深奥了,她还是不懂。

    “和北瓜私奔。”法慧轻轻抹了棋盘,说得漫不经心。

    “你看你,不过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