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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门嫡女第52部分阅读

      侯门嫡女 作者:肉书屋

    是关府二房的姑娘关礼珍。丫鬟点了三炷香送送给二夫人和关礼珍,二人拜过将香交由丫鬟插在香炉中,慧安便忙跪着回了礼。那二夫人便走了过来,扶起慧安拉着她的手,叹道:“好孩子,快起来,瞧着可是憔悴了不少。这人死不能复生,你也别太过悲痛,能叫冤情得昭,这已是你对母亲的一份大孝了,该算一件大好事,该高兴才是,没得哭成这样还得叫你那母亲在那头瞧着难过。”她说着瞧向慧安身后的方嬷嬷,道:“是方嬷嬷的吧?嬷嬷是府中老人,多劝着点,姑娘是个纯孝的,但这大冷天的日日跪在地上可是不行。她是孩子不知这其中厉害,嬷嬷却不能由着她伤身。”

    方嬷嬷闻言忙福了福身,慧安已忍不住又落了泪,也福身道谢,关二夫人便瞧向关礼珍,关礼珍这才上前扭捏了一下,嘟着嘴道:“你别难过了,哭多了对身子不好,还丑……”慧安知道这关礼珍和顾妤馨交好,上次到侯府赴宴就不待见自己。但瞧她一双黑溜溜的大眼睛中也确实带着几分关切和同情,映着那还显婴儿肥的脸蛋,红嘟嘟的嘴巴,和有些别扭的神色,倒像个闹脾气的孩子,慧安心中便生出些喜爱来,冲着她一笑,道:“多谢妹妹关心。”关礼珍却撇了撇嘴扭开了头,倒是二夫人瞪了她一眼,又拉着慧安道:“她是个不懂事的,被我宠坏了,你别理她。你们年纪相差不大,来日你进了府,正该多亲近亲近。你是个懂事稳妥的,将来有你带着她,也能叫她学学,早日明白事理,我也能少操点心。”二夫人说着便冲慧安温和一笑,慧安听她话语中没将自己当外人,带着一股子亲昵之意,不由就红了面颊,忙道不敢。倒是关礼珍瞧她面红,鼻翼间发出一声冷哼,抬眸瞪了慧安一眼。慧安反倒冲她笑了笑,又眨巴了两下眼睛,直弄的关礼珍一张脸憋的涨红,跺着脚却说不出话来,二夫人瞧着却是一笑。又拉着慧安交代了两句,这便带着关礼珍离开。倒是方嬷嬷瞧着二人走远,笑着道:“这二夫人倒是个和善的,将来姑娘入了府起码有个说话人。”

    四日后,七日停灵日满,沈清落葬,接着慧安又送走了沈峰一家,偌大的凤阳侯府一下子便冷清了下来。太后是三月中旬离京,如今礼部已在紧锣密彭的准备着太后移驾东都的各种事宜,慧安的行装方嬷嬷和赵妈妈两人早已在打点。侯府发生这么多的事情,如今慧安又赶着要离开,要做的事情实在太多。那些孙熙祥名下的财产都要一一到官府落档,被孙熙祥弄的乱七八糟的侯府产业也都需要处置,虽是有刘张两位老掌柜替慧安操持着这些店铺,又有竹名早前买来的人手,但到底还是缺人。加之不少店铺已严重亏空,慧安便索性将那些状况差的铺子尽数关了门,准备将铺子先盘出去,等她有了好主意再重新做生意也是不迟。

    侯府中的事却是很快就进入了正规,慧安将竹名一家也请了回来,她离京却将方嬷嬷留在了府中,内院慧安交给方嬷嬷总管着,有竹名和赵妈妈一起帮衬着,必定是乱不了的。外院,慧安将竹名的男人马成提了副管家,加之童氏也从肃城送了两个本分靠得住的管事过来,帮着慧安料理侯府。乔万全慧安虽不算十分的信不过,但他是个聪明人,如今侯府慧安已坐稳了位置,在这一段时间也展示了手段,压住了乔万全,慧安料想他不敢也不会做出什么不规矩的事来。

    慧安忙完侯府的事便是最后的走亲访友,在慧安忙着沈清一案时,鼎北王府和永宁伯府联姻。慧安只叫冬儿给聂霜霜送去了贺礼,永宁伯夫人和聂霜霜也来侯府祭拜过沈清,只是当时灵堂还有客人,慧安也没能和聂霜霜说上体已话,如今却是少不了要再往永宁伯去一趟的。拜帖已经送出,只方嬷嬷却说一家家跑太过耽搁时间,倒不如在侯府办个赏花宴,请了几位小姐来作耍,也算是道别。慧安一听也觉可行,这便忙着亲自写了帖子往各府去送。其实和慧安相熟的也就那么几位小姐,倒是不必大操大办。只秦小双却是不适合一道请来的,慧安便叫方嬷嬷准备了些侯府自作的糕点,当日下午便亲自带着往云裳斋而去。

    云裳斋在京城最繁华的正德街上,离朝阳楼却是极近,云裳斋一共两层楼,一楼大厅宽敞,有料子也有成衣,二楼多是雅间,供夫人小姐们坐在楼中细细品茶点,慢慢挑选布料花样。云裳斋建造的极为精美别致,在正德街上也算惹眼,凤阳侯府的马车停下已有小厮迎了过来,慧安下了马车,扶着冬儿的手进了店,掌柜的便迎了上来,慧安要了一间雅室,只说要做一件斗篷。凤阳侯府也算是云裳斋的老主顾,掌柜的却也认识慧安,许是秦小双先前就给过交代,慧安倒觉着那掌柜比寻常更热情几分,竟亲自领了她进了雅室。

    慧安才到雅间,还没吩咐去请秦小双,外头就传来了秦小双莺歌般的笑声,接着她便进了屋,挥手叫掌柜下去,亲自接过花样册子,拉了慧安的手坐在了椅子上,笑道:“我还说这两日去府上拜访呢,你倒先到我这里来了。”秦小双今日穿着一袭做工精致的银红色小袄配着同色灯笼裙,她极为衬这红色,瞧着真真人比花娇,慧安见她笑的眉眼弯弯,自有一股风情,不由瞧的一怔,却道:“几日不见,怎瞧着姐姐又似漂亮了。”秦小双见慧安打趣自己,由不得嗔的瞪她一眼,道:“我都这把年纪了,还能越长越好看了?倒是你,哎,侯府的事情我都听说了,本想去瞧瞧你的,只……你也知道我这身份总归是不合适,怕给你带了非议,惹麻烦,便也耐着没到府上去。本还担心你难受,如今瞧着你这张嘴,却是我白白替你担心了。”慧安闻言一笑,握住秦小双的手,道:“姐姐说的什么话,安娘是真心和姐姐相交,姐姐去瞧我又怎会给我惹麻烦?!以后姐姐再如此说,安娘却是要生气的。”秦小双忙笑着赔了不是。

    两人又聊了一阵,却听秦小双说:“如今你府中也清净了,眼见着又要跟着太后到东都去,我却也没什么好东西送你的。今儿你既要做件斗篷,又来了我这地界,可不得叫我做个东道。依我看那东都这会子只怕更是暖和,这斗篷也不选那笨重的料子,我这儿新来的冰丝料子,极是漂亮花色也多,就用这料子做件夹布的斗篷便成。既来了,索性再做两套春裳,我瞧着你这脸色可是没往日好,不若就做两件红色的,也趁的人喜庆点……”既秦小双有这份心,慧安也不和她客气,笑着道:“秦姐姐这却是小气了,不送我金啊玉啊也就罢了,只两件衣裳就想把我打发了却是不行。这衣裳上的绣线,却是要给我用金丝银线的,不然我可不依!”  秦小双闻言失笑,连连道:“金丝银线却是没有,不如就在这斗篷上给你打个碗口大的赤金护心镜镶在上头当装饰,也显得我大方不是。”慧安咯咯而笑,拍着手连声道:“姐姐说话可是要算数,姐姐给打,我便穿的。”

    两人说笑了一阵子,又选了衣裳的花样用料,秦小双却提起韦圆来,“昨儿还到我这里做了五套春裳,打扮的极为明艳,不住的冲我打听欧阳府老太太和欧阳夫人的喜好,只怕真是又打上欧阳博士的主意了。这女子真是……豁达啊,这心也变的太快了点。”秦小双说着由不得摇头失笑,慧安闻言就愣住了。

    慧安先前想着促成韦圆和孙熙祥的好事,一来这对她好处极大,再来也是瞧着韦圆不讨厌,若是真要有个继母,她倒宁愿这人是韦圆。只是她没想到后来银莲会主动示好,她又轻易就设计孙熙祥成功,更是一下子扳倒了他,韦圆的这一步棋便落空了。只那日凤阳侯府设宴,慧安也给韦圆发了帖子,但是韦圆没有去,慧安先还奇怪,后来还想着韦圆听了孙熙祥入狱的消息不定会到凤阳侯府来,没承想她竟像是消失般,一直再没出现过。如今慧安听了秦小双的话才知,韦圆竟是移情别恋了,竟瞧上了翰林学士欧阳府的欧阳闻。

    那欧阳闻风度翩翩,年前结发妻子仇氏又因病去了,欧阳闻却是连个子嗣都没留下的,和孙熙祥相比,这欧阳闻却是样样都要高上一筹的。只那欧阳闻如今只有弱冠,却是比韦圆要年轻的多啊!慧安结舌,半晌才张了张嘴,道:“她是挺叫人……佩服的……”

    秦小双见慧安这般,却是捂着嘴咯咯的笑了起来,打趣道:“你这个不通礼数的,和人家这辽州来的辣妹人相比确实要成真真正正的京城闺秀了。” 慧安这会子才算真正回过劲儿来,由不得一笑,道:“我本来就是行止端庄的淑女!”

    她见秦小双挑眉,自己也笑了,又免不了好奇地问:“韦氏怎会突然又瞧上了欧阳博士呢?说起来前段时日她倒是常往侯府去,她虽是不通礼数,但却是个真正豪爽的,人单纯,也没什么坏心。我本就觉着若是她做我继母,却是埋汰了,如今她能瞧向别人我却是松了一口气。只是她那性子终究不合适京城,只在辽州却能过的自在,我倒不希望她在京城能寻到人家。”

    秦小双闻言笑道:“只你盼着人家不成事,倒还成了好心了。听说下大雪那日,韦氏和欧阳博士在京郊碰上过,恰那时欧阳博士在亭子中避雪,韦氏过去人家偏将亭子让了出去,自己冒雪骑马回了城,只后来在书香楼,韦氏似要买一方砚台,那掌柜欺她是外地的,拿了赝品抵好货,刚巧又被欧阳博士给撞破。这一来二去的,韦氏便动了心思,这两日一直缠着,天天往欧阳府跑呢。” 秦小双说着拈了一块慧安带来的糕点吃了一口,这才又道:“那欧阳府是书香世家,门风清贵,且不说韦氏和欧阳博士年岁就不相当,便是年岁合适欧阳府也不会允韦氏那般的……豪爽女子进门,这事韦氏只怕还是白忙活。”

    慧安听了点头,心中虽有些好笑,但却对韦氏生出了几分真正的欣赏之意来。韦圆虽在世人眼中粗野不通礼数了一些,也缺了女子该有的矜持,但是慧安却觉着她对生活充满了热情。对爱情更是如此,她虽和离过两次,但还是敢爱肯爱,对爱情还是抱着最初的那份纯真的期待和渴望,敢于追求,敢于付出。 而且韦圆并非傻子,慧安和她接触期间发现她是个很精明的女子,她不可能不知道别人对她的非议和不耻,但她却还是故我行事,是真的不在乎别人的想法,她是真的洒脱随性。对这样的女子,慧安倒是真心希望她能找到幸福。

    慧安和秦小双又聊了几句,秦小双却突然面色一正,说起一件正事来,“我听说你将侯府好几处铺子都盘出去,西坊黑角胡同里的两间铺子也准备卖出去?”

    慧安闻言一愣,却点头道:“是,姐姐也知道,我是个不擅经营的,如今手中也缺人手。那些铺子扔着也是可惜,黑角胡同的铺子虽是大,但不在正街上,家母在世时一年就没多少进项,如今更是亏的厉害,我就想着干脆卖出去得了。”

    秦小双闻言点头,却道:“我对那铺子没心思,是想若你手中现银多,倒可以考虑件事。” 她见慧安面露认真,这才道:“你定然也听了,皇上已经重新颁布了复马令,更是将马政列为往后咱大辉的国政重务。还从内阁抽调了芶大人任太仆寺卿,专门为了发展养马,皇上还特增了涂阳,仪真等五牧监也是专管马政,又要在州郡增设六牧师苑令,这可都是要为来日北征做准备呢。我大辉历来少马,这回皇上要在京郊马场那边开辟个大官马场出来,天子六厩也要扩建,皇上还准备在边郡开设三十六所官用大马场。民间养马更是可免赋税,每户但凡有马一匹便可免一人兵役,这往后养马可成全天下的大趋势了。只大辉国库历来空虚,这些年赋税非但没增,反倒是连年减少,前年南边又刚刚遭了灾,皇上却是不愿为兴马政而增加百姓负担的。这养马开马场却是要用大量银钱,如今天水、安定、北地三处大马场,那大好的草场都划了出来,但朝廷却没银子。”

    慧安见秦小双说的口干,将茶盏递给她,她轻啜了一下,这才又道:“关于这银子的事儿久议不决,最后没法子,皇上决定这三处马场朝廷向百官放干股,叫百官参股。这饲养的官马虽不算营生,但待朝廷有了银款,却是会按干股付银,也算是从百官手中买马。用着朝廷的地,到时候马场朝廷也会派马倌,到时候卖马自是利少,可这利少抵不过马多啊, 更何况这可是个长久的营生,更是只赚不赔,却是比银子烂在手中要强的多。如今这事儿已叫靖北侯钱家揽了下来,只是这么大一块肉,虽那钱家富可敌国,可也没有叫钱府独占的道理,我们王爷便想着要占上一股。我是想着你祖上便养马,你又是个爱马的,这事许是你会感兴趣,你若是手中有现银,倒是不妨寻思下这事。”

    慧安闻言目光闪亮了起来,经侯府这一闹腾,她如今手中就现银多,只上次关元鹤从孙熙祥那处追回来的就有二十多万两银票,这回侯府一整顿,又余出来不少现银。她本还想着这些银子放着怪浪费,想慢慢筹谋,多买些良田来,如今听了秦小双的话,慧安当即便动了心,问道:“这么好的事,大辉那么多后亲国戚,勋贵权臣,皇商富豪的,这还不抢破了头,我怕……”宁王那是什么身份,人家宁王想要参上一股也是寻常,只她一个孤女,这事怎么着只怕也轮不到凤阳侯府。

    慧安想着,秦小双已摇头笑道:“这倒未必,你想想,这事事关重大,那马是六畜之首,关系军备国力的。更何况这是为朝廷供养军马的大事,要不是朝廷实在没有法子,也不可能叫下面人参合。这事却不是什么人皇上都能信得过的,有权有钱的是多,但也得皇上允他们参合此事才行。依我看,你这身份却是正正合适,更何况你和太公主听闻也有交情,这事若是再叫太后开了口……还有不成的道理?”

    慧安一想还真是这般,越是有权,只怕皇帝越是忌惮,她一个孤女却是方便。慧安想着便目光一定,瞧向秦小双,道:“这事我回去再寻思下,谢谢你小双姐姐。” 秦小双见她面含感激,只笑了笑,捻起一块点心来,道:“你府中的这松豆糕子却比我这楼里做的好,真真正正的松软可口,豆香四溢。” 慧安闻言便笑,忙道:“姐姐若是喜欢,回去我叫冬儿去厨上取了方子给姐姐送来便是。”

    慧安回到府中,又细细琢磨了下秦小双说的事,便唤了乔万全和马成,并慧安信得过的几个铺子管事过来,将方才的事和他们细细讨论了一下,最后决定试试,若能参股,便尽量买上几干股。慧安叫乔万全将侯府能挪用的现银先列出来,理个单子出来。

    忙完这事,方嬷嬷才拿了后日慧安宴客的食单叫慧安定夺。慧安仔细瞧了瞧,笑道:“这乾鲜果品十六碟,倒是齐全的很,糕点酸甜咸香倒也不错。只这菜品鲙鲜鱼不若换成蒸鲜鱼,一来要宴请的客人多是景心生辰宴都去过,咱们府上的鱼鲙却是万比不得鼎北王府的,也不要拿出来叫人贻笑大方了。另外,姑娘们也就是用些果酒,吃过两巡酒后,再上新菜,第一道换成羊蒸卷,第二道还是这金银豆腐汤,第三道换成鸡脆芙蓉汤,其它都好,只这粉汤馒头劳||乳|娘交待下厨上,做的小巧玲珑一些,也讨个好看。” 方嬷嬷闻言却笑,道:“姑娘跟着舅夫人学了一段时间管家,这操持家事的能耐却是长了不少。||乳|娘这就将换过的食单送去给魏婆子, 姑娘就放心吧。”

    这次侯府宴客慧安只请了和她相熟的几家小姐,人本就不多,只文家姐妹,成国公府汪家姐妹,鲁国公府罗家姐妹,再来就是聂霜霜,水轻灵,谢云芝和殿中侍御史云府的二姑娘云珊瑚,满打满算也就一桌人。也不必怎么麻烦着准备,两日后便到了宴客的日子。

    如今已是阳春三月,虽是今年的冬季比较长,二月天还下了大雪,但这雪一融,太阳一出来春天就跟着来了,天气更是一日暖过一日。慧安宴客设在花园中,这日阳光明媚,春光俏丽,侯府的园子中虽不能说姹紫嫣红,但也开了不少花,绿柳映红别有一番好风光。文家姐妹到时,慧安正陪着汪家姐妹并谢云芝几个说话,见方嬷嬷领着她们过来,忙迎出了九曲桥。“今儿你们姐妹可是来晚了。”慧安说着便上前挽了文景玉的胳膊将她们带进了亭子,亭子中早已制备了席面,用清一色白瓷官窑莲花如意碟子摆放着榛子、松子、乾葡萄(莫非是葡萄干?)、栗子、龙眼、苹果、橙子、核桃等干鲜果品。

    今日慧安穿着一件粉紫色圆领绣海滨的小袄,衬得肌肤粉嫩嫩,如今笑起来更是眉色飞扬,人比花俏,文景玉瞧了她两眼,便嘟着嘴道:“安娘可真是越长越出挑了,也难怪太姑姑不稀罕我呢。”文景玉口中的太姑姑指的自是太后她老人家,文景玉那话说的酸溜溜的,慧安闻言心里咯噔一下,自知她是因随行东都的事心中吃味,慧安忙笑着哄她道:“父母在不远游,太后她老人家也是怕碍了你做孝女,也就我这孤苦伶仃的无碍。”

    文景玉本来就因这事对慧安起了一丝嫉愤,听她这般说却是被堵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只笑了下便率先坐下,口中嚷嚷着:“我不管,今儿你可得叫我吃好玩好了,不然人家却是不依。” “啧啧,玉姐姐这话说的,这若安娘是个男子只怕半边骨头都要被她磨酥了,还不什么都依着她。”慧安尚未答话,倒是那边罗易蝶接了一句,她一句打趣直臊的文景玉涨红了脸,起身便去追打她。鲁国公府本就和鼎北王府走的近,两人一闹起来,带动的众女都笑闹了起来,一时亭中分外热闹。

    正闹着,慧安却瞧见聂霜霜和云珊瑚一道在方嬷嬷的带领下向这边而来,她忙出了亭子迎了过去,冲聂霜霜一笑,这才拉了云珊瑚的手,道:“你还知道回来啊!”  说着已是红了眼眶,聂霜霜见慧安神情激动,便奇怪地瞧了她和云珊瑚一眼,打前一步进了亭子。慧安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这云珊瑚也是慧安前世的闺阁好友,孙熙祥第一次带着孙心慈往国子监去,在府门处慧安所说约了云小姐,指的就是这云珊瑚。慧安和云珊瑚的关系虽是没有文景心那么近,但她也算是慧安难得的闺蜜,和慧安性情颇有些相似。只她前世时嫁到了永州,一去便再未回来,慧安却是再没见过她。而慧安重生后,她又去了绵阳外祖家小住,一直都没在京城。故而算起来,慧安已有七八年没见过她,这便颇有些不能控制情绪。

    凤阳侯府的事情传的沸沸扬扬,云珊瑚回到京城便听说了,如今她见慧安红了眼睛,却以为她是因这些事情闹心。她便也跟着红了眼,握住慧安的手就道:“以前来府上瞧着你那父亲倒是人模人样的,却不想竟是个道貌岸然的畜生!你要是为他闹心可是不值当,我都替你不值。”

    虽人人都知道孙熙祥是个混账东西,但到底这是凤阳侯府的家事,他又是慧安的生父,倒是从没人在慧安这里如此直白的骂过孙熙祥,慧安听闻云珊瑚的话就有些发怔,半晌才笑了起来。心中只道这丫头还和前世一般,是个直肠子,泼辣性,不觉拉着她的手,道:“是,是,好珊瑚快别说他了,我都好久没见你了,今儿你可得多吃我几杯酒。”说着便和她一起进了亭子。

    今日没有长辈在,大家又都是寻常就总在一处玩闹的,加之慧安马上就要离京,这一去少说也要一年半载,说不定等她回来再相聚,到时候大家就都已出嫁为人凄,却是再不得这般自在了。故而因大家都有心好好玩一场,没一会便闹了起来,亭中不时传出欢声笑语,酒也吃的多,待席散时罗易蝶和文景心两个已是吃多了醉了过去。聂霜霜和慧安因是刚订了亲,故而自是免不了成了众女灌酒的对象,两人都吃的上了头,倒是没醉倒。

    待散席,慧安送走客人,却将醉倒的文景心留在了府中,她送鼎北王府的几个姑娘出去,文景华拉住慧安的手,由不得道:“老太君和婶婶若然知道三妹妹醉倒在你这里,定然要生气,我们回去就只说三妹妹舍不得你走,非要留在府中过夜和你说体己话,再请老太君示意,若然允了三妹妹在府中过夜,必会派人过来伺候,若然不允拖延一会儿三妹妹也该醒过劲儿来了,回去只说吃多了也是无碍只是三妹妹就得劳安娘你多照顾着了,今儿是我带着妹妹们过来的,要是叫老太君知道三妹妹吃多了,只怕我也免不了挨骂。”慧安闻言忙应了,叫她放心,文景华和文景玉才登上马车离开。

    慧安回到榕梨院,先去看过文景心,这才回到房中吃了醒酒汤。她躺着眯了会儿,醒来时文景心也刚刚醒来,正在棉儿的伺候下吃醒酒汤,慧安坐在床边瞧着,待她用过,这才挥退了丫头,也脱了鞋子爬上床,拉了文景心说起话来:“我瞧着你今日心事重重的,没吃几杯果酒竟就醉了,可是你心里装着什么事儿?”文景心闻言便红了面颊,半晌才咬了咬下唇,道:“安娘,我娘最近正琢磨着给我说亲呢,我心里有些害怕。”

    慧安心中咯噔一下,忙紧了紧文景心的手,急声问道:“你可知道都瞧的什么人家,可看好定下了?”文景心便摇头,回道:“没有定下,我叫棉儿去打听了,似是有三五家,最后母亲只选了两家,一家是忠义伯家的三公子,一家是督察院刘大人的嫡次子……”

    慧安的心早就提到了嗓子眼,文景心的话还没说完,她便急声打断。  “那刘鸿是个混人,万万不能嫁他!”文景心被慧安吓了一跳,有些狐疑得瞧着她,慧安这才回过神来,忙道:“景心你不知道,那刘鸿我见过,真不是个什么好的。”

    这事既已说开,文景心便少了那份羞涩,闻言便诧异地道:“听说刘鸿去年刚中了举,还是头甲。人也老实,家中……家中也没有小妾,就只有一个通房,还是早年就伺候在身边的大丫头,颜色也是一般。刘大人只位列四品,刘鸿家世一般,虽是嫡子,但却非长。母亲会中意他,也是瞧中了他的人品,你怎说他是个混人?”

    文景心说的这些慧安自是知道,文二夫人瞧上这刘鸿不但有文景心说的这些原因,更因为那刘鸿是次子,而刘家嫡长子已生养了四个嫡孙,文景心嫁过去在子嗣上面却是压力要小的多。她本就身体弱,文二夫人又只文景心这一个独女,可谓用心良苦,可……可前世的文景心就是毁在了刘鸿这个混蛋手中,大婚前瞧着老实,谁知婚后却一房房的妾室往府中抬。倒不是这刘鸿是个多好色的,只他是耳根子极软,又是个怜香惜玉的,但凡个女的掉上两泪,他便会动恻隐之心。那些小妾动动嘴皮子掉掉金豆子,他便被怂恿的没了主意,这般男人却是最要不得,只这些慧安却一时不知怎么和文景心说。

    想了会,慧安这才开口道:“我见过这刘鸿两回,一次是在仙鹤楼,他本是去定雅间给父亲贺寿办酒宴,先是想定松鹤阁,可他那朋友却说双喜阁好,劝了两句他便改了主意,那菜品也是,被小二哄得最后只余下又贵又不实在的。第二次是在香墨楼,这刘鸿去买砚台,也是先看中了一方,被他那朋友一劝最后却买了另一方,我却瞧着他后来买的那个不怎样。”

    文景心原以为刘鸿做了什么混账事叫慧安撞破了,她这才会如此激动。可半响却听慧安说了这么寻常的两件事,文景心从慧安的话中实在听不出什么不对来,她有些不明白慧安的意思,不明白怎么这样慧安就觉着刘鸿是个混的了。

    慧安见文景心不懂,心里有些着急,只这话文景心没过过日子,也没什么阅历定是听不明白的,可文二夫人却定然明白。故而慧安便拉了文景心的手,瞧着她的眼睛郑重的嘱咐,道:“你回去只挑个时间将我这话原原本本的说给你母亲听便是,过两日要是你母亲弃了这刘公子你就给我捎个信儿。”文景心听慧安那话中的意思,竟似确定了母亲会放弃刘家这门亲一般,她心中纳闷,却也是点了点头。慧安这才拉着她又开解了一番,可她总瞧着文景心还藏着什么心事儿一般,只问她,她却装不知。慧安见她不愿说,便也未再多做探究。

    过了两日,文景心果然又叫棉儿到侯府一趟,却是她将那话带给了文二夫人,文二夫人不知又怎么试探了那刘鸿一番,后来却是再也没和文景心提起过刘府的事。慧安知道文二夫人这是打消了将文景心嫁刘鸿的心思,这才放下心来。

    而日子也到了三月中旬,离太后离京就剩下七日。马府也终于来了人,用一顶青帷小轿将孙心慈从角门抬进了府。大辉建朝时,因以战乱多年,本就人口不多, 故而朝廷对罪臣家眷的处罚一直较为宽松,罪臣女眷情节严重的,其家人才会受到株连。一般判刑皆比官员轻上许多,或罚款,或为民,重的才会将女眷流放,或充做苦役和官奴,直到抄斩。如孙熙祥这样,孙心慈却是没有受到重罚的,她只是从官宦之女变成了庶民而已。孙心慈到底还有姿色在,马鸣远只怕对她还有新鲜劲儿,之前马府迟迟不接她过府,可能是怕惹来麻烦,如今沈清一案也算渐渐平静下去,接她过府却也在情理之中。

    慧安早已交待,侯府的东西一样也不叫她带走。孙心慈身边原先伺候的丫头婆子更是早已被慧安发卖,她走时那秋兰院的东西愣是一样也没能带走,自免不了哭闹了一场,但是如今她无依无靠,哭闹又不济事,她也只能怀着不甘的心上了小轿。

    慧安原想着这下什么事都忙罢了,便只等着离京就好了,谁知在离京前又出了一茬子事儿。

    这日她正拿着方嬷嬷理出来的行李单子看有没有漏带的东西,冬儿却快步进来,禀道:“姑娘,今儿奴婢在街上恍惚瞧见了一人,就觉着那身影颇像杜美珂,只奴婢追过去那人却是没了影子。”方嬷嬷闻言一愣,道:“定然是你瞧差了,那杜美珂如今正在刑部大牢里关着等着问斩呢,怎么可能在大街上瞎晃悠。”冬儿却还是一脸纠结,半晌才道:“许是看差了吧……”

    慧安却蹙了蹙眉,只因冬儿的眼力一向极好,瞧她那神情,却似真见着了杜美珂一般。慧安虽当时没说话,事后却越想越心疑,就唤了沈景和沈影,叫二人想法子去确定一下杜美珂是否还在牢中。

    谁知翌日慧安得到的消息却是,牢中确实还有一个杜美珂,但那却是另外的一个死囚替身,真正的杜美珂竟是早已在两日前就叫人掉包离开了刑部大牢。而那救出杜美珂的却是杜尚书府的孙管家!

    慧安听了这话险些以为自己身在梦中,半晌才找到神思。上次杜美珂借东姜人的手欲谋害慧安时,慧安便知那孙管家对杜美珂极为中心,如今他竟买通狱差办下这等杀头之事,想来对杜美珂只怕不光是忠心二字。

    慧安一点也不怀疑是杜尚书或杜夫人指使那孙管家去做的此事,只因这偷换死囚的事罪名太大了,杜廖和杜夫人不会这么蠢。可即便这样,只怕这事一经揭开杜廖也难逃罪责,那孙管事怎么着都是他府中下人啊!

    方嬷嬷听了这事,也是吃惊地捂了嘴,半晌才结舌道:“这……这也太大胆了吧。”沈景便道:“其实这两年刑部也发生过偷换死囚犯的事,只要做的隐秘,那大牢里的秘事多了去了。”

    方嬷嬷由不得又感叹了半晌,这才道:“姑娘,既这事咱们知道的,便捅出去,抓了杜美珂回来,这回不光杜美珂的命不保,还能顺带叫杜廖也吃上一壶!”

    慧安闻言却没有说话,她总觉这事蹊跷,便是杜美珂真被偷换了出来,也没有在街上走而又偏巧叫冬儿遇到的道理。这事倒像是谁早先就设计好,要引她入套的!刑部大牢偷换死囚的事,没有上头的首肯,那些小牢头却是没有这么大胆子的。而刑部尚书是太子的人……慧安想着这些,不由抿了抿唇,却道:“沈影,你二人先私下找寻杜美珂的藏身之处。别的什么也不用做,这事牵扯太大,我们先静观其变。我总觉着这事不简单,像是谁刻意设计好的,把我们侯府当枪使,再瞧瞧吧,不定这事少了我们的搀和,也能被搅起来呢。”

    此事慧安撂下,每日该做什么照样做什么,一副只等跟随太后出京的模样。果然,三日后,杜美珂和杜府管家孙一顺在历城被官府发现了踪迹,两人拒不受捕,被万箭穿心而死!

    尸体被运送回京,掀起了大辉又一桩滔天大案!

    118两年

    宏德十一年,二月,位于烟雨江南的柳城已春暖花开,别样旖旎。

    江南的雨水总是淅淅沥沥数日不干净,一场小雨缠缠绕绕地下了十多天,如今好不容易才算停下。阳光照在清晨的小巷中,巷子两边墙上的青砖被洗的发亮,小巷的青石板路一眼望去明堂堂的发着光,巷子尾一处人家,矮墙处从院子里斜出一支茶花来,青砖红花,绿叶藏娇,尤为醒目。

    一辆不起眼的马车缓缓驶入巷子,在巷子中停下,车门被推开,从里头跳下一个十八九岁模样的小媳妇来。她长相俏丽,梳着十字髻,乌黑的头发上插着两支云兰玉钗。耳朵上戴着一对翡翠耳铛,一身藕荷色绣素兰的襦裳,腰间打着橘色的如意结。这小媳妇面色白皙,一双青葱十指似从没干过活计一般白嫩嫩的,叫人一瞧就觉这定然是哪家的少奶奶,只这奶奶怎身边也不跟着伺候的小丫头,却是叫人奇怪。

    小媳妇下了马车,探头瞧了瞧前头那户门板半开的人家,这才转了身,抬起手,笑着冲车中道:“姑娘,刘老伯指定又出门看诊去了,给姑娘留着门呢。”

    说话间一个身姿修长,身段窈窕的姑娘从马车中弯腰而出。一只布满缠枝梅的烟柳色绣鞋先探出马车,接着那水红色遍绣银红海棠的八幅灯笼裙在空中一荡,那姑娘便身姿轻盈地站在了车旁。她身上披着的柔粉色绿萼梅刺绣压边杭绸披风被轻风卷的一扬,越发显得那身姿妖娆动人,盈盈一握的柳腰楚楚曼妙。女子这通身的红色,倒如那绿叶间雪藏的红花,叫这清晨的小巷一下子生动了起来。这姑娘瞧着不过十五六,生的极为美艳。一张芙蓉面,鼻骨略高,眼窝似较之寻常人要深上一些,一双明眸瞳孔颜色略显浅淡,眼波流转间却是自带一番妩媚风情。衬着她那明媚的五官,粉嫩如透明般的肌肤,当真是人若朝霞,绚丽惊鸿。

    这姑娘下了马车,也瞧向巷深处的小门,见那门板开着一条小缝,不由点了点头,笑着道:“这俗语说酒香不怕巷子深,老伯这也算是艺高不怕藏得深了。”她这一笑,明媚如同阳光,虽是不带一丝诱惑的本意却是迷人心魂,水样的清澈双眸宛如璀璨的明珠,叫人瞧的直移不开眼。

    这女子却正是宏德九年随太后移驾东都的凤阳侯府女主子沈慧安,当年她处理完侯府琐事,眼见着就已经到了太后出京的日子。

    恰京城又因杜美珂逃狱之事掀起了轩然大波,而凤阳侯府早先便因沈峰一家的重新归宗、杜美珂母女闹出的种种丑闻、慧安和关府的定亲,沈清冤案的掀出而成了京城众人的言论焦点,后又因孙熙祥和杜美珂的服罪而被推到了风口浪尖之上。慧安在杜美珂逃狱一事搅起轩然大波时恰好跟随太后离开京城,这却是正好避开了各种探究和算计的目光,叫自己置身事外了。

    在慧安看来,那杜尚书府的管家孙一顺不过是个下人,便是再体面那也只局限在尚书府中,可他竟有能耐将杜美珂从死牢中偷换出来,这分明一早便是被人设计好的。而后来这事恰好又被凤阳侯府得知,这也是有心人安排,欲将凤阳侯府扯进朝堂的浑水中!当时慧安若非刚巧随着太后离开了京城,谁能预料还有多少算计在后面等着她!

    孙熙祥刚刚被流放,算计紧跟着而来,彼时慧安才知道在沈清过世后的数年中,孙熙祥虽是霸着侯府当家人的位置,但对她却也并非全无好处。起码有他站在前头,那些别有居心的人就不会将年幼的她算计在心。孙熙祥虽没有慈父之心,但到底他的存在对她来说就是一种保障,若不然,她可能根本活不到成年。

    想着这些,慧安对孙熙祥的恨倒是稍减了一些,只是这恨意的消散也可能是随着时间的过去,随着孙熙祥的离世而消散的。是的,孙熙祥死了!死在了前往岭南的路上,死于一场寻常的风寒,也死于慧安所赠的那一包银子。

    慧安当年临到孙熙祥出行却叫方嬷嬷送了那一包银子,倒不是完全起的坏心,毕竟那是自己的亲生父亲,慧安心中虽恨虽厌,但也存了一丝隐约的悲悯。她叫方嬷嬷送那包银子,全赖孙熙祥能不能想的开,会不会利用了。那银子若然孙熙祥懂得如何使用,想的通透,他便该在一早就主动拿出来贿赂了押送的官差,这样起码能叫他在流放途中过的好受一些,到了岭南那些官差也会瞧在他识时务的份上替他多少安排一二。可若他想不开,还是误在一个贪念上,那这一包银子便是烫手的祸根!事实证明,孙熙祥到死都没有悔悟。慧安得到的回报,许是孙熙祥知道这一辈子都不可能再有那么多白花花的银子,故而流放的一路上他将那一包银子守得死死的,连晚上睡觉都不敢闭眼。可那随从一道流放岭南的都是犯了重罪的亡命徒,而那些押送的官差更个个不是吃素的,这袋银子孙熙祥怎么可能守得住,官差只按耐着性子见孙熙祥只拿出两锭来打发他们,这便起了厌恶之心。因为在他们看来,这包银子本就该是他们的,孙熙祥这样死死护着如同抢了他们的银子,这一路他们岂能不往死里整他。孙熙祥就这样,没走到肃州便已被折磨的皮包骨头,一场春雨便染了风寒,那些官差休说是给他吃药了,便是一口热水也不给他喝,彼时他再拿出银子却是不能了。带着病赶了两日的路,当夜他便一病不起,烧的丢了命。

    当时慧安听到这个信儿时,心中真是五味杂陈。孙熙祥虽不是死在她手,但却祸起她送的那袋银子,他的死慧安虽是觉得可悲,但却不曾后悔半分。这一切都是孙熙祥咎由自取,更何况当年母亲沈清被孙熙祥毒害,而且他还确实起了毁她清白,谋害她这个女儿性命的歹心,慧安对仇人历来没有多少悲悯之心。

    只是没了孙熙祥,慧安一个孤女守着偌大的凤阳侯府,这便如锦衣夜行,便若孩提手抱金元宝立于闹市,任谁瞧见都会动那哄抢算计之心。

    虽有沈峰一家在,但到底他们不在京城,而她虽已和关元鹤主定亲,但未曾成婚之前却仍旧是随时都能断了牵扯的两家人。所以说当年也全赖太后为慧安提供了一个坚固的港湾,这才叫她得以守住了侯府,也得以越过越好。太后只怕也是因这些原因才推拒了文景玉这样的嫡亲血脉,却独独恩赐她随行东都的。

    而这两年来,慧安按着当年的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