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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门欢第18部分阅读

      侯门欢 作者:肉书屋

    ?”

    “我只喜欢你。”

    “如果有一天我一无所有,沦落成平民流浪在外呢?”

    “我还是只喜欢你。如果不是你在宫中,那么我并不喜欢这如履薄冰的后宫,不喜欢这后宫的奢靡浮华,权谋争斗。我宁愿你是流浪在外的平民,我愿意与你执手天涯,相赴市井田园,过着和顺安康的日子,一两孩童,三五仆从,七八牛羊,十九房舍……那才是我梦寐以求的生活,也是我可以自主掌控的生活,有安全感,不必猜疑,不必在姬妾成群的家族中求生存,运用平衡准则为人处世,安于平和并不一定就是安于平凡,你舞剑,我弹琴,酿梨花淡酒,种相思红豆,做一对安逸在红尘中却又超越红尘的神仙眷侣。”

    锦画说得热切,脸上散发着一种无法言说的光芒,娇弱的身躯此刻绽放出一种力量,振奋,热烈,祥和而又柔情……

    鸿泽用力捏了捏锦画的手,待松开之时,锦画才发现手腕处多了一个莹润的翠玉手镯,笑着看向鸿泽,见他眼神中竟是少有的温情。

    锦画离开之时,鸿泽仍旧站在原处看着她的背影默默出神。不得不说,在此之前,不过就是喜欢,不想别人沾惹到她丝毫,而当她落落大方地倾述衷肠,回答他说喜欢自己只喜欢自己之后那一大段长篇累牍的话后,他才被深深得震撼了。

    一两孩童,三五仆从,七八牛羊,十九房舍……场景顿时映入鸿泽眼帘,鸿泽闭目,暗自长叹。

    到底是跌宕起伏的雄图霸业,还是平和安顺的市井田园?

    鸿泽,你该如何选择?你拿什么来选择?

    锦画回到房间住处时,习惯性地唤了一声“蜜柚”,见屋子里空荡荡地没人回应,才回过神来,蜜柚此刻怕是已经在景治宫了吧?

    锦画本想自斟一杯茶,入口之时才发觉茶水已凉,于是便扬声吩咐房外的宫女倒杯热茶过来,不过片刻,便听见脚步声,只是那脚步声急促而凌乱,锦画心里一惊,倏地起身回看,原来那脚步声是颜书所发,她手里那杯热茶稳稳洒在刚才锦画坐着的椅子上。

    颜书将手中的茶杯朝锦画掷过去,正砸在锦画额头上,锦画顿时头脑一蒙,有些发昏地痛,捂着被砸的额角坐在一旁的椅子上。

    颜书指着锦画骂道:“袁锦画,你不要脸,你抢了我的誉哥哥,又背地里勾引着三皇子、四皇子,你打得好如意算盘,知道他们哪一个都是好归宿,所以才可着劲不顾姐妹情谊?只是我告诉你,我这辈子就认定他赫连誉了,谁我也不肯嫁,嫁我便只嫁给我的誉哥哥。所以,袁锦画,从此后,你离我的誉哥哥远一些,如若再叫我发现你与他说话来往,那么我定要跟你来个鱼死网破,绝不姑息,不信,便走着瞧。”

    颜书说得痛快,见锦画一直半伏在桌几上不曾抬头看自己,于是便猛然间拂开锦画的手,见手指缝的鲜血流出,而额角处也有了伤口,有了些慌神,锦画拿出帕子来按住伤口,无力地朝颜书说道:“这些事等改日再说。还有,我对你的誉哥哥没兴趣,请不要再为了他说些过激的话出来。 ”

    颜书见锦画被茶盏砸了受了伤,仍旧没有埋怨自己,也没有怨天尤人,不禁又气又佩服。见锦画心平气和地劝自己回去收拾东西,深觉自己有失风仪,当下也不再难为她,只不过心中那口闷气却是未发。

    当夜,锦画、颜书又再度去给德妃请安,德妃问过澄瑞宫大殿上的事,颜书如实回答,锦画一直沉默不言,直到颜书冷笑出声,说道:“姨娘,过不了几日,我便不再是镇国公府的嫡孙长媳了。”

    德妃或许是早已听闻了些什么,不曾惊异,却还是有些放心不下,问道:“究竟是如何一回事?”

    颜书抽泣出声,指着锦画喊道:“就是她,她勾引誉哥哥在先,又偷着调换了我和她的画像,让誉哥哥错认了人。姨娘,你要为我做主啊,我喜欢誉哥哥,我不想他悔婚……”

    不到万不得已,德妃不想去招惹澄瑞宫的人,更别提那出了名的慧黠无赖赫连誉。

    作者有话要说:睡去了,困到连创可贴都写进去了~~白天又要发疯了,等我哟。

    ☆、表白

    面对颜书的指控,锦画不曾辩驳,只是淡淡说道:“我无心搅在三姐与赫连公子之间,至于画像之事,虽不是我做,却与我脱不了干系。可是,我却不认同你的说法,我从无勾引过赫连公子,从前不会,如今,更不会……”

    锦画将“如今更不会”这几个字咬得格外清晰,德妃有些惊异,未等顿悟过去,便听见颜书冷笑道:“四妹,你是个好样的,让几个皇子都护着你,连一向缄默冷漠的三哥哥也肯出面护着你,甚至牵着你的手堂而皇之得离开澄瑞宫。”

    德妃面色骤变,看向锦画的神色越发惊疑不定,只道这锦画自小沉静,谁知便有这般心机,不动声色之下竟将澄瑞宫搅得天翻地覆,甚至包括了鸿泽在内。

    这如何可能?鸿泽一向不喜形于色,甚至在自己这个母妃面前也从不轻易吐露任何,他怎么可能在赫连皇后面前做出这等忤逆之事?

    “锦画,你可否向本宫解释一下,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德妃问道。

    锦画沉吟半晌,正要开口回答,却听见身后七皇子鸿洵笑着走进来,说道:“母妃,这算什么打紧事?当时皇后娘娘逼迫锦画妹妹得紧,儿子也看不过去,这才央求三哥将锦画妹妹带走。”

    颜书正待辩驳,却见七皇子鸿洵暗暗瞪了她一眼,示意她不准再说下去,颜书气怒,狠狠得绞着手里的帕子,一脸愤恨地看着锦画。

    待到走出惊鸿殿之时,颜书憋不住气,朝七皇子鸿洵问道:“七哥哥,你为什么帮她说话?同样都是妹妹,为什么你总是格外对她关照一些?”

    平日里七皇子鸿洵对颜书也不错,只是今日却没了哄她的心情,没有理会颜书的话。颜书气怒拔腿便跑开了。

    “谢谢你。”锦画站在原处,低声朝鸿洵道过谢,转身欲走。

    “锦画,你等一下……”

    锦画回身看过去,七皇子鸿洵走近她,神情萧索,问道:“锦画,你决意要跟三哥在一起了?”

    锦画微怔,旋即说道:“只要他肯要我留在他的身边,我便毫无怨悔。”

    七皇子鸿洵摇了摇头,勉强笑着说道:“锦画,现在我再说什么都没有用了。我不劝你,却也不会祝福你。因为,我知道,他给不了你幸福,给不了。”

    锦画只微微笑了笑,选择缄默,没有想过辩驳,感情的事谁也说不准,一时心动便想着倾尽全力去靠近,可是她仍旧懂得取舍,决定要两情相悦才会甘愿付出所有。

    “这是你受伤那日,我在湖边捡到的,我一直没还给你,或者说,我一直不想还给你,我总以为你会幡然醒悟,不会深陷进去,也会将这枚玉佩遗忘到脑后。可是,看情景,这只是我的妄想了,锦画还给你……

    锦画再度离开之时,七皇子鸿洵伸臂拦住她,将手心递至她的面前,锦画细细看过去,赫然便是三皇子鸿洵的那枚玉佩,惊喜不已,伸手便取了过来,紧紧握在手心里。

    锦画待要道谢,却见七皇子鸿洵的身影已经走远,轻轻叹了一口气,却无法再言语。

    回到房间之时,锦画看到了一个人,她面色如纸,神情有些藏不住凄惶和无奈,锦画上前握住她的手,说道:“蜜柚,你这是要跟四皇子去了吗?你不要担心,过上几日,待皇后娘娘淡忘此事,我会向四皇子恳求,要他把你送回我身边来。”

    蜜柚摇了摇头,凄然地说道:“不必了。蜜柚觉得跟在四皇子身边未尝不好,最起码能够……”

    锦画微怔,当即明白过来蜜柚说的是跟在四皇子身边,最起码可以经常看到虞晋声,原来,这几年来她一直都明白,只是从来没有说破,她心思聪慧,只是却只有苦命。能够在鸿沉身边,常见虞晋声,也算是能支撑她活下去的动力与希望。

    “可是,蜜柚,你要记得。无论如何,只要你愿意回来,我随时都欢迎你,不论我身在何方,都会将你和荔枝看做我的好姐妹。”

    蜜柚一时红了眼眶,却是无泪,朝锦画磕了一个头,拿起随身的包裹,疾步走了出去。

    锦画独自坐在房中,手里握着那枚玉佩,半靠在床榻上,回想这几日宫里发生的是是非非,唏嘘不已。

    德妃身边的红绫来看过锦画,说是赫连誉在澄瑞宫里闹腾着来见自己,被赫连皇后拦下让人硬生生地押着送回了镇国公府。

    而澄瑞宫的闹剧,竟连晟帝也惊动了,亲自过问过此事,并令三皇子鸿洵到朝元殿说个清楚。

    锦画一时有些紧张,忙问道:“后来可如何了?”

    “奴婢不知道,只是听说朝元殿里偶有争执之声,三皇子出来之时,皇上连常用的茶杯都摔碎了,不过到底也没有如何,德妃娘娘备着茶点去找皇上赔罪,皇上也没有迁怒于娘娘。”红绫说到这里,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皇上也该记得,三皇子马上要出征了,何苦为这些事闹得不愉快?”

    锦画心里一沉,听到这个消息有些茫然,他要出征了?

    “红绫,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红绫回道:“几天前了,三皇子请缨出战,皇上龙颜大悦,曾夸赞过三皇子有他当年的英勇,德妃娘娘听说了此事,心里好一阵高兴呢。”

    锦画微微点了点头,见红绫离开,心里却说不出的滋味,他早就决定要离开去边疆征战

    了,却从未向自己透露过只字片语,难道说自己在他心中就是这般的微不足道?

    一夜未曾安眠,待到次日远方鱼肚白起,锦画便起了身,德妃派了人过来照顾锦画起居,收拾好行礼,不外乎就是一些德妃让人添置的衣裳首饰等。

    因昨日那一闹,德妃便没叫颜书、锦画去澄瑞宫向赫连皇后辞行,只是安排了宫人将锦画、颜书送出宫。

    颜书因为恼恨锦画,执意不肯与她坐同一辆马车,德妃无法,只得又叫人再备一辆马车给锦画。

    站在宫门前,锦画左右四顾,站在马车前犹疑着不肯移步,颜书冷笑道:“怎么?你是在等三哥哥来吗?我告诉你,别做梦了,姨娘就是怕你再见三哥哥,于是今儿个早早便将咱们送出来,这个时候,三哥哥还在朝元殿上早朝呢。等他下了朝,只怕咱们早就回了侯府。哼,等回了府,我便一五一十地将事实说给老太太听。以后,你想出府见人,只怕比登天还难。”

    其实早在德妃这么着急地安排两人出宫之时,锦画已经想到,德妃这么做其实就是为了避免自己见到鸿泽,只是她心里仍旧存着一丝幻想,希望能在出宫前,或者说他出征前再见他一面。

    被颜书这样说穿其实是件很残忍的事情,锦画却面不改色,淡淡说道:“见或者不见没那么重要,重要的是两个人的心能不能在一起。三姐,经过了一些事,你也该明白这个道理了,不是吗?”

    颜书气得身形颤抖,如若不是在宫门前,或者早就冲过来要打锦画一巴掌才解恨,赌气上了马车,催着车夫将马车赶得飞快。

    锦画站在马车前,再三回头,不见鸿泽的踪影,终于失望苦笑。刚要迈步踏上马车,谁知便被车厢里伸出来的一只手拉着进了车厢,跌进了那人的怀中,锦画惊魂未定,失声尖叫前被那人捂住了嘴,只紧紧拥在怀中一言不发。

    锦画看清了那人的面目,只觉得顿时松懈了下来,又惊又喜地伏在那人怀中,用手捶打着他坚实的胸膛,娇嗔说道:“你不是上朝去了吗?你怎么会在车厢里?吓死人了。”

    鸿泽嘴角抿出好看的弧度来,眼神中泛着微微的笑意,揉了揉锦画的头发,说道:“我早料到母妃会这么做,所以便托病没去上早朝,只是瞒了消息,母妃暂时还不知道。”

    “我听红绫说,你自行请缨出战要去边疆了,什么时候走?”

    “边疆战事刻不容缓,如今粮草已于三日前先行,我三日后便会离开。”

    锦画点了点头,轻声埋怨道:“那为什么不早知会我一声”?

    “我未曾料到,会发生今日之事,也未曾想到你需要这样匆忙离宫,原本我想让你为我送行,看着我出征远去的……”

    鸿泽声音渐低,两人陷入长久沉默中,马车缓缓而行,并未去追赶前面那辆马车,一切仿佛是闲适而舒缓的,虽然锦画却知,这是他们出征前唯一可以相见的机会。

    锦画伸出手,缓缓得主动得覆在他的手上,鸿泽反握住她的手,将她的手包裹在掌心中,温暖而有力。

    锦画的心猛然间有些莫名的悸动,却不曾抽回自己的手,任凭鸿泽静静得握着,她头倚在鸿泽的臂膀上,感觉到一些奢侈的温存。如果不能继续,那么就让时光停在这一刻,永久得停在这一刻……

    可是,这毕竟只是锦画心中所愿,却不是她可以掌控的事态发展。

    当马车离靖远侯府越来越近,鸿泽握住锦画的手越来越紧,锦画问道:“你大约什么时候能够回来?”

    “这一去,我也未知,不过,我答应你,我会回来看你。待入了冬,春暖花开之时,我定会出现在你的面前。”

    锦画下马车的那一刻,鸿泽在她耳边低声说道:“我会写信回来,让底实的人交给你。而你,就在侯府里等我,如果有什么事,便让人去找鸿洵,他会不遗余力地帮你的。”

    他温热的气息扑面而来,在耳廓处泛起一种酥酥痒痒的感觉,锦画闭目,只深深得舒了一口气,说道:“你放心,我会安安静静地等你回来,直到看见你的那一刻。”

    锦画见侯府门前的仆从等候多时,怕人起疑,所以不敢再做停留,匆匆下了马车,却不敢回头去看。

    待到锦画进了侯府,那马车才缓缓驰离。

    而在靖远侯府的巷口街尾,有个人站在树后,紧紧盯着锦画离去的背影,和风吹起车帘而露出的华丽衣角,沉痛而悲伤,他紧紧握着双拳,用力砸在一侧的墙壁上,疾步离开后,原本遮挡住的阳光映在墙壁上的血渍上,有种触目惊心的痛……

    作者有话要说:骂得没心情写了。哎,容我调整下吧,跟三皇子的感情,总要过渡下嘛,哎,哎,不说了。

    ☆、访查

    出乎锦画意料,当锦画回到袁家,袁老太太并未因为颜书的哭闹而责罚锦画,甚至连同当年自作主张偷偷换画的荔枝也并未追究。

    锦画去给袁老太太请安,袁老太太只说倦了,并未多留锦画,后来又让苏妈拿了些吃食送过去。倒是齐氏,一如既往地疼爱,拉过锦画的手再三絮叨着:“进宫也罢,那赫连家也罢,都不是好相与的,你如今与颜书结了仇,她恨你入骨,少不了会背地里使坏,你还是多防着些的好。”

    锦画应下来,与齐氏又闲聊了几句,见应年从书房偷溜出来缠着自己胡闹,将从宫里带出来的好玩意塞给他才笑着离去。

    三日过后,正是三皇子鸿泽出征之日。

    锦画本想偷偷溜出侯府往街上去,谁知颜书却故意盯着她,跟着她进进出出,锦画只得作罢,断了出府的念头,长吁短叹了半天。

    袁老太太虽未表态,可是颜书却在袁青枫面前闹腾得厉害,非要袁青枫惩治锦画给自己一个交代。袁青枫心里自然是偏心锦画多一些的,见安抚不下颜书,少不得训斥锦画一番,偏锦画倔强得很,一言不发,让袁青枫也拿她毫无办法,只是罚她禁足一月了事。

    至于与镇国公府的亲事,赫连家没来人之前,袁青枫怎敢上门去解释?少不得装作不知的,绕着镇国公府走路不敢碰面。

    庄氏因为素琴在宫里重新得了宠,一时又有些颐气指使起来,连去老太太房中请安都不曾按时。近日,云裳也极少出房门,只说身子不爽快,连袁青枫去她房里也被她温言细语地让到别的姨娘房中去。

    林姨娘自是精明的,猜出云裳所为何事,少不得让人去打探云裳近日饮食等变化,又轻描淡写得说给齐氏和乔姨娘听,齐氏和乔姨娘互望一眼,各自没有吭声,多年隔阂已经让这两个女人甚少沟通,只不过女人间对于争风吃醋这种事,向来不需要交流,只不过一瞬间就能意会,并且形成最坚实的作战堡垒和盟友。

    乔姨娘房里的绣屏,最近经常以出府找大夫看旧疾的名义出府,每次都是去过一天半日的,回来后还总会避开锦画颜书与乔姨娘嘀咕半日。颜书或许毫无察觉,锦画却渐渐感觉不安,每次绣屏回府后,乔姨娘隔日看向自己的眼神便多一分生疏与戒备,这让锦画有些惊惧,她甚至料想到,或许绣屏频繁出府,与多年前那一宗换子隐秘有关。

    只是那么多年前的旧债,如今如何重提?

    锦画渐渐不敢往乔姨娘房里去,甚至连同齐氏也看出端倪来,悄悄问过锦画乔姨娘是否待她不好,锦画只是苦笑,却不知如何作答。甚至想要在齐氏面前做些提醒,都无从开口。

    虞晋声离开侯府,袁青枫又寻来一位年长的先生来教习应辰、应景和应年。而颜书和锦画跟着念了几年书,老太太觉得她们已识不少字,便让人来教习她们女红。锦画是不喜的,却又不能不耐着性子学着,心里又念着乔姨娘那边的事,只觉得心浮气躁,难静下心来。

    那日,锦画才从房门里走出,便被迎面跑过来的珊瑚冲撞了一下,荔枝赶紧伸手过来扶着,珊瑚抚着胸口,顾不得请罪,急切喊道:“四小姐,快些过去瞧瞧吧,三少爷出事了……”

    应年,是应年,锦画一下子有些着了慌,往齐氏那边的院子跑去。远远就看见齐氏院子内外站满了人,交头接耳得叹着气。锦画心里一沉,进了屋才发现袁老太太和袁青枫竟也在,神情凝重,任谁也没有注意到锦画进来。

    锦画左右环顾,不见齐氏在场,心下有些疑惑。正巧珊瑚跟在其身后进了屋,小声说道:“三少爷从书房的屋顶上摔下来,正摔在碎石堆里。太太见三少爷伤成那样,当时就昏了过去,林姨娘在照料着呢。”

    锦画更加惊疑,应年怎么会无端爬上书房的屋顶,他虽调皮机灵,却也从不做出格顽劣之事。莫非……

    锦画拿眼将在场的人一一瞧过去,云裳正伺候在老太太身边,锦画瞧不见她神情。颜书正不知在闹什么别扭,乔姨娘正低声劝着,见颜书起身要走,又赶紧拉住她说尽好话。锦画再瞧过去,应辰坐在袁青枫的身侧,一脸缄默又似哀痛不已。倒是他下手坐着的应景,一副满不在乎的神情,似是有些沾沾自喜,又有些幸灾乐祸的模样。

    锦画心里起了腻,看着应景越发有了嫌恶,随口说道:“二弟,三弟爬上屋顶的时候,你可在场?”

    应景脱口而道:“在场。先生布置完作业就离开了,我们哥三想在书房里做完作业再行离开。谁知大哥有事便先走了,我也没留意到三弟去了哪里,只当他也走了。谁知我身边的小厮进来吆喝说三弟爬上了屋顶,我走出去的时候,正巧看见三弟从屋顶上摔下来。”应景说着说着,见满屋子的人都瞧向自己,语气渐缓,突然问道,“四姐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是怀疑我鼓动三弟爬了屋顶?”

    锦画摇了摇头,却一时难辨他话中的真假,见袁老太太眼神犀利得看过来,只得敛去锋芒故作懵懂得不再言语。

    可是,颜书如何会错过这机会,当即冷笑道:“二弟,四妹这话摆明了就是怀疑你。大哥与应年是嫡亲兄弟,自然不会加害于他。可是你就不同,四妹就算是怀疑你也不是没道理。”

    应景有些着恼,却也是个能看清楚事的,毫不客气得回道:“四姐是否有这个意思我不想瞎猜。只是三姐这句也是有偏差的,那大哥与三弟是嫡亲兄弟,三姐与四姐不也是双胞胎亲姐妹吗?可是如今那赫连少爷属意的人其实是四姐,难道三姐心里就不恨四姐吗?谁说亲兄弟亲姐妹就不会加害彼此的?”

    应景这番话彻底激怒颜书,颜书站起身来没遮没拦得说道:“好个伶牙俐齿。亏得林姨娘是从镇国公府唱曲出身的,平日里没少教你这些牙尖嘴利的话语。”

    应景脸色涨红,指着颜书怒道:“三姐这话当真没道理,你我同是姨娘怀里出去的人,这么说不是连带着也贬低了乔姨娘?”

    颜书啐了一口,冷笑道:“乔姨娘是正经人家出身,嫡亲姐姐是宫里的德妃,身份尊贵,也是与父亲两情相悦才进了这侯府的,就算是沈姨娘也是家道没落才投奔到老太太身边,这些年安分守已一心一意待着父亲,老太太才允了的亲事。而林姨娘不过就是怀了身孕才跑上门来认的,你道这里面就没个说出句难听话来的吗?”

    颜书这话竟是满堂皆惊,袁青枫正待训斥她,见林姨娘正紧紧抓着着门框,神情凄苦,泪流满面的模样,心里不忍,于是猛然间朝颜书甩了一耳光,低喝道:“谁允你编排是非?谁允你口出妄语?从今天开始,你就在房里好好反省,没有我的允许,一步也不准出房门。”

    颜书倔强得抬着脸,乔姨娘惊呼一声将颜书护在身后,袁青枫迁怒于乔姨娘,训斥道:“颜书这样骄纵,少不了与你有关,还不赶快带她回房去?如果再出了什么岔子,你看我如何饶过你?”

    颜书挣脱开乔姨娘的书,狠狠得瞪了锦画一眼,径直从门口处的林姨娘身边走过,虽挨了打,神情却仍旧冷傲,丝毫不曾将林姨娘放在眼里。

    锦画细细看过去,见林姨娘紧紧抠住门框,连涂了丹蔻的指甲险险欲断也不曾顾忌。应景始终站在原地,双眸通红,透着一股暗恨,半晌,却又拔腿跑开了,连背后林姨娘说话唤他也不理。

    林姨娘虽然受了委屈,可是到底是不敢在这节骨眼上闹得。毕竟应年受伤生死未卜,老太太和袁青枫的心都系在应年身上,哪里还能容得下她的哭哭啼啼?少不得暂时将这口气咽下。

    锦画站在一侧,正巧从内室门帘的缝隙内看到张宾大夫的身影,齐氏屋里的小丫鬟一脸惊恐得端着一盆纱布血水从里间出来,连手脚都在颤抖着。

    珊瑚见那小丫鬟手脚不利落,正待接过她刚打来的一盆清水,谁知,有一人竟抢先一步接过水盆疾步进了内室,却是锦画。

    锦画将水盆放在张宾大夫身侧,张大夫不知是身后进来的人是锦画,吩咐她递过纱布、剪刀和药瓶,锦画都一一照办。

    床榻上躺着的应年双眼紧闭,连同眉头也紧蹙着,额间有细密的冷汗冒出来,似是痛苦难忍。浑身伤痕累累,连脸颊上也有几道触目惊心的裂口,别处被张大夫包扎好的伤口还在渗着血,简直是惨不忍睹。

    锦画对于应年一向疼爱,真心将他看做亲人,此刻见他这副模样,怎不心痛?

    锦画眼含着泪,手捂着嘴不让自己哭出声来,她轻轻握过应年伤势较轻的右手,低声说道:“三弟,你要勇敢些,这一切总会过去的。”

    张大夫这才回头认出锦画,忙见过礼。

    锦画问道:“张大夫,我三弟伤势如何?没什么大碍吧?可伤到筋骨?”

    “从高处坠落,又跌在一堆碎石上,伤筋动骨定是免不了的。三少爷失血又多,伤情随时会有反复也未知,还需小心照料才是。”张宾大夫这番话有些模棱两可,并未将话说到实处,难不成应年的伤势重到竟是躲不开这一劫?

    锦画跌坐在床榻前,张宾大夫摇头叹气提着药箱走出内室,向袁老太太和袁青枫禀报应年的伤情。袁老太太落了泪,袁青枫生怕袁老太太哭伤了身子,忙要苏妈将老太太扶回去。

    彼此,齐氏也醒了过来,勉强撑着身子与袁青枫一道进来看应年。锦画忙拭去脸上的泪水,起身让开床榻边的位置。

    齐氏趴在床榻上哭得肝肠寸断,扯住袁青枫的衣袖,说道:“应年出了这样的事,肯定是被人害得。老爷,你要为我们母子做主彻查此事,毕竟,应年才是你的……”

    齐氏话音未落,袁青枫突然意识到锦画还在身边,随即拍了拍齐氏的手,制止住她说下去,齐氏回头看了一眼锦画,想起锦画被迫换给乔姨娘做了庶女又悲从中来,痛哭出声再度晕死过去。

    外面的珊瑚听见动静,忙唤了人将齐氏扶了出去。

    房间里,唯独剩下了还在昏迷中的应年,以及眉头紧蹙的袁青枫与锦画。袁青枫看了锦画一眼,见锦画绞着手里的帕子,目光关切得落在应年身上,突然探究般问了一句:“画儿,应年的事你怎么看?”

    锦画心里一惊,虽说袁青枫念于锦画嫡女变成庶女一直觉得有所亏欠,处处疼惜着她,可是有事从未征询过她,冷不丁听见这句话,锦画不免有些莫名的心慌,良久,才道出心中所想:“父亲,三弟自小机灵聪慧,即便是被太太万般宠着,也一直不曾做出过顽劣,所以,女儿觉得事有蹊跷,不能不查。否则姑息了包藏祸心的人,只会害了三弟。”

    不怪锦画言语犀利,只因她确实不想应年再出事。

    “那你可料到会是谁要害你三弟?”

    “女儿不敢妄断,可无非就是那些见不得三弟好的人。”锦画这话虽未道明,可也已经言有所指。应年才是侯府正儿八经的嫡长子,论起来,应辰不过是庶长子,应景是庶次子。应景的身份是明白无误的,应辰的真实身份还藏在真相后面。林姨娘也是个聪慧的人,她应该想得到即便是将应年除掉,前面还有不管是嫡长子或是庶长子的应辰,无论如何也轮不到应景继承家业。所以说,嫌疑最大的,应该是看起来一直面容悲戚的应辰才是。

    只是,除非他已知自己的真实身份,要除去应年这个真正的嫡长子,坐实自己这个替代的嫡长子身份。否则,他也犯不着做出此等祸事。

    可是,他要如何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除非,有人告诉他,那个人还非要是乔姨娘不可。如若果真是这般,那么绣屏近日不停进出侯府的行为便变得有理可循了,她定是依着乔姨娘之言循着当年的蛛丝马迹去访查了。

    可是,当年能够知道真相的人,都在侯府中。绣屏要出去找寻的人,便只能是当年那些……

    作者有话要说:许久没更新了,抱歉。

    ☆、退婚

    当年能够知道真相的人,都在侯府中。绣屏要出去找寻的人,便只能是当年那些……

    蕴画念及于此,心中略有些不安,于是借以探望老太太为名,稍稍漏了些许口风,说及乔姨娘似是怀旧,近日不断忆起曼书、蕴画出生之时,许是念得紧,又恨不得让绣屏将当日在场的人请进府,一并说个痛快。

    那老太太苍老浑浊的眼神,倏地变得犀利澄明,似是将心弦崩断,而一旁的苏妈则紧紧抓着帕子,面色发白,不住拿眼看向老太太。

    蕴画见状,也不再多言,老太太心中有事,无暇与之闲话,便让她先行离开了。

    到了后半夜,樱桃来说应年已经醒转,又请了张大夫来看过,要应年暂时休养一段时间为宜。蕴画安了心,当夜睡得倒也踏实。

    待过了几日,镇国公府终于有了些动静。赫连誉求得老国公恩允,前来侯府换亲。每个人都在咀嚼换亲这两个字的意味,不是退亲……让那些想要看靖远侯府笑话的人,大失所望。

    蕴画听说过此事后,愁郁难消,顿时犹如寒凉之意腻上心头。

    蕴画去齐氏房中探望应年之时,齐氏曾经问过蕴画是否想要嫁进镇国公府,蕴画只答不愿。齐氏不解,毕竟赫连誉出身显赫,其姑母又是母仪天下的中宫之主。只是,她到底疼惜蕴画一些,知道蕴画在宫中之时,曾经与众皇子、赫连誉接触过,诸如小女儿家的心事,她也有些明白过来。只是不知蕴画到底是倾心于谁。

    罢了,罢了,众人皆有缘法,蕴画聪慧过人,她只要从旁护着周全,终会让其得偿心愿。

    赫连誉进府的前一日,蕴画从齐氏房中回来之时,特地嘱咐过荔枝、樱桃,无论谁来都只说自己身子不适已歇下。可是未成想,蕴画进了房门,赫然看见曼书坐在里间,正翻看蕴画桌上的经文书卷,一副冷漠疏然的模样。

    蕴画皱了皱眉,挥手让荔枝和樱桃退下,独自进了里间与曼书说话。

    “明日赫连公子就来了。”

    这还是蕴画第一次从曼书口中听到她称呼赫连誉为赫连公子,心中一怔,也没有言语。

    “他是要来换亲,四妹妹,你可知这换亲是个什么意思?”也不待蕴画回话,曼书自顾自说下去,“他是将这镇国公府的嫡长孙媳的人选,从我换成你。四妹妹,你可得偿心愿了?”

    蕴画皱了皱眉,说道:“三姐,此前我从未对赫连公子有意,此后,你该清楚,我更不会对他有情。”

    “那你证明给我看。”

    曼书倏地转过身,蕴画看见她手中兀自还握着一把匕首,眼神凶厉,似是带着难消旧恨朝自己缓步走过来。

    “三姐,你这是什么意思?”蕴画难免有些惊慌,不过她还是始终不肯相信曼书会有胆量在自己房中将自己杀死,她是那么想进入镇国公府,又岂会不知,如若将自己杀死,即便逃过侯府惩戒,也断不会被镇国公府接纳?

    曼书就在蕴画几步远的地方停下,紧紧咬着下唇,良久,才低垂下眸子,低声说道:“我想请四妹妹帮我做一场戏。”

    次日,镇国公府果然来人了,竟还是镇国公府的大太太带着几个家眷,与赫连誉一同进了侯府。

    靖远侯府上下一众都打起精神来应对,就连不便出面见镇国公府亲眷的袁青枫也没有出门,待在书房内,随时听着小厮回来禀报的消息。

    因牵扯自身,所以蕴画也早已做好准备,随时听命去前厅。荔枝本想给蕴画换件夺目的衫子,被蕴画盯了几眼,只得又去找来一件素色的衣衫换过,脸上未施胭脂,不过并未显得苍白失礼,只多了几分素颜清丽的韵致。

    没过多久,曼书竟过来邀着蕴画一同前去,面色平静,似是根本不将换亲这般事放在心上,也从未记恨过蕴画一般。

    曼书越是平静,蕴画越是不安,犹记得曼书昨日所说要自己与她共演一出戏,只不过这场戏或许会有血腥。蕴画曾劝过曼书不要莽撞妄为,曼书却不以为然,只说心中甘愿,宁死不悔。临了,曼书才眨了眨眼,笑着说不过就是戏,又做不得真,让蕴画将心放进肚里便是。

    前厅内,袁家老太太、庄氏、齐氏等陪着镇国公府的大太太在一旁坐着,而一袭青袍的赫连誉,头束金冠,单手负立,背转过身站在前厅门前,蕴画和曼书进来之时,眼神便那么措不及防地碰撞在一起,蕴画随即低垂下头,跟在曼书身侧,与众人见过礼。

    那镇国公府的大太太是见过蕴画的,也曾夸过她进退有度,聪颖有礼,只是那时不知赫连誉的心思,所以并未多放在心上,如今细细打量了一番,才觉察出她异于同龄的冷静自制,模样比起曼书的娇俏,更有一番端丽姿容。

    赫连誉此番来,想必早已跟镇国公府的大太太深谈过,也不多言,只伸手指了指蕴画,说道:“娘,就是她,靖远侯府的四小姐,袁蕴画。这下,她站在我的眼前,总归是不会错了的。”

    蕴画眸底一沉,看向赫连誉,却没有忽略身旁面色苍白的曼书,手里紧紧绞着帕子,脸上兀自做出一副淡淡微笑的模样。

    赫连誉慢慢走近蕴画,丝毫不避忌站在一旁的曼书,对蕴画低声说道:“我心中早已认准你,即便是阴差阳错,弄错了人,可我终是把你找回来了。蕴画,答应下来吧。你该知道,我满腔热情只是为了你……”

    蕴画打住他的话,低声回道:“赫连誉,我很抱歉。”

    “你觉得,侯府的人会让你拒绝镇国公府的亲事吗?”赫连誉眼神狂热,带着孤注一掷的凛冽气息,低声问道。

    蕴画望向袁家老太太、庄氏等人,除了齐氏复杂难言的眼神,其余众人无不露出希翼、肯定的神色,别管赫连誉选的是曼书,还是蕴画,只要还是靖远侯府的女儿就足够了。

    不,还有一个复杂难喻的眼神,那便是乔姨娘,蕴画猛然间醒转过来。果不其然,便见乔姨娘跪倒在袁老太太和镇国公府大太太的面前,哭求道:“还求大太太能劝大公子不要换亲,虽说是换亲,可曼书还算是被退了亲,传言出去,她往后要如何做人?”

    袁老太太喝道:“乔姨娘,还不退下,大太太在此,哪里还有你说话的份。曼书也罢,蕴画也罢,都是太太说了算,什么时候轮到你做主?”

    齐氏因为袁老太太的话,也有了胆气,于是朝绣屏喝道:“还不快将你家主子扶回房?”

    乔姨娘却再已难以压抑住内心悲愤,推开绣屏的手,半晌,朝蕴画招了招手,待蕴画走过来,才带着万分的柔和说道:“画儿,你一向宽厚,你也不忍心看你三姐被人耻笑于天下,对吗?你给她们说,你赶紧给她们说,就说你不愿意嫁过去,只要你不肯答应,她们也是拿你没办法的。”

    袁老太太气怒,拍着桌子喝道:“乔姨娘,你是得了失心疯吗?竟说出这般混话来,镇国公府那是何等显赫的人家,看上蕴画也是蕴画的造化,你劝着蕴画拒亲来成全大公子不喜的曼书,到底是何意?”

    蕴画看着乔姨娘,那万分柔和的语气下,却丝毫不能掩盖住她眼神中的急迫与陌生,还有……恨。

    蕴画心惊,可是她却真实感觉到了那份恨,真实到不能令自己有一份怀疑。

    她果真知道真相了。

    蕴画无声叹息,她知道自己操之过急,走错了一步棋,或许她不该去老太太跟前透露任何口风,当年知情的众人,除了老太太、苏妈、袁青枫、齐氏、严妈,也只有接生的稳婆。所以,乔姨娘才会要绣屏出府访查,试图从她口中得到当年的真相。

    而老太太和苏妈为怕此事暴露,只会让人杀了稳婆灭口。

    稳婆突然暴毙,乔姨娘断了查访的线索,自是会猜到是何人所为。那么,一切前面所料想的事情,便只有被认定。

    否则,曼书与应辰这几乎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面容,和本应与蕴画是双生花、面容却日见差异的事情,如何解释?曼书与应辰之间的默契是无人可以企及的,这又如何解释?

    蕴画顿然明白过来一切,悔之已晚,只得淡淡苦笑,想必乔姨娘此刻已经将自己恨之入骨。齐氏夺其子,自己又危及曼书的姻缘,叫她如何不恨?

    未等蕴画回答,苏妈已经让两个婆子将乔姨娘架出前厅,乔姨娘死死咬住唇,却没有爆发出来,没有将自己心中那份委屈、质疑、绝望爆发出来,或许时机未到,再或许她知道覆水难收。

    蕴画看着乔姨娘的背影,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