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门正妻txt第4部分阅读
侯门正妻txt 作者:肉书屋
姑娘们还没来请过安呢。今天聚齐了,要一起来,二奶奶,要见她们吗?”
当然要见,不过不是现在,不吊足她们的胃口,又怎能引起她们的兴趣呢?
明珏挑嘴一笑,说:“我累了,让她们明天再来。”
贺妈妈给紫竹使了眼色,紫竹阴涩一笑,快步出去跟小丫头交待了几句。
明珏靠坐在软榻上,想了想,问:“还有血丝燕窝吗?”
“回二奶奶,没有了,周姨娘流产后,剩下的血丝燕窝全被邓嬷嬷搜去了。”
“他妈的。”明珏恨恨低骂,冷静之后,说:“以后不要再提这些事了。”
“是,二奶奶。”三人齐声回答。
田妈妈愣了片刻,问:“二奶奶房里还要补人吗?现在房里没有一二等大丫头,郑嬷嬷、翠丝、青酒、红酒都是临时来帮忙的,三等丫头也只有紫竹、碧竹、青竹三人。这个月的月钱却按足数发的,二奶奶看怎么分配?”
“不用补人,如何分配你和贺妈妈商量,以后紫竹在我房里上夜。她们派来帮忙的人,我不用她们更不放心,维持现状,以后多长一只眼,小心为上。”
明珏闭目思考,暖阁陷入沉默,田妈妈似乎有话要说,犹豫着不知如何开口。
“明珏,出来,出来,有事……”央央飞进外厅,怪笑着鸣叫。
“谁在外面?把这只死鸟给我赶出去。”
“明珏最可爱、明珏最漂亮,二奶奶、二奶奶……”
明珏冲出来,拿起鸡毛掸子就要追打央央,贺妈妈和田妈妈也跟出来。央央飞到花树上,冲明珏怪笑怪叫,主仆几人一起逗央央玩耍。
“央央是老太太养的,比二奶奶还大呢,它也算二奶奶的陪嫁。”
小丫头搬来绣墩,明珏坐到门外,闻着小厨房里飘出的食物香味,很陶醉,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她睁开眼,看到田妈妈的神情,心里不由发堵。
“田妈妈,你有话要说?”
“回二奶奶,老奴不知如何说起,怕二奶奶……”
明珏刚才发了脾气,奴仆们都小心恭敬,连尖刻的紫竹都老实了许多。
“直说无妨。”
各路神仙派来的密探都脚踩祥云复命去了,青竹和碧竹也不见了人影,屋里屋外只有紫竹和四个小丫头,还有贺妈妈、田妈妈及正在厨房里忙碌的岳嫂子。这些人不能说是死忠于她的心腹,但目前却是能相信的。
“去暖阁。”
明珏知道田妈妈有要紧话要说,她看了几人一眼,大步走进暖阁。紫竹端了一盘鲜果跟在明珏后面,贺妈妈和田妈妈互看一眼,也跟着进了暖阁。
“田妈妈,你有话尽管直说,我把你们当亲人,你们跟我也别见外。”
田妈妈嚅嗫许久,说:“二奶奶,屋里没外人,老奴斗胆问一句话,还请二奶奶实话实说,二奶奶死而复生到底是怎么回事?真有奇遇吗?”
明珏微微一笑,很坚定地说:“确实是奇遇,正如我跟你们上午所说的一样,一点也没搀假,我没必要骗你们,多说无益,信不信由你们。”
不搀假行吗?不骗你们骗谁,我说自己是穿越而来,你们不把我浸猪笼才怪。
“唉!就算老奴相信,只怕候府的老太太、太太、奶奶们也未必相信。”
“她们不相信实话,难道还让我编假话骗人?”明珏的语气坦然到无以复加。
贺妈妈忙说:“田妈妈不是这个意思,大家族最忌鬼神之说,田妈妈怕二奶奶惹祸上身。即使是真的,那些人要想借此闹事,也有千万个理由说成假的。”
明珏沉思片刻,冷冷一笑,说:“放心,我自有打算。”
最忌鬼神之说的人无非是那些亏心事做多了的人。那些人或许会说明珏幽灵精怪附体,找道士做做法事,找巫婆跳跳大神,然后借机把她除掉。明珏无此经历,类似的书却看过几本,在她胡编之前,就想出了应对的办法。
田妈妈做在脚榻上,叹了口气,说:“老奴自幼伺候太太,也听说过一件新鲜事。有一大户人家的嫡出的二小姐本是软弱人,大病一场,好了之后就象变了一个人,礼仪规矩全忘了。天天不是想赚大钱就是缠着武师练武,还评议朝廷,说了好多奇谈怪论。及笄后,结交皇子王爷,弄得乱七八糟,声名狼藉,结果一事无成,惹了一堆笑话。后来家里把她关进祠堂,没过几年,听说就病死了。”
紫生满眼迷茫,问:“二奶奶,这位二小姐是不是也吃了阎王爷的神果?”
明珏别有深意地点头,说:“可能是,不过这位‘二’小姐真是名符其实,我跟她不一样,我知道自己是‘二’奶奶,所以,我很谨慎,嘿嘿……”
她有意加重了“二”的语气,贺妈妈三人没听说出问题,明珏暗自好笑。没办法,有些穿越前辈天生脑残,不管活几辈子。可她不一样,她不是张狂人,但也不想一味低调,更不想低声下气讨好谁,条条道道的规矩摆到明面上。大志向没有,只求人不欺我,舒舒服服吃饱喝足睡觉,悠闲渡日,此生足矣!
田妈妈点点头,又叹气说:“老奴是洛家大太太的陪嫁,太太又把老奴给了二奶奶。老奴怕二奶奶多心,凡事心里都有小九九,不敢往前凑。”
“妈妈不必多心,以前的事我都忘了,咱们只看以后。”
不用问也知道,明珏是庶出小姐,田妈妈是嫡母的人,即使有洛家老太太保护,肯定没少受欺负。洛家大太太被发配为奴,田妈妈失去旧主,跟明珏表白,恰是她的聪明之处。以前的事她根本不知道,就看以后田妈妈怎么做了。
明珏想解萧家的情况,问:“太太有几个孩子?候爷排行第二,大爷呢?”
贺妈妈摇了摇头,田妈妈也一脸迷茫,明珏不想再询问。两位妈妈陪本尊嫁到候府一个月,怪事迭出,已经够心烦了,哪有时间去了解候府的事。
暖阁门口探进两个小脑袋,是猫儿和狗儿。明珏叫她们进来,两人忙给明珏下跪谢恩,笑得眼睛都眯到了一起,一问才知道紫竹要把她们提成三等丫头。
“这个紫竹,性子直、脾气爆,还喜欢擅做主张。”
明珏笑了笑,说:“干脆把紫竹提为一等丫头,碧竹和青竹提为二等,四个小丫头都提成三等。咱屋里还有老太太、太太和三奶奶派来白帮忙不要钱的人,也不需要再添人了。反正月钱也是按份例发,还不如便宜了自己人。”
猫儿拉着狗儿再次下跪谢恩,试探着说:“奴婢想请二奶奶给奴婢和狗儿重新赐个名字,奴婢知道候府好多旧事,早就想告诉二奶奶了。”
田妈妈紧着眉头斥问:“胡说什么?你们怎么知道候府的旧事?”
“奴婢和狗儿这些天帮着打扫家庙的老嬷嬷们摘青枣,听她们说的。”
明珏会心一笑,想打探内幕消息不一定要走上层路线,看似不起眼的小人物往往会带来更多惊喜,这是她前世做销售攻关的心得。
猫儿狗儿很难听,确实该换个名字。第一次给别人赐名,要显示水平,更要雅致。她想了想,给猫儿赐名风兰,狗儿赐名丝菊,两丫头再次跪地谢恩。
吃过晚饭,明珏让贺妈妈和田妈妈去洗漱休息,留风兰和丝菊在暖阁说话,听她们说了许多从候府下人嘴里听来的隐秘旧事,心里沉重不堪。
遥望北斗星辉,明珏对未曾谋面的萧怀逸衍生出几缕牵挂,他在荒凉的塞北会思念繁华的帝都吗?会想念与他血脉相连却比陌路人还冷漠的亲人吗?此时,她的情绪已然超越了夫与妻的界限,单纯到去想一个与她有关又无关的人。
……
“我说人还活着,你们都说死了,怎么样?要是当时跟你们赌一局就好了。”
小院门口,高大的桂花树上,浓密的枝叶遮掩着一白三黑四条人影。白衣人冷眼瞄着小院,拧眉深思,微弱的烛光映照他俊美的脸,更显漠然疏离。
一个黑衣人犹疑半晌,说:“主子,属下也觉得奇怪,我试过她的呼吸和心跳,她确实死了,怎么能死而复生呢?难道她吃了阎罗王的神果?”
“她明明就没死,我爬上横梁看她时,她睁开眼,还推了我一把。”
“属下也觉得奇怪。”另一个黑衣人补充说:“从那两人把她吊起来到院丁们解她下来至少有半时辰,从横梁上吊这么久,竟然没被勒死?”
“她死不死与我们有何相干?我希望她死,她活着没用,死了作用不小。萧怀逸被誉为大秦皇朝的中流砥柱,要是给他加上宠妾灭妻、治家不利的罪名让御史弹劾,定会大快人心,到时候我再添把火,保证让他栽个大跟斗。”
“你连夜行衣都是白的,浑身上下没杂色,心怎么就这么黑呢?萧怀逸小时候得罪过你,你也不至于盼他的妻子死,还想借此生事吧?”
“六皇子,不管你的身份多么尊贵显赫,加入金翎卫,就要以我为首。”白衣人四下看了看,又说:“别忘了我们为什么而来。”
金翎卫是皇上的暗卫,负责保护皇上、监视臣子、调查重大密案,暗杀刺探等见不得光的事也是他们的职责所在。金翎卫的总管没品没级,却直接听命于皇上,以玉玺为信物调谴。
六皇子好像戴着金箍的孙猴子,不自在的抓挠几下,连忙摆手,“没忘、没忘,怎么能忘呢?当时要听我的,把她救下来,问她那两个黑衣人什么身份,问题不早就解决了吗?平北侯府上下千数人,现在怎么找?”
“找人不急,放长线才能钓大鱼,最好连萧怀逸一起钓上来。”
“你这么恨萧怀逸,我倒有办法替你出气,想听吗?”
白衣人扫了六皇子一眼,满脸怀疑,“说吧!”
“皇上信任萧怀逸,弹劾有什么用?皇上斥责几句,转眼就会赏他。”六皇子故作高深,挤了挤眼,“要让萧怀逸受侮窝心,就好的方法是给他戴绿帽子。”
“好馊的主意。”白衣人狡诈一笑,说:“六皇子,这任务交给你。”
六皇子耸了耸肩,优雅一笑,“我会代表金翎卫完成,定不辱命。”
第一卷 清荷初露 第十六章 泼妇不论年高
瀛州大陆东南毗邻茫茫海域,西南是连绵不绝的丘陵密林,西北是杳无人烟的沙丘荒漠,而东北则是一望无垠的草原漠野。
大秦皇朝位于瀛州大陆正中,地广物博,民富人丰。以大秦皇朝为中心,东有锦羽、东瀛两岛国,南有楚国,西有魏国,北有越国和北狄。其中东瀛国、魏国和北狄有独立主权,而锦羽国、楚国和越国是大秦皇朝的附属国。
北狄位于瀛州大陆漠北草原,是一个由游牧部落建立的国家。北狄尚武,民风彪悍,这十几年不断发展壮大,目前,大有与大秦王朝分庭抗礼之势。
越国界于大秦皇朝和北狄之间,地域狭长,依附大秦。此次,大秦和北狄的战争就因北狄侵占了越国领土,不断马蚤扰大秦塞北边境而起。
今年三月,萧怀逸刚平定南疆叛乱,皇上下旨封他为平北大元帅,统领八十万大军,挥师北上,直捣塞北,与北狄交锋数次,夺回越国半数领土。
越国另外半数领土尚由北狄骁骑营占领,骁骑营统帅是北狄骁勇皇子狄赛隆。要夺回越国全部领土,与狄赛隆对阵交锋,就要打几场硬仗。大战在即,久经沙场的将帅兵卒情绪高亢,兵营之内并无紧张气氛,反而一片平和。
千里营帐,刀枪林立。男儿争锋,裹尸浴血。
一个头戴方巾、身穿长衫、年约三十岁上下的文士从帅营中出来,看到兵营庄严肃穆,心情激动。他轻摇羽毛扇,想吟诗做赋,大发感慨,女子销魂的娇笑低吟声和男子畅快的长喘重息声从旁边的小营帐中传出来,打断他的思路,令他满面飞红。他咬着酸牙,用力摇着羽扇,来回走动,一副斯文扫地的模样。
“老白,候爷呢?”一个高大爽利的年轻男子跑过来揪着文士问。
被叫成老白的文士并不姓白,他有一个非常给力的复姓——公羊,单名一个白字。这个姓他姓了三十年,恨了三十年,萧怀逸照顾他的面子,提议叫他老白或白先生。公羊白追随萧怀逸十年,是萧怀逸的心腹幕僚外加半吊子军师。
公羊白恨恨地瞪着小营帐,抬高声音,吼问:“我怎么知道候爷在哪里?”
“发这么大的脾气干什么?哪只母羊黑惹你了?”
“你……”公羊白换了一张笑脸,挤了挤眼,说:“萧攀,小营帐里有好戏,你敢进去看,我送你一吊钱,否则,我就把你偷喝虎鞭酒的事告诉候爷。”
萧攀扫了小营帐一眼,暖昧一笑,同样抬高声音大叫:“你当我傻呀!”
“你们俩这么大声干什么?出什么事了?”
两个男子大步走来,听到公羊白和萧攀高声说话,齐声发问。后来的两人一个四十岁左右,是萧怀逸的正牌军师端木轻,另一个是萧攀的哥哥萧登。听到小营帐中不和谐的声音,端木轻和萧登互看一眼,脸上都透出不自然的绯红。
端木轻把三人推进帅营,闷声说:“进去、进去,非礼勿听,非礼勿视。”
萧攀推开端木轻,站在帅营门口,大声喊:“我找候爷真有事。”
“私事,跟我说,公事,找端木先生,这是规矩。”公羊白抡起羽扇敲了萧攀几下,“别以为追随候爷多年就可以无法无天,随便坏主子的好事。”
萧攀喏喏,他们兄弟是萧怀逸十岁随老候爷出征救下的孤儿,与萧怀逸名为主仆,情胜兄弟。公羊白比他们兄弟晚几年,认识萧怀逸也有十年。端木轻是萧怀逸升任主将之后由朝廷派来的军师,跟萧怀逸的情份比他们要浅一些。
“这又是谁送来的?”端木轻冲小营帐抬了抬下巴,脸上流露出担忧。
“越国太子,送来了十个。”公羊白摆了摆手,说:“端木兄尽管放心,候爷有分寸,听这叫声也不是良家妇女,不会再出南疆那种事了。”
萧登重哼一声,说:“南疆那事不怪候爷,是周复的j计,说是送几个青楼女子来庆功,各营主将都有份,没想到他竟把女儿当青楼女子送给了候爷,为攀高枝真是绞尽脑汁。候爷怜香惜玉,冒着被皇上责罚的危险纳周氏为妾了。”
端木轻笑了笑,说:“我追随过七八个主将,也就是候爷敢临阵纳妾,不怕金翎卫盘查,不怕御史言官弹劾,真丈夫,有胆色,敢作敢当。”
“候爷常说真男人绝不委屈自己,美人在怀,红粉添香,抛头洒血也风流,不象我等屑小之辈。”公羊白感慨一番,问:“萧攀,你找候爷有什么事?”
“白夫人派侍从给候爷送来家书,说起来还跟周姨娘有关。”萧攀掏出信冲三人晃了晃,又说:“候爷的新夫人太厉害,天天让姨娘、姑娘们站规矩,错一点非打即骂。还是个十足的妒妇,一碗掺了藏红花的燕窝粥就把周姨娘的孩子打掉了。白夫人很生气,斥责了新夫人几句,不成想新夫人一哭二闹三上吊,扰得家宅不宁。白夫人来信让候爷休了新夫人,续娶奉国公世子的嫡次女为妻。”
萧登抢过信,打了萧攀几下,斥问:“你竟敢看候爷的家书?好大的胆子。”
“别这么大惊小怪,我只看了一页,后两页还没看。”萧攀很委屈,瞪了哥哥一眼,又说:“不就是一封家书吗?又不是美人写得情书,也不是军事机密,怕什么?候爷以前接到家书都让我念给他听,回信也是我代写。”
公羊白把信放到萧怀逸的书桌上,用镇尺压好,狡黠一笑,眼底透着兴灾乐祸,“新夫人真让我等顶礼膜拜,候爷的后院失了火该是什么样子呢?”
端木轻满脸怀疑,沉思片刻,说:“听说新夫人是原齐国公的庶出女,年龄还不大,齐国公府刚遭巨变,家族没落,她毫无依傍,还能有这等底气?”
“夜叉不看岁数,泼妇不论年高,或许……”
“说什么呢?这么热闹。”
一个身穿玄青色锦袍的年轻男子站在帅营门口,漆黑的长发随意披散,只绑着一根青色的发带。他相貌俊朗,精神奕奕,浅麦色皮肤泛出淡淡潮红,明亮的眼眸如暗夜星辉般璀灿,眉宇间隐含英挺豪气,脸上流露出餍足的神情。
几人忙上前施礼,“属下见过侯爷。”
萧怀逸接过白夫人的书信,边看边摇头,嘴角挑起漠然的冷笑。看完收信,他长吁一口气,连脸上那欢爱满足的神情都变得坚冰如冷。
“打发他们回去,就说我知道了。”
第一卷 清荷初露 第十七章 萧家内院
平北候府坐北朝南,是一座七进七出的大宅,碧水环绕的花园将宅院分成前后两部分。前院主要是门房、客院、厅堂和外书房,祠堂也隶属前院。
后院以萧老太太居住的崇禧堂为中心,向三面散落着十几座大大小小的院落。每座院落都有名字,院落之间花圃相隔,游廊相连。
萧老太太养育三子一女,长子萧博仁袭候爵,五年前去逝。次子萧博礼是庶出,任西北布政史,在蜀州任上。萧老太太身边只有四子萧博智,在户部任职。因萧老太太健在,萧家嫡系一脉未分家,三房家眷都住在平北候府。
崇禧堂后面有一座豪华富丽的四进院落,名安宁院,是萧老候爷和妻妾的居所。老候爷去逝后,白夫人成了这座院落里级别最高的主子。除了白夫人和老候爷几个妾室,安宁院还住着七公子萧怀达和六小姐萧怀菱,两人都是白夫人所出,尚未婚嫁。敏绚等几个孙子养在白夫人跟前,也住在安宁院。
安宁院的垂花门和正房之间有一座小花园,种植着许多名贵的花木,叶翠如滴,花香馥郁。一栋敞厦半隐半现在花园之中,是主子们纳凉避暑的地方。
丫头婆子拥簇着一个衣饰华贵的中年美妇朝敞厦走来。伺候在敞厦的婆子忙分开小路两侧的花枝,铺上红毯,卷起珠帘,恭迎美妇。美妇阴沉着脸,下人个个摒息静气,小心翼翼,只怕半点不慎,就招来一顿打骂。
敞厦内清爽舒适,淡香氤氲,美妇的脸色有所舒缓,下人都松了一口气。丫头扶着美妇靠坐在美人榻上,摇着团扇为她驱暑,另有丫头给她捶腿。几个小丫头鱼贯而入,捧来茗茶、鲜果和点心,罗列在方几上。
“太太,白姑娘和六小姐来请安了。”
“让她们进来。”
这位美妇就是白夫人,老候爷萧博仁的发妻兼填房。两个衣衫华美、容貌娇艳的女孩走进敞厦,她阴沉的脸顿时转晴,眼底冷厉的精光也消失了。
“给母亲(姑母)请安。”
“免了,都坐下吧!”
两女孩道了谢,丫头搬来绣墩,请她们坐下。身穿水红色白梅刺绣浅金滚边褙子、雪青色长裙的女孩看上去十三四岁,与白夫人有六七分象,柳眉杏眼,眼角上挑,满脸骄纵之气,这是六小姐萧怀菱。另一女孩身穿淡紫色五彩印花绸缎褙子、米黄|色长裙,十四五岁的年纪,悬鼻樱口,皮肤白皙,与白夫人有三四分象,眼底不时闪过精光,她就是白夫人的侄女白迎芷。
“姑母,听说二表嫂……”
萧怀菱立着眼跳起来,“什么二表嫂?她算什么东西?”
白迎芷看到萧怀菱动怒,隐隐得意。白夫人皱了皱眉,挥手让下人全部退下。白迎芷见白夫人沉下脸,忙凑过去与她轻声细语,脸上的笑容高深莫测。
……
清风徐徐,吹起红日初升,丝丝缕缕的朝霞曼妙纷飞,柔和的光芒透过茜纱棱窗,朦胧的桔晕洒在明珏细嫩玉白的脸庞,丹华婉转。
明珏平躺在床上,伸开胳膊,睡出的疲惫慢慢消失。她收拢四肢,平静吸气呼气,吐出郁结于心的浊气,腹内清明,头脑也清醒了。
卯时刚近,时候还早,明珏再无睡意,她掀起床帐,轻叹一声。方榻上,紫竹裹着薄毯睡得正香,窗外偶尔传来低低的说话声,仆从们陆续起来了。
昨晚听风兰和丝菊讲了萧府许多隐秘旧事,她的心底好像塞了一团被死水浸透的破旧的陈年棉絮,阴湿湿的堵心。夜间,她似梦非醒之中,孤惧无助将她团团缠绕,好像在下一个瞬间就要将她抛飞到漫无边际的暗夜。
许久,她自嘲一笑,劝慰自己凡事宽心,向前看。白夫人给萧怀逸写了信,让休掉她,目的不言而喻。如果萧怀逸明辨是非,或顾及与发妻的情份和洛老太太的恩情,不休她。以后的日子,白夫人这位婆婆大人也不会让她舒服。
若怀逸休了她,洛家一败涂地,她顶着弃妇的名声,能去哪里?前路迷茫,柳暗花明又一村只不过是美好的期许和想象。两害相权取其轻,她宁愿留在这金玉其表、败絮其中的候府与一帮女人同旋,也不愿意被休。
人总要两条腿走路(拄拐棍不算),她也要有两手打算,以备不时之需。
她蜷缩在床上,噘着嘴对手指,任思绪飞扬。她是穿越者,象陷害私通、流产这些小儿科阴谋还入不了她的法眼,可昨晚风兰和丝菊提到的隐晦之事对她震撼却很大。如此阴险高深的心计较量,把十个她绑在一起,也只能甘败下风。
她可是生在社会主义、长在红旗下、根正苗红,受五讲四美三热爱薰陶多年的大好青年。行事常用阳谋开路,阴暗的经验积累不多。而且她这人胆很小,目睹邻居在小区门口的小路出车祸丧生,她有一年多的时间没敢走那条小路。
深宅大院都是形若娇花,手无缚鸡之力的妇人,死人却象死一只蚂蚁那么平常,还经常是一尸两命。一个朝夕相处的鲜活生命在下一个瞬间消失,想想都会有发自内心的恐惧萦绕脑海。不知那些在深宅大院长袖善舞、风生水起的穿越前辈们怎么混的,有没有战胜恐惧的经验可取。
“二奶奶,您醒了?”
“没醒,我睡得正香。”
紫竹坐起来,看到明珏正紧闭双眼、弯起嘴角,她释然一笑,又倒在方榻上。吃了神果的二奶奶与以前大不相同,她很喜欢现在的明珏。
“昨晚姨娘、姑娘们突然要来请安,奴婢让她们卯初来,现在也该到了。”
“我正想见她们呢。”
闲着没事看看美人,即赏心悦目,又怡神醒脑,说不定还会有意外收获呢。
“自二奶奶搬到这里,她们就没请过安,太太纵容她们,宠妾灭妻。”
明珏挑嘴冷笑,伸着懒腰,问:“我去给老太太、太太晨昏定省吗?”
“不用,太太让二奶奶禁足思过,都免了。”紫竹冷笑几声,又说:“二奶奶,您先不要起床,奴婢去应付那些贱人。”
紫竹兴冲冲往外走,姿态神情好像一个冲锋陷阵的勇士。明珏暗自摇头,本尊年小懦弱,手下人也跟着忍耐,想必已到了极限。
第一卷 清荷初露 第十八章 侯府旧事
姨娘、姑娘们突然来请安,恐怕不是拜高踩低那么简单。有白夫人坐阵,白小姐暗窥,萧府的风向难以改变。她现在依旧在这座小院禁足思过,除了死而复生,身份没有改变,境遇也没有好转。依明珏所见,这帮“娘”们结伴而来,是想给她这个吃了神果的失忆者一个下马威,顺便来探查底细,以备应变。
兵来将挡,水来土淹。见招拆招,不唐突冒进,确保自己立于不败之地。守住自己的阵脚,继续好吃好喝好睡,是明珏这一阶段的奋斗目标。
白夫人不是萧怀逸的亲娘,却是萧家长房的主母,萧府内院仅次于萧老太太的权威人物。该找机会跟她见上一面,立立规矩,进进媳妇的“孝道”。想必白夫人此时也在琢磨她,现在就看谁能稳住心神,谁就险胜一局。
听小丫头讲起候府旧事,白夫人的狠毒、狡诈、彪悍令明珏“崇拜”不已,半夜听白夫人的故事,能让人心惊肉跳,用于哄孩子,威力不亚于“狼来了”。
老候爷娶亲之时有两个通房丫头,一个生了庶长女萧怀英,一个有孕在身。白夫人过门后,看到两个貌美如花的丫头,气得咬牙切齿。她怀孕之后,借口和有孕在身的丫头八字相冲,打掉丫头的孩子,又将丫头远远卖了。
因为这件事,萧老太太对白夫人很不满,老候爷也很生气。白夫人怕失宠,把自己的两个陪嫁丫头送给老候爷,才压下这件事。白夫人怀孕六个月时,生下庶长女的丫头又怀孕了,白夫人暴跳如雷,以死相逼,让丫头打掉孩子。
萧老太太和老候爷都不同意,并想方设法保护怀孕的丫头。没想到白夫人竟亲手将不满两岁的庶长女活活摔死了,怀孕的丫头听说女儿死了,也流产身亡了。老候爷一气之下要将白夫人送官处理,白夫人娘家出面周旋,才将事情压下。白夫人生下长子萧怀远之后,就被老候爷休离,她没回白家,就在郊外的庄子思过。
半年之后,老候爷又娶镇南候嫡次女秋氏为妻,生下萧怀逸和萧怀蓝。秋氏性高气傲,不善管家,萧老太太不喜欢秋氏,老候爷和秋氏也磨擦不断。
萧怀远生下来就由萧老太太抚养,聪明乖巧,却体弱多病。白夫人借口给儿子祈福,从庄子搬回到萧府的家庙,经常来看望儿子。老候爷和白夫人关系进展很快,就这样过了两年,萧老太太竟做主让老候爷以平妻之礼迎回白夫人。
秋氏不同意,却无法与萧老太太抗衡,老候爷摇摆不定。当时,秋氏有孕在身,与萧老太太和老候爷大闹一场,气得流产了,没几个月就死了。白夫人大张旗鼓重回萧家,顺理成章做起老候爷的正牌夫人,生下萧怀达和萧怀菱。
白夫人回到萧家,只收敛了两年,就雌威大发。萧家因白夫人闹过一场,在京城贵胄之门大失颜面。白夫人本性不改,萧家怕丢人,不敢再休白夫人,只能将事情压下去。老候爷妾室不少,却没有一个怀孕,有几个还离奇死去,只有萧老太太给老候爷的丫头生下一个庶女,养在白夫人房里,也饱受虐待。
老候爷英年早逝,和家宅不宁有很大关系,临死之前,他检讨平生所做的错事,第一件就是重新迎回白夫人。这件事因萧老太太而起,老候爷死后,萧老太太心疼儿子,自责不已,大病一场,病好后,交出管家大权,颐养天年了。
……
明珏歪在床上,回想候府旧事,心底泛起酸楚,又隐生寒意。秋氏身死,白夫人泼辣善妒,秋家远在西南,萧老太太不喜秋氏,恨屋及乌,萧怀逸兄妹的日子能好过吗?她对萧怀逸了解有限,不过,她敢肯定萧某人是个问题儿童。
“二奶奶,姨娘和姑娘们卯初就来了,一直在外厅候着呢。”
“知道了,你们进来伺候吧!”
她慢腾腾起床,向外厅瞄了一眼,两颗小虎牙挤出唇角,挑起讥讽的笑容。这些女人要抢萧怀逸,她双手奉上,反正她和萧怀逸连半根毛线的感情都没有。只要她们不蹬鼻子上脸,威胁她混吃混喝的地位,她都不计较。
“二奶奶,奴婢伺候您梳洗。”
娇娇嗲嗲的声音传来,浓郁的香风迎面弥散,一个满头珠翠、衣衫亮丽的女子闪进卧房,明珏抽着鼻子皱了皱眉,头皮不由发麻。
她弯起嘴角,微笑着说:“怎敢劳驾翠黛姑娘?还是让紫竹她们伺候吧!”
“二奶奶嫌……”
“出去,不知道自己该呆在哪吗?”紫竹冲进来,恶狠狠打断了翠黛的话。
本尊嫁到候府,不讨喜、不受宠,又失去了家族依傍。翠黛卖主求荣,投靠洪姨娘,参与设计私通阴谋,打压旧主。时隔半日,又跑来卖乖讨巧,这翠黛的脑袋是怎么长的?明珏嘴角挑起讥讽冷笑,翠黛的行止做派给她提了醒。
紫竹把翠黛赶出去,同翠丝一起准备明珏要穿戴的衣服首饰。青竹、碧竹、青酒、红酒分别端着清水、漱盂、绣帕、妆盒进来,服侍明珏洗漱梳妆。明珏翻着衣服看了半天,选了藕荷色鸡心领绣梅花滚金边褙子,象牙白中衣,||乳|白色长裙。换好衣服,田妈妈给她梳了妇人的堕马髻,插了一头钗环。
贺妈妈公布了丫头升级的消息,几个丫头都很高兴,碧竹和青竹来谢恩。碧竹笑脸开花,说了许多恭维话,青竹则神色淡然,笑容也很浅。
明珏不由多看了青竹几眼,她是翠黛的堂妹,两人性格大相径庭。青竹不把翠黛放在眼里,她心气很高,性子也很傲,这种人往往做事谨慎、有原则。
丫头陪明珏进到花厅,浓郁的香气飘来,明珏抽了抽鼻子。按规矩,这些“娘”们要服侍主母用餐,明珏要在早饭之前见她们,食欲不振总比边吃边吐强。
第一卷 清荷初露 第十九章 智斗洪姨娘
喝了一盏养胃的红枣莲子茶,吃了几块点心,明珏给紫竹使了眼色。转眼紫竹就领了几十位美女进来,莺莺燕燕挤满了大半个花厅。她们站成几排,给明珏行礼请安。明珏倒吸一口冷气,笑意吟吟看着她们,心里却感觉到沉甸甸的压力。
“听说姐姐大安了,妹妹带着姐妹们来请安。”尖利的声音中透出轻蔑不屑。
有没有搞错?大妈,就看你这张被脂粉堆砌的脸,怎么也奔三张了。张口姐姐,闭口姐姐,亏你叫得出来。明珏脸上堆着和气的笑容,嘴角狠抽了几下。
紫竹看了明珏一眼,冷声回道:“有劳洪姨娘惦记,二奶奶好多了。”
原来这位大妈是洪姨娘,听说她比萧怀逸大三岁。当年,萧怀逸无职无权,在军中厉练,洪都尉是萧怀逸的上司,却把嫡长女嫁给他做妾,可谓目光长远。
贺妈妈瞄了明珏一眼,正色说:“洪姨娘,妻妾有别,你怎么能管二奶奶叫姐姐呢?萧家是侯门贵胄,洪家也是官宦之家,称呼要讲规矩。”
兵怂怂一个,将怂怂一窝,这是千古流传的至理名言。主子硬气了,奴才也挺直了腰杆。不用跟洪姨娘斗智斗勇,用规矩就能把她压得喘不上气来。
洪姨娘的嘴撇到了耳根,但难掩她眼底的心虚,她不相信被她踩在脚下的人死而复生就完全变了一个人,难道阎王爷真给洛明珏吃了神果?
“哟,那依贺妈妈之见我应该管她叫什么呢?”
没等贺妈妈说话,郑嬷嬷就绷着脸,颇有不耐地训道:“叫夫人、叫二奶奶都行,还有,你在二奶奶面前要自称妾,不能直呼你我。”
洪姨娘愤愤冷哼,她能不买贺妈妈的账,但郑嬷嬷是萧老太太派来的人,她不敢不给面子。她没摸清明珏的底细,不把她放在眼里,当然不会注意称呼。
明珏也上了一课,暗叹规矩繁琐,脸上笑容随和,“规矩不能废,在这里随意一些也罢,在外面要注意。呵呵,几日不见,洪姨娘风采更胜以往。”
洪大妈挤出笑容,收腹挺胸,面露得意,盯着明珏的脸,咂了咂嘴,说:“二奶奶这小脸还是精黄腊白,越发长不开了,这神果,啧啧啧,作用不大呀!”
“呵呵,洪姨娘见笑了,其实这神果除了能开启人的心智,还有返老还童的作用。我本来年岁就小,再一返老还童就更年轻了,真没法跟洪妹妹比。”
洪姨娘咬牙干笑几声,“要论年龄,二奶奶比我们姐妹都年轻。”
那堆“娘”们听洪姨娘这么说,各色目光抛到明珏身上,也吸引着明珏去看她们。她巧笑嫣然,注视着眼前的环肥燕瘦,掰指默念:六房姨娘,十二个开脸的通房丫头,还有数名侍妾美姬,还要雨露均沾,太给力了。真的很佩服萧怀逸,难道她的便宜老公就是传说中的大仲马的先祖?他也不怕把铁棒磨成针。
明珏满怀喜悦欣赏众位美人,笑容在她脸上扩大。她清亮的目光掠过美人堆,转瞬回眸间,心底突然涌起浓重的恐惧。她不知因由,却隐隐感觉这是本尊留在细胞记忆里的真实情绪。明珏暗自吃惊,只是看美人,为什么会恐惧呢?
恐惧的情绪迅速渗透全身,令明珏遍体生寒、如芒在背。她稳定心神,缓息片刻,想从细胞记忆里捕捉更加详细的信息,头猛然巨痛,她不由惊叫出声。
“二奶奶,您怎么了?”
头痛转瞬即逝,脑海底层不可触及的混沌慢慢收缩,思路又清明如初,恐惧的感觉依然弥留。明珏掐着双额冲众人摆了摆手,脸上堆起轻松的笑容。
洪姨娘甩着手帕,重哼一声,撇着嘴,说:“二奶奶不愿意见我们姐妹就直说,别弄些小动作,难怪太太说你一副小家子气,上不了高台面。”
说完,洪姨娘得意洋洋看向一干姐妹,想寻找支持者,一起抢白明珏几句。众美人各怀心思,却没人急着表现,洪姨娘自知冷场,面露讪讪之色。
明珏眼角挑起讥诮,洪姨娘夹枪带棒固然讨厌,但不是让她恐惧的人。她扫了翠丝一眼,微笑着说:“洪姨娘代太太教训的话明珏记下了,明珏不能亲自听太太垂训,甚为遗憾,如有机会,还请洪姨娘代明珏谢过太太。”
洪姨娘虽是贵妾,但同明珏也有妻妾之别。白夫人做为萧家长房当家主母,跟洪姨娘说明珏小家子气,上不了台面等闲话,都有宠妾侮妻之嫌。洪姨娘说这些话扯上白夫人,或许有心,或许无意,结果都把白夫人彻头彻尾卖了。翠丝是白夫人安插在明珏房里的眼线,听到这番话,能不告诉白夫人吗?
“二奶奶不用客气,妾身会把话转给太太,还会替二奶奶美言几句。”
蠢货,明珏给洪姨娘定了性,心里泛起淡淡的欣慰。象洪姨娘这种蠢人都能在萧府深宅立足,还生下了庶长子,她活了两辈子怎么也比洪姨娘聪明吧!
“有劳洪妹妹费心。”
明珏谦恭一笑,暗自调整情绪,下意识压制本尊的细胞记忆。她端起茶盏,低头喝茶,眼角的余光扫视着这帮“娘”们,寻找恐惧的源头。她的目光扫过一个娇美恬静的女子,心猛颤了一下,这女子就是令本尊恐惧的源头。
如此貌美如花的女子为什么能让本尊害怕呢?明珏心里问号成堆。她压制恐惧的情绪,不动声色,唯今之际要先弄清这女子的身份来历。
萧怀逸诸多妾室美人之中,除了洪姨娘不时高声说笑几句,颇有喧宾夺主之谦,别人都呆得很安静。枪打出头鸟,急于表现的人往往压不住阵脚,无声的较量才耗费心神。就象那个让明珏恐惧的女子,进到花厅连头都没抬过。
洪姨娘和诸多姨娘、姑娘们站在一起,浑身不自在,她双手轻捶腰背,眼睛扫视着明珏身边的软椅,这把软椅是萧怀逸的位置。明珏视而不见,暗自好笑,难道洪姨娘想与她并肩而坐,或是取代她与萧怀逸并肩而坐。
“二奶奶,洪姨娘的腰疾犯了,请您赐她一个座位。”翠黛讨好说。
明珏给紫竹使了眼色,紫竹搬来一把脚凳,放在明珏和那些“娘”们中间,又搀扶洪姨娘落坐。脚凳太低,洪姨娘坐着更不舒服,而且比明珏和那群美女都矮了一大截。她刚坐下,又愤愤站起来,狠狠踢在脚凳上,疼得连吸几口冷气。
“洪妹妹怎么起来了?”明珏明知故问。
洪姨娘咬着牙,说:“坐脚凳不舒服。”
“候爷的位置你不能坐,只能坐我的位置。”
没等洪姨娘答话,明珏的丫头妈妈都出语阻拦,“二奶奶,这不合规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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