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门嫡女第33部分阅读
侯门嫡女 作者:肉书屋
说沈强,叫他开了祠堂将沈峰逐出族谱,但那老狐狸却每每以各种各样的借口搪塞与他,孙熙祥便气的银牙紧咬。有那族谱在,非要撇清关系却是不能的。只是如今侯府之中他才是主子,他非要将那人赶出去,谁又能奈何住他?今日说什么,他都不能叫沈家四兄弟留在府中!孙熙祥想着也不再做那面上功夫,当即便拍案而起,瞪着慧安,怒道:“为父的话你都没有听到吗?为父说要将他们赶出去就自有为父的道理,你这是要忤逆父亲做那不孝子吗?”
一旁杜美珂瞧见孙熙祥怒喝慧安,不由勾了勾唇。心道,如今可真是父女成仇了,这是真撕破脸了,以后她还用得着担心孙熙祥不和自己一条心吗?沈慧安到底年幼,竟到现在还没看清她那父亲的真面目吗,就凭着一本族谱,便想接沈氏四兄弟进府,呵呵,未免太可笑了。
慧安闻言心中冷笑,却不得不低了头,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哽着声音道:“父亲莫气,女儿怎敢忤逆父亲。只是若真是舅父一家,且不说伤了亲戚间的情谊,女儿此刻将人赶出了府,来日被人知晓此事,该如何议论女儿,看待我凤阳侯府啊。人是女儿请回来的,父亲心中有疑,女儿也不敢坚持。只是如今事情还没弄清楚,便不能随意赶人,父亲一向心疼女儿,难道忍心女儿将来被人指责苛待舅父?还望父亲体谅女儿一二。”
慧安将话说到了这份上,那孙熙祥再坚持赶人说出去却是要被指责不慈了。他瞧着低着头一脸恭敬的慧安,不由气的头上青筋突突直跳,一时屋中的气氛便僵了下来。
却在此时,院外传来一阵喧嚣,接着门帘被一脚踢开,屋中光影一闪,进来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来,正是沈峰。他一进屋便大喝一声,道:“孙熙祥,你他(河蟹)娘的什么意思,老子上了门不出去迎接还罢,竟还叫一干小厮堵在门口拦住老子。几个小bie三就想对老子动手,哈哈,还不是三两下就让老子给收拾的屁滚尿流。你把老子也当成你这脓包软蛋了不成?怎的多年不见,你小子竟半点长进都没。咦?咋回事,安娘你怎跪在地上?这大冷天的别伤了身子,你们这些个丫头都没长眼吗,还不快去吧姑娘扶起来!”冬儿几个闻言,心下一喜,忙就上前将慧安扶了起来。
孙熙祥瞧这沈峰却是气的呼呼喘着粗气,而沈么童瞧见父亲来了,已三两下凑了过去,唧唧咕咕地便将方才屋中发生的事给说了一个遍。
沈峰闻言却也没什么面部表情变化,也不等孙熙祥招呼,几步跨到另一个正位上,一屁股坐下,大刀阔斧地叉开两条长腿,便碰碰的拍了两下桌子,怒道:“茶呢!想渴死老子啊。”慧安忙将自己未曾碰过的茶亲自端上过去,沈峰接过,嘿嘿一笑,道:“还是俺这外甥女心疼舅舅,比你那不长进的父亲可强多了。”
沈峰进来就骂孙熙祥是脓包软蛋,又一口一个不长进,还将桌子拍的震天响,孙熙祥早已被气得两道胡须哧哧乱颤,人更是跟得了羊角风一般依在椅子上抖个不停。他正欲出声,谁知沈峰咕咚咚两口便将那茶给灌了进去,咣当一声便将茶盏扔在了桌上。
他那动作突然,茶盏扔到桌上,茶盖飞起,差点砸到孙熙祥放在桌上的手。孙熙祥被吓了一跳,便见沈峰盯了过来,似笑非笑地道:“嘿嘿,怎地,多年不见莫非你连老子都不认识了,也要赶出府去不成?”
孙熙祥闻言手一抬便欲去拍那桌子,只他那手刚抬起沈峰便眯了眯眼,哼了一声。孙熙祥当即便有些生怯,生生收了手,只是却豁然站起,冷声道:“沈峰,当年你是被岳父赶出侯府的,怎好还厚着脸皮子回来!”
沈峰见孙熙祥如此却也不恼,只冷冷一笑,盯着孙熙祥,道:“当年之事老子乃是遭人算计。老子顶天立地,行得正坐得端,为何不敢回来?当年父亲迫不得已将老子赶出府去,却未曾动那族谱,他老人家是何意思不用老子来说吧?父亲当年都是为了清姐儿,为了顾全你孙熙祥的脸面。老子被人算计了,出了那等事老子认了,二话不说便离了侯府。这些年也未曾回京,就是指望着你小子能瞧在父亲一片心意之上好好对待俺那妹子,只不想清姐儿红颜薄命,早早就随父亲去了,只留下了安娘这一根独苗。俺因怕你心中有结,父亲和清姐儿病逝都未曾回来瞧上一眼,老子真是瞎了眼,猪油蒙了心,竟以为老子委屈了自个儿你就会对安娘这孩子好点!哼,老子今儿还告诉你,这侯府老子是回定了,你他(河蟹)娘的算个老几,凤阳侯府是沈氏门庭,老子就是堂堂正正的沈家人,回不回来还轮不到你一个姓孙的在此叫嚣。”沈峰说着便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怒骂道:“狗日的兔崽子们,老子平日里是怎么教你们的。人都指着你们的鼻子骂了,还将个屁礼数规矩的,先给老子拿了这不知死活的娘们,拿了老子的名帖送到凤安府衙查办!”
080杜美珂也有今天
沈家几个儿子自小就是在他爹爹的棍棒下打出来的,沈峰对儿子比对军中的士兵那可是要更凶上几分,严上几分的。家中天天弄得跟军营一样,动不动就要听军令,行军法,弄得几个儿子听到老子下令,不管七二十一那是先照办了再说,省得回去还得跪搓衣板,要是在家还好说,这会子可是在妹妹家,这若是一来就被罚跪搓衣板,那多丢人啊,以后也没脸在京城混了。故而沈峰一声大吼,沈家四个儿子没一个敢懈怠的,便是沉稳如沈大童和有军功在、身方才还保持形象没像两个弟弟去吓杜美珂的老二沈童这回都动了起来,四个人往跟前一站,直吓得杜美珂半个身子都依在了孙熙祥身上,双手紧紧抓住他的衣袖。
且不说孙熙祥对杜美珂用了多少情,只如今他要是叫沈峰带走了杜美珂,那这府中他就没脸再当什么老爷,故而见沈峰竟来真的,孙熙祥直急的两眼发红。沈峰是什么人,孙熙祥早年却是领教过的。这人虽是靠着军功做了官身,并且步步高升成了朝廷肱骨之臣,但他本质上还是当年那个斗大的字不认一筐,打起仗来不要命,耍起疯来不要脸的泼皮混混。这人既可以不要命又可以不要脸,你说你还能奈何地了他,孙熙祥怕啊,他能不怕嘛,只沈峰身上那股子煞气就将他吓得面色阵阵发白,孙熙祥也急啊,他能不急嘛,杜美珂要真被拉去游街,那他这一世却是什么体面都没了。
故而见沈家四兄弟当真冲过来拉杜美珂,孙熙祥当即便想到了好拿捏的慧安来,他砰的一声将桌子一拍,霍然站起身来抬手指着慧安瞪着两眼就吼道:“你这不孝女,从外面领进来一堆什么人来,竟如此嚣张跋扈,你瞧瞧如今竟连爹的妾室都敢随意动手,你想将爹生生气死不成?”
慧安闻言心中发冷,面上却是一变,手下一拧大腿泪珠儿便长流而下,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便喊道:“爹爹冤枉女儿啊,女儿怎会找人来气爹爹,舅舅一家既来了京城女儿怎能不尽孝道将人迎进家中?女儿这也是行孝道啊,珂姨娘对舅舅和表哥们出言无状,这才惹恼了舅舅,弄成现下局面,使得舅舅着恼,爹爹生气,实非女儿之愿。但今日之事爹爹非要怪责女儿,女儿不敢不孝,却是半个冤宇都不敢喊的,女儿这厢给爹爹赔罪了,爹爹您且莫生气了啊。”慧安哭喊着便又跪着转了个身对着沈峰也是一拜道:“舅舅,今儿之事都怨外甥女,请舅舅体恤外甥女一片纯孝之心,饶过……饶过……”慧安哭喊着便是一阵气力不济,喘息一顿,两眼一翻便晕了过去,引得冬儿一阵惊吁忙飞奔过去将人接在了怀中。
孙熙祥见状如何不知慧安都是装的,什么话都叫她说尽了,这才去晕,倒显出她的孝道来了,却叫人人都指着他的鼻子骂他不慈,生生逼晕了女儿!他直气的浑身发抖,却也无法,眼见的沈峰冲过去吩咐冬儿几人将慧安抬到了内室匆匆搬来的软塌上。
沈峰对慧安的了解却是不多,从那封信上只瞧出慧安被孙熙祥苛待多时,已是将走绝境,这才不得不写信相求。他一心只恨自己先前想差了,叫慧安吃了多年的苦。关心则乱,只当平日孙熙祥苛待女儿,慧安身体已坏,以致悲恸之下果真晕了过去,登时便急的怒火高涨。
待慧安被安置妥当,便大步冲至孙熙祥面前一拳头便砸了过去。他本就比孙熙祥高出了两个头来,块头又大,这一拳头下去孙熙祥只觉那铁拳比碗口还大,砸在眼上登时他便是一阵头黑,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半天都回不过神来,鼻子下呲溜溜一凉,用手一摸却是一手的红。
“老爷,来人,快来人啊!” 杜美珂惊叫一声,甩脱童家两兄弟的钳制便扑到了孙熙祥身上,哭得花容失色。孙熙祥这才缓过神来,瞪着血红的两眼盯着沈峰怒喝道:“来人!将他们给我打出去,打出去!” 屋中一阵喧闹,外头下人岂能听不到动静,闻言便有方才随孙熙祥进院的小厮们哗啦啦地冲了进来,沈幺童见他们冲进来,倒是的大乐,勾着唇抿着笑便打先迎了上去。他虽个子没长起来,身手却不含糊,一拳一脚便踢飞了两个小厮,沈家兄弟跟着往前一站,登时便吓得几个小厮不敢再动。
孙熙祥已被杜美珂扶着站起身来,见此只得又瞪向沈峰,指着他的鼻子骂道:“沈峰,当年你既被岳父赶出府去便不再是沈家人。你心中存怨,竟回来大闹侯府,对我的妾室任意动手撕扯,还不分清红阜白对我动手,你就不怕岳父和清娘在天之灵来寻你讨要公道?我也是朝廷命官,你如此胡作非为,我定要将你告上御前。”
孙熙祥不提沈强和沈清还倒好,他这一提沈峰那面色当即就是一变,直比煞星,抬手便拧了孙熙祥的手臂,一个使力直疼的孙熙祥嗷嗷的一阵惨叫。“你他娘的找死,你还有脸提父亲和清姐儿。妾室?你他娘的抬妾老子管不着,你出了这府门老子管你娶上两房妻室呢?你住着俺沈家的房,用这俺妹子挣回的体面,享着俺沈府的尊荣,竟还敢抬个妾来落俺妹子的脸,还敢叫你这狗屁妾算计俺沈家骨血,苛待安娘,老子就容不得你!今儿就得叫你知道知道,这沈家还有男人在呢,沈家的门庭下容不得你个姓孙的如此张狂。”
孙熙祥被如此指骂,也不知是疼的还是气的,当即脸上便青筋直跳,一脸狰狞地道:“沈峰,你当年做下那等龌龊之事,就不怕我将那事讲出来,好叫你的好儿子们听听他们的爹是个什么东西?”
沈峰闻言一双锐利的眼在孙熙祥身上来回的扫,接着嗤笑一声道:“你他娘的爱讲就讲,老子问心无愧,怕你个乌。俺那妹子如今已经不在。你不提当年之事还作罢。今儿你既提了。老子就告诉你,当年之事老子这次回来定要查个水落石出,要是叫老子查到哪个用了那阴损的招儿谋害老子,老子不活剐了他,老子就他娘的叫尿憋死。”沈峰骂着那眼在孙熙祥和杜美珂身上来回的扫,眼睛眯了又眯,手下一个狠压,只听咔嚓一声脆响,孙熙祥那脸便变的雪白,一声惨叫那胳膊竟被沈峰给生生卸了下来。杜美珂也吓得脚一软瘫倒在地,哆嗦个不停,看都不敢看上沈峰一眼。
偏沈峰卸了孙熙祥的胳膊,还不算完,将他仍在地上便就用脚踩在了他那脱节的肩膀上,居高临下地瞪着孙熙祥冷声道:“今儿这妇人你是发落不发落?你若不发落,老子势要将她拿了送去官府,你若狠下心来老子倒是愿意卖安娘一个面子,省的安娘醒来怪我这做舅舅太不给你留体面,违了她的孝道。”
他说着便作势要往下踩,孙熙祥那胳膊本就已被挪了窝,这再叫沈峰一踩,岂还保得住?:“当即他便吓得服了软,那里还有心思顾念杜美珂,登时便极没出息的喊了一声将她拉下去,拉下去打六十板子。”
“老爷!” 杜美珂闻言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她刚质问地瞪过去。孙熙祥就偏开了头,躲闪着目光不敢瞧她。”杜美珂瞧着孙熙祥那被沈峰踩在脚下的熊样,心中五味杂陈,什么滋味都有,如此刻才知这辈子她最大的错便是瞎了眼,当初怎就会被孙熙祥这一张皮面给迷了心。只可惜如今事已至此,她便是再悔不当初却也是于事无补了。
而沈峰等的就是这句话,他就是要孙熙祥亲口说出这话来,闻言他瞧了一眼杜美珂,见那女人一脸失魂落魄瘫在地上连动都没力气动,不由讽刺一笑,冲着愣住的冬儿几人天喝一声:“愣着干什么,没眼力劲的丫头,老爷都发话了你们还敢抚命不成?将这不知礼数的东西给老子拖出去打!”春夏秋冬闻言这才回过神来,秋儿和夏儿当即便冲了上来拽了杜美珂便往外拖,今时今地连孙熙祥都被沈峰给一拳头揍的没了血性,杜美珂却也不再挣扎,任由秋儿和夏儿拉了出去。外头没一会便传来了女子凄厉的痛呼声,听的孙熙祥面色又是一阵清白交加。
辱骂朝廷命官这种事可大可小,用这样的名头将杜美珂拧到官府去却是小题大做了。那凤安县令估摸着也不会搅和进凤阳侯府的家事中去,最多训斥两句动几下板子吓吓杜美珂,便会将人放回来,游街收监只怕是难。只是这么一来孙熙祥算是丢了大脸了,而杜美珂的名声也算是彻底完了,这么一个当众被打了板子的女人想再获男人宠爱那简直是痴心妄想。只是且不说这事可不可行,单单杜美珂如今住在凤阳侯府中,那不管怎样在外人眼中她就是凤阳侯府的人,凤阳侯府也丢不起这个人啊。
慧安早就觉着这个舅舅是个妙人,万不会做那累及侯府名声的事,这才干脆两眼一闭装起晕来,省的有自己夹在中间被孙熙祥拿捏着,倒是叫沈峰放不开手脚来。果然她这一晕沈峰便没了顾及,两下便将孙熙祥吓得成了软蛋,杜美珂更是被拖出去打了板子。慧安心中那个乐啊,听到外头杜美珂美妙的惨叫声哪里有不起来瞧瞧的道理,当即她便睁开眼轻轻推开窗缝趴在窗户上,往外瞧,直瞧得春儿和冬儿一阵摇头失笑。慧安见杜美珂被打的连连惨叫,一张脸已经哭的花成一团,且不说那胭脂水粉晕成了彩色图案,只她那眼泪鼻滋糊了一嘴的模样就叫人好不恶心。这般丑陋,慧安只瞧了两眼便失去了兴趣,撇瞥嘴又躺回了塌上,只觉着还是那惨叫的声音美妙一些,有秋儿和夏儿在,她倒是不怕杜美珂就这么被打死,只是六十板子打完会不会变成个跛子那可就不一定了。
慧安心中乐和,就觉一眨眼板子便打够了,待那板子一停慧安便兴冲冲地又隔着窗缝往外瞧,正见杜美珂从长凳上滑下,如一滩烂泥倒在地上,一张脸血色尽失,气息虚弱,满头汗渍,已是两眼一黑晕了过去。慧安唇角含起讥笑,抬眸间却瞧见一个熟悉的粉衣身影在院门处一晃而去,却是孙心慈。慧安一愣,瞧见她身后随着的那小丫头,不由眼中闪过恍然和不屑来。心中暗骂这般女儿当真是白养了。杜美珂啊杜美珂,瞧着吧,你的苦日子还在后头呢。
且说慧安带着沈家四兄弟进了侯府,竟说是舅舅家的表哥。这事已是惊天消息了,没一会儿便传的满府皆知。后来孙熙祥和杜美珂又带着几个小厮怒气冲冲地直奔了跨院,再后来沈峰到府打趴下一干小厮一路杀了进来。这一阵阵动静一出闹得比一出大,下人们哪里有不好奇不凑过来瞧的道理。虽不敢明目张胆地挤到院门口瞧,但那角落里、庭院后、隔院中早三五成群,挤满了下人,纷纷探着头往这边院中瞧。
孙心慈也是听到了动静,这才带着丫头赶了过来的。只她赶来时恰就见杜美珂亦被按在长凳上挨打,而正房的屋檐下却站着沈峰并沈家的四个凶神恶煞的兄弟。而孙熙祥也站在那里,缩着身子低着头,竟是生生瞧着杜美珂挨打。孙心慈被这场面吓得面色发白,但她见杜美珂如此挨打,虽心中害怕还是要往里冲。只她刚迈步却被跟随而来的丫头柳絮给扯住了。但听柳絮劝道:“二姑娘您别傻了。如今连老爷都不得不服软,您这冲进去还不也得挨打。平白受了辱不说,还得叫姨娘心疼您。最重要的是若二小姐此番挨了打,那眼见这宫宴却是参加不了。奴婢瞧着大姑娘使得就是这个心眼,她是不想叫二姑娘参加宫宴,好抢了她的风头。二姑娘这要是过去可就称了大姑娘的心。”
孙心慈本就害怕,最近她心中也是焦虑不安,七上八下。一来她们失去了尚书府的依持,再来她频频被慧安发难,这才认命的知道自己永远都得做个庶女了。如今她只能靠自己了,只指望着能在宫宴上叫那些贵夫人们注意到她。以后这种机会怕是不多了,她定要抓住。杜美珂本就是孙心慈一直以来的依仗,如今杜美珂被打,孙心慈本就失了主心骨。故而如今被柳絮这一劝,本就没了主意又心生怯意的孙心慈犹如一只无头苍蝇犹豫了起来。她想了又想,只觉着母亲如今已经被打,她再去也是自投罗网,也于事无补,还平白送上门去叫人拿捏。真就如柳絮说的,怕是到时候还得叫母亲为她担忧。宫宴若再参加不了,那岂不是对不起母亲多日来辛辛苦苦为她操劳筹备,那样也是不孝。这般想着她真就住了步,咬了咬牙,一个狠心便转了头,带着柳絮一路又回了秋兰院。
可她却没瞧见那些蹲在角落的侯府下人们瞧向她的那目光,可真是个个透着鄙夷和不屑呢。这边杜美珂亦被打的晕了过去,孙熙祥见沈峰面色缓和了下来,这才忙遮着脸吼了一声令聘菊几人将她抬回秋兰院去。见人被抬去,他又气急败坏地令乔管家将外头看热闹的下人斥退,这才放下挡着脸的衣袖,瞪着沈峰怒道:“今日之事我定要告上御前,讨个公道!”他说罢便欲转身而去,而沈峰瞧着他那身影却是懒懒一笑道:“传皇上口谕。”
见孙熙祥愣住,沈峰讥笑一声,挑眉道:“怎么,孙大人还不跪下听谕,竟敢藐视圣上不成?” 孙熙祥闻言心中一阵发寒,狐疑地瞧着沈峰。但圣谕却做不得假,由不得他不跪。他心不甘情不愿地跪下,院中下人便也扑通地跪了一地。沈峰这才道:“皇上的原话俺记不住。大意就是沈峰因公多年离京,如今四海靖平,皇上体恤特允俺三月沐休,令其与外甥女畅叙亲情。嘿嘿,非是俺定要住在这侯府之中,实是圣上口谕,俺不能不奉。孙大人若要去告御状只管去,俺这也是怕孙大人不知皇上心意再闯出什么祸事来,这才多嘴提醒一声。实在是瞧在安娘的面子上,是为你好。行了,这口谕也喧了,都起来吧。”
沈峰说罢转身便进了屋。他这口谕故意说的不清不楚,倒似故意说来戏弄那孙熙祥的。休说是孙熙详便是慧安在屋中都听的哭笑不得,直叹这舅舅真真是个魔王人物。只是慧安倒不曾想沈峰风风火火前往宫中竟是为了此事,倒是不得不感叹这个舅舅心思粗中有细。今日闹的这一出若没皇上这话先肯定了沈峰和凤阳侯府的关系,只怕沈峰却是免不了要被御史弹劾一场的。如今慧安心中最后一块大石落了地,免不了眼眶微湿笑了起来。
081聪慧之名
慧安心中激荡,不禁又哭又笑,这便惹的冬儿几个也跟着哭了起来,忙慌着安慰她,秋儿是个大嗓门,心情一激动说话声音就更大,直接传出了屋。外头沈峰听到动静便咳了一声迈步而入,正瞧着慧安拿着帕子擦眼泪的模样,他一时面色便是有些发沉,心想着这也不知孩子吃了多少苦头,竟委屈成这般。慧安见沈峰进来,忙收拾了下仪容,跳下软榻,对着沈峰便是一礼,红着小脸道:“方才安娘装晕实乃情非得已,叫舅舅担心了,是安娘不孝,安娘给舅舅请罪。”
沈峰方才情急之下以为慧安是真的因情绪激动而晕了过去,这还很是担忧了一场,之后倒也恍然过来,只他是个护短之人,怎会怪罪慧安。只觉这孩子做什么都和他心意的。瞧瞧,到底是沈家的骨血就是聪慧!此刻他见慧安请罪忙上前扶起她。宽言安慰。
慧安那封信写得不清不楚,如今已到了家中,自是免不了再重诉一场亲情的。慧安收拾了一番,待她出了内室,明间中沈峰和沈家兄弟已端坐良久,冬儿拿了蒲团,慧安执意之下重新给沈峰行了个大礼,这才坐下来将这些年发生的事一一诉说。言及近段时间杜美珂进府后的种种,以及慧安对母亲沈清致死的颇多怀疑,沈峰已是怒不可遏,一掌拍下竟将红木太师椅的扶手给生生拍去了半边。他心中巨浪翻腾,恨声道:“此事定要查个水落石出!”慧安闻言泪水便淌落了下来,站起身来噗通一声跪下,对着沈峰便是一个响头,道:“还请舅舅为安娘做主,为母亲鸣冤!”
沈峰慌忙着将慧安扶起,令秋儿扶她坐下,这才沉吟道:“安娘放心,这事既你心中有疑,我免不了要查个清楚的。当年舅舅便觉的你那父亲不是个老实本分之人,只是你母亲却被他那张良善的面皮哄骗,对他竟是一往情深。我料想着姓孙的不过就是一个酸腐书生,纵使翻了天也欺不到你母亲头上去,遍也不曾对他多生防备。出了当年的事,不论情由舅舅都没法子再面对你母亲。我只怪自已一时疏忽,竟中了人家的圈套,累及你母亲的清誉,却是不敢怨怪父亲将我赶出侯府的。自离开了侯府 ,我心中却也还惦念着父亲和妹子,多次打听府中情景。”
慧安听沈峰如此说,不由就瞧了眼堂中坐着的沈家四兄弟一眼,见他们随面色微变,但却瞬间恢复了平常之态。慧安不由感叹沈峰的磊落坦荡,目光中又多了几分敬仰之意,对当年之事却生出了必查清还沈峰一个公道的决心来。
却听沈峰又道:“我离府时,父亲身体已不再硬朗,不想来年便撒手而去,我因不防中了别人的圈套,使得不能承欢膝下陪他老人家最后一程,实乃不孝……也曾远远跟随送葬队伍,在父亲坟头叩拜垂泣。后见你母亲收拾伤痛平复下来,姓孙的也算乖顺,我才离了京城。知道你出生犹且令人送了你舅母亲手缝制的小袄小帽回来,只是却不曾接到清姐儿回复的只言片语。我心道你母亲想来还对当年之事心存芥蒂,便也冷了心,不再多番打听侯府之事。只没想到再次听说府中情形,竟是你母亲因着风寒病故的消息,舅舅这心中当时真是半信半疑,以为是讹传。清姐儿年轻身子又一向极好,怎就会被一场风寒给夺了命呢。后来得到证实,舅舅悲痛之间倒是将先前的疑虑给忘了。你母亲一去,舅舅对侯府的心也就更淡了,虽也挂心与你,但想到当年之事终怕那狗(河蟹)日孙熙祥心存芥蒂,怕舅舅关怀与你,却再惹你父女之间感情生了离,反倒不美,却不想……”沈峰说着这些已是多次哽咽,他长叹一声,这才正色道:“既你觉得你母亲死的蹊跷,那这中间定有猫腻。只你说要偷着开棺验尸,舅舅却觉着不妥!咱行事光明正大,怀疑便怀疑了,要查也得过了明路,就交由风安府去问案,干嘛要偷偷摸摸的?偷着验尸,且不说被人知道会遭诟病,若真的就查出什么来,来日还得经由官府,方能查办了恶人,难道到时再去惊扰你母亲一场?”
慧安闻言却是一愣,她想偷着开棺验尸,一来是不确定今世母亲是否也是死于非命,想证实之后再细细查明期间真相,待掌握了证据再一击而中。这也是出于她本身势单力薄之下的考虑,怕打草惊蛇,叫孙熙祥和杜美珂察觉了端倪,反倒会将当年残留下的证据或证人毁掉。更有,此事若无人与她做主,只孙熙祥压着她便不可能告到府衙去,故而只能偷着去查。
如今沈峰竟要到凤安府立案明察,慧安却还是担忧这个问题,不禁问道:“可这事已过多年,只怕有那证据也早就被毁了个干净,如若我们再大张旗鼓,岂不是打草惊蛇?我怕这么一来,叫孙熙祥有了警觉,只怕会将那蛛丝马迹都肃清了去,叫凤安府更查不到什么端倪了。”沈峰闻言,却冷声道:“怕他个(河蟹)鸟!老子还怕他不动呢!他若真惊了倒是好事。只是这事你既怀疑是姓孙的和那婆娘所为,只怕当年他们既敢如此行事,就早已将人证物证毁了个干净,你真想查清,定他们的罪却是难啊。”
慧安闻言面色一黯,此事她也想过,那孙熙祥和杜美珂都不是傻子,谋害母亲一经查实那是要掉脑袋的大事。他们当年既然做了,又岂会不做的干净利落,怎么可能留下活口或是明证?沈峰见慧安默然不语,不由安慰道:“此事你不必再管,都交给舅舅吧。若你母亲当真是被毒害的,那姓孙的和那婆娘就逃不过被传讯审问,进了凤安府衙舅舅定叫他们脱层皮。他们招了倒好,不招,哼,老子吓也将他们吓个半死”
慧安闻言自是喜不自胜,敲定了此事,慧安想着沈峰一家赶路进京,都还没能好好休息一下就搅和进了侯府的家务事中,实在是过意不去。这便将冬儿和春儿留在跨院,起身告辞,回了榕梨院。
她刚回到榕梨院便听宫中给各府传了信儿,说是御花园竟有一株魏紫隆冬绽放,皇后娘娘觉着这是吉祥福瑞之兆,决定宫宴前邀各位京中夫人小姐们到御花园共赏此花。为了给宫宴添彩,特令各府小姐们准备一样拿手的作品,或绣品,或画 作、书作之类的带入宫中,届时赏花完毕,又可移步朝凤殿共赏小姐们的佳作,也算一件雅事。再由众人评出那出彩的,到时候不光那拔了头筹的小姐会出尽风头,皇后娘娘将又有厚赏。听到这消息时,慧安正依在太师椅的靠背上由夏儿拿着冰包给她覆眼。闻言她挥手叫传话的丫头退下,眼珠子转了转计上心来,便冲夏儿道:“去将这事告之二姑娘,另外……”慧安招了招手,待夏儿凑近,她才低声吩咐了几句,夏儿眼眸一亮,笑了起来,点了点头这才快步而去。
秋儿端了鎏金流云纹的托盘进来,正瞧见慧安低声对夏儿吩咐了什么,接着就见夏儿笑得一脸兴奋开心不已地点头而去。秋儿将托盘上宽口粉彩素荷的汤碗呈给慧安不由道:“姑娘这又打什出主意呢,都不叫奴婢知道。之前姑娘请舅老爷回来的事情竟连我们都瞒得死死的,只叫方嬷嬷知晓,难道是不相信我们几个吗?哼,姑娘现如今鬼主意可真是越来越多了,也不知从那里学来的。”
慧安按过那汤碗,笑着用白瓷的小汤勺搅了搅,听秋儿说的一嘴酸意,却像是真有些计较一般,这才忙赔罪道:“行了,这事是姑娘我做的欠妥当,以后什么事都不会瞒着你们几个的。不是姑娘我不信你们,只是此事关系到一些母亲的旧事,由不得我不小心谨慎,我只是没想到这事会进展的如此顺利,这才没告诉你们。本是想着等舅舅回了信就告之你们的,谁承想这事竟这般巧,舅舅竟已在上京的路上了。”
慧安见秋儿面色稍缓,这才又道:“方才的事你想知道就管夏儿问去,还怕她不告诉你不成?打眼一瞧,谁不知道这府中就你个丫头鬼主意最多,姑娘我便是有了什么鬼主意那自也是从你这里学来的!”秋儿见慧安打趣自己,不由嗔了慧安一眼,其实她心中何曾真怪过慧安,更知道慧安不是不信她们,只是没来的吃了方嬷嬷的醋罢了。如今有慧安哄着,自是喜笑颜开,忙道:“姑娘快将这碗红枣莲子汤用了吧,方才又是跪又是晕的,只怕要着了凉气。”
秋兰院中,大夫刚给杜美珂诊了脉,留了药离开。杜美珂这会子已经醒了过来,想着方才大夫那欲言又止的模样,还有当她问起她的伤势时,那大夫连连摇头叹息的样子,以及后来只说叫她放宽心好好用药,多喝些骨头汤慢慢调理想来不留下后遗症的可能也是有的。
想着那大夫不确定的口气,杜美珂怎么可能不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六十板子要是实打实地打下来,她就是有六条命也都够丢的了。可如今她活是还活着,但只怕这腿,就算不落下残疾,也不可能完好如初,多半是要跛了的。一个跛了腿,又没了娘家可以依持,更没儿子依靠的妾会面临怎么样的命运,这点杜美珂岂能不知?想着这些杜美珂就是一阵煎心的疼,恐惧、愤恨、不甘、懊悔……各种名样的情感交织着,叫她根本无心养仿,甚至觉着身上的伤痛半点也抵不上心头的这种煎熬。
她那断腿倒是已经被固定住,但是伤口却还没有处理,聘菊拿着药瓶欲给杜美珂上药,可瞧着她那狰狞的模样又不敢上前。说起来她跟着杜美珂的时日也算不短,杜美珂还做姑娘时她就是尚书府的丫头,是杜美珂那院中的洒扫丫头。杜美珂出了事名声坏了后,杜大人大怒,将杜美珂贴身的四个大丫头尽数杖毙了,二等三等丫头更是打的不成|人形丢进府中柴房关了三日,死了个七七八八,活着的也都不知卖到了什么地方。而她们这些粗使丫头虽少挨了些打,保住了命但也被赶出了府,卖给了人牙子。是杜美珂听闻了这事,从牙婆子手中又将她给买了回去,从此后她便一直跟着杜美珂,成了她身边的贴身大丫头。她对杜美珂也算了解了,只知道自己这个主子一向心大,有主意,不吃亏,手段也高,心更是极狠。跟着这样的主子虽说免不了要战战兢兢的,但是却也安心,只要你足够忠心,不生歪主意,就能跟着主子吃香喝辣,总比跟着那没出息的吃糠咽菜要来的强。聘菊也一直是这么做的,先前也有两个丫头比她更聪明,也更得杜美珂的心,可她们偏就打了孙熙祥的主意,这不早早就没了命,只她老老实实的终成了杜美珂身边的心腹丫头。可聘菊怎么也没想到,竟然有一日杜美珂会失宠。眼见着杜美珂失魂落魄,神色狰狞地躺在床上,瞧着像是个厉鬼一般,聘菊觉着她一直以来心里的坚持像是一下子轰塌了,心里真是一片的彷徨,不知自己以后该何去何从。
而她的这种想法好像被杜美珂感受到了,杜美珂锐利的视线立即便扫了过去。屋中光线本就有些不好,杜美珂披散着头发,半身染血,目光阴森又凄厉地瞪着她,直吓得聘菊一个哆嗦,腿一软便跪在了地上,手中的药瓶子更是一个脱手掉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杜美珂登时眼睛便是一眯,抓起床头的瓷枕就扔了过去,直砸的聘菊额角一痛,便冒出血来。“!怎么?怕以后跟着我受苦?我告诉你,谁也别想将我打趴下,休想!我定会好起来的!不会成为跛子!不会沈峰!沈慧安!你们等着,我不会放过你们的!”她说着神情已有些癫狂,抓起床上能扔的东西劈头盖脑就往聘菊身上砸,聘菊吓得跪在地上动也不敢动。
却与此时,孙心慈冲了进来,瞧见杜美珂那样也是吓了一跳,忙惊呼一声便奔到了杜美珂身边,抓住她不停挥动撕扯床单的手,急呼了一声:“母亲,你冷静点!是我,我是小慈啊!”杜美珂闻言,用血红的双眼死死盯着孙心慈,半晌她才回过劲儿来,哇地一声哭了出来,抱着孙心慈,抓着她的手,不停道:“小慈,娘要跛了吗?你告诉娘,娘不会跛的对不对?”说着也不待孙心慈回答,抱着她便失声痛哭了起来。
孙心慈心中一片茫然,本能地拍着她,半晌才瞧向聘菊吩咐道:“去,煮碗安神汤来。”杜美珂闻言一下子便停了哭声,猛地抬起头来死死盯着孙心慈,冷声道: “怎么?连你也不耐烦陪着娘了?连你也嫌弃娘了,是不是,是不是?”她的声音极为尖锐,神情更是狰狞无比,直吓的孙心慈一个哆嗦,险些跳起身来。半晌她才平复了跳动的心,好言安抚道:“娘,您想什么呢,小慈怎么会嫌弃娘,小慈是担心娘啊!您瞧,如今您受了这么重的伤,不早些上了药怎么能好?这伤口可还淌着血呢,再不上药您就要失血太过,伤及根本了。”
她说着,忙伸手抚了抚杜美珂的额头,只觉触手一片火热,不由一惊,忙道:“你看都发烧了!娘,您快别多想了,听女儿的,养病重要!”杜美珂闻言见她果然面带焦虑,这才神色稍缓,可她随即便又如炸了毛的公鸡一般盯住孙心慈,道:“不对,方才母亲挨打,你怎么不去求你父亲,怎么不去护住母亲?你是这府中小姐,是你父亲的亲生骨肉,谁还敢拿你怎样不成?你方才怎么不去!”
孙心慈被她如此盯着,直觉着心中一阵发虚,半晌才道:“娘,您说什么呢,小慈自那日被沈慧安那甩了耳光,就哭伤了身体一直在屋中躺着。您又不是不知道。我方才病的昏昏沉沉,实在不知发生了这等事啊!小慈是娘的亲生女儿,岂会不顾娘的生死!”杜美珂闻言这才道:“对,对,小慈是娘的心头肉,娘还有小慈。小慈你一定要争气,娘现在只能靠你了,对了,宫宴,宫宴上你定要好好把握机会,叫那此官太太们都知道你,赞赏你才行!”
孙心慈见杜美珂如此,心中真是又难受又不可遏制地生出一股厌弃之感来,这压抑的感觉直将她逼得烦躁不安,勉强忍住那股子起身而出的冲动,好言安抚着,待杜美珂用了安神药沉沉睡去。她又瞅着丫头们给杜美珂上了药,换了衣服,这才将身边的杜嬷嬷和水心皆留下照看杜美珂,自己带着柳絮一脸疲惫地出了屋。
一直以来都是杜美珂宠溺着她,事事为她打点筹谋,如今见母亲如此,孙心慈真是又惶恐又不安,瞧着空荡荡的院子,不由瞧向新提的二等丫头柳絮,道:“你说,母亲会不会是疯了?她睡一觉应该会好的对吧?”不管孙心慈心中如何想,说出这话来却是大不孝了,柳絮闻言低着头,面上闪过不可掩饰的讥讽和不屑来,回道:“姑娘放心吧,夫人她只是一时难以接受事实,这才情绪激动了些,待她好好睡上一觉就会好起来的。”
孙心慈闻言这才叹了一口气,朝着穿堂走,只是她刚迈步便见夏儿进了秋兰院,她登时便如临大敌,忙挺了挺腰板,本以为夏儿是来耍威风的,谁知夏儿只说了几句关于宫宴的事便福了福身扭腰出了院。孙心慈诧了一下这才快步回了屋,喜梅忙迎上来服侍她将染了血的衣裳换去,柳絮便忙奉上了茶,道:“姑娘且喝口茶宽宽心,姑娘方才也受了惊吓,如今瞧着面色不大好。可要奴婢去吩咐厨上给姑娘做些压惊的汤品来?姑娘如今身子娇弱,后日便要参加宫宴,可得好好养着啊。”
孙心慈闻言瞧了柳絮一眼,这才点头道:“还是你是个伶俐的,如今我都慌了神了,你快去吧,我这里有喜梅呢。”柳絮这才福了福身快步而去,喜梅却瞧了她的背影一眼,道:“姑娘,这个柳絮先前只是个粗使丫头,明心姐姐出事后这才刚刚提上来,姑娘瞧着她伶俐,从三等又升到二等,已是极为恩宠了,只她品行如何都还没有摸透,如今秋兰院又正逢乱时,姑娘可要存份防人之心啊。”孙心慈本就一心的烦躁,听了喜梅的话更觉着她就是个嚼舌根,见不得别人越过她的,登时两道柳眉一竖便将茶盏砸在了地上,怒道:“这都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