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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宫之乾嘉宫赋第3部分阅读

      后宫之乾嘉宫赋 作者:肉书屋

    。唱罢秋坟愁未歇,春丛认取双栖蝶。

    ——《蝶恋花》纳兰性德

    一早霜若听说查士去了十三行,便别了杨大人去找他。一路上走走问问,好不容易见到了“外洋行”的匾额,听说查士家里的商行就在这儿。门口一群卸货的脚夫在门口七嘴八舌的议论着,往里面看去,只见查士正和一个差役争得热火朝天。

    查士不卑不亢地那出一打票据,直视面前的差役魏九毫不妥协:“尊贵的先生,我们既已缴纳了税款,贵国却迟迟不肯让商团的货上岸,不知是什么原因。”

    “那是因为你们没有请这黄金平安佛,没有平安佛保佑的东西万一带来晦气,我们可担待不了。”魏九斜眼瞅着查士,手里端着一尊平安佛。

    “贵国是奉行法度的上国,万事均有大清律管束,我偏不买这平安佛,难道还能逼我不成?”查士不急不徐地道。

    向天拱手,魏九笑得得意:“说你是蛮夷果然没错,你不知道吧?咱们大清除了皇上、王法,还有和大人、福大人呐。我看这平安佛你还是买了吧,五百两金子而已。”

    “五百两金子?俺抬一辈子挑子也赚不了这么多钱啊。”一个脚夫咂着嘴摇头。

    霜若本想看热闹,可一听到“福大人”的名号就不由得一肚子气,哼,总是绷着脸,得了便宜还卖乖的福大人。她轻轻推开前面的脚夫,上前打量着那尊平安佛道:“五百两金子的确是个好价钱,既然这位先生不愿出钱买个平安,那本小姐可就要捡这个便宜了。”

    魏九一愣,双眼有些发直,支支吾吾地道:“看小姐一身贵气,想必不把这五百两金子放在眼里,可替这不开化的英吉利人付帐似是有些冤枉。”

    “不然、不然,五百两金子买个平安值得。”“啪”的一声将装着银票的荷包拍在桌上,霜若朗声一笑,“要是货真价实的话,就是一千两金子也是物有所值。”

    魏九眯着眼睛,暗暗退了半步,显然不大相信:“小姐可识货?”

    霜若劈手抢过平安佛,笑道:“识不识货,等会儿不就知道了?”说话间已将那平安佛重重地砸在地上,伴着一阵唏嘘声,里面的泥沙泄了半地,她拍了拍手掏出一小锭银子道:“可惜到底是刷了金漆的烂泥坯子,给你个面子,十两银子。”

    魏九气得直打哆嗦,指着霜若和查士道:“好啊,你们是一伙的,等着瞧,我魏九早晚收拾你们。”

    霜若看了看查士,不惊反笑:“好啊,我在杨大人府上随时恭候您的大驾。如果还不满意的话,大可到京城找我家人讨个好价钱。”

    “杨大人府上?京城?”魏九一阵嘀咕,忽然想起几天前的传言,立刻变了嘴脸,“小的不知郡主大驾光临,实在该死。这位先生既然是郡主的朋友,这平安佛就不用买了。”

    “那我也当今儿个什么也没发生,怎么,还不给我滚?”霜若憋着笑怒道,俗话说落魄的凤凰不如鸡,没想到今时今日她还有点儿余威。

    魏九瞪了眼身后讪笑的脚夫们,干笑着道:“二位平平安安、平平安安,小的这就滚。”

    魏九一走脚夫们也散了去,诺大的厅堂只剩下几个人,看着尚未回过神来的查士,霜若轻问道:“你该不会打算把货再运回英吉利吧?”

    “当然不会了,他不是已经走了吗?”查士高兴地笑道,霜若方才底气十足,把他也震住了。

    霜若故意用力叹了一声,他的脑子还真不会拐弯:“如果你不去求他口中的和大人、福大人的话,他还会来的,而且还会带一大帮人。”明眸一转,轻问奇qisuu书网,“要不要帮你指条路?”

    “那当然好。”查士有些害臊,他竟然要让这样一位娇滴滴的小姐帮忙。

    “就是那个顾大人,他是那两尊门神的幕僚。有空请他吃顿饭,再找几个歌女舞娘,他最好这口。”霜若一脸坏笑,顾良玉不是纯粹的君子,也不是纯粹的雅士。

    去巴结顾良玉,他实在开不了口。查士笑着摆摆手:“请朋友吃饭,我们常这样做。”他话锋一转,“不如我带你去后面的教堂转转,顺便尝尝修女的手艺。”

    “好啊。”霜若兴冲冲地点头,这儿的一切都那么新奇。

    说那是个教堂,其实也不过一个摆了圣像的小厅堂。霜若学着查士的样子在圣像前许了愿,一手托着查士胸前的十字架问:“这个十字架是教会的东西吧?能不能送我一个?”

    “当然可以了,霜小姐。”查士忽然有些吱吱唔唔的,“以后我能叫你‘霜’吗?我们英吉利人都是直接叫人名字的。”

    霜若点点头,虽然知道他生性豪爽,但还是有些不好意思。回眸间忽见前面的桌子上有些异样,她不自觉地问道:“怎么有那么多纸条?”

    查士清澈的蓝眼睛有如深深的海水,提及此有些怅然:“我们这些人常年背井离乡,想家的时候就把想说的话写在纸条上,放在那里等待上帝的答复,希望上帝能把我们的心声传到家人那里。”

    他们离乡背井,她又何尝不是,她到底不能完全无动于衷。霜若声音里不觉多了几分颤微:“那上帝给你们答复了吗?”

    查士顿了顿,展开一张纸条道:“上帝通过康神父的笔给了我们答复,不过对于大清的教友来说就不妙了。”调皮的看着霜若疑惑的样子,“因为上帝不会说汉语,而康神父又不会写汉字。”

    “让我看看。”待查士点头,霜若打开一只有些透明的信封,信笺轻展,里面的字甚是潇洒飘逸。

    云遮月来月掩星,

    浓云浊雾抑花晕。

    牡丹本是长安客,

    衡阳雁过夜销魂。

    霜若不觉一笑,这字迹、这诗文,伤心、伤情到骨子里了,这不是顾良玉是谁?

    她随手拿起旁边一支破败的羊毫小笔,转袖在下面加了一行娟秀小字。转瞬松墨落,书成点点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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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首诗自己写的,写的不好,大大们见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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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一章 出路(二)

    她随手拿起旁边一支破败的羊毫小笔,转袖在下面加了一行娟秀小字。转瞬松墨落,书成点点青:

    日照荷开荷映日,

    玉露金风抚黄昏。

    芙蓉原乃华清女,

    长安鸽飞日逢春。

    “这回帮康神父省事儿了,以后有这样的信尽管找我。不过,你得帮我保守这个秘密,不能告诉任何人。”霜若莞尔一笑,跟顾良玉打打哑谜,有趣之至。

    当晚霜若坐在桌边,方才修女们做了些西餐,查士吃得狼吞虎咽,一看就知道他有多想家。她轻叹一声,白天就可以装得若无其事,到了晚上心里想着的尽是京里的事儿。

    想必永琰和玉茗琴瑟和鸣,永琰从来不缺女人,她也不例外吧。她默默地研磨开笔,在一旁的丝绢上轻书——莫道不销魂,人比黄花瘦。写尽最后一笔时她已然失了力气,只能眼看着墨迹在纸上渲开来,宛如一朵停在半空的乌云向着远方不断延伸。

    念月敲门而入,上前一看,暗自摇头:“小姐,他是亲王,三妻四妾是常事儿。”

    珠泪不自觉地顺着眼角滑落,霜若长叹了一声:“我没事儿,你也下去歇着吧。”

    念月一步一回头地出去了,霜若用力抹去泪水,挥毫写下了恭贺永琰新婚的信函,默念了一遍,慢慢地压在砚台下面。笑话,她不是早就习惯了吗?

    夜色给杨府披上了一层黑纱,暗得只能看见天上的星斗,寂静间似有一阵缥缈的琴声缭绕其间。霜若微微醒转,支起身子,她竟伏在案上睡着了。

    她轻轻推开窗子向外看去,但见除了廊子里的灯笼,其他地方已是漆黑一片。侧耳细辨,虽然离她远些,可也仍在别院里。渐渐地琴声随着风声转急,如潮水般袭来。

    霜若一时技痒,起身做到七弦琴前,和着那琴声拨动琴弦。琴声一时如百鸟来归,一时如冰河咋破,时缓时急。与那琴声相合之至,渐渐的,竟不知哪儿是她的琴声,哪儿是那人的。

    正入佳境之时,只听念月在外拍门:“小姐,夜里风急,可别着凉了。”

    霜若停了下来,有些扫兴:“你没有听到外面的琴声吗?好像这月夜一样美。”

    念月从外间拿了外衣给霜若披上,打了个哈欠道:“小姐,除了您的琴声,奴婢可什么也没听到,莫不是您睡迷糊了?”

    霜若侧耳一听,四周一片死寂,原本缥缈的琴声彷佛根本不曾存在一般,讷讷的道:“难道是我在做梦?算了,你去歇着吧,我还要再坐坐。”

    细细把杨家的人想了一遍,这弹琴的人八成是顾良玉。霜若一笑,兀自到榻上休息,大不了明天开门见山地问他。

    一早刚刚梳洗得当,念月就含笑递上一封信。霜若一看到“昨日月下弹琴,似闻天曲,两相应和相得益彰”时再也憋不住了,噗嗤一声笑出声来,笑得直到失了力气才停下来。她上气不接下气地道:“这家伙还真有意思。”

    念月一脸的讶异,好奇地探头看过来:“小姐一会儿出神,一会儿自言自语,难不成这信上长花儿了?”

    “不是信上有花儿,而是写信的人比花还有意思。”霜若顿了顿,忽然面色一紧,“等会儿你就把信送到十三行去,然后看看取走这封信的人是谁。”

    念月一走,霜若就去了查士寄住的小院,这种时候,她总得做点儿什么,比如学些英吉利文和西洋礼仪。

    见查士刚刚做完祷告,霜若笑问:“上午还去洋行吗?不去的话就教我点儿什么。“

    “霜,你来的正好,我正要送你一件礼物。”查士指着身边的盒子,“这是用丝绸做的洋装,本来是要带回去送给我妹妹的,现在送给你了。”

    “洋装?借你房间用用,我去试试。”霜若欣喜地看着米黄|色的洋装,抖开来一路走一路在身上笔画。

    她进了里间,不一会儿就换好了。奶黄的束身上衣称出她姣好的身材,淡紫卷边长裙随风飘摇凭添了一份活泼、飘逸。镜中一看,这还是她吗?霜若兴奋得从里间一跃而出:“查士,你看这样对吗?”

    “你怎么来了?”眼前人讥讽地钩着嘴角,霜若收住笑,怎么是顾良玉啊。他好像有点儿阴魂不散,到哪儿都碰到他或是和他有关的东西。

    “你思过还思得挺快活的,连洋装都穿上了,听说那天还帮洋人吵架来着?”顾良玉笑得更加讥讽,洋人有什么好的,真自损身份。

    “洋人怎么啦,你不用说了,我不爱听。”霜若踮起脚跟他平视,转念间刺了他一下,“你可比我要虔诚,入了洋教也不告诉我一声。”

    “我只是求个心静,可没你深入。”顾良玉方才听说霜若想向查士学习洋文,现在又见她连打扮都换了,鼻子里一个劲儿地冒气。

    “心静?一大车的人等着巴结你,你静得下来吗?”霜若笑得象狐狸,心中有股无名火,她对这样的顾良玉多少有些反感。

    “霜若,别这么说,别把话拐到和大人、福大人身上。”顾良玉也有些恼了,额上青筋隐隐跳动,他巴结他们不光是为了仕途安顺,也是为了一份认同,他们何错之有。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我哪个字提及旁人了?”霜若推开顾良玉,这回真的恼了,闪身走向廊子另一头,“不跟你吵,你别让那些人久等了。”

    走了几步回头看去,已不见了顾良玉,霜若淡然地笑笑,不值得为那两个人生气,他们骗了那么多人,又不差一个顾良玉。而且谁又知道顾良玉方才那番话不是出于畏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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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转眼已过了腊月,北国已然寒风凛凛,而南国却只比平时微冷了几分。傍晚的夕阳穿透层层轻柔的薄雾暖暖地撒进窗内,念月的呼喊声划破了百无聊赖的沉寂:“小姐,今儿个咱们可得出去好好耍耍。”

    画笔稳稳地落下,为那洛阳牡丹添上最后一瓣,使之愈发娇艳欲滴,霜若不以为意地笑道:“怎么,今儿个是什么特别的日子?”

    上面那首诗也是自己写的,写的不好,大大们见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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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二章 出路(三)

    画笔稳稳地落下,为那洛阳牡丹添上最后一瓣,使之愈发娇艳欲滴,霜若不以为意地笑道:“怎么,今儿个是什么特别的日子?”

    “小姐二八生辰就快了,正好今儿个十三行那边有个灯市,查士先生请您一道赏灯。”念月上前捧了画,又替霜若拿出出行的衣衫。

    霜若正闷着,一听这话心里暗暗高兴:“信送到了吗?快来帮我梳头,方才梳了几次都不成。”

    念月点点头,笑问:“小姐今天想梳什么样的?”

    霜若狡黠一笑,低声道:“随便一点就好,散了也能自己梳,这样就省得你跟去了。”

    念月看看天色,干笑了一下,可怜兮兮地央求:“好小姐,这夜黑风高的,奴婢怎么放心小姐一个人去呢?”

    “今晚可是一点儿风都没有,十三行那儿也一准是灯火通明,何来夜黑风高?”霜若先是故作不知,不紧不慢地在镜中照了照,随即拉起一脸失望的念月,“我是说,你自己随便逛,银子全记在本小姐账上。”

    出门与念月分开后,霜若便顺着人潮一路到了十三行,只见街头巷末原本聚集着挑夫的地方早已成了一片灯海,青绿姹紫好不亮丽。那灯的形状也不再只是莲花、月兔、春桃之类,而是添了许多新鲜的花样儿。

    霜若认出面前的那一个便是查士所说的圣母,向身旁的老伯问道:“老伯,这些灯卖吗?”

    那老伯点头答道:“卖的、卖的,小姐瞅着样好就挑几个,刚才那么大功夫卖出去好多呢。”

    “那您告诉我,洋人们都挑些什么样子的?我好给我的洋人朋友挑一个。”霜若打量着那些花灯,目光最终停在了一盏纱绸小灯上,那上面画着查士口总的天使,而且还是一个拿着弓箭的天使。

    “小姐好眼力,那灯卖得最好,洋人就喜欢这个样子的。”老伯笑呵呵地低下头,低声嘀咕,“羞人,真羞人。”

    “那就它吧。”霜若提着那灯,没走几步就看见查士正在路边笑吟吟地望着她。

    灯火掩映下,不远处的白色房舍似是被烟雾缭绕的宫殿,如梦似幻让人生奇。见霜若一身淡紫色的凤尾裙,查士不禁驻眸:“以为你迷路了,就出来找你。”

    “看看我给你的礼物,漂亮吧?”霜若亮出背后的花灯。

    查士接过来,欣喜异常:“霜,这就是上次我跟你说的爱神。”

    霜若有些尴尬,怕他误会连忙解释:“我只是看它可爱又像是你说的天使,才买下的。”

    “没错,它的确很可爱。”查士语中带着明显的失望,提着花灯的手不知该往哪儿放。

    这时方才卖灯笼的老伯走了过来,把买灯的银子还给霜若:“这位小姐原来是给查士先生买灯,查士先生帮过我们不少忙,这银子我不能收。”

    查士上前摘下一盏百花灯,将些碎银子硬塞给那老伯,拉起霜若钻到人潮里。他扬了扬手里的百花灯,这灯扎得煞是灵巧:“礼尚往来,喜欢吗?”

    十几朵花都扎得栩栩如生,看得人心生欢愉,可霜若沉思了半晌却道:“喜欢,不过如果这单单是一盏牡丹灯就更好了。

    查士眼中一亮,语态诚恳:“下回我让人扎一百只牡丹灯给你,保准看得你眼花缭乱。”

    “眼花缭乱?看来你的汉文长进不少。”霜若滑稽地拱手:“怎么谢我这个师傅,全听查士先生安排。”

    查士一笑,行了个完美的绅士礼,学着她的强调:“美丽的公主,我在观云阁准备了一桌饭菜,还请赏光。”

    观云阁就在附近,不一会儿二人就已穿过层层游人上了观云阁。一进雅房,霜若一愣,顾良玉竟坐在桌旁。

    “你们吵架了,都是因为我。方才碰巧遇上顾大人,就想把这桌菜顺便当作赔罪酒,霜,你介意吗?”查士略有些歉意,但仍是不慌不忙。

    “不介意,当然不介意。”霜若有些手足无措,有些过意不去,“何况我们没有吵架,我也正想找个机会,大家在一起聚聚。查士,谢谢你。”

    桌前的顾良玉也破天荒地朝查士举杯,笑道:“敬今天的主人。”

    一下子,查士手足无措,这是怎么了,顾良玉可从没正眼看过他。他含含糊糊地招待霜若入座,随后自己先干为敬了三大杯。

    几杯黄汤下肚,三人都有了些醉意,正要叫小二再上些菜来,顾良玉拿筷子在碗边儿上一敲:“你们说说,作为一员小吏,我这个人怎么样?”

    “上次请顾大人疏通的事没几天就见了成效,可见顾大人办事得力。”查士又敬了他一杯。

    “若论为朝廷办事,自然是没得说。”霜若一笑,他为人有些功利,可办起事来还是一等一的好手。

    顾良玉点点头,又饮了一大杯,嘴边逸出一声苦笑:“我为他们解了燃眉之急,又瞒下了多少事儿,可到头来,还是落下个办事不利。”

    “上帝知道您做过什么,上帝会感谢您的。”查士对他的处境很是同情。

    “又不是第一天知道人心冷暖,何必为这些事烦心,问心无愧就好。”霜若也开口安慰。

    风光洒脱的顾良玉竟也有如此落魄的一面,想来是在和珅、福长安那里碰了大钉子,真不知他的才情、傲骨是帮了他还是害了他。

    “问心无愧?一个汉臣,在他们眼里怎会问心无愧。”顾良玉忽然伏桌嚎啕大哭,面前的美酒撒了一桌。

    “小心。”查士下了一跳,抓起一旁的布巾擦拭着桌上的酒渍,生怕流到霜若身上。

    霜若无奈地看了查士一眼:“他醉了,查士,你先到下面叫辆马车。”

    一阵脚步声后,查士已经下了楼。霜若把顾良玉扶到门口的椅子上,抽出帕子替他拭泪,不觉也泪满双腮:“男儿有泪不轻弹,被人瞧见多不像话。”

    “我要回京,回京,离开这个鬼地方,让我做什么都行。”顾良玉甩开霜若,嘴里不停地喊着。

    “真的这么想回京,想到可以做任何事?”霜若沉吟道。

    “什么都行,什么都行。”顾良玉大声嘶喊,一手紧紧地抓住霜若,“霜若,宁郡主,恭喜你,你马上就可以回京了。你的嘉亲王居然说服皇上恢复选秀,用不了多久,你就会以秀女的身份回京了。”

    永琰说服了乾隆,说服了这个曾指天发誓的皇帝,再回想起那日永琰的目光,霜若顿觉仿佛置身冰窖。她又看了看已经醉得不省人事的顾良玉,终于到了各取所需的时候。

    查士回来时带着马车夫,他们二人又推又扶地将顾良玉架了起来。霜若跟着出了门,没走多远就见念月气喘吁吁地跑了上来。

    “小姐,跟那两个醉鬼坐一辆马车不好,奴婢另外雇了一辆。”念月扶着霜若微微摇晃的身体,知道她也喝了不少,“还是查士先生细心,紧着吩咐奴婢照顾小姐。”

    “小声点儿,别吵着顾大人。”霜若低声吩咐。

    四人分别上了马车,念月帮霜若拭着汗,她不想打扰霜若,可又不得不说:“小姐,老爷派人传话来,说是皇上马上就要下旨选秀,让小姐早做准备。过些天大小姐会借着办嫁妆的机会,顺路接您回京。”

    “这么快?”霜若回看她时目光朦胧。

    “一回宫就像被锁起来一样,奴婢也不想。可老爷一直都希望您能御旨赐婚,光耀门楣,小姐也不能让老爷失望呀。”这最后一句念月已经说得细如蚊鸣。

    “他不会失望的。”霜若淡定地一笑,眼中少了几分醉意,“明天,请顾大人来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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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三章 离途(一)

    隔花才歇帘纤雨,一声弹指浑无语。梁燕自双归,长条脉脉垂。小屏山色远,妆薄铅华浅。独自立瑶阶,透寒金缕鞋。

    ——纳兰性德《菩萨蛮》

    这一日比前一日又凉了许多,晌午十分,霜若已在湖心亭里坐了半个时辰。她沏了一壶清茶,看着白色的热气缓缓飘散,目光时不时地飘向湖那边的渡口,念月仍在那儿翘首而盼。

    又过了一盏茶的时间,珠帘总算被掀了起来,顾良玉放下珠帘,背对着她站在帘前。

    “坐。”霜若淡淡地发话,玩味地看着他。

    顾良玉站在原地微微冷哼,可等了很久也不见霜若说第二句话,只得坐下,端起面前的茶碗,闲闲地刮着盖子。

    “这就对了。你放心,今天我要跟你谈得是笔交易。所谓交易,就是各取所需,不会让你吃亏的。”霜若含笑看向她。

    顾良玉讶异地挑眉:“交易?你一个弱女子跟我谈什么交易。”

    “顾良玉,我发现你除了看不起洋人,还看不起女人。我被赶出皇宫是因为我愿意,我想活得自在一些。”霜若冷冷一笑,奇書∧網顾良玉的轻蔑之色任谁都看得出来。

    “那我洗耳恭听。”顾良玉一皱眉,他眼中被赶出家门的小可怜竟也会这么犀利、冷然。

    “你想回京,我不想进宫,这事儿总得有个办法。我想来想去,只想到一个。”霜若一顿,意味盎然地对上他的眼,“你向尚书府提亲。”

    “提亲?”顾良玉愣愣地道,那不就是要娶她。

    “没错,你告诉我阿玛你要娶我,等我们成亲之后,他老人家自然舍不得我流落在外受苦,一定会帮你斡旋回京之事。”霜若挑眉,这算是利诱吧。

    顾良玉笑着沉吟:“可你是秀女,秀女不得私自婚配。”

    “别说皇上还没有下旨,就是下了旨也不怕。”霜若摇头,压低嗓音,“皇上曾答应我,我的婚事自己做主。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何况是天子。”

    亭外淅淅沥沥地下起小雨,阵阵凉风卷着雨丝从珠帘间钻进来,顾良玉耐人寻味地看着她,不发一言。

    霜若一笑:“你对我谈不上喜欢,可也不讨厌吧?”

    “没错。”顾良玉啜了一口茶,霜若这个谜从今天才开始解开。

    “我心里的人也不是你,咱们半斤八两,天生一对儿。”霜若向他伸出手,饱含笑意的眼紧紧地盯着顾良玉,想要察觉他神色上每一丝的变化。

    顾良玉不动声色,淡淡地道:“以郡主的才思,不愁有朝一日在宫里创出个名号,何苦这样得罪嘉亲王,又使家人不快呢?”

    “这番心思也可以创出另一番天地,又何必花费在后宫争斗之上,仅仅是为了争一个丈夫,还不是你一个人的丈夫。”霜若微微苦笑。

    “啪”的一声,顾良玉的左掌击在霜若右掌上:“各取所需,一言为定。”

    ++++

    等天又冷了几分的时候,羽若也到了杨家别院。可惜她刚一到别院就抱恙在房,一连几天都闭门谢客,直到一向深居简出的杨老夫人前来探病,又送来许多珍稀补品才慢慢好了起来。

    “姐姐的病可好透了?”霜若有些心不在焉,反正羽若的病是自己折腾出来的。

    “这儿真是好地方,我的病已经全好透了。倒是你看起来有些苍白,是不是学琴累着了?”羽若打量着霜若皎如春花皓月的面庞,在这儿她倒出落得如诗如画。

    “姐姐说笑了,妹妹只是偶尔练琴,并不劳累。”霜若轻声应付她,羽若那婉转如柳莺的话语弄得她心烦。

    “是啊,这对你来说不过小事一桩。这回名为选秀,实际上就是把你指给嘉亲王,咱们这辈也算出了光耀门楣的人了。”羽若心中酸涩,如果打小进宫的是她,受封郡主的是她,她也会走到这一步。

    “若逢玉露金风,纵使是华清芙蓉也会甘愿在四尺方潭终老。一入侯门深似海,像姐姐这般才是尚书府的福分。”听出她的醋意,不知怎地,霜若竟出言安慰。

    “妹妹不会看上什么人了吧?”羽若面色阴沉,“我劝你趁早打消这个念头,免得日后伤神落泪。再说阿玛那么疼你,你忍心让他失望吗?还有小弟,你可是他的亲姐,怎么也得为他的前途想想。”

    “姐姐别误会,妹妹从不会私相授予。”霜若笑得平静,见鬼说鬼话,“天不早了,姐姐早些歇息。”

    羽若巴不得霜若早点儿离开,她迫不及待的回去看她那些宝贝。她是福长安的准儿媳,到了这儿自然是众人送往迎来,珍珠宝玉堆积如山。

    “大小姐,老爷托人捎信来,问二小姐近来可好,路上是否缺什么,要不要——”思莲连珠炮似的禀报。

    “一句也没问我。”羽若冷笑,霜若是阿玛的掌上明珠,她永远只是个陪衬,“那些话你直接去问二小姐就好。算了,还是把念月叫来问问。”

    思莲默默地退了出去,羽若慢慢地解髻拆妆,与此她早已习惯了,不过既然老天还给了她三个月的机会,那她就一定会赢。羽若悠然一笑,赢一辈子不容易,可赢一次总是可以的。

    “念月,你老实说,二小姐是不是做了什么不守规矩的事?”羽若暗笑,只是这么一问,念月就已脸色苍白,连她主子一点皮毛都没学到,“现在外面流言迭起、层出不穷啊。”

    “二小姐冰清玉洁,真的没做越矩之事。”念月低下头去,早闻羽若凌厉,不单只是娇蛮。

    “俗话说无风不起浪,就算是外人误会了,也总该有个原因吧。”说得慢条斯理。

    “二小姐只是以文会友,除了查士先生,也就是和顾大人偶尔走动走动。”念月结结巴巴地回道。

    “果真如此?”羽若笑问。

    “奴婢所言千真万确。”念月急忙辩解,转念才察觉自己失态,“大小姐不信的话,可以找顾大人和查士先生对质。”

    “算了,别拿这事烦妹妹。回头你帮我约顾大人出来,。”羽若示意念月下去,末了叮嘱,“别让她知道了。”

    离开羽若,念月走几步就回头看看,生怕有人跟着她。好不容易忐忑不安地回到霜若那儿,却见霜若一连玩味的看着她。

    “羽若找你过去,是挑我的错儿吧?”霜若一笑,闭着眼睛都猜得出来。

    刚刚受了惊吓,念月难免慌乱:“小姐料事如神,别的不说,大小姐可比那些个福晋还厉害。”

    “小丫头懂什么。”听似调侃实则轻叹,霜若仍然浅笑盈盈,“是不是问起顾大人了?”

    “没有、没有,大小姐只吩咐奴婢这几天就收拾行装。”念月摆手掩饰,只说漏了一点点,应该不算吧。

    “那就好。”霜若轻拍她的肩,她说了也不打紧,顾良玉不说就行了,“后天离开之前,请顾大人到十三行后的教堂。”

    第十四章 离途(二)

    一早天刚亮,两只喜鹊在枝头喳喳地叫得厉害。霜若穿上晨衣,趁着念月还没来侍奉梳洗,虚掩上房门想到水榭拿赏画儿时漏在那儿的玉佩,那还是顾良玉醉得不省人事的时候塞给她的。

    她对顾良玉并没有多少特殊的感觉,她想将终身托与他,一来只是觉得这个刚刚踏上仕途的状元郎虽有小错,还算是个有良心的好人。二来顾良玉虽追随和绅、福长安,却不是个城府深的人,就算日后会变,她也能跟上他的脚步。

    要说这杨家别院的布局还真是精密,虽然不是很大,却融进了不少景致。水榭前面有一片湘妃竹,竹节上淡青色的斑点有如泪滴,这一片凑在一起便是泪水婆娑。

    霜若正浮想联翩,忽见顾良玉神色匆忙地从水榭里冲了出来,纽子扣得不全,皂靴的帮子也只提了一半。霜若疑色顿起,可转念一想,顾良玉昨夜必是贪杯忘形,还是给他留点面子。

    悠闲地回到自己的小院,霜若刚掩上房门,念月就从身后推门而入,跌跌撞撞地跑进来:“小姐,大事不好,大小姐让咱们立刻启程,马车已经在门外等了。”

    “这么快。”霜若抱怨了一句,手上不紧不慢地开始收拾。

    念月手忙脚乱地收拾包袱,忽然大叫一声:“小姐,奴婢还没请顾大人过来。”

    “还是到十三行,这儿让临院的冬儿收拾。你传个话给顾大人,在告诉姐姐我在出城的路上和她会和。”霜若将几件细软收进随身的包裹里,径自从后门出去了。

    外洋行外,霜若披着一件月白锦缎斗篷,脸上戴着面纱,一身上下只露出一双眼睛。方才,她在对面的茶楼上,看着查士进了内堂。

    圣像前伫立着一道俊朗颀长的身影,听到脚步声停在身旁也没有丝毫回头的意思。

    “宁郡主,离开皇宫就等如丢掉日后的尊荣,你可想好了?”顾良玉淡定地声音平静无波。

    眼前浮现出宫中种种,永琰的笑和淑萍她们的种种,最开心的和最难看的,竟都有不舍。可她到底是自私的,她的安乐才摆在她心里最重要的位置上。

    霜若浅笑道:“我做的决定从不轻易改变,你随后就进京。我雇了福威镖局的镖师,他们会送你秘密回京。”

    “妙!等我见了恭大人之后,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回到广州。”顾良玉看向她,女人真动起心思果真可怖。

    霜若抬眼,从他眼中看出些许蛛丝马迹:“大婚之日,就是你回京为官之时。”

    “你放心,大婚之后,我顾良玉一定好好待你,绝不干涉你一分一毫。”顾良玉心中微微一叹,这样的女子总是让人心疼。

    “真如你所言,就算我没看错人。”霜若半开玩笑地朝他一笑,“也许有一天你会真的爱上我,我有这个信心。”

    顾良玉没有开口,若有所思地望着门口,门廊像是蒙了一层乌纱,一片昏黄。

    “京城见。“霜若摇摇头,转身离去。

    “嘉亲王想必势在必得。”顾良玉唏嘘一声,恐怕他也对她有兴趣了。

    “大家都在谋事,成不成,只能看天。”霜若在门廊停了一下,头也不回地上了候在外面的马车。

    霜若的背影被拉得长长的,最终消失在尽头,这时猛的一股疾风吹入堂内,烛焰左右摇摆了几下噗地一声熄灭了,顿时满堂昏暗,只瞧得几股青烟慢慢飞升。

    顾良玉面色顿时黯然,那抹此曾相识的清香,难道昨夜的佳人是霜若?还真有她的。

    “姐姐?”霜若一愣,可转瞬又恢复如常。

    羽若杏眼一瞪:“去这种蛮夷的地方做什么?让我好等。”

    “这不是来了嘛。”霜若嘴角上挑,有些嘲讽,不是她一直不服这个姐姐,只是一直以来羽若都是这样自是甚高,胡摆架子。

    “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像什么话。”羽若冷冷一哼,恨得咬牙,进宫,还不是个妾。

    “霜,停下,我是查士。”马车后忽然传来一阵呼喊。

    “小姐,真的是查士先生。”马车前面的念月回头一望,拍拍身边的车夫,“车夫停车。”

    “车夫,继续走。”念月话音未落,羽若就厉声呵斥,“贱婢,你算什么东西,没问过主子,就敢私自决定。”

    “姐姐算了,咱们都得注意尚书府的颜面。”霜若仍是不动声色,先不讲体统的是她羽若。

    霜若猛地掀开窗幕,向后探出身去挥手:“查士,你一定能去京城,到时一定要来找我。”

    第六章离途(下)

    萧萧几叶风兼雨,离人偏识长更苦。欹枕数秋天,蟾蜍下早弦。夜寒惊被薄,泪与灯花落。无处不伤心,轻尘在玉琴。

    ——《菩萨蛮》纳兰性德

    “霜儿快坐,让阿玛好好看看。”恭阿拉拉着霜若的手竟有些颤抖,恍如隔世,“我的霜儿长大了。”

    “阿玛,这些年身子骨儿可还硬朗?”霜若心中本有千言万语,还是一时语涩。

    “阿玛硬朗着呢,倒是你一个人在外面怎么也不比家里。”恭阿拉老泪纵横,虽然还不到一年,可也熬不住这日思夜想。

    “女儿挺好的,杨家对我照顾有加,也长了不少见识。”霜若一笑,不想多谈,“阿玛在朝中可还顺当?”

    “原本阿玛不想对你说这些,可这些日子在朝中实在艰难。虽然和福长安成了亲家,可那小老儿却一点儿信义不讲,林柯又一向软弱。你姐姐不像是许了林柯,倒像是许了福长安,成天胳膊肘向外拐,难道我恭府就这么碌碌无为地败了。”恭阿拉哀叹着摇头,苍老的眼中夹杂着愧疚与不甘。

    “嘉亲王那边儿怎么样?”霜若皱眉问。

    恭阿拉露出苍老的笑:“嘉亲王倒是时有关照,可毕竟非亲非故,不好插手。霜儿,你跟阿玛说实话,你喜欢嘉亲王吗?”

    “在宫里哪有功夫想这些。”霜若敛眸,正因为动了心,才要不断地骗自己。

    恭阿拉目光揣测,轻声试探:“你呀就别瞒着阿玛了,小时候就说自己要嫁给嘉亲王,进了宫他又处处照顾你。要说一点没有,阿玛可不信。”

    “嘉亲王胸怀雄图伟业,平日待人也很和善,最难得的是不露锋芒,他日必成大业。女儿仰慕这样的人也是人之常情,阿玛别多想。”霜若浅浅一笑。

    “霜儿,这已经够了。”恭阿拉如释重负地柔声劝劝她,“霜儿,嘉亲王对你阿玛可是看得一清二楚,这福分可不是宫里其他女人能有的。“

    “阿玛,难道女儿只有嫁一个皇子,才能改变恭府的命运么?”霜若眼中微微有了泪光,阿玛营营汲汲一辈子就是为了这个。

    第十五章 离途(三)

    “阿玛,难道女儿只有嫁一个皇子,才能改变恭府的命运么?”霜若眼中微微有了泪光,阿玛营营汲汲一辈子就是为了这个。

    恭阿拉看向她,目光复杂:“阿玛老了,你弟弟还小,羽若又这个样子,阿玛只剩下你了。”

    霜若避开他的目光,心下激战:“阿玛,进宫就是拿一辈子做赌注,容女儿再想想。”

    “对,好好想想,阿玛不会逼你。你要是不想进宫,阿玛也可以帮你。”恭阿拉心里苦笑,他一个失势的大臣能做什么,“晚上阿玛给你接风洗尘。”

    浑浑噩噩地回了沁雪轩,霜若虚脱了般瘫软在雕花檀木椅上。沁雪轩一切如故,完全没有一点人去楼空的迹象,足见她在宫里和离京这些年阿玛、额娘如何地用心。方才阿玛落泪了,一个年过不惑的男人居然落泪了。

    “小姐,奴婢给您炖了燕窝,趁热喝吧。”念月捧上一支水色瓷碗,见她喝了,悄悄递上一封信,“顾大人的信。”

    霜若焦急地一把夺过来拆开,目光迅速扫过,长长地舒了口气,把信收到隐密处。

    “小姐,您真像大小姐说的那样,要和顾大人在一起吗?”念月怯怯地开口。

    霜若知道她想问什么,声音柔而低沉:“念月,这么多年想必你也知道,再呆在宫里我会疯的。而顾良玉是我最好的出口,也是我唯一能够想到的办法。”

    “奴婢明白小姐的苦。”念月点点头,微微顿了顿,“那老爷呢?”

    “为今之计,只有完全地依靠一方,如果我不进宫,就只能依靠福长安。福长安现下对恭府不放心,是因为我们还有可能投靠嘉亲王。可一旦姐姐做了她的儿媳,我嫁了他的宠臣,恭府再没有攀上高枝的本钱,他就该放心了。”霜若淡定地分析。

    永琰、顾良玉在念月眼前交织闪过,她迟疑地道:“可小姐喜欢的还是嘉亲王啊,您不可能忘了他的。”

    “你说得对,即使我嫁了顾良玉,我也一样不会忘了他。可这几年我想明白了,喜欢一个人可以有很多方式。”霜若凝视她,眼中有了新的期许,“顾良玉不会干涉我的生活,大婚后咱们就去云游四海,我走遍永琰想去而无法去的地方。”

    “念月永远追随小姐。”念月郑重地跪在她脚边,磕下头去。

    直到她所言非虚,霜若扶起她,自己一直信任她:“顾大人已经到了京郊,寄住在凌云寺,明早我们去见他。”

    远处的更鼓声隐约可闻,霜若起身梳洗描妆,念月在一旁捧茶递水,二人默默地忙着。霜若望了望远处的山峦,凌云寺的春天总是来得很早,想必那儿已经有了不少花苞。

    只是这一日天亮得甚晚,暂时无法看得明朗。顾良玉的信里说他回京的事意外地得到了福长安的允许,可霜若却隐隐觉得这事儿没这么简单,她得把顾良玉盯得更紧一些。

    时辰尚早,街上静静的,身边的人也正是困倦,只听得车轮骨碌碌的响着。见念月打起幕帐,霜若正欲举步上轿,一顶描金小轿停在了旁边,一女子不急不徐地迎过来。霜若一时觉得那体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