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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门嫡妃第23部分阅读

      侯门嫡妃 作者:肉书屋

    日子可想而知,不会有什么艰难曲折。

    兰珍却与她的境遇全然不同,虽然蒙受疼爱,却时常有疾病缠身,如今还染上这样的不治之症,有再多恩宠也无福消受。夕鸢忽然想起那日沈氏幽幽的话语,安知不是李氏造孽太多的缘故?

    夕鸢一直相信,因果轮回,报应不爽,只是何必要牵连无辜幼子?

    在盛夏烈焰久久不散之时,太医院终于传出喜讯,说已经研制出治疗时疫的方子,只待在染病的宫人身上试用之后,便可知晓是否能行。

    闻得此讯,众人皆是欢欣不已,时疫蔓延已久,实在可怖,如今总算有了抑制的法子,如何能不欢喜?

    皇帝闻言之后,大喜之下携皇后敬香酬神,以谢老天眷顾之恩德。

    只是这一日还烈日当空,明晃晃的直要逼人睁不开双眼,到了夜里却忽然下起了大雨,雷电交错,轰隆巨响不绝于耳。夕鸢守在屋里,看云锦与染香急急忙忙的关着窗户门扉,不知怎的,眼皮忽然一跳,有种不详的预感,下意识的抬手摁了一摁,恰好让过来的云锦瞧见。

    “王妃怎么了,可是有什么不适?”云锦伸过手去,以手背试了一试,疑惑道,“倒像没什么大碍,要不要喊大夫来瞧瞧?”

    夕鸢摆手道,“我没有事,只是方才眼皮子跳了一下,才用手摁了摁,你不要大惊小怪。”

    云锦见她果真没什么不适的模样,才松下一口气来,“自兰珍郡主病后,阖府上下哪个不是提心吊胆的,奴婢免不了也多留些心,让王妃看了笑话。”

    “岂会,你不也是因为关心我安危么?”夕鸢抬眸望着窗纸,被雨水打的不住作响,竹影也映在上头,扑簌摇曳,看着极不太平。

    今晚,总觉得仿佛要出什么变故。

    睡到夜半时分,惊醒夕鸢的并非是外面的雨声惊雷,而是外头不住有人叩门的声音。云锦披着衣服开门去问了一句,却仿佛听见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慌张回来同夕鸢道,“王妃,兰珍郡主殁了。”

    夕鸢先是愣了一愣,而后顿时清醒过来,一边下地穿衣一边道,“快去打盆水来擦一把脸,也不必怎么梳妆了,咱们赶紧过去。”

    因兰珍是患了时疫而死,所以按律连死后也不得保全尸骨,还未进到院中,便听到李氏痛彻心扉的哭声传来。那声音在无尽大雨中显得格外哀戚,听得人心头一阵发紧,虽是盛夏时节,却感到刺骨寒意。

    夕鸢到门外时恰好遇上沈氏与孟氏快步赶来,夕鸢见兰清不在,忍不住松下一口气来。她那般喜爱兰珍,若是亲临此地,只怕一时间要受不住这打击。何况李氏这会儿心绪不稳,难保不会撒泼疯魔起来,兰清不来才是稳妥之计。

    沈氏倒知道她的心思,握了握她手指低声道,“我已经吩咐了下去,这事儿不许人去告诉太妃和兰清,等料理好了,再说不迟。”

    夕鸢轻轻点头,进屋后便见李氏鹂容蜷卧在一旁的罗汉床上,神色苍白如纸,手指不住颤动,泪珠滚滚,目光死死的盯着内室的方向。

    一旁有嬷嬷低声安慰,也一并抹泪,夕鸢犹豫了片刻,终于还是没走上前去,只回身走入另一间房内,见宇文昊阖眸坐在当中的圈椅内,神情分外疲累。他听见脚步声音,抬眸看了夕鸢一眼,微微颔首,“你来了。”

    夕鸢携沈氏几人上前行礼,见他这幅模样,又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只能低声道,“王爷莫要难过,兰珍郡主受苦多日,如今走了……也算是有个了却。”

    “我又何尝不懂这个道理,只是……太医院的药都研制了出来,夜里听说她不好,便立时要人送了过来,也顾不得管不管用了,却终究还是来不及。”他说话时,眼神中似乎压抑着深沉的痛苦,手掌紧攥成拳,“太医说,她病了多日,内里的五脏六腑早已衰弱不堪,再救不回来了。”

    夕鸢轻叹一声,正要开口,却听见此刻身后传来李氏尖锐的嗓音,仿佛带着无穷的痛楚,“你来做什么?你来这儿做什么!”

    她的眼神凌乱且无神,全然不见平日里睿智精明的模样,她瞧着夕鸢,声音仿佛从牙缝间挤出来的一般,“我女儿没了,你还要来瞧热闹不成?你这人好狠的心,你好狠的心!”

    夕鸢微微蹙眉,却又觉得在这个时候实在无法与她一般见识,便沉声道,“侧妃伤心糊涂了,还不快将侧妃扶下去好好休息。”

    “我不用你假惺惺!我女儿没了,你心里不知有多痛快,何必要装模作样来可怜我?”李氏眼中的恨意、痛楚,交织一处,似乎将她这个人也要狠狠撕裂,她抬起手来,直指夕鸢,厉声道,“她身边那么多人伺候,那么多人服侍,为什么偏偏是她得了这死症,为什么不是你!”

    她在众人面前,公然说出这等诅咒夕鸢的话来,便是宇文昊也无法再坐视不理,他皱起眉头喝道,“华音,你胡说些什么,兰珍之事,阖府上下皆感痛心,并非只有你一人痛苦。念在今晚……我便不怪罪你了,你如今这样无法料理后事,就交由鸢儿她们去做罢。”

    “皆感痛心?呵,皆感痛心……”李氏眼中划过一丝怪异光芒,忽然发出一阵笑声,她此时神情不同以往,身旁竟也无人敢上前去劝上一劝。只见她缓缓走到夕鸢跟前,与她目光相对,咬牙开口,“我才不相信,你会有那么好心,你我之间是什么情形,咱们心知肚明,我不需你假意劝慰。我现在倒是怀疑的很,你从前送来的药皂里头,会不会就混了那些个脏东西,才让我女儿用完,就染了时疫!”

    云谨低呼一声,生怕她要对夕鸢不利,连忙上前挡在夕鸢身前,正色道,“侧妃就是再糊涂,也不能说出这样的话来,那药皂是王妃同应总管说了,由总管去外头铺子中采买回来,而后再分发至各房。此间王妃连碰都没碰过那些药皂,如何能够下手去毒害郡主呢?更何况,这京城之中,在夕颜阁采买之人多不胜数,那药皂又是特意加了白芷等物进去的,怎会有碍?侧妃莫要诬蔑王妃。”

    “诬蔑?”李氏冷笑一声,狠狠啐道,“你让她自己说,我女儿死了,她是不是心里快活的紧?我知道你得意,自你进府,王爷就再也不肯陪我了。可是那又如何?你还不是生不出孩子,就算如今我的女儿死了,你也一样还是不会有孩子的!”

    “够了!”宇文昊厉声开口,手掌在桌上重重一拍,转头对着一旁不敢上前的婢女道,“还愣着做什么,还要侧妃这样疯魔下去么?扶她到偏殿去歇息,外头留人看仔细了,还不快去。”

    众人得了宇文昊之令,不敢不从,可李华音却如魔怔了一般,只看着夕鸢不住冷笑,那笑意冰凉刺骨,宛如鬼魅一般。

    直至带了她去偏殿,屋中才稍稍静下来几分,宇文昊沉沉叹道,“今晚是兰珍的忌日,她作为娘亲,却让兰珍走的这样不安稳太平,真是……唉……”

    夕鸢轻轻摇头,走上前去同宇文昊低声道,“我没有事,她刚经了丧女之痛,旁人确实难以明白。兰珍郡主的身后事我会料理妥当,王爷放心就是。”

    大雨一夜未停,天色大亮之时,园中气息有焕然一新之感。只是夕鸢却知,最难抹平冲走的,便是人心中的魔障恶念,只能够越结越牢,终于深不可解。

    第八十四章 小试身手,礼轻情意重!

    兰珍郡主的尸骨被尽数火化,骨灰葬入陵中,就连生前曾今近身之物也一件都不得留下。听说李氏仍然情绪不稳的厉害,宇文昊曾去瞧过她一次,出来时脸色异常难看,也不知是否起了争执。

    “必定是她口不择言,惹了王爷生气。”沈氏听闻此事之后,只唏嘘道,“那一日当着王爷的面,她就敢肆意诋毁王妃了,什么事儿都要往王妃身上扣罪名。如今啊,看来还是不知悔改,怪不得王爷不愿见她。”

    夕鸢前几日忙着操持兰珍郡主的身后事,和沈氏忙的不可开交,如今才总算得了些空闲。这瘟疫一经平定,人们的心绪自然也安稳了许多,她斜斜的靠在金丝攒花软枕上,和沈氏对弈说话,边落下一子边开口道,“她失了女儿,于她而言自然是莫大的打击,胡言乱语也是人之常情。至于王爷不待见她,只怕是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她平素的张扬跋扈,王爷也并非全然不知。”

    沈氏笑盈盈执起一子,望着棋盘思索该落于何处,“她这会儿才尝到丧女之痛,我却拜她所赐,早就领教过了。”

    夕鸢抬眸瞧了她一眼,淡淡道:“她做下的孽障是她的事情,却不该牵扯到兰珍郡主,姐姐一贯温柔平和,怎的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小心让王爷听了去。”

    沈氏经她一说,才自感失言,连忙点头道:“多谢王妃提点,我是一时糊涂了,只不过,她对王妃那样不恭,王妃怎的还能如此宽容纵过她去?总该让她得些教训,否则往后更要变本加厉起来。”

    “我对她是惹不起,也不愿去惹,太妃身子不好,就别再用这些鸡毛蒜皮之事给太妃徒增烦忧了。”夕鸢随口问道,“兰清这几日如何了?”

    “还是老样子,整日里都恹恹的,兴许还要再过些时日,方可慢慢平复了心情。”

    夕鸢轻轻颔首,叹下一口气来,“比起兰清的伤感哀痛,太妃那儿倒显得平和从容了许多,仿佛全然没将这事放到心上。”

    沈氏轻声道:“是啊,只不过太妃从前在宫中,那宫里头养不活的孩子更多,只怕……是司空见惯了罢。”

    司空见惯?就算是司空见惯,死的好歹也是她的亲孙女,就这样不痛不痒的,连眼泪都没掉一滴。

    有时候想想,夕鸢也会不由自主的觉得,李氏算得上是个可怜人。太妃对她的好,对她的偏颇,都是因为她父亲显赫的权势,哪里又是真心对她呢?宇文昊待她从来都没有真心爱过,她在这府中哭哭笑笑,明争暗斗都是为了他,可他却从未把她放在过心上。

    只不过这些话,在心里想想也就罢了,对于李氏,她还是打定了主意敬而远之的好,惹不起她还躲不起么?

    瘟疫的灾患渐渐平息下去,人们在议论起这场病灾之时,仍然面有余悸。夕鸢便顺水推舟将铺子里的药皂留了下来,不可好了伤疤忘了疼,毕竟瘟疫只是暂时退去,谁也不知它哪一日又会卷土重来。

    只是王府却仍不太平,李氏仿佛从初始的沉痛中稍稍抽离了几分出来,却公然要阖府上下,为兰珍着素服三月。太妃久不理事,宇文昊又向来不过问王府琐事,这担子自然又落到了夕鸢面前,等着她作出决断来。

    然而夕鸢却只是极为间断又有力说了两个字出来,“不成。”

    应少棠在下方颔首,“我也是这个意思,从未听过哪个府中因为女儿过世,便要阖府守丧的。更何况,这兰珍郡主乃是庶出,身份也并非十分高贵,若以此相待,只怕要为旁人诟病。”

    “你既也明白这个道理,何不刚才就回绝了她,还跑来问我做什么。”夕鸢似笑非笑的瞟了他一眼,随手一指身旁的座位,“暑气难当,坐下说话罢。”

    应少棠谢恩后微微掀起些下摆,坐了下来,含笑道:“此事侧妃既然提了出来,固然不合规矩,我也不好当面回绝。若真那样做了,岂不成了对侧妃不敬?有了王妃拍板,我才好拿这话去回了侧妃啊。”

    自入了王府以来,云谨和染香比夕鸢自己还要在意她的保养之事,每日净面洗手的水都兑了玫瑰花汁,不凉不热,刚刚好的温度,润泽肌肤效果甚好。如今一双手是养的越发白嫩,在桌沿上轻轻瞧着,泛出粉红的隐隐光泽,“你倒是聪明,让我做了坏人,不过也无妨,我在侧妃的眼里,只怕从来也不是什么好人。”

    “王妃说笑了,兰珍郡主殁了之后,全是王妃一力操持,辛苦情形众人皆看在眼中。其实王妃待郡主已经不薄,能给安排的规制都给了,几乎都快按着嫡女的规矩来,只是侧妃今次所言,实在是不成体统,若真答应了下来,那太后和皇上只怕也要责问怪罪的。”

    夕鸢唇角浮起一丝淡淡的笑意,声音带着几分冷意,“我也不知她是真伤心糊涂了,还是太不知天高地厚了,这事儿王爷可知道了?”

    “还未曾禀报王爷。”

    “王爷日理万机,这些小事确实不该去惹他心烦,只不过李侧妃既对女儿有如此心思,那也是王爷的女儿,谁知王爷会不会因心中怜惜,而赞同此举呢?”夕鸢微微眯起眸子,颇有些懒洋洋道,“回了李侧妃后,再打发人去告诉王爷一声。”

    应少棠对她此举倒有些意外,应下之后,又忍不住开口说道,“若换做从前,王妃是不屑于同李侧妃一般见识的。”

    “如今我也没有与她一般见识,只不过……被她坑害的次数多了,难免就学出些经验来了。”夕鸢微微一哂,抬手揉着眉心之间,声音依旧轻柔,“我也不过是给自己多留一条退路,免得她又犯起糊涂,将什么事都往我身上胡乱推搡,我可是万万承受不起。”

    应少棠沉吟片刻,而后也缓缓漫出一个了然笑意,温然道:“王妃并无害人之心,多存几分防人之心,也确实无害。”

    夕鸢心中不禁有些无可奈何,自从到这儿之后,她没想过要去害任何一个人,可却总是不由自主的被拉扯在阴谋算计之中。只怕在这些勾心斗角,争逐不休中,任谁都没法子完完全全的独善其身。

    她可不是什么圣母白莲花,也从没想过一味的忍气吞声,从前李氏把脏水往她身上泼了太多回,如今也该轮到她先撇清干系一次了。

    宇文昊听闻此事时,嘴上仿佛并没说些什么,只是脸色却沉了下来。当夜又去了李氏房中,只是坐了不到半个时辰便走了出来,而后屋里似乎又传来一阵摔砸东西的声响,此事夕鸢未曾目睹,也就不加评说了。

    夕鸢也曾在园子中偶然遇见过两次李氏,她从前虽心含恨意,可见了面却还是毕恭毕敬,并无僭越。如今兰珍一走,李氏仿佛性情大变,连从前的圆滑伪善都丢了开来,见了夕鸢后便只是冷笑不语,口中时不时还兀自呢喃,“你会有报应的,你一定会有报应的……”

    夕鸢只作不理,自己会不会有报应她不知道,只不过显然李氏已经得了报应,她若还不肯从善,继续在王府行凶,迟早一日要付出更大的代价。

    只是这个时候,顾府却终于得了喜讯,且是双喜临门,一是皇上终于开恩,放了顾尚鸣出来,二是夕莺顺利产下一子,母子平安。

    这两件事于夕鸢而言,固然都没有什么太值得高兴的,可面子上的功夫还是不得不做。她命云谨好生寻了几样贺礼出来,其中以给夕莺安枕的一柄白玉如意最为贵重,包好了之后便分别派人送了出去。染香见了只不住摇头道,“小姐对他们可真是仁厚,每次都赏这些好东西,要奴婢说,他们哪儿配呢。”

    夕莺淡淡笑道:“配不配的不重要,重要的是咱们的礼数周全,让他们没有诟病可寻。”

    染香虽有些不大愿意,却也不会忤逆夕鸢的意思,点了点头便转身出门去准备。夕鸢闲余无事,正预备要躺下小睡一会儿,却听云谨进来道,“方才王妃娘家派人递了话来,只说二少爷和四小姐大喜,请王妃与王爷明日一起回府去,好一同贺上一贺。”

    “我前脚刚打发染香送去东西,就是为了避开相见,没想到却还是躲不过去。”夕鸢苦笑摇头,掩唇打了个哈欠,“八成又是二娘的主意,好容易儿女双全,又抱了外孙,如何能不在我跟前好好炫耀一番呢?”

    云谨小心劝道:“王妃若是不愿过去,只说近日身子不好,推托了就是。”

    “推的了一时,还推的了一世么?我迟早要回去见他们的。”夕鸢摆了摆手,神情有些淡淡的疏冷之意,“不过就是回去用顿饭,没什么可怕的,你去回了来人,只说明儿个我和王爷一定过去。”

    好在这会儿夕莺还未出月,不能前来,夕鸢倒也颇为庆幸不必见她。只是比起夕莺,顾尚鸣则显得更加惹人厌烦,他虽然没什么本事,可那一脸的笑意看了便让人觉得胸口泛着恶心。

    这还是夕鸢头一次亲眼见着顾尚鸣的容貌,平心而论他倒也生了副好相貌,只是眼神虚浮,瞧着便像在金银窝里浸滛已久的纨绔子弟,毫无风骨可言。

    夕鸢只觉得,哪怕是去给铺子守门的王富,看着都要比顾尚鸣有担当许多。

    宇文昊一进门便被顾承恩请去了书房,姚氏忙着准备晚上用膳之事,夕鸢便带着云谨在园中随意散步走动,谁知却恰好遇上了迎面过来的顾尚鸣。他见到夕鸢先是一怔,而后又上前道:“三妹来了,咱们兄妹当真是好久不见,说起来我见三妹夫的次数,到还比见你多些。”

    他说道那“三妹夫”时,语气分明生硬起来,夕鸢不以为意,淡淡一哂,“二哥这一年来多灾多难,如今平安归来,也是可喜可贺了,我与王爷也都为二哥松了一口气,还以为皇上预备将二哥关到明年新岁呢。这在牢狱之中过春节守岁,想来滋味必定十分不同罢。”

    “你——”顾尚鸣咬牙切齿,恨恨的一甩衣袖,眯起眸子道,“你也莫要太过得意,别忘了这是在顾府,莫说你从前就不受宠爱,如今你更是嫁出去的人了。你以为,咱们二人起了争执,父亲会偏帮着谁?”

    夕鸢看了他半晌,就在顾尚鸣洋洋得意以为夕鸢要无言以对的时候,忽然听见夕鸢噗嗤笑了一声。

    顾尚鸣的脸色立刻就变了。

    夕鸢忍笑摆手道,“实在是对不住,二哥说了个笑话,我就一时没忍住。二哥既然觉得我在这顾府全无分量,又何必耗费时间来与我攀谈呢?话不投机半句多,我就先不陪二哥说话了。”

    谁知她刚一转身,便听云谨低呼一声,身后传来顾尚鸣颇为猥琐的一阵笑声,“三妹入了王府,果真言谈气度都大不相同,连这身边的婢女也这般水灵。二哥这儿恰好缺个服侍的贴心人儿,三妹想来也不会缺这一个婢女,不妨就送了二哥罢。”

    夕鸢回眸一瞧,只见顾尚鸣竟胆大的扣住了云谨的腕子,她眸光愈冷,沉声道:“二哥想要云谨在身旁伺候?可惜了,云谨是太后亲赐给我的人,二哥想留着她,只怕还不够格。”

    “你说什么——啊——!”顾尚鸣话音未落,只觉得腕子上传来一阵钻心疼痛,手上力道顿时一松。

    云谨急忙退后数步,顾尚鸣捧着手腕痛叫不已,一抬眸却只见夕鸢神情疏冷,漫不经心道:“二哥怎么这样不小心,随随便便都能弄伤了腕子。”

    “你——方才分明就是你,是你打伤了我的!”顾尚鸣疼的哆哆嗦嗦,却还不忘了威胁夕鸢,“你看着,我这就去告诉爹,你给我等着!”

    “告诉爹?告诉爹什么,说我打伤了二哥的腕子么?”夕鸢只觉得这顾尚鸣蠢笨到如此地步,实在让人哭笑不得,“二哥糊涂了不成,妹妹一介女子,哪有那么大的力气去打伤二哥呢,这话就算说给爹听,爹又岂会相信?自己扭伤了腕子,还要往旁人身上推脱,二哥有这个工夫,还不如去让人上些药膏。”

    她说罢之后,又向前几步,靠近顾尚鸣身侧,低低道:“若是不想断手折腿,就安分些,别再碰我身边之人。无论是我母亲,还是其他的人,你这人肮脏龌龊,我见一次便觉得恶心一次,所以我奉劝你,还是少在我眼前走动。你若不安分,那也可以试试,到时候……就算是爹也保不住你。”

    方才只用了楚离教的一招擒拿手,真正厉害的还没试出来呢,只要顾尚鸣不怕受罪,她倒也不介意把种种招式在他身上试过一遍。

    她冷哼一声,便带着云谨转身离去,全然不顾身后的顾尚鸣是如何的呆若木鸡,云谨边走边忐忑道,“王妃,方才都是奴婢无用,竟要王妃出手维护。”

    夕鸢睨了她一眼,蹙眉道,“胡说什么呢,你是我身旁的人,我不护着你谁护着你?本来逛园子逛得好好的,却偏偏遇上这么个混账,真是让人作呕。你啊,一会儿好好将手洗一洗,我只怕他很不干净,别在过了什么浊气给你。”

    云谨绷不住笑了出来,点点头又道:“方才王妃那可真是既快又狠,一下就打得他再抬不起手来,也是同楚离公子所学么?”

    “是啊,当初我说要去学功夫,你还百般不让,担心这个担心那个,如今瞧瞧,可不是派上用场了么?”夕鸢唇边浮起一丝怡然笑意,这么快就能学以致用,她也算没给楚离丢脸了罢。

    这会儿天色不早,夕鸢便绕过水榭往正殿去,谁知路过后门时候,却见到一人的背影刚刚上了马车。夕鸢留意了一眼,却见那赶车之人和马车的模样都十分眼生,像是从未见过的,难道是过来送贺礼的什么人?

    然而这也不算什么要紧之事,夕鸢便未再多想,理了理衣衫便走进正殿,只见顾尚鸣已经到了,见了夕鸢之后肩头分明瑟缩了一下,又不敢言语。

    夕鸢淡淡一哂,走到杜氏跟前含笑道,“还未曾同二娘道过一声喜,恭喜二娘了。”

    杜氏抬眸看了她一眼,却冷笑道:“我可不敢受你这声恭喜,谁知你这会儿心里又在打什么阴谋诡计呢?你如今越是满脸笑意,我心里头便越是发寒,连瞧也不想瞧你一眼!”

    夕鸢讶异道,“好端端的,二娘怎么说起这样伤情分的话来,若是让爹听见,只怕要不悦的。”

    杜氏眼神分明顿了一下,而后也没有应她,只扭过脸去,蹙眉瞧着顾尚鸣的腕子。

    夕鸢在旁哂道,“二哥这是怎么了?在牢中留下的旧伤不成?听说那些个狱卒也都不是好相与的,动不动就要拳打脚踢,二哥必定受了不少的苦罢。”

    顾尚鸣不待开口,便听杜氏颇有些不耐道:“不劳你费心了,若非你那位好王爷,鸣儿又岂会如此遭罪?”说罢又忍不住同顾尚鸣埋怨道,“你都这样大的人了,怎么还是不会照顾自己,在花园赏花也能将手腕伤了……一会儿用过饭,再请个大夫来好好瞧瞧,只是草草上药我怕不成。”

    夕鸢含着笑意对顾尚鸣投去一瞥,顾尚鸣嘴唇都哆嗦了一下,连忙摇头道,“不……不必了,本来也没什么大碍,娘就别操心我的手了,我心里自然有数。”

    那边杜氏又大惊小怪起来,夕鸢懒得再停,便同云谨到一旁坐下。两人对视一眼,眼底蕴的尽是笑意,带着几分忍俊不禁。

    这样窝囊的人,还让顾承恩捧在手里,惯的眼高于顶。

    夕鸢忽然有些庆幸,宇文昊不是这样的纨绔子弟,否则就算是名义上的夫妻,那要自己一天到晚对着这种货色,也实在太郁闷了些。

    顾承恩一过来便留意到了顾尚鸣捧着手腕,皱眉低声问了几句,顾尚鸣大约也推说是在园子里自个儿弄伤了,顾承恩便嘱咐了几句,不再追问。只是她见宇文昊与顾承恩出来时,面上均含着淡淡笑意,也不知两人方才说了什么。

    真是奇怪,也不知从几时起,顾承恩便与宇文昊莫名其妙的愈发亲近,到底在打什么主意呢?

    “想什么呢?连筷子都不动,也不觉得饿么?”宇文昊舀了些云片火腿放入她碗中,低声笑道,“我看你那二哥伤的有些古怪,你可知道内情?”

    夕鸢嗤笑道:“他自己心术不正,想调戏云谨,谁知老天有眼,让他给前头的台阶绊了一下,真是自作自受。”

    “你这位二哥,从前捐的官被罢免了,如今也再不许参加科举,恐怕往后就只有经商这一条路子了。”宇文昊佯作替她倒茶的样子,声音压得只有他二人才能听见,“我看他心思倒宽,也不见什么着急发慌的模样,竟还有心情去调戏婢女。”

    夕鸢哂道:“他自然是知道自己不会饿死了,人家可是侯爷的大舅子呢。”

    宇文昊闻言笑道:“哦?你怎么不说,他也算是我的大舅子呢。”

    夕鸢瞥了顾尚鸣一眼,轻轻讥讽道,“你想认他这门亲戚,我却还觉得丢人呢,再说了,人家眼高于顶的,只怕还看不上咱们呢。”

    他二人有来有往,说的全是对顾尚鸣的调侃话语,而顾尚鸣却毫不自知。只是每每一瞧见夕鸢的脸庞,就不禁想起方才之事,忍不住轻轻打个哆嗦。

    席间杜氏又含讽带刺的说起夕鸢至今无子之事,夕鸢不气不恼,只笑道:“二娘可真是爱操心,与其想那些不足为道的事情,还不如替二哥想想婚事呢。二哥都这个年纪,怎么也该成家立业了,这家都没成,自然无法立业。”

    顾尚鸣因着接二连三的闯下大祸,从前定亲的人家避之不及的退了婚事,而再看中的姑娘也无一个愿意,此事成为杜氏心头一根利刺,如今夕鸢一提,杜氏立刻恼火的面色红涨,却又碍着顾承恩的脸色,不敢随意说话。

    “你二娘张罗了许多日子,却仍不见起色,鸢儿,你平素若是有时常来往的官家小姐,还要多为你兄长留心才好。”顾承恩言语亲切沉和,夕鸢笑着点了点头,心中想的却是另一回事。

    给顾尚鸣介绍对象?那她这不是害人么,嫁给这么一位游手好闲、好逸恶劳的纨绔二世祖,这姑娘的下半辈子也都不用再指望什么了。

    这种好差事,还是留着让杜氏和夕莺去做罢,她何必去惹这麻烦上身。

    好在今次夕鹃身子不适,并未列席,否则大约又要对宇文昊殷勤一番。用过膳后,外头天色还未全黑,却起了些夜风,宇文昊当着众人面前,亲手为夕鸢披上披风,而后又仔细妥帖的将她扶上了马车。

    马车一动,夕鸢便忍不住笑道,“王爷这是在她们面前秀恩爱么?好给二娘瞧瞧,你儿子找不着老婆,我们却恩爱无双呢。”

    宇文昊也掌不住笑了起来,轻轻摇头,“我对你好,本来就是应该的,哪里需要特意做给什么人看呢。”

    夕鸢敛眸一哂,而后却想起心头疑惑,便开口问道,“这两次一到府里,王爷就被爹请去了书房,我记着……王爷与爹,从前可并没有这样熟络的,如今这是怎么了?”

    宇文昊微眯眼眸,声音有些慵懒,“你这样问我,想必是心里有些揣测了,我也不必瞒你。自你爹知道是我派人去府中将你唤入宫中,劝解他从而免于皇兄责罚之后,他对我……便若有若无的有些拉拢之意。连带着敦肃候那一些人,来往也逐渐近了起来。”

    夕鸢心底一动,试探着玩笑道:“那王爷这不算是打入了敌人的内部阵营么?”

    宇文昊先是一怔,而后失笑摇头,“你说的这叫什么话,你爹和敦肃候几时成了我的敌人?大家都是皇兄的臣子,为皇兄尽忠效力,都是分内之事。”

    夕鸢也不与他兜圈子,直截了当道:“王爷从前不是怀疑过我爹与敦肃候密谋不轨么,若是他们真的心存异念,就是对皇上不忠。对皇上若是不忠,那自然就是王爷的敌人了。”

    宇文昊闻言沉吟片刻,沉声道:“那件事是我当时过于猜忌了,你爹与敦肃候之间,乃是正当往来,并无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就算真的有,如今我也还未曾发现,不可妄作定论。今日敦肃候倒也来了府中,只不过咱们刚到,他便走了。”

    夕鸢想起在后门看见的那辆马车,忽然就明白了过来,“他怎么还从后门走的,怕让人看见不成?”

    “那我就不得而知了,他说等抱孙百日的时候,要在西郊的庄子上设宴款待,请了你爹与我同去。”

    敦肃候请了顾承恩这倒不怎么稀奇,只是他竟然连宇文昊都请了?

    夕鸢心头颇为诧异,心想这敦肃候和顾承恩好歹也都是久经历练之人,如果宇文昊怀了试探的心思,他二人不至于全无察觉。难道宇文昊是真心与他们交好,而他们之间又真的十分清白,毫无异心?

    这朝政上的事情,比府中那几个女人的兴风作浪,可真是难以揣测的多了。相比之下,李氏的细微动作,实在显得不值一提。

    就在这般看似安稳实则动荡的日子中,不知不觉也到了夕鸢的生辰,这样的日子夕鸢自己是记不住的,去年便没有记得,直到众人的贺礼送来才恍然大悟,今年云谨和染香早早就提醒着她,让她想忘也没法子忘。

    虽然这生辰的日子从前并不是她的,只不过这庆生一事,对夕鸢而言无非就是走个形式罢了。

    可染香与云谨却显然不是这样想的,从早上便操持起来,早膳用的是云谨亲自下厨做的寿面,过了午便有陆陆续续的贺礼送来。云谨在那儿一样样的清点,再由小顺子挨个记下。

    只是从匣中取出一串手钏时,云谨的声音却明显高了几分,捧了举到夕鸢跟前道,“王妃瞧瞧这个,当真稀奇了,奴婢当差这么些年,这东西也不过是第二次见。”

    夕鸢抬眸一看,只见是串黄白色的手钏,中间以玛瑙做隔了隔珠。只单看那玛瑙珠子,一颗颗浑圆饱满,色泽极好。这样的物件用作陪衬,可想而知那珠子的独特贵重了。

    她一时没有瞧出,却觉得触手之感极好,每颗都一般大小,颜色和款式都配的极好,便问云谨道,“这是个什么手钏?从前倒是没有见过这样的珠子,你既然说是第二回见,必定是知道它的来路了。”

    “这红色的是玛瑙,不必奴婢多说,那黄白的珠子却罕见的很,乃是虎骨磨成。且只有白虎的骨头,才能这般细润,奴婢从前跟着太后时,曾在渥海国进贡的东西里见过那么一串,连太后都说稀奇。一是白虎凶悍,不易猎得,如今便更见不着白虎踪迹了。二是这骨头取出制珠之后,要放上整整三年,方可将上头的气味去净。”云谨笑着替夕鸢将那手钏戴上,又道,“听说这虎骨狼牙,都能辟邪,王妃不妨就先带着,去去晦气霉运也是好的。”

    夕鸢点了点头,这手钏虽然不比寻常的装饰那般花俏,却甚得她的心意,不禁随口问道,“这样好的东西,是哪个府送过来的?”

    云谨回去查了下礼单,似乎愣了一愣,“回禀王妃,是睿亲王府送来的。”

    宇文哲送来的?

    那这么说来,他这手钏也起码要准备三年了。

    三年前,这具身子与他,应该还是有婚约在的吧。

    夕鸢也是怔了怔,而后又敛下眸子,“嗯”了一声后道:“睿亲王有心了,既你也说是极好的,我就先带着罢。”

    云谨此刻却不如方才初见这手钏时那般欣喜了,她侧眸瞥了小顺子一眼,先寻了个由头将他打发下去,而后又上前低声道,“这东西虽好,可是,毕竟是睿亲王送来的,这各府送来的礼单都有记载,王爷一看就知。今儿个晚上,王爷必定会过来陪王妃用膳,若是瞧见了,奴婢只怕王爷心中不悦。”

    “不悦?为何不悦,那各府送来给我的贺礼,我若分明有喜欢的却又不带,岂不是白费了众人的一片心意?”夕鸢一哂,示意她多虑,“王爷不至于为了这种事情生气,我看我自入王府,这霉运晦气就没有断过,既有了辟邪良物,怎好轻易辜负了?放心吧,王爷若是问起来,我自会与他照实说的。”

    云谨见规劝不动,便只好作罢,又转身回去清点贺礼。除却宇文哲这一份十分的别出心载之外,敦肃候府送来的东西倒也让夕鸢颇为吃惊,是一套雨过天青二十四彩琉璃屏,再加一件白狐皮大氅。

    夕鸢猜想这绝不会是夕莺的手笔,想来……是因为这些日子,宇文昊与顾承恩等人关系愈近,所以敦肃候才备了如此厚礼的罢。只是那件白狐大氅,做工精美,兜帽上头的刺绣用的竟是蜀绣,名贵异常。那琉璃屏风虽然亦是名贵之物,却并非女子爱物,这大氅……只怕敦肃候不会这般细心,若不是他,那就只有敦肃候夫人了。

    只消想了片刻,夕鸢便明白了其中的因果利害,夕莺如今在府中,风头之盛必定盖过敦肃候夫人许多,她又有敦肃候相帮,夫人自然无可奈何。可夕鸢与她两房不睦之事,京中高门大多都有所耳闻,夫人这一次大约特意备了厚礼,大约也是为了让夕莺知道后,怄一怄气。

    不过,她们在打什么心思并不重要,反正都是与她不相干的。那衣裳夕鸢想了想,还是让云谨收了起来,实在是颜色和做工太好了些,一捧在手中便觉得爱不释手。若不是此时气候太过炎热,夕鸢大约还要试上一试的,通体的白色狐毛,兜帽用的是淡淡如一抹薄烟霞的柔紫,只消稍稍一想,便觉得上身之后的模样,必定矜贵秀气。

    倒还要多谢敦肃候夫人与夕莺赌气,才让她得了件这样好的衣裳。夕鸢被自己这个想法逗得一笑,连眉眼都弯了起来。

    除却这两样东西,其他的便都是些头面首饰、玉器绢扇之类的物件了,夕鸢只让云谨都放到了库里,留着或是赏人,或是寻个适当的时机,换成银子。

    若真到了要走的一日,东西都是带不走的,还是银子方便,兑成银票便可带在身上。

    算来算去,没送来生辰礼物的,便只有宇文昊了。

    等到了用晚膳的光景,宇文昊才走进屋来,手中拿着一个长匣子,也不知是什么东西。进屋之后见了夕鸢便笑道,“你这一日生辰,可收了不少的好东西罢,可有看的入眼的?”

    “都是好东西,不分高低的,我让云谨都收进库里去了,王爷若是想看看,大可去库里自己瞧。”夕鸢抿唇一笑,这会儿云谨和染香将菜都端上桌来,又替两人斟满了叫酒,便都垂首退了出去,掩上门扉。

    宇文昊含笑举杯,“近些日子就没得过空,总是忙碌不休的,一直到了晚上才能过来瞧你。愿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罢。”

    夕鸢亦是含笑,托起酒盏与他轻轻一碰,拢起袖子满饮一杯。谁知刚一放下酒盅,便听宇文昊道,“你手上带的这个手钏倒很别致,瞧着……仿佛是用虎骨所制,可是今儿新得的?”

    “王爷真是好眼力,是今日睿亲王府送来的贺礼,云谨说带着能够辟邪净心,我便顺手带了起来。”夕鸢微微一笑,不疾不徐的慢慢说道,又起身为两人各斟了一杯酒水。

    宇文昊“嗯”了一声,颔首道,“三哥送来的,必定是好东西,这虎骨是有些灵性的,确实有辟邪的说法,你就带着罢。今日送了贺礼来的府邸,送的各自是什么物件,可都有人仔细记了?”

    “小顺子都记了,等到了该还礼的时候,自然会派人送东西过去的。”夕鸢想起一事,笑吟吟道,“说起来,今儿个送来的东西里头,还有人送了夕颜阁的香皂来,我还跟云谨开玩笑,说可以送回到铺子里头,再上架重卖呢。”

    宇文昊抚掌笑道:“你这也忒能算计了,不过法子倒是精明的很。说起来,你可曾猜想过,我要送你些什么东西?”

    夕鸢眨了眨眼,抿唇笑道,“王爷一直没提此事,我便以为王爷将贺礼省了,其实省了倒也无妨,简朴也是大德行呢。”

    “看看,我若是真的不送,还不知要招来你多少话呢。”宇文昊含笑轻轻摇头,修长的手指托起那匣子,递到她眼前道,“自个儿拆开看看,可不许嫌礼薄。”

    夕鸢接过之后,解?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