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门正妻txt第43部分阅读
侯门正妻txt 作者:肉书屋
婆子应声离去,明珏又量看了一遍,感觉各方面都不错,松了一口气,向林地深处漫步而去。接连累了几天,她身心疲惫,想找个地方歇口气,好好平静一会儿。萧老太和徐氏、平氏来了,回去还在一场硬仗打,她要好好筹划一番。
她坐到小溪旁,倒出荷包里的草莓,洗干净晾在石头上。她爬到地坡的桃树上折了一枝开得最艳的桃花,插在头上,边吃草莓边揽溪自照。
嫩红色的桃花和她衣服的颜色很相配,虽然不够精致,却也有一种大气自然的美感,更衬她人面如春花。她正戴着桃花,摆着裙裾摇来晃去臭美,忽然土坡另一面传来轻碎急促的脚步声和低沉嘶哑的说话声,伴随着叹息和抽泣。
“四姐,事到如今,温家只有你能帮我了,你若是不帮我,我就是死路一条。”
“六妹,你别这样,快起来,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帮你,我……唉!”
说话的是两个女孩,明珏听她们提到温家,好奇心大增,忙爬到土坡上,躲到一块大石头后面。土坡另一面低洼处有一片花树,两个女孩就躲在花树后面低声说话。明珏处于两人的头顶,居高临下,她们说的话也能一字不漏地听到。
一个十三四岁的女孩衣衫华丽、钗环精致,围着花树忽快忽慢挪步,边走动边抽泣。她腿上有伤,走路很不方便,因她一直在动,明珏看不清她的正脸。
另一人女孩面对着她,唉声叹气,一张脸完全呈现在明珏眼里。这个女孩好像在哪见过,明珏一时想不起来,看她纤巧的鼻眼,倒跟温家的女孩有几分相似。
两个丫头带着几个身型矫厉、面容阴森的男子走来,向不停挪步的女孩躬身行礼。挪步的女孩看到他们,停止挪步,转过身,明珏才看清原来是温玉娥。
那日省亲途中,明珏乘坐的马车惊马,除了白迎芷就是温玉娥的功劳。白迎芷指使冯家死士给马喂食了红罂花叶,就是想制造惊马坠车,置明珏于死地。
中途回避镶亲王銮驾,遇到温氏嫦娥,明珏使出看家本事忽悠她们,骗得钱财首饰。温玉娥不愤被骗,用金簪子扎马屁股泄愤,才导致惊马。马也重重“回报”了她,一番践踏,她勉强保住一条命,直到现在,伤还没全好。
温顺侯府第三代共有四个嫡女,分别是长房的温婕妤、温氏嫦娥和二房的温玉婷,被温玉娥称为四姐的女孩应该是庶出的。明珏皱眉回忆,去年在水木山庄野餐她见过这女孩,好像叫温玉妨,估计也是庶女得宠的。
嫡庶有别,温玉娥不会平白无故对一个庶出女那么好,听她叫四姐叫得那么亲切,想必有求于人。温家遣传基因不正,家风如此,哪一个都不是什么好货色。
“翠玉,打听到了吗?”
“回六小姐,打听到了,来宅院的人有萧家老太太、大奶奶和四奶奶,还有几个姨娘和几个小公子、小小姐,听说他们要在庄子里玩几天。”
“那个贱人呢?萧老太太是不是因她在庄子里不安份才来的?被休弃出门,在庄子思过竟然勾三搭四,有辱门风,萧家为什么不把她浸猪笼?”
“她……奴婢没细问,萧老太太来踏青游春,应该与她无关吧?”
温玉娥气愤咬牙,“没用的东西,好容易出来一趟,怎么不问问那个贱人的事?白白损失了两头野猪,都没咬死她,她的贱命可真大。”
明珏脑海里翻腾了几圈,才明白温玉娥所说的贱人是她,不是她不够聪明,而是她实在不想承认贱人是她的代号,看来温玉娥对她真是“旧情”难忘呀!
去年袭击她的两头野猪果然跟温家有关,为对付她一个弱女,竟然花样百出,连指使野兽伤人的戏码都能干出来,温家对她可真“重视”。明珏咬牙切齿,暗自生恨,她跟温家的恩怨仇恨历经几代人的积累,也该适时了结了。
当时,秦临庄射死野猪,也答应替她管教“野兽”。想必镶亲王府这块招牌对温家起到了震慑的作用,温家才没敢再生事端,可这种震慑只管一时,难管一世。要从根源上彻底解决问题,只有一个办法,只是她现在还没有能力做。
温玉娥让丫头打探萧老太太一行人干什么?她一定又想玩花样设计人。温玉娥是个不容小觑的敌人,别看她年龄小,可比温玉嫦狠毒狡猾得多。
“翠银,你那边呢?打听到了什么?”
另一个丫头忙恭敬施礼,“回六小姐,奴婢、奴婢打听到萧侯爷这几天一直呆在连云山脚下的庄子里,皇上要来西城郡过乐农节,侯爷他、他……”
“他什么?蠢货,你打听到的东西是人都知道。”温玉娥怒视丫头,嗓音尖利而嘶哑,“萧家在连云脚下有两座庄子,一座是萧家早有的,一座是皇上新赐给萧侯爷的,两座庄子距离七八里,他在哪座庄子里?都做了些什么?”
“奴婢、奴婢没……”
“一个个的都是蠢货,滚。”温玉娥抚着胸口喘了口气,转向几个男子,平静片刻,说:“你们还按原计划行事,有消息及早回报,去吧!”
听说温玉娥让丫头打听萧怀逸的行踪,明珏大概明白了,原来还有如此内幕。
几个男子应声施礼,快步向四周退去,很快就消失了。两个丫头慢腾腾向后退,听到温玉娥吼了一嗓子,她们才停下来,脸上布满担忧胆怯。
“六妹,你别着急,事情总会有解决的办法。”温玉妨轻声劝慰。
“我能不急吗?还有二十天,他们就要成亲,还能有什么办法解决?”温玉娥一脸悲凉凄苦,哽咽着挤出几滴眼泪,愣了一会儿,她眸光一转,眼底充满怨毒,恶狠狠地说:“除非她在成亲之前死掉,换成我嫁过去。”
“六妹,你……”温玉妨是被温玉娥的样子吓了一跳。
“四姐,你别认为我狠毒,你知道被最亲的人出卖陷害是什么滋味吗?上个月,祖母让我到庄子里休养,说得天花乱缀,现在我才明白,她们是想把我弄出来行事。府里发生什么事我都不知道,要不是你,她跟萧侯爷成亲了,我还蒙在鼓里呢。前几天她还来特意到庄子看我,都没跟我说她要嫁到平北侯府的事。还假惺惺跟我说那个贱人勾引萧侯爷,想重回平北侯府,让我找机会出口气,刹住那贱人的歪心。她都要嫁了还跟我说这些,不是利用我是什么?呜呜……”
宅院守门的婆子里还有平氏的人,得知萧怀逸同明珏一起用餐,且独处了许久并不稀奇。可笑的是温玉嫦都要嫁给萧怀逸了,竟然还想把温玉娥当枪使。
“六妹,你别哭了,婚姻大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二姐要嫁给萧侯爷也是祖父和贤妃娘娘安排的,也不是二姐能做主的,二姐她也许不愿意呢。”
“呸——她不愿意?温玉嫦不愿意?呵呵,鬼才相信。她以前总想嫁给五皇子,将来生下皇子,母仪天下,贵不可言口温家本来就全力支持五皇子,她再嫁过去就是浪费,五皇子的妻妾可都是为联姻娶的,祖父不让她嫁,她还哭了一场。我跟她不一样,我从十岁那年见到萧侯爷,就认为他是世界上最好的男人。”
温玉娥咬着嘴唇,沉浸在回忆中,语调也变得沉缓了许多,“萧侯爷要带兵去南疆平叛,在校场誓师,我让她同我一起去看。当时,她只是轻描淡写地说要嫁就嫁给萧侯爷,我还以为她是开玩笑呢。不成想那时候她就改变了主意,想嫁给萧侯爷,却一直在骗我,她还说要替我扫除障碍,让我……呜呜……”
明珏捂着鼻子吸了一口气,听了这么半天,她终于明白了,原来这是一场姐妹抢夫戏。男主角原来是那个老家伙,勾引未成年少女,罪加一等。
温玉娥也真早熟,十岁见到萧怀逸就被迷得欲罢不能,非君不嫁了口温玉嫦最早是迷恋五皇子,后来也迷上了萧怀逸,竟然谈婚论嫁,抢了妹妹的心爱之人。
姐姐都快嫁了,妹妹才知道姐姐抢了心爱之人,一家人都帮姐姐隐瞒,妹妹能不伤心愤恨吗?温玉娥刚才还说除非温玉嫦成亲之前死掉,换成她嫁过去。天哪!看来这因爱成痴的妹妹为达成心愿,要对姐姐下毒手了,好戏,真过瘾。
萧家是公狐狸的第一生产线,产品确实不错,萧怀逸容貌俊美清朗,眉宇间的气质很有男人味,确实能令女人意乱情迷。明珏撇了撇嘴,心说:想我这混了两辈子的青春无敌美少女不也被迷得七荤八素吗?险些就……往事不堪回首。
都说红颜祸水,看来蓝颜为祸的程度丝毫不亚于红颜。就因为一个男人令姐妹成仇,手足相残,这男人真是太可恶了,不毁他的容不足以平民愤。
明珏顺手拣起一块石头,狠狠比划了几下,对准一只蹦过的飞虫砸下去。飞虫顿时血溅当场,粉身碎骨,一命呜呼,惨乎惨矣。明珏的嘴角勾起畅快狠毒的笑容,她在砸飞虫的时候,脑海里想的是萧某人的脸,意滛无罪,呜呼。
温玉娥让丫头打听萧老太来庄子的事,又让人探查萧怀逸的行踪,估计她想利用萧家人施诡计。姐妹成仇,手足相残,有热闹看了,温显宗那老王八蛋肯定想不到。明珏的嘴角弯起狡狠的笑容,温玉娥要点火,她是不是应该送风助阵呢?
“四姐,事到如今,只有你能帮我了。”温玉娥阴阴一笑,又说:“我知道祖父让你陪嫁到平北侯府,我也知道你有心爱之人,不想给人做妾。四姐,只要你帮我,我一定会成全你们,你也不想你跟外男私相授受的事大白天下吧?”
大秦皇朝有陪嫁的习俗,如果男高女低,女方就会送陪嫁,一来是向男方投诚,二来还能起到固宠的作用。温玉嫦是温顺侯世子的嫡女,嫁给萧怀逸做续弦填房,竟然也带陪嫁。由此可见,温家底气不足,自认低萧家几等。
陪嫁说白了就是来做通房丫头的,不过是比丫头高一级,只要爬上了床,就能提姨娘,半主半奴,但也难逃与人为妾的命运,还会被猜忌。
温玉妨顿时脸色苍白,嚅嗫着说:“六妹,你、你怎么知道?你…”
“四姐,你放心,我不会告诉任何人,还有办法不让你做陪嫁,等我嫁到平北侯府,我还会帮他谋个一官半职,到时候你们就可以达成心愿了。”
“六、六妹,你、你想怎么做?”温玉妨被威逼利诱,没有选择的余地。
“不可能让她死,她死了我再嫁过去连萧侯爷就会怀疑我,不让她死,还不能让她嫁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毁掉她,让她不能再嫁,让她生不如死。
温玉娥的语调幽森冷酷,声音好像来自于地狱一般,脸上的表情更是阴寒恶毒。她连吁几口长气,平静片刻,凑到温玉妨耳边低语。
明珏支起耳朵去听,也没听清她们说什么,她身体往上蹭了蹭,想靠近一些去听。不成想碰到一块石头上,石头滚落下去,惊动了温玉娥和温玉妨。
“谁?”温玉娥一脸阴冷警惕,大呼:“来人。”
几个黑衣男子朝温玉娥跑来,看到温玉娥指土坡,几人飞奔朝土坡而来。明珏心中发颤,看得出黑衣男子个个训练有素,被他们抓住凶多吉少,她与温玉娥本来就有仇,再得知不可告人的隐秘,恐怕她真要性命危矣。
正当黑衣人欲近,明珏万分害怕之际,她的身体突然离地而起,飞向土坡一侧一棵枝条丛密的老柳树。她柔弱的身体挨近一个温暖坚实的怀抱,冰凉颤抖的心顿时温热平静,一种想亲近的感觉油然而生,她不禁伸手勾住了男人的脖子。
黑衣男子在土坡周围转了一圈,没发现有人,就去向温玉娥复命了。温玉娥仍一脸怀疑,低声吩咐了黑衣男子几句,就和温玉妨一起离开了。黑衣男子互看一眼,护在温玉娥身后离开,边走边回头朝明珏趴过的地方张望。
“手放开,男女授受不亲,别抱我这么紧。”男人的语气慵懒且漫不经心。
明珏脸一红,狠啐一口,“你才不想抱你呢,是你抱我上树的,你的手松开。”
“你真想让我松开?”萧怀逸环在明珏腰间的手一松,“那我就放手了。”
“啊——抱……”明珏忘了自己在树上,萧怀逸手一松,她的身体就向村下栽去,情急之下,她又伸出手向萧怀逸求救,主动投怀送抱了。
萧怀逸一手拉住她两只手臂,一手托住她的腰,把她带到树上。明珏粉面飞红,缓了一口气,与萧怀逸亲密接触,气息相闻,她也不想松开了。
“我想下去。”
“温家的死士狡诈机警,一会儿肯定会回来,让他们发现,你就有麻烦了。”
果不其然,萧怀逸话音刚落,就有两个黑衣男子朝土坡奔来,仔细查看。明珏伏在萧怀逸怀中,摒住呼吸,直到男子离开,她才长吁一口气。
“温家的死士听命于温玉娥吗?”
萧怀逸微微一笑,眼底划过讥诮,说:“温家的女儿比男子对家族的作用更大,都颇得重视,尤其是嫡出且得宠的女儿,身边都有死士随身听命保护。”
明珏脸色微沉,确实有些担惊受怕,温家的女儿身边都有死士听命,要想谋害她很容易。温玉娥究竟会想出什么毒计陷害温玉嫦,难保不牵连其他人。
“女儿都有死士保护,温家真奢侈,比萧家更甚,能娶温家女儿是你的荣幸。”
“确实荣幸。”萧怀逸脸色变得沉凉且面无表情,眼底讥讽浓郁。
“我刚才趴的地方有痕迹,他们会不会发现我?”
“没事,林地里常有人来,只要他们今天不发现你,以后就没事了。”
明珏推开萧怀逸不安份的手,愤愤地说:“都是你惹的祸。”
“关我什么事?”
“犯花痴呗。”明珏噘了噘嘴,心里很别扭,不想跟萧怀逸说温氏嫦娥因他成仇的事,她平静了一会儿,问:“你怎么来了?什么时候来的?”
“我带人来查看河道,顺便来这里走走,看到你正举着一块石头乱砸。我把你洗好的草莓都吃完了,你都没发现,偷听还挺认真的。”
她砸飞虫泄愤的时候萧怀逸才来,由此推算,温玉娥的真情告白萧怀逸没听到。后来,温玉娥又提到了平北侯府和萧怀逸,估计萧怀逸也了解大概情况。这老家伙快成万人迷了,却非装出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真是可恨至极。
“我要下去。”
萧怀逸揽住明珏的纤腰,飞身而下,落到土坡上。明珏活动了一下手脚,坐到大石头上,顺手拣起一块石头,冲萧怀逸的脸比划了几下。萧怀逸嘴角挑起笑容,眉宇之间神色清明,看向明珏的目光似有光芒跃动。
“坐过来,我有话问你。”
“什么事?”萧怀逸很听话,紧挨着明珏坐到石头上。
“你去年是不是给我祖母写过一封信,说我是恶鬼,是妖怪。”
“没有,我只是把我小时候奶娘讲的鬼故事写在信上,然后说你不是从前的明珏了。我怕洛老太太承受不住,安慰她说你还活着就是万幸,让她不要担心。”
“呸——”明珏翻着白眼狠瞟了萧怀逸几眼,又说:“你有什么心思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怕我被休之后,我祖母拿你的把柄威胁你,才说我鬼怪附身的。”
萧怀逸淡淡一笑,说:“洛老太太是通情达理的人,她做人做事从不唐突造次。你根本就不是从前的洛明珏,洛老太太也是聪明,很快就会发现。
“哼!胡说八道,你凭什么说我不是洛明珏?”
“是不是你自己不清楚吗?”萧怀逸环住明珏的腰,声音低沉蛊惑,“不是也好,以前的明珏太过温弱柔顺,还是现在的可爱些。”
“手拿开,你现在有把柄在我手里,我祖母不是唐突造次的人,我可不保准。我送的宅院和土地我收下了,旺铺也归我了,以后你要多贿赂我,听到没?”
“贿赂你?好呀!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包括我的身体。”
“呸——谁要你的身体?都千帆过尽了。”明珏努着嘴沉默了一会儿,脸上的神情变得沉着,又问:“你为什么要送我宅院和土地?别说你喜欢我哟。”
“不说。”
明珏恨恨瞪了他一眼,不让他说喜欢自己,他还真顺坡下驴了,回答得干脆痛快。连女人这点小心思都不懂,竟然还能勾引这么多女人,真是怪事。
萧怀逸温厚粗糙的大手握住明珏滑润的柔荑,轻声说:“为什么送你宅院和土地,以后你自然会知道,现在告诉你为时过早,以后再告诉你。”
“我才不管你为什么,反正宅院和土地都归到我的名下。”明珏拿出折好的契约在他眼前晃了晃,没打开,就赶紧收起来了,因为契约上的名字是江宇慧。
“不错,你办事的速度比我想像得要快。”
明珏得到夸奖,心里舒坦,看向萧怀逸的目光温柔了许多,轻轻甩开他的手,问:“你知道我祖母拿了你什么把柄吗?她威胁过你吗?”
萧怀逸摇头长叹一声,凝望远方,目光变得深远幽沉,许久,他淡淡一笑,眼底闪过讥讽,说:“那是明环的手帕,绣着我的名字,手帕上面沾满了血。”
明珏心底一沉,顺口问道:“怎么会沾满血?”
“你知道明环是怎么死的吗?”
“不知道,祖母没说过。”
“我杀的。”
“啊——”明珏身体一颤,恐惧自心底泛起,很快遍体生寒。萧怀逸说自己杀了洛明环,语气竟然那么沉静坦然,好像自己吃饭睡觉一样正常,太可怕了。
萧怀逸扫了明珏一眼,转头凝望远方,目光低沉幽远,似是回忆前生,似是憧憬来世。往事不堪回首,那是他心里永远的巨刺,锁定了他的生命。插在心里是永远的痛,拨出来也会痛彻心扉,有可能会因难忍巨痛而永远消亡。
光环加身,华丽唯美,过往就象一块表面平复的伤疤,一朝揭起,斑驳恐怖。
夕阳低悬,晚霞飘舞,柔和的光晕穿透花枝树桠,洒落满地碎金。
明珏看着萧怀逸的脸,不由心痛,萧怀逸跟她坦然承认,就不怕她问过往因由。他能对自己的原配妻子痛下杀手,肯定会有属于他的非常充分的理由。
洛明环是齐国公府嫡出长女,洛老太太做主嫁给萧怀逸为妻,却因被丈夫杀害而死。洛老太太以为这是萧怀逸的把柄,到了关键时刻,就会拿出来用。可萧怀逸根本不把杀妻当成错,在明珏面前,他坦然承认,毫无推诿解释之意。
“想知道原因吗?”
“不想知道。”明珏摇了摇头,回答得很干脆。
萧怀逸如释负重般松了一口气,手轻轻划过明珏的脸颊,刚想开口,就见丝菊和风兰从坡地另一面踉踉跄跄跑来,满脸慌恐悲恸。
“九小姐,你快去,多多被萧家的人打死了。”
第二卷 沃野云天 第一百零九章 人小鬼大
多多躺在地上,脸色腊黄,一动不动,他浑身上下滚满尘土,衣服上蹭了成片的血迹,脑袋上破了一个血洞,鲜血汩汩流出,染红了黄土。
夕阳金辉照耀,黄土、鲜血还有多多的红袄、绿裤格外刺眼。
苏嬷嬷、田妈妈、贺妈妈和朱嫂子是明珏留在小院的下人,如今都被绑在宅院门口的树上,紫竹等丫头也被萧家几个粗壮的婆子绑起来,控制了。
路边围着许多人,指指点点议论,其中不乏愤慨之声。萧家几个管事带着护卫小厮手持木棒,推搡人群,斥呵怒骂,不允许任何人走近。
宅院门口摆着一张美人榻,萧老太靠坐在榻上,徐氏和平氏伺候,身后围着许多丫头婆子。一个四五岁的孩子倒在血中,她们冷眼旁观,毫无怜悯之色。
十几个衙役控制了萧家护卫小厮和现场的人群,以防突生变故。周师爷脸露恼色,正躬身低头,跟萧老太说话,萧老太神色冷漠,满不在乎。
两个丫头扶着明珏跌跌撞撞跑在前面,满脸惊惧恐慌,萧怀逸倒背着手,大步流星,跟在她们后面,面无表情,眼底如沉潭一般幽深。
“多多,多多——”
看到明珏和丫头跑来,人群自动分出一条路。萧家的护卫小厮想要阻拦,更有婆子跃跃欲试,要抓明珏,看到萧怀逸,顿时都老实下来了。
明珏看到多多浑身僵硬,气息全无,不禁浑身颤栗,连牙齿打起哆嗦。她踉跄几步向多多扑去,心里好像破了一个洞,眼泪舅断线珍珠,刷刷洒落。
她要抱多多,被萧怀逸制止,丫头忙把她扶起来。常东兴赶着一辆马车快速驶来,张山保拉着一个大夫从车上跳下来,冲开人群,准备救治。
萧怀逸弯下腰,探了探多多的鼻息,又摸了摸他颈间的动脉,在他的肩胛骨上捏了几下。看到多多身体动了一下,脸色慢慢恢复,萧怀逸冲大夫点了点头。
明珏见多多有了气息,松了一口气,守在多多身旁,看大夫救治。大夫先给多多止血,包扎了头上的伤口,又检查了他的身体。多多身上除了头部的血洞,其它地方没有伤口,胳膊上、小腿上有几道青痕,象是被木棒打的。
“多多,多多,你能听见吗?”明珏把多多抱在怀里。
“能,娘,头疼……”
“娘知道你头疼,闭上眼睛睡觉,一会儿就不疼了。”
明珏把多多抱到车上,让他们把他送到梅隐居,让丝菊跟去伺候,又让张山保给了大夫赏银,让常东兴送大夫回去,顺便到西城郡拿最好的药口安置妥当,她弹拍掉身上的尘土,扫了萧怀逸一眼,怒恨倨傲的目光又扫向萧家众人。
“我来解决。”萧怀逸给萧攀使了眼色,萧攀立刻带人控制了几个管事。
“你解决你的,我解决我的,不冲突。”
周师爷见萧怀逸空闲下来,忙上前自报家门,施礼请安,说了他赶来后看到的情况。萧怀逸懒于应付,只说了几句官场客套话,就让周师爷请便了。
接到有人报信,周师爷带人赶来时,多多就已经被打晕了。即使周师爷早早赶来,他只是一个七品郡守,敢跟萧老太和一品侯府诸多狗腿子硬碰硬吗?
萧老太重重冷哼,看到萧怀逸和明珏在一起,气得脸色铁青,看向明珏的目光如尖刀利剑。萧怀逸来了许久,又把她当成一股废气忽略了,她更加气愤。
萧怀逸也不给萧老太行礼请安,对她的反映更是视而不见。萧老太自幼不喜欢萧怀逸,萧怀远死后,萧怀逸成了平北侯世子,一直是萧老太的心病。
他袭爵之后,萧老太曾因忤逆不孝、不顺尊长把他告上金殿,御史言官也因此多次弹劾于他。皇上对此听而不闻、视而不见,顶多是斥责几句,仍让他稳坐平北侯的高位。臣子有实力、太完美反而是皇上的心病,象萧怀逸这样把弹劾当成家常便饭,连临阵纳妾都敢做的人,反而被皇上重用,地位不可动摇。
“把我的下人放了。”
“不行。”萧老太拍着美人榻,大喊:“把这贱人绑了,我好好跟她算帐。”
算帐?明珏暗自冷哼,若不是因为她刚才跑得太急,体力消耗太多,又因多多昏死心慌意乱,心神不支,她早找这个死老太婆算账了。
“放人。”
听到萧老太的命令,萧家的下人准备对明珏动手,却很犹豫。听到萧怀逸说放人,萧家的下人不再犹豫,全部争先恐后动手,不是绑明珏,而是放人。气得萧老太使劲用拐杖戳着地,想撒泼却顾及形象,只能呲目张牙,咆哮吼叫。
紫竹扶着苏嬷嬷上前,讲述情况,其他下人也围上来,提到多多,都泣不成声。明珏让凝菊陪苏嬷嬷到梅隐居照看多多,其他人留下来陪她应战。
“堂堂一品侯,竟然跟一个弃妇勾结,传出去你颜面何在?平北侯府颜面何在?你若不想做这个侯爷,我去奏请皇上,掠了你的爵位,让别人来做。
这样的话萧怀逸不知听过多少遍,早已充耳不闻,继续听几个管事汇报打人的情况。萧老太见萧怀逸无动于衷,调转枪头,直指明珏,破口大骂。
用脏言秽语回骂老太婆有损她青春无敌美少女的形象,萧老太被骂也不痛不痒。老虔婆活了六十多年,一定挨过骂,却不一定挨过打,要想让众人记忆犹新,那就是动手狠狠扇平北侯府这位老封君几个耳光,替多多,也替自己出口恶气。
明珏暗咬牙关,提气握拳,趁众人不注意,拼命一般向萧老太扑去。
“死老太婆,老不死的老贱人,姑奶奶跟你同归于尽……”
见明珏张牙舞爪朝她扑来,萧老太顿时瞠目结舌,下意识用双手去挡。明珏打开她的双手,狠狠甩了她两个耳光,又挠伤她的脸,抓扯她的头发。
萧老太一向强势,虽没有泼妇打架的经验,也不甘等着挨打,反而攻击招架。明珏年幼,身体也不壮实,萧老太虽说年迈,力气上不逊于明珏,气势上弱明珏一筹。两人撕打抓扯,明珏稳占上峰,却因皮肤太嫩,也添了些伤痕。
众人都怔住了,连萧怀逸都不例外,谁也没想到明珏赶跟萧老太动手。徐氏和平氏养在深宅大院,内宅女人争斗的阴险手段屡见不鲜,也经常责打下人奴才,却极少看到泼妇打架的场面,何况挨打者是萧家内院最高集权人物。
徐氏和平氏处于慌神状态,丫头婆子围着明珏和萧老太比比划划,见她们撕扯成一团,难舍难分,想上前拦架,却不知如何下手。管事、小厮和护卫都是男子,就更不方便拉架,再说他们也确实被这样的场面震惊了。
萧怀逸并不呵令人阻拦,而是饶有意味地看着两个打在一起的人。他见贯了流血厮杀,拼命格斗,两个女人用了原始的方式打在一起,他还是第一次见。
看到萧老太手忙脚乱招架,萧怀逸眼底闪过笑意,看向明珏的目光透着佩服和“惊艳”。这个不得好死的小野鬼又一次震惊了他,刺激着疲惫麻木的神经。
“住手,你……”
明珏被一双手抓起来,扔到一边,她站立不稳,踉跄几步,倒在地上。萧怀迦气喘吁吁,站在明珏面前,怕她再出手,拦在她面前,脸上满是不可思议。
紫竹等人忙扶起明珏,帮她弹掉身上的尘土,询问她可有摔伤。徐氏和平氏及丫头婆子忙上前扶住萧老太,又是顺气,又是安慰,还不忘怒视明珏。
萧老太连喘粗气,一手抓住贴身丫头,一手指着明珏,满脸怒气,却说不出一句话。明珏手里抓着萧老太一缕花白的头发,狠狠一吭,扔到她脸上。
平北侯府的老太太被人打了,打她的人是平北侯曾经休掉的正妻。这件事若传出去会被人当成话柄,在京城乃至朝野引起不小的风波,丢人现眼没面子的人不是打人者,而是萧家。这道理萧老太知道,明珏也知道,所以明珏不害怕。
“你也太过分了,你怎能跟老太太动手?没想到你……”萧怀迦拧眉长叹一声,吩咐道:“快把老太太抬走,让大夫诊脉,看看有没有受伤。”
明珏看着萧怀迦,心里一阵颤疼,眼里闪过浓重的失望和气恼。萧怀迦是萧老太宠爱重视的孙子,即使不得宠爱,萧老太毕竟是他的祖母,他阻止明珏撕打萧老太是情理之中的事,即使被萧怀迦打几下,明珏也不会怪他。
萧家几十口人到庄子游玩,又有年迈的萧老太,肯定有大夫随行。刚才萧怀迦让人把萧老太抬进去诊脉,明珏才想到萧家人出行带大夫的事。可多多倒在血泊中,张山保和常东兴去几里之外的北郊镇请大夫,那时候萧怀迦在哪里?
“呵呵,我过份?你们萧家人草菅人命,殴打一个孩子,还敢说我过份?”
“不过是几个小孩子打架,绚哥儿也受了伤,纯哥儿受了惊吓,不也……”
“呸——你还好意思说?”明珏不怪萧怀迦护着萧家人,却没想到他会这么说,气得几乎吐血,“绚哥儿十来岁,多多刚四岁,能把他打伤吗?孩子打架都能让纯哥儿受惊吓?他还活着干什么?你们萧家不都崇尚笑傲疆场吗?”
“你……”萧怀迦无话可说,平静片刻,转向萧怀逸,“侯爷,他们……”
“我都知道了,你做得很好。”
“我们走。”明珏冷哼两声,带着下人朝梅隐居走去。
紫竹快步追上明珏,压低声音说:“九小姐,奴婢只把银钱契约拿到了梅隐居,衣服首饰和日常使用物品都没来得及拿,苏嬷嬷倒是都收拾好了。
明珏想了想,说:“回萧家宅院。”
就这样离开也不能割断跟萧家的牵扯,名不正、言不顺,若萧老太等人反咬一口,她可能就要背上逃奴的罪名,到时候想全身而退就更难了。只要把银钱契约拿到梅隐居存放,有了立足的根本,她就不担心萧老太等人使手段。今天连手都动了,还有什么可怕?她要继续留在萧家的宅院,跟她们玩斗到底。
“紫竹,你带两个人去梅隐居归整收拾,让朱艳随身伺候,一会儿我再去看多多。”明珏想了想,又吩咐道:“岳芽儿,去告诉你娘,让她和常东兴今晚再把棚室检查一遍,确保无疏漏,明天一早我再重新检查验收。”
“是,九小姐。”
夕阳半沉,暮色渐染,彩霞漫天飞舞,温凉的风拂来清香舒爽的气息。
围观的人群散去,憎恨权贵、无奈命运的叹息声尚在。苍茫的夜色笼罩乡间,原野一片寂静,归鸦的鸣叫声划过空旷乡野,平添诸多几许凄凉。
明珏带着下人朝萧家宅院走去,守门的婆子和护卫小厮看向她们的目光很复杂,却不敢阻拦。明珏主仆也不理会,直接进了大门,向小院走去。
“关门,上绑,家法处置。”
看到萧怀逸倒背着手站在院子里,一脸沉冷森凉,再听到他这句话,明珏真吓了一跳。萧攀带几个护卫从厢房里拉出三个婆子,押到萧怀逸面前,一脚踹倒她们,跪在萧怀逸脚下。婆子们的嘴被塞住了,呜呜咽咽求饶,满脸惊恐。
“掌嘴,几个恶奴一起处理。”
用鞋底子掌嘴是明珏发明的,抡圆膀子使劲打,能挨过二三十下的人不多。当她看到萧攀手里掌嘴的工具时,浑身一哆嗦,心想还是萧怀逸狠。
萧攀手里拿着三块一尺长、三寸宽、半寸厚的木板,木板一端缠有布条,另一端布满密密麻麻小钉子。打人的人握着缠有布条的一端,用布满小钉子的一端打人的脸。一板子下去,脸上就扎出许多细小的洞,鲜血从小洞里汩汩流出。
看到掌嘴的板子,几个婆子满眼恐慌,跪地磕头,她们嘴里都塞着布团,求饶声含浑不清。每人挨了两板子之后,护卫就扯出她们嘴里的布团,任由她们声嘶力竭地哀求告饶哭喊,凄惨的声音穿透宅院,响彻旷野。
这三人有两个是守门的婆子,还有一个明珏没见过,想必都是小白氏、平氏及温顺侯府安插的眼线,触及萧怀逸的利益,他还能让她们好受吗?
萧怀逸打她们,却说成是在打明珏主仆,这倒给明珏提了醒。看到婆子血流满面,明珏的牙齿都在打颤,这板子要是打在她脸上,估计她这辈子就完蛋了。
不用下人动手,明珏就一溜小跑给萧怀逸搬来椅子,又亲自给他泡茶,只差给他捶背揉肩了。她全程殷勤服务,脸上的笑容比狗腿子还生动柔媚几分。
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小院的木门被重力砸响,急切的声音满含哀求,“侯爷、侯爷,快开门,老太太没事,老太太不怪她,求你饶了明珏,饶了她……”
萧怀迦真是个傻孩子,他还以为挨打的真是明珏呢。明珏暗自摇头,她为刚才的事一直恼恨萧怀迦,此时满腔怨恼慢慢消逝,化做一声叹息。
萧怀逸扫了明珏一眼,明珏讪讪一笑,看着几乎要被敲透的木门,无奈轻叹。
“还不明白吗?笨女人。”萧怀逸低声问。
“明白了,我聪明着呢。”
明珏冲凝梅和绽梅使了眼色,两个丫头会意,忙揉着眼睛低垂着头跪到萧怀逸脚下。她让贺妈妈和田妈妈进屋,又冲另外几个下人挥了挥手,下人会意点头。她踩了两脚血,装模作样倒在地上,几个下人低嚎抽泣着把她拉起来,扶她进屋。
这时,小院的门打开了,门外不只有萧怀迦,还有许多来探查消息和看热闹的人。众人看到的场景是明珏被拖进屋里,早已不醒人事,地上蹭出两道血痕。
两个丫头跪在地上,低声饮泣,磕头如捣蒜,听到萧怀逸说话就浑身颤栗不已。地上扔着掌嘴的板子,三个婆子面目全非,倒在血泊中,奄奄一息。青蓝的夜色笼罩,血腥气弥散,血淋淋的一幕令来人不由悚然怔立。
“明珏,明珏”,萧怀迦满脸惊急,向正房跑去。
“站住。”萧怀逸一声呵令,就有两个护卫拦住的萧怀迦。
“侯爷,你……明珏她……”
“本侯自有分寸,她死不了。”萧怀逸转向门口的人,冷哼一声,说:“想看热闹就进来,别堵在门口。萧攀,把板子收起来,说不定马上又要用。
门口的人听到萧怀逸这句话,短时间愣神之后,顿作鸟兽散。萧怀逸微微冷笑,清凉的笑脸在阳春之夜格外森冷惊悚,令人不寒而栗。
萧怀逸拍了拍萧怀迦的肩膀,说:“皇上明天先到行宫,我还要回去检查安防。你去老太太跟前伺候吧!宅院的事情还需你约束,明天还要伴驾,早点休息。”
“你不去看看老太太吗?”问出这句话,萧怀迦就后悔了,脸庞微露讪色。
“我不想让老太太病得太重。”萧怀逸微微一笑,指了指大门,“你回去吧!”
萧怀迦走了几步,又回头说:“一会儿我来送药。”
“不用,”萧怀逸拒绝得很干脆,又吩咐萧攀,“从今晚开始,院门锁闭,每天供应两餐,不许任何人出入,违者格杀论,直到乐农节结束。”
“是,侯爷。”
“侯爷,你、你去看绚哥儿,他也受了些伤。”
萧怀逸沉下脸,问:“谁带他来的?家法处置,萧攀,回府后提醒我。”
“侯爷,我……”萧怀迦突然感觉自己好像傻子一样,不知道还能说什么,不管他说什么,萧怀逸的答复都令他很不自在,好像他完全处于弱势一样。
“走吧!我一会儿也要走。”
萧登带护卫把三个婆子拖出去,扔进马车,让人把她们送进庄子晒粮。几个打水清理院内的血迹,收拾完毕,又组织护卫到小院周围巡逻。
萧怀迦到萧老太床前省问,说了萧怀逸处理明珏主仆的事。之前,惨叫哀嚎在宅院上空回响时,萧老太就得到了明珏被责打的消息,心中暗自快慰。
萧老太被明珏撕打抓挠了几下,身上根本就没有伤重,只是心里憋了一口恶气,堵得心里难受。看到萧怀迦失魂落魄的样子,她确定明珏挨打是真,心里舒畅了一些。她对明珏心生畏惧,也暗下决心要重惩明珏,但不是现在。
明珏让凝梅假扮她,同凝梅娘和贺妈妈两人留在小院。其余几人跟她一起乔装改扮,带好贵重和随身物品,由萧攀几人护送,从角门离开,去了梅隐居。
梅隐居是一座三进三出的宅院,象她原来住的小院那样的院落和抱厦有七八座。中间有一座主院,是两进的结构,足够她们主仆居住了。时间仓促,紫竹只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