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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门嫡妃第19部分阅读

      侯门嫡妃 作者:肉书屋

    天色暗了还没到,那可就麻烦了。”

    宇文昊笑着用手握了握她攥着帷帐的手指,夕鸢感到一股温温的触感从指尖传来,一抬眸又对上他眸中的温存笑意,而后宇文昊便敛了笑容,一扬马鞭向前跑去。

    好在云谨也没取笑什么,仍是一心一意做着绣活,夕鸢佯作凑上前去看她的手法,心里却有些不大平静。

    然而宇文昊说的不假,果真是越过了这个山头,剩下的路便是一马平川了。方才爬坡的时候山势太陡,连帷帐都不敢掀开,这会儿却尽可以卷起帷帐,向远处眺望了。渐渐的夕鸢便能看到个宅院的轮廓了,建在一个半坡之上,等到了跟前的时候,太阳刚刚好落下山头。

    马车停稳后,宇文昊前来扶她下车,云谨将披风替她搭上,下车后夕鸢才发觉,这儿却是不似京城中的那般寒冷。大约是因为地势高些,四下又没遮拦,所以并没有什么风势。

    “顺着那边儿下去,还有个小镇子,听说过两日有市集庙会,你大约从前也没有见过,这回难得出来,可以好好过去转转。”宇文昊同她往里边走边道,“饭菜现在还没做得,你先回房去梳洗一下,今晚用过饭咱们早些歇息,明儿个若是天气好,可以到四下去转转。”

    赶了半天的路,虽说天冷,却也免不了要出些汗,脂粉贴在脸上黏腻腻的很不舒福。夕鸢点了点头,宇文昊又喊来个管事的女人,说是姓薛,夕鸢便称呼她薛嫂子。薛嫂子手脚利落的命人将行李先挪进去,又笑盈盈领着夕鸢和云谨往里走,边走边将这四下的情形说与夕鸢知道。

    原来这儿算是宇文昊其中的一处封地,因着离京城不远,地方又开阔,所以宇文昊到了冬日倒是常过来小住几日。

    “这可是王爷头一次带女眷前来呢。”薛嫂子边笑边道,“王妃看着便是有福之人,和王爷更是般配,难怪王爷这般费心。”

    夕鸢微微一哂,心思却都放在了宇文昊方才所说的庙会市集上,真是想什么来什么,没想到自己也能心想事成一把。

    嘿,这样看来,老天对她,也还是挺眷顾的。

    第七十九章 遇险、生病、花灯会【手打】

    夕鸢这次出来,身旁只带了云谨,薛嫂子连忙又拨了几个手脚伶俐的丫头在院外伺候。夕鸢随意抬眸扫去,发现都是些其貌不扬的小丫头,心想这薛嫂子真是伶俐,难怪被抬举到这个位置。

    太阳落山之后天色便暗的极快,不一会儿的功夫就要掌灯,这儿虽不比王府的灯火通明,却在静谧中独显出几分生气来。再加上空气清新,景色也好,夕鸢沐浴之后心情大好,拉着薛嫂子坐下闲话。

    “这点子产业不算什么,王爷在大江南北都有宅院和营生,只不过咱们这园子虽不算大,却不吵闹,王爷倒是很爱过来的。”薛嫂子说话时候分寸极好,脸上又总是挂着笑意,让人忍不住便生出几分亲近心思来,“奴婢在这儿管事也快四年了,王妃住在这儿若是短了什么,缺了什么,一应都打发下人来告诉奴婢就是。”说话时,她见云谨要去拾掇床铺,也忙拦了道,“王妃身边的人,到了这儿哪里还能做这些活计,环儿、翠儿,去替王妃铺床。”

    话音落下,便又两个使唤丫头应声入内,麻利的走入内室里去。夕鸢见状不由笑道,“薛嫂子真是个爽利人,咱们住在这儿也不知要留上多久,许多的日常琐事,只怕都要劳烦你去打点了。”

    “哎呀,奴婢哪里敢受王妃的谢,这都是奴婢的本分事。”

    夕鸢又问了些这镇上的事情,尤其是庙会和市集,薛嫂子讲起这些热闹事来,更是绘声绘色,说的仿佛就在眼前一般,听得夕鸢笑声连连。几人说了一会儿话,就听外头丫头来道,饭菜都已经摆在了前厅,请王妃过去用膳。

    夕鸢到的时候饭菜都摆上了圆桌,宇文昊已经坐在了桌旁,见她来了便随手指道:“坐罢,折腾了半天也该饿了,这儿的厨子料理起牛羊肉来手艺都是一绝,尝尝这牛肉,做的很有滋味。”

    她见众人都退了下去,便不再拘谨,先夹了块牛肉放进嘴里。如宇文昊所说,这厨子的手艺却是不差,牛肉应当是卤过了的,上头零零碎碎还撒了些芝麻,又用麻油和辣油一调,吃下第一块就忍不住要念着第二块。

    “怎么样?”

    “确实好吃,对了,咱们要在这儿留几天?”夕鸢咽下口中牛肉,忽然想到此事。

    宇文昊扬一扬眉,笑着夹了块羊排给她,“急什么,这阵子是难得清闲,这儿好山好水的,又清静安逸,回去的事不必着急。”

    他既然这样说了,夕鸢便也不再多说什么,出来度假逍遥自然乐得快活,至于府里有没有人算账料理……那就不必她去操心了。

    宇文昊似乎兴致不错,还喝了些酒,两人都吃下不少东西,涨的夕鸢只觉胃口都鼓了起来。饭后宇文昊与她一同回房,靠在床榻上看她拆发褪妆,似乎带着点笑意,“明儿个也不必早起,睡醒为止,咱们到后头去转转。这会儿虽然不是打猎的好时节,倒也不妨带着弓去,你会骑马,打猎恐怕不会吧?”

    夕鸢正歪着脑袋拆耳环,听见他的话便摇了摇头,“这个倒真是不会了,不过这会儿是冬天,还能捕到猎物么?”

    “这个也说不好,权当试试运气罢。”

    两人这样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闲话,等夕鸢梳洗完的时候,宇文昊的外裳已经解了,靠在里面合着眸子,不知睡着了没有。

    夕鸢轻手轻脚,不想吵醒了他,谁知上塌的时候却听见身边传来低低话语,“弄完了?”

    “啊,嗯……那个,你怎么还没睡啊?”不知为何,没由来便紧张起来。

    宇文昊仍眯着眸子,唇角却带了几分笑意,“如今便可以睡了。”

    在府中,自宇文昊同她……表白之后,两人便再未曾同床共枕过,夕鸢倒也一直没想过这事。可如今在这园子里,宇文昊自然不能与她分屋而居,否则落在下人眼中,还不知是出了什么事情。

    但是要两人当做没事人一样,同床共枕,夕鸢又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犹豫。

    她坐在塌边,久久未曾躺下,宇文昊许是见她没有动作,也察觉了她的心思,不由抬眸笑道:“你怕什么?睡在我身边,我还能吃了你不成?”

    夕鸢一怔,而后便觉得手腕被他握住,跟着便向前一拉。

    宇文昊的掌心温热柔软,目光却蕴着沉稳笑容,“我从前说过,你若不愿,我不会勉强。以前如此,现在亦是如此。”

    院子里种的不知道是竹子还是芭蕉,在这会儿都已经干枯,寒风打在上面簌簌作响,却不会让人觉得难以心安。

    心绪沉静下来之后,方才的顾虑和担忧仿佛都能跑到脑后,任由外面风声再大,也难扰清梦。

    次日一早,夕鸢却也没如宇文昊所说,一直睡到日上三竿。许是换了床的缘故,总觉得真的有些觉浅,醒来的时候天色还没大亮,宇文昊却早就起身了。夕鸢洗漱好之后,才见他提着剑回到房中,说是去舞了一套剑,又陪着夕鸢一起用了些早膳。

    “我方才去瞧了一眼,后头林子开阔的很,一会儿你穿的暖和些,咱们去跑上几圈。”宇文昊用帕子随意抹了抹嘴角,手指轻轻敲着桌沿,“我让人给你寻了个弓来,并不厚重,大约打不了太远,不过应当还算趁手,一会儿你试试。”

    夕鸢一听可以骑马打猎,早起的困乏之意顿时一扫而空,三两下吃完了早饭,又将弓箭要过来把玩了一会儿。看得出这弓箭不是随意抓来的,木柄上刻着花饰纹样,精美细致,还以朱漆在上面绘了一朵小小的鸢尾花。

    宇文昊命人又送来了一套樱红色的骑马装,衣料厚实,领口和袖口处的风毛饱满。夕鸢想了一想,还是没加罩裙,而是在外头添了件披风,如此便也瞧不出什么了。她将头发全部束起,以一只碧玉簪盘上,简单干练,却又带出一股清爽韵味来。云谨替她择了一对小小的耳铛戴上,不会四处钩挂,打点妥当之后,夕鸢便将弓箭背在身后,笑吟吟的站在云谨面前。

    “王妃这身打扮可真俊,想来花木兰也不过如此了。”

    夕鸢理了理衣袖,又扎的紧了些,笑道,“走罢,别让他们久等着。”

    花木兰哪里能打扮的这么娇俏,那是上战场从军去的,每天还不知要怎么吃苦受累呢。这套骑装穿在身上十分合适,活动起来也不见局促,估计又是依照她的身形特意做的。背上的那柄弓箭,看起来不似寻常工匠的心思,夕鸢大抵能够猜到来路,却只是含笑不语。

    有些话,点破了反而没了意思,东西既然都送来了,又极合用,那拿着就是了,何必东想西想。

    宇文昊坐在啸风的背上,遥遥见她来了,便笑着用马鞭指了指一旁的望云道,“你骑这个罢,不敢用什么旁的小马来敷衍你,大约也只有望云还配得上你。”

    夕鸢也不客气,笑吟吟地翻身上马,顺手抚摸着望云的鬃毛,而它倒也十分迎合,很享受似的打了个响鼻。“这会儿就要过去么?可王爷只送来了弓,却没有箭,一会儿要我如何打猎呢?”

    宇文昊随手拔了一桶箭矢,挂在望云鞍旁,笑着看向夕鸢,“这下子可满意了?走罢,进了林子,可就不能这样喧哗了,免得惊扰了猎物。”

    说罢,便一扬马鞭,如一抹黑云一般,离弦弓箭似的脱缰而出,夕鸢见状也随后跟上。只听得身后马蹄声不绝于耳,不知有多少侍卫跟随,他们离两人大约有些距离,不至于打扰二人,却又能护得二人周全。

    这林子极大,视野开阔,目光所及之处都是青松成排,只是跑了半晌却都不见猎物。夕鸢初时兴趣极盛,可在马背上坐的久了便有些疲累,腰肢也觉酸软起来。余光瞥去,宇文昊倒仍旧是那副英姿勃勃的模样,视线迥然有神,仿佛伺机潜伏的猎豹一样,随时准备扑向猎物。

    夕鸢忍不住伸手锤了捶腰,“这林子里头真有猎物?怎么跑了这么久都没见着,会不会是到了冬天,都躲起来睡觉去了?”

    “怎会,这打猎和钓鱼是一样的,一定要耐住性子,不可慌乱,更不可急进。”远处青松被风吹的沙沙作响,宇文昊眯着眸子,缓缓抽出一支箭矢,架在弓上,“若想捉到猎物,就要一发而中,扼住要害!”

    说罢,箭矢离弦,如划破着寂静山林的闪电一般,只听远处传来一声哀鸣,身后立刻有侍卫赶上前去查看。宇文昊回眸一笑,漫不经心道,“绝不能留给对手丝毫喘息的机会,要在它最不设防的时候,将它一举拿下。”

    “启禀王爷,是只雄狍。”远处侍卫高声道。

    宇文昊挥了挥手,示意他将猎物收起,又同夕鸢往林子腹地处转了转。夕鸢被他方才的箭法所震慑,也有些技痒起来,心想没准儿自己极有天赋,头一箭就能正中猎物呢。

    谁知分明这一路上她都没觉出动静来,宇文昊却收获连连,之后又打了两头鹿和一头野猪,兔子之类的小玩意像是入不了他眼睛似的,哪怕看见了也轻易纵过,目标总是锁在那些大家伙上。

    这下子一来,夕鸢又不免有些灰心丧气,箭筒里的箭是一批接着一批的换,可身后的猎物却不见增加,宇文昊还安慰她道,“你是头一次打猎,能够将箭直射出去便是难得了,这打猎也要慢慢的磨眼力,这次不行,下回便行了。”

    夕鸢颇不服气,却又无力反驳,只好瞪大了眼睛仔细搜寻。这会儿天色比方才暗下来少许,空中浮云蔽日,有侍卫上前询问是否要向外走走,免得一会儿天生变故。宇文昊看了身旁的夕鸢一眼,见她眸光盈盈,若流彩溢光一般,便摆手道,“本王心中有数,到后头去,别扰了王妃的兴致。”

    “真是奇了,怎么你一瞧就能瞧见猎物,我却什么也看不出来呢?”

    宇文昊一哂,与夕鸢并辔而行,抬手指着前方成林树木道,“猎物狡诈,不过也有松懈的时候,若是看不出来,用引诱的法子也未尝不可。”说着便随手拾起一块石子,抬眸望了片刻,扬腕一打,一只鸟儿应声落地。

    “这便是诱饵,那片林中藏着许多猎物,用这鸟儿去引,必定有上钩的。”

    说罢,便将鸟儿往前一掷,夕鸢聚精会神的注视前方,大约过了半晌之后,忽然见一棵树影摇摆,果真又从后蹿出一只狸猫来。它动作极快,叼了鸟儿转身就跑。夕鸢愣了一愣,忽然反应过来,举箭便射,却擦着狸猫的尾巴正中树干。

    比起之前连猎物的影子都见不到,这对夕鸢而言实在是个极大的鼓舞,她顾不得旁人,扬起马鞭便追了过去,宇文昊似乎在身后唤她,可风声太大,掩盖了四下吵杂之声,只余马蹄作响。

    也不知追了多久,眼看着就要挨上,谁知到了一处拐角,那狸猫忽然一下便没了踪影。望云掠过狸猫蹿出的地方,夕鸢四下张望,却不见了它的踪迹。

    竟然跟丢了?夕鸢甚是懊恼,却也只能无可奈何的掉头回去,然后刚一转身,面前便是一大片密林,压根不知道方才是从哪一处地方跑过来的。

    不……是……吧……

    夕鸢只差哀嚎,这会儿才察觉天色又比方才暗了几分,虽说是白日里,却已有阴霾之色,恐怕一会儿要下起雨来。她斟酌地望着眼前道路,右边小路崎岖,左边树影重重,可就是忘了自己是从哪一条路追过来的。

    而就在她愣神的功夫,忽然听得身后一阵嘶嘶声音,扭过头去一看,却是方才那只狸猫。这东西仿佛明白了如今只有夕鸢一人,势单力薄,便大喇喇的跑了出来,对她呲牙咧嘴,耀武扬威。

    夕鸢有些气恼,怎么连这狸猫都不将她放在眼里,心中没有丝毫犹豫,拔箭拉弦,嗖的一声箭矢飞出,可那狸猫却异常机敏,轻轻一跳便闪了开来。夕鸢正想再射一箭,却见那狸猫躬身嘶吼,发出一声有些可怖的叫声来,周身的寒毛也都倒竖起来。

    她被这叫声弄得一怔,还不待反应,便见那狸猫飞一样朝自己扑上前来,夕鸢大惊之下竟忘了反抗,回过神时那狸猫已经到了眼前。

    她手中只有弓却无箭,那狸猫肥厚壮硕,真的给它扑倒只怕自己就无反抗之力了。夕鸢便想拼死一搏,大叫着将那弓弦往狸猫身上打去,眼睛紧紧闭起,也不知打着了没有。直到听见一声惨呼,下一刻便是重物落地的声音,夕鸢才觉心头一松,睁眼去瞧时,却发现那狸猫背上正中一箭,竟已经死了,竖瞳却还死死瞪着,仿佛对她怒目而视。

    夕鸢虽然胆大,却也被骇了一跳,胸口突突跳个不止,这会儿却听身旁有人关切问道,“怎么样?刚才有没有被那畜生伤着?”

    她抬眸望去,惊魂未定的眼中映出宇文昊担忧急切的英俊面容,夕鸢只觉得胸口的惊怕霎时间都放了下来,重重吁出一口气后,阖上眸子摇头道,“没有,它刚要扑上来,你就到了……你是怎么找到我的?方才,我自己都迷了路,不知该怎么回去。”

    “望云与啸风乃是一匹母马所生,冥冥之中自有感应,我是一路让啸风追着望云的气息过来的。”他蹙起眉头,低声道,“幸好没出大事,就算是见了猎物也不该这样心急,这山里虽然没有熊虎之类的猛兽,可狸猫伤人之事也屡见不鲜。更何况此地不似别处酷寒,到了冬日里也能见着蛇在外觅食。你这样贸贸然的一人追来,若是遇到了那些东西,而我又不能及时赶到,可该如何是好?”

    夕鸢自知理亏,加上刚才也确实被吓得不轻,这会儿便安安分分的点头应声,“这次是我莽撞了,必定没有下回了。”她又四下张望,“对了,怎么不见你身旁的侍卫?”

    宇文昊眉目间仍有担忧之色不减,轻叹道,“我心中挂记你的安慰,啸风的脚程又非一般马匹所及,他们只怕也是跟在后面却丢了方向罢。看着天色只怕马上要有大雨了,咱们得赶紧回去才成,否则被困在此地,可就——”

    他话音未落,便听得空中一声巨响,晴空霹雳般的闪电划破天际,霎时间豆大的雨水滚落下来。

    宇文昊眉头愈紧,似乎在犹豫是否该冒雨回程,夕鸢见状便开口劝道,“这样不成,回去的路途坎坷崎岖,下着大雨便更难识途了,咱们还是先找个地方避避雨罢。”

    这雨势隐隐有渐大模样,而两人如今在山林腹地之中,冒雨回程的确不是明智之举。宇文昊斟酌片刻,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却伸手将夕鸢拉上啸风的马背,用自己身上的斗篷护住夕鸢。而后一甩马鞭,只听啸风一声长嘶,撒开蹄子狂奔起来,望云紧随其后,寸步不离。

    夕鸢在大雨迷蒙中,仰头看到宇文昊坚毅的下巴和俊朗的眉目,不知怎的,心口涌出几分别样情绪来。

    啸风掠过山林水洼,身旁寒风瑟瑟,迎面而来,却并不让人觉得那般严寒难当,反而胸口温热,安稳踏实。

    在这暴雨之中,视线都变的异常模糊起来,终于看见了前方有处破败庙宇,虽然败落不堪,却好歹能够遮风避雨。宇文昊小心翼翼将夕鸢扶下马来,两人小跑着进了庙里,又将萧峰与望云牵了进来,系在墙角的木柱上。

    暴雨如鞭子一样狠狠抽打着大地,激起无尽尘土,方才在雨中倒不觉寒冷,如今乍一下不用淋雨,才觉得身上冰凉。宇文昊将两人的披风放在一旁,从腰间摸出一块火石来,幸好还不算太潮,摩擦数下之后便在干草垛上燃起了火苗,夕鸢这才觉得真正安下心来。毕竟他们这是在野外丛林,虽然身上有弓箭,却也不得不提防狼群围攻。如今有了火光,就可以震慑住那些野兽,起码不必害怕落入狼腹了。

    “这雨也不知何时才能停下,这样的雷电交加,应当不会下的太久。”幸好这破庙里还有些干草,宇文昊抱了些过来给两人坐着,又往火堆中加进去些,“如此狼狈避雨,可还真是头一遭。”

    夕鸢苦笑道:“都是我不好,拖累了你。”

    宇文昊微微一哂,注视着火堆上方时不时撩起蔓延的火星,“这样的客气言辞,你我之间不必多说,如今我倒不怕别的,只怕你受风得病,你身上可觉出什么不适了没有?”

    夕鸢摇了摇头,“我身子好的很,再说……方才我根本没怎么淋雨,与其担心我,还不如担心你自己吧。”

    宇文昊笑着向后倚去,手臂斜斜的撑着身子,“我看这雨,一时半刻是停不住了,等天色暗下来后,他们只怕更寻不到咱们,今晚说不定就要歇息于此了。”

    若真是在这儿过夜,夕鸢倒也没什么顾虑,有干草垫着,有房顶遮着,更有篝火可以取暖,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呢?只是,另外一件事,却让她觉得有些暗自奇怪。

    “咱们被困在这儿,前不见村后不着店的,我怎么看你倒不是很急呢?”夕鸢眨了眨眼睛,又往火堆处凑得近了些,“你遇见这样的事情,心里都不觉得惊慌么?”

    “惊慌?”宇文昊仿佛听见了什么极好笑的事情一般,“若是这样的事情都值得惊慌,那在战场上,险象环生,步步惊心,岂不是要直接吓死?”

    夕鸢心中一动,“你上过战场?”

    “父皇年轻时骁勇善战,最喜欢亲征前线,我自小好动,时常跟随父皇出征。”宇文昊眯起眸子,仿佛在回忆从前那旌旗战鼓,铁骑踏碎万里河山的模样,“我第一次随着父皇上战场时只有八岁,只觉得血沙漫天,不知死了多少人。那之后,无论再遇见什么,就都不会觉得怕了。”

    夕鸢想象不出当时的情形,低低开口,“你母妃倒也当真舍得,八岁就让你……”

    “父皇教导我们这些儿子都极为严厉,母妃更是从小就对我说,她的出身不比二哥和三哥的母亲尊贵,所以要我格外争气。”宇文昊微微一哂,指尖轻轻绕住散落下来还有些微湿的发丝,“小的时候只知道一味在父皇面前争光,到大了才明白要收敛锋芒,以我如今的名声,比起三哥的勤勉差了许多,太后对我应当早已没有戒心,母妃却仍觉得放心不下,后悔昔年教导我风头太盛。”

    夕鸢闻言轻轻叹下一口气来,在王府醒来之时,她便隐约知道宇文昊这王爷做的有些闲散,比起宇文哲的勤勉大有不及。只是相处久了,她才觉得宇文昊无论是思想还是才情上,见解都十分与众不同,不似寻常的庸碌之辈,如今才彻底明白。

    “为何叹气?”

    “没什么,就是觉得……挺可惜的。”夕鸢托着腮帮子,轻声道,“你有时候不会觉得后悔么?如果当年再往前迈上去一步,说不定统领天下的人就是你了。”

    “为何后悔,子非鱼安知鱼之乐,做了天下之主也未必就是好事。”宇文昊的声音沉静安稳,听不出一丝波澜,“我觉得如今便已很好,做人最忌贪嗔,心胸若是洒脱了,自然也可活的快活。”

    这场磅礴的大雨就这样无休无止的下个不停,天与地仿佛都被练成一线,密密麻麻看不清前方道路。夕鸢不知自己是何时睡去的,只知早上醒来时候,已经是天色大亮。身旁有香气传来,抬眸一看,才知是宇文昊烤好了兔肉,见夕鸢醒了便扯下一块肉来,用树枝串着,递了过来。“先吃些东西,我看雨已经有了停下来的模样,再等上片刻,咱们大概就可以动身了。”

    夕鸢就着外头的雨水擦了把脸,这会儿也顾不得讲究了,手中的兔肉也说不上是个什么滋味,大致就是烟熏火燎一样的味道,含含糊糊吃了几口,填了肚子也就是了。

    等两人吃完了兔肉之后,外面的雨水也终于有了逐渐见停的模样,阳光隐在云层之后,仿佛羞羞怯怯的不肯出来,却又耐不住似的露出小半个身子。宇文昊拾起她的披风,悉心抖落那上面的灰土,又替夕鸢系上,叮嘱道,“你虽然不觉有事,昨天毕竟还是风吹雨淋的,女儿家身子单薄,我不放心让你自己骑马,咱们还是共乘啸风,回去以后再让大夫来好好看看。”

    从前他虽然也如此温柔,却不似如今这般关切备至,夕鸢低头嗯了几声,不作他语。宇文昊见状一哂,牵来望云与啸风,如来时一般,带着夕鸢骑上啸风的马背,扬起鞭子,激起路旁尘泥,正如来时一般。

    返程时候几乎已经不再下雨,只偶尔还有些雨珠滴落下来。夕鸢想起昨天宇文昊的及时赶来,又为她遮风挡雨,到晚上两人独处,外裳褪去,他也依旧守礼守信,对她没有丝毫逾矩。

    这么看来,宇文昊当真是个正人君子了……在马蹄的颠簸下,夕鸢的意识有些朦胧起来,这样不清不楚的暗自想着。

    两人回了园子之后,可是将众人骇的不轻,宇文昊亲自送夕鸢回房,而后才去外间,处置那些跪在外头的侍卫。夕鸢觉得此事是因自己而起,不忍那些侍卫因她的过错受罚,便同宇文昊说了许多次,请他宽恕众人。宇文昊却拍了拍她的手背,要她不必操心,而后便转身出了门去。

    大夫替夕鸢诊脉之后,也松下一口气来,说她只是寒气侵体,却并无大碍,熬上些药喝下两服去,就不要紧了。夕鸢请薛嫂子将大夫送出门去,云谨这才将藏了许久的话说了出来,“王妃往后,可别再跟着王爷去狩猎了,在牧场里骑骑马也就罢了,这一打猎去了一天一夜,可是吓死奴婢了。”

    “其实还是我太心急了,见了猎物便按不住性子,弄得大家手忙脚乱。”夕鸢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一笑,“往后再不会了,知道你在家替我担惊受怕,昨晚必定也没睡吧?趁着这会儿没什么事儿了,你也去歇一会儿罢。”

    云谨叹了口气,又端正容色道,“奴婢不觉得累,方才大夫给的药还没有煎好,总要看着王妃服下药后奴婢才能安心。王妃和王爷昨晚宿在了哪儿?总不会就在那山野丛林里,没遮没拦的过了一夜吧?”

    夕鸢连忙摇头,将昨天之事大致与她讲了一遍,只略过了自己与宇文昊的对话不提,又道,“没想到狸猫也这么厉害,我还以为它名唤作猫,只是机敏而已,竟这样凶猛。”

    云谨听罢之后,便更觉后怕,不住抚着胸口道,“真是菩萨保佑,那狸猫野性重的很,又是吃荤腥的东西,若真让它扑着可就不得了了。幸好王爷及时赶到,否则……奴婢想想就怕的不成,王妃听奴婢一句劝罢,往后这样危险之事,万万再别去了。”

    夕鸢好言安慰了云谨几句,又道日后只怕自己想去,宇文昊也未必应允,哪里还有机会呢?云谨这才稍稍好些,过一会儿婢女送了药过来,夕鸢服下之后,便挨着床沿睡下了。

    谁知这一躺下去,便觉得眼皮子有千斤重一般,怎么都抬不起来。夕鸢不知睡了多久,脑子似乎有些清醒,又似乎迷糊的很。前半夜睡得有些发冷,到了后半夜身上又似乎全是汗水。睡眼迷蒙中,觉得仿佛有人在身旁说话,这声音越发清晰,夕鸢蹙了蹙眉头,好不容易才缓缓抬起眼皮。

    “怎么样,口渴不渴?”宇文昊见她醒了,声音轻柔,“还是先将药喝了?”

    夕鸢有些不解,开口才觉喉咙干哑,“我病了?”

    “王妃还是染了风寒,昨天夜里还起了些热症,幸好用药及时,已经退下来了。”云谨站在一旁道,“王爷自知道王妃病了,就寸步不离的守着呢,奴婢去倒杯水来给王妃。”

    夕鸢想要坐起身来,却觉得身上有些无力,宇文昊见状便侧身扶她起来,让她靠在自己胸前,声音温柔的一塌糊涂,“大夫来瞧过了,说并无大碍,只是身子虚,要好好调养。唉,这样一来,我带你出门反而成了个祸害事。”

    “也不能这样说,要不是因为我,咱们也不会赶上大雨而被困在山中。”夕鸢觉得脸上有些发烫,不知是因为烧的虚弱还是别的什么缘故。

    云谨将水端来,夕鸢本想自己去端,却被宇文昊接过,将水杯凑到她嘴边,她也只好张嘴咽下。不一会儿云谨又端了药来,宇文昊仍旧要喂,夕鸢却有些不好意思,摆手道,“我自己也能喝的,你给我就是了。”

    宇文昊扬眉道:“这会儿虽然已经不发热了,却也不好累着,有人伺候着还不好么?”

    边说,边舀起一勺药,先吹了几下,而后凑到夕鸢唇边。

    夕鸢的余光瞥见云谨含笑低头,顿时觉得更加尴尬,可一抬头就对上宇文昊温柔坚定的目光,无可奈何之下只好就着他的手一口口将药喝下。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纸映入屋中,落在宇文昊微微低头的侧脸上,金色的微光笼在他的身上,显得皓洁而端方。屋里似乎极为静谧,听不见什么旁的声音,就在这样的安静之中,夕鸢不知不觉便喝完了那一碗微苦的药汁。

    幸好不是什么大病,醒来之后的晚上也没再发起热来,再过去一日夕鸢便觉得身上好了许多。这两日无风,阳光又甚好,宇文昊便让人在院子里替她摆了张藤椅,四下架了屏风,暖和惬意,舒适极了。夕鸢只觉得,这样的日子才像是自己所求的那般,闲云野鹤,宁静致远,有宅院有营生,悠闲度日,何其快哉。

    虽然知道这次出来迟早是要回去的,夕鸢却宁肯在此暂时忘记两人的身份,享受这短暂的沉静与安宁。

    然而就在她身子好得差不多,也觉得这整日坐着有些无趣之时,又从薛嫂子那儿听来个消息。

    “花灯会?”夕鸢眸子一亮,“同你从前说的庙会市集可有区别?”

    薛嫂子笑盈盈道:“说起来也是王妃过来的日子赶巧了,这花灯会是一年一次,总是同那个月份的市集之日重合。这花灯会是全城的热闹事,男女老少都要去瞧瞧热闹的,花灯的种类也多,再配着绫绢、明球、玉佩、丝穗那些东西,若是遇上了心仪之人,便将手中的花灯给他。”

    夕鸢听得心痒难耐,这样好玩的情景,若如今不去,往后只怕再也没有机会。正说着话,恰好宇文昊走进屋来,薛嫂子便退了下去。宇文昊见她眸子中都泛着少许光芒,不觉笑道:“和薛嫂子说什么呢?看你这幅高兴模样。”

    她听宇文昊主动问起,便将花灯会之事连忙同他说了一说,语气中带了几分雀跃之意,“我从没见过花灯会,如今难道有这个机会,怎么好不去?听薛嫂子说,这是全城的盛事,咱们既然赶上了,就过去瞧瞧罢。”

    宇文昊斟酌片刻,“你的身子……”

    “我身子早就好了,其实一点点风寒,根本不足为据,若是不信,大可问问大夫。”夕鸢含笑道,“也不必劳烦你亲自陪我前去,有云谨跟着就成,再不然……叫上两个侍卫跟着,总之不会再出差错了。”

    “你的不会再出差错,我可不大敢信,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宇文昊微微一哂,目光如水,声音恍若五月暖风,“你既然这样想去,那咱们去瞧瞧也无妨,带的人多了反而累赘,就你我同去罢。你可有同薛嫂子问过,是什么日子?”

    夕鸢没想到他答应的这么爽快,喜出望外道,“就是明晚,薛嫂子说这也没有什么特定的时辰,只等天色一黯,人们就知道往河边去聚集了。”

    花灯会这样的名词,她只在电视剧和古体小说里见过,芳心初动的小姐和隔壁院的书生相约花灯下,脉脉含情对望,再将手中花灯交与彼此。想到那些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的名句,大约都是在这样的美妙夜色下所作出的吧。

    哎呀呀,不知道会遇见多少的俊男美女,在月下灯前互诉衷肠。

    好容易等到那晚,夕鸢系上披风,又拿了个手炉放在袖中,刚要出门去,却听云谨在身后唤她,而后提了个花灯笑着上前。

    “王妃是去瞧花灯会的,手里怎能不提花灯呢?”

    夕鸢失笑接过,玩笑道,“人家提着花灯都是去送给心上人的,我又无人可送,提了也没什么用处。”

    云谨也与她调笑道:“王妃怎么会无人可送呢?若真是想送出去,赠与王爷不就是了?”

    夕鸢闻言更是不禁摆手,同云谨又说了几句便转身离去。晚风吹起她披风的下摆,提着花灯拾阶而上,站在长廊尽头的那人,似是听见了她的脚步声,回眸与她相对一笑,却在目光触及到那花灯时怔了一怔。

    “这灯……”

    “是云谨寻来的玩意儿,说是既然要去赏灯,就应景些为好。”夕鸢抿了抿唇,眸中却含着不可掩盖的期盼光芒,“咱们这便去罢?也不知那地方离着府园有多远,可要坐马车过去?”

    宇文昊眸中神采不知为何变得温柔了许多,含笑道:“离得不远,沿着这条路出去,走走便到了。这花灯……你便打着罢,应景也好,说不准一会儿还有旁的用处。”

    夕鸢没有听出他言外之意,只想着是否在说晚上回来时候夜路难行,这灯还可用来照明。对花灯会的期盼之意胜过其他所有,便同宇文昊粲然一笑,二人并肩缓步,朝着河畔去了。

    第八十章 花灯庆生,赤身出浴![97txt手打]

    平日里在园子中见得,总是来来往往那么些人,如今到了花灯会来,才知这城里竟如此繁华。摊贩成群立在河岸两侧,叫卖各色花灯的自然多不胜数,也有姑娘家做了璎珞流苏出来卖的。夕鸢走到跟前,便听那小贩热络招呼,“夫人可有喜欢的璎珞?这是我家妹子自个儿的手艺,嘿,不是我夸口,比起宫中用的只怕也差不到哪儿去。”

    璎珞上缀着各色流苏珠串,让四下的灯笼一映,更是显得如流光溢彩一般。夕鸢见了有些喜欢,却又觉得买了也是无用的物件,踌躇间却听宇文昊含笑道,“喜欢就挑一个买了,正好挂在花灯上头,既要应景,何不做个彻底呢?”

    夕鸢想想也觉有理,便挑了个蜜蜡珠串的,上头以浅一色的丁香紫丝线绣成紫玉兰的模样,随手挂在了花灯上头,映出柔和光芒。宇文昊见状一哂,掏出些碎银子扔给小贩,谁知小贩却苦了脸道,“公子,您在这儿买东西,哪里能使得上银子?我这儿还没怎么开起买卖来,这块碎银子,着实找换不开啊。”

    宇文昊一怔,刚想说那就不必找换了,谁知夕鸢却饶有兴味的打量着一旁的荷包,随手指了一个问道,“这荷包也是你妹子绣的么?模样倒很精巧,既然找换不开,那就用荷包来抵罢。”

    小贩既收了银子,又能卖出货去,欢天喜地的收罗了五六个荷包,恭恭敬敬的递给夕鸢。宇文昊见状不由奇道,“你要这么多荷包做什么?我还以为,你会再挑上几串璎珞。”

    “也没什么,只是看见荷包便忍不住想起了兰清来,我看这东西绣工不差,回去之后送给她玩也是好的。”

    宇文昊扬起眉毛,却掩不住温温笑意,“你倒是挂记着她,出门在外都不忘替她带些东西。”

    夕鸢一笑,将荷包收入怀中,她见有许多人挤在河岸边,躬身不知在做些什么,便有些好奇地凑上前去,只见河中已有许多纸船,上头放着一盏小小的荷花灯,随着水波渐行渐远。她忍不住问了一句这是何意,立刻便有卖纸船的小贩凑上前谄笑道,“夫人可要放个纸船?这船灵的很,将心愿在放出去的时候许下来,不日就能实现呢。”

    夕鸢不由失笑,摆了摆手后便和宇文昊往岸上走了几步,宇文昊笑着道:“怎么不买一盏许个愿?这么多人既然都放了,说不定真的有几分灵性。”

    “若是这样点个纸船就能实现愿望,那这愿望也未免太不值钱了,去庙中上香拜佛也比这要强,起码还能受佛祖庇佑呢,在这儿放灯又算个什么?”夕鸢走到岸边的木椅旁,用手中的帕子拂了拂灰土,“不过,也说不准这河里头有当地人供奉的河神,咱们是过客,就不必这样跟风了。”

    宇文昊不置可否,掀起下摆坐在了她身旁,两人望着忽远忽近的花灯烛火,宇文昊忽然开口道,“这还是我头一次来赏花灯,人家说要知道当地百姓境况如何,只看这些大的市集便可明白。如此看来,这裕镇也算是风调雨顺,国泰民安了。”

    “我也是头一次来,从前只在……戏文里头听过这花灯会的情形,却没想到是如此的热闹。”夕鸢看着远处嬉戏追逐的孩童,唇角不自觉的微微扬起,“只是怎么都没瞧见互赠花灯的情景,难道是薛嫂子说来逗我玩的?”

    “兴许是要等时辰再晚些罢,这会儿才是华灯初上,你心急个什么?”宇文昊侧眸瞧她,含笑打趣道,“难不成你也想找个心仪之人,将手中的花灯送出去?”

    夕鸢一怔,想也不想便随口回道,“我想送,也得有人肯收呀。”

    “你也太低估了自己,你若是想送,多得是人抢着收呢。”宇文昊抚掌大笑,眉梢眼底尽是笑意,似是玩笑又似认真一般,“不过,你若真要将花灯送人,我可是首当其冲的不答应。”

    夕鸢微微一怔,而后却见宇文昊站起身来,指着前方道,“那儿有卖玫瑰酒酿的,我去买些过来,你坐在这儿等我片刻。”

    他起身向前走了几步,便没入了来来往往的人群中,再瞧不见身影了。夕鸢有些百无聊赖的独自坐着,扭过头去看着河畔,却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