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门嫡女第27部分阅读
侯门嫡女 作者:肉书屋
“姑娘今日点拨之恩我汪杨送没齿不忘。”他那声音中竟是说不尽的哽咽,慧安登时一惊忙侧身避过,见他弯着腰,地上却出现了两片润湿,不由叹了一声,忙道:“二公子折煞小女了,小女告辞。”言罢忙就匆匆转了身。
汪杨松这才以袖揩了揩面,站起身来大喝一声:“起棺!”慧安这边退出人群,成国公府的总管也追了出来,恭恭敬敬地对慧安行了一礼道:“多谢姑娘!今日若非姑娘,我们爷只怕……”说着也抹了抹眼泪,忙招呼那车夫道:“你送姑娘回去,一路好生伺候。”慧安笑道:“总管快去忙吧。”说着便上了马车。
谁知她刚坐下,车帘一掀却跳上来一人,高大的身躯登时令车厢中光线一黯。 慧安不由眯眼,瞧清来人却是一惊,“啊”地一声跳起,大叫道:“怎么是你!你别过来啊!”
来人赫然便是关元鹤。慧安昨日用那银子打了他,这会子一见他便觉此人是来极仇的。一跳之下倒是忘了这竟是在车中,登时头顶撞上车顶,发出砰的一声闷响来,直疼得慧安鼻子一酸,眼睛就氤氲起来。
“笨蛋!”车帘被放下,封闭的车厢中响起关元鹤微沉带笑的声音,接着他的大手掌便落在了慧安的头顶,触摸上了她温热的头皮。
070摸个小手啊
关元鹤的手掌便那么毫无征兆地落在了慧安头上,触摸到她丝滑无比的乌发,他手下轻动揉了两下。慧安只觉随着他那抚摸奇异地她头顶方才还闷疼不已的伤竟是瞬间不痛了。只是那疼痛下去,却蹿上一股酥麻之感,却不知是头皮还是心口,总之这种却比方才的闷痛更叫人难受不安。
慧安被他的举动惊得一下子愣住,只能呆愕地盯着关元鹤,一双明媚的杏眼瞪得老大,水灵灵清润润,犹如一潭湖水,而她那微微张开的小嘴更是红嘟嘟的若雨后海棠。只那张脸本就未曾长开,虽已现女子妩媚,搭上这惊诧的神情却有些懵懂无知了,倒似一只被大灰狼盯住的小松鼠,无助而微惶。
关元鹤是在出手后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的,但他是个未经感情的大丈夫,说白了就是一粗人,没那么多心思去猜度自己和她人的心思,他行事喜欢单刀直入、想做便做,奉行果断干脆如今自己碰都碰了,再去探究心中作何想却是没有必要的,而且他自己也弄不明白,只觉着凭心行事就好,反正早晚会整明白的。他从来都不是个会亏待自己,克制自己的人,这般想着,虽觉此举不妥,但他却非但没才收回那手,反倒很是嚣张地在慧安那光滑的乌发间细细摩娑了几下。见慧安瞪大了眼睛瞧着自己,那样子实在可怜,不由心中大乐,手下一个用力,揉弄了几下,登时慧安那一头光洁的乌发便被他弄的毛绒绒,犹如鸟窝。见慧安兀自愣着,那样子真是又呆又傻,他便忍不住扬唇一笑,道:“在看什么?”
慧安这会子脑子有些转不过弯来,至于在看什么,眼前就只这一尊活佛,她除了看他还能看何?如此瞧他,那肤质可真是好,细腻而平滑,面部桂角分明,饱满的额头,高挺的鼻梁,深幽的瞳眸,坚毅的下巴,红润的嘴唇,洁白而光亮的牙齿……等等,牙齿?慧安一愣,这才发觉关元鹤竟是在笑!她后知后觉的有了此发观,只觉那小心肝砰砰乱跳,接下来应该作何反应,他方才又问了什么她是完全不记得了……她只能怔怔地瞧着关元鹤,不停感叹。早就知道此人生了一副好皮囊,没想到笑起来竟会好看成这般。唇角微微上挑,露出漂亮整齐的牙齿,那笑犹如深湖雾散露出一池碧波,宛若白雪冰封一道暖阳金光,笑中尤见冷肃之气,但却又荡漾出难得一见的柔和。慧安只觉眼前人恍若妖孽,正散发着勾魂夺魄的魅力,心漏跳了数拍,哪里还能注意到头发早被某人揉成了一捧鸟窝。
“哎哟。”
慧安是被关元鹤的一记爆粟给打醒的,待她揉着发痛的眉心惊呼着醒过神来,关元鹤已在马车一侧坐下。想到方才这人又骂自己笨蛋,慧安不由嘟了嘟嘴,只觉这人三次能有两次都骂她笨,岂不知分明就是他与她命中犯冲,不然怎就每每遇上她总有倒霉事?如此想着,就算是美色当前也没啥念想了,故而慧安见关元鹤大咧咧坐下,自己也就一屁股生在了另一边,斜着眼瞧他,道:“你是来报昨儿那仇的?真小气!总说我笨你还敲,疼死了!”
关元鹤闻言却是挑眉,道:“你还知道疼?”见慧安不解,便又道:“手!”这下慧安就更纳闷了,倒是关元鹤见她一直愣愣的全然没有平日的机灵劲儿,便自怀中摸出一个青瓷缠枝小瓶来,没好气地扔了过去,道:“自己抹抹吧 。”
慧安这才明白过来,心里一喜,又狐疑地瞄了关元鹤一眼,这才慢腾腾地拔了瓶塞子,当即一股药香便散了出来,慧安一乐,她那手腕方才被汪老二一阵死捏,还真是蛮痛的。于是她扣了瓷瓶口子就往手腕的紫痕上倒,谁知这一倒,“哗啦” 一下,药瓶中的红色药油竟全流了出来,直弄的她一手一身皆是。慧安原以为那瓶中装的乃是药膏子,这才整个颠倒过来往手腕上磕,哪里想到竟会是药油,登时一个傻眼愣在那里。
“你还能再笨一点吗?真是平白糟蹋了好东西!”
那药油乃是数十种名贵草药炮制后经繁杂工序将其中精华分融入精油中,才提炼成的,比一般的药膏却是更具渗透性,对磕碰的青肿以及止血都是有奇效。他一共也就有这么两瓶子,一直极为珍惜。
因他这般武将平日多接触兵器刀刃,免不了会磕碰受伤,故而身边总是常年都带着伤药的。今日他本是听说赵大鸿刚押了拨拓彦出牢,便被汪杨松给堵了个正着。一来不杀梭拓彦是他的主张,再来贤康帝新任命的京畿卫统领赵大鸿却是从他东征军中升上来的,他怕赵大鸿情急之下闹出人命,这才匆匆赶了过来。谁知倒叫他看见慧安甩着九节鞭险些将赵大鸿拉下囚车那一幕,接着他见汪杨松情急之下使劲攥着慧安的手腕,便知她定然受了伤。
不知出于什么缘由,竟跟上了马车,还颇为好心地奉上了药油。只如今他见慧安将药油倒的四处都是,又一脸呆愕地坐着,却是有些无奈。他一面嚷了一句,一面却执起了慧安的手,帮她将右手上的药油往左手腕上匀了些,接着便专注地给她揉搓右手腕上的紫青。
他第一次给女子抹药,手下哪里知道什么轻重?那劲头还真谈不上什么怜香惜玉,登时慧安就禁不住 “哧溜”一声抽了口凉气,瞪他一眼,道:“你这到底是抹药还是谋杀啊,我又不是故意弄洒你那药,你也不说清楚,我怎知道里面装的不是药膏子?”关元鹤被她说得心中一赧,自是不能告诉慧安他压根就不知用力大了,心中微虚,面色便愈加的凶神恶煞,只抬眼瞥了慧安一下,冷声道:“闭嘴。”
慧安被他瞪了一下,莫名地就有些心跳微快,登时便不再做声。只她这一静,马车中的气氛便有些不对味来。安只觉关元鹤揉搓地动作已经轻柔了不少,按压处微微有些痛楚,一拨拨传到心房,唯他指腹摩娑过的地方,纵使动作再轻巧也为她带来了一股股的热意也不知是那药油的作用还是别的,慧安只觉他揉搓之处越来越热,那股子热劲儿直接冲上面颊,深入心头,叫她有些坐立难安起来。她有点发怔地瞧着他那揉捏的手,只观那手指间似始终蕴藏着某种沉稳的力度感在其中,但偏那动作就有些轻描演写,说不清是漫不经心,还是温柔细致。
慧安迷迷糊糊地瞅着他,鼻翼间便因两人的靠近而不可避免的传来他身上发出的那股子竹叶清香,清清洌洌的叫慧安头脑一清,却也更加敏锐地感受到关元鹤微微倾身过来,那胸膛之处发出的暖暖温度,慧安这便有些面红心跳起来,她飞快地眨了眨眼睛,定神道:“你怎么会在这里?”慧安话一出口却想咬掉自己的舌头,因她那声音听上去端的是干涩急切,倒似心中有鬼一般。好在关元鹤却似未曾察觉一般,自顿自地又换揉她的另一只手,道:“不太放心赵大鸿,怕闹出事来。你倒是有些见识,知道这拔拓彦杀不得。”慧安这还是第一回听关元鹤夸自己,忍不住翘了翘唇角,谁知他接着就道:“只是……你一向都这么多管闲事?”
慧安被他瞟了一眼,笑容就收住了。只是反正被他说的多了去了,这话也不算难听,倒是没什么特别反应,只撇了撇嘴。想到他说的赵大鸿,便估计是方才那个大胡子,她也听说过上回端门事件后,皇上发作了京畿卫和御林军的一干统领,京畿卫现今的统领似就是从东征军中补上来的,大概方才那大胡子便是了,倒没想到关元鹤对手下还是极好的。故而慧安就又想起那日答应沙云娘与她找寻沙二虎的事,她本想着关元鹤是大将军,这般小事寻他帮忙不太好,故而就想着托人去问那日在瑞门救了她们的沈童小将军,请他帮忙找一找,但既然今日这人态度还不错,那不妨就问问他。
谁知慧安刚问出口,关元鹤便道:“此事你不必管了,那沙二虎即日就会回京,我已派人与他说过沙云娘的事。”慧安一诧,关元鹤已松了她的手,竟是不说二话起身便出了马车。慧安只觉眼前一亮一暗,车中便没了人。慧安捡起掉在裙裾边的小瓷瓶,眨了眨眼睛。这人如此来了又去的,难道就是为了与她送这药油?他会这么好心?
慧安眯着眼笑得眉眼弯弯,嘴上却不由嘟嘴道:“莫名其妙。”待车厢中再一亮,冬儿已跳上了马车,瞧见慧安头发乱糟糟的,身上又倒满了红色的药油,一脸绯红,两目氤氲,登时吓得瞪着眼抬手指着慧安,颇没规矩地惊呼道:“啊!姑娘,你……你……关将军他怎么能这么对姑娘!”叫了半天总算吐出句整话来。
慧安见她如此却有些诧异,心道人家也没怎么她啊?怎就冬儿跟吃了火药一样,心里想着慧安面上却不禁也有些不自在,咳了一声才道:“他……就是送了瓶药油与我,没怎样啊?”话一出口就觉不对,好像自己巴不得那人对自己怎样似的,两只手腕还火辣辣地发着热力,慧安登时面颊更红,抬眼便瞪向冬儿,气哼哼地道:“你瞎叫什么?没规矩!还不快坐下。赶紧回去,还有正事没做呢!”
冬儿这才坐下,心里想着,这还叫没干什么?好吧,是没干什么,但她们姑娘要是这么衣衫脏污,头髻散乱的模样被人瞧见,那这名声还要不要?只是关将军这样,难道是瞧上了她们家姑娘?冬儿越想越觉着就是这么回事,登时两眼便跟那火灯笼一般瞪向慧安瞄上瞄下,瞧的慧安一阵阵头皮发毛。
待回到侯府,慧安又去瞧了丁氏和盛韵,一番好生安抚,两人才放下心来,待府中派了马车来接,慧安送走二位,才匆匆回了榕梨院,吩咐方嬷嬷好戏开锣。
夏儿吩咐小丫头搬来了一张酸枝木雕四季花鸟鱼虫的太师椅,铺上厚厚的毛皮垫子,这才扶着慧安落座,待上了茶,周宝兴便被捆绑着押了上来。他一张脸黑得犹如锅底,此刻哪里还有不明白的。瞪着慧安的样子,倒是一点也不畏惧,还颇有几分的怨愤和锐利。
慧安见此,冷冷一笑,揭开茶盖轻轻划了划茶沫,漫不经心地道:“周总管,你可知错了?”
周宝兴见院子中摆着条凳,婆子丫头们站的满院子都是,连院外都有不少听到动静瞧热闹的,登时一张脸就憋得通红瞧这样子姑娘竟是要对他用刑,哼,只她也太不自量力了,他是老爷的人还能怕了她?姑娘莫不是以为就在那些东西上做点手脚,就能办了他吧?就要栽给他一个贪赃谋私的罪名?哼,那好好的香烛和纸钱就是点不着火,供桌用着竟断了腿,这事一瞧谁不知道是被人动了手脚,要暗算他。只要是不查账目,他会怕她?只是今儿他被绑了却是不能白绑的,这事总要姑娘给他个交代,不然就休想再松绑,他赖好是个总管,这要是说绑就绑那还能管得住人吗?他这边想着已经到了慧安面前,跪下便道:“奴才敢问姑娘,不知奴才犯了什么错,惹得姑娘如此大怒?”
慧安恨不能他就这么一直嚣张下去,也叫人瞧瞧,她发作他那是理所应当。闻言她将茶盏交给夏儿,这才道:“你犯了什么错?瞧瞧,有这般为人奴才的吗,犯了错竟还要主子来说才知道悔改不成?来人,与我先杖打十板子再拖上来问话。” 慧安话一落便有婆子上来,拉了周宝兴,二话不说便将人压在了条凳上,接着那板子便噼里啪啦地落了下来,那可是板板结实。
周宝兴万没想到这两句话还没说完,便赏了板子,登时疼的面色发白,大喝道: “姑娘,奴才若是犯了错,便是姑娘命奴才去死也是没二话,但姑娘打奴才总是要有个由头吧,便是奴才,那也是活这一张脸的姑娘行事总得有个规矩啊!” 板子打下,疼的他满头大汗,那声音就说不出的狰狞慧安闻言便微微抬手,婆子便停了板子,慧安这才道:“为何打你?哼,将才在府门就是你的错才叫主子我丢尽了大脸!开祭前你是怎么回我的?不是说都准备齐整了吗?你糊弄我呢?”
周宝兴听闻慧安竟只说是他叫府中丢了脸,根本不提那香烛为何会点不燃的事,登时便一愣,接着忙分辨道:“姑娘容禀,那香烛和纸钱都是被人动了手脚的,是有人故意要害奴才出丑啊。” “哦?那你倒是说说,是谁要害你啊?”慧安眯眼道。“此事姑娘容奴才一日,奴才定查个水落石出!”
慧安登时哈哈一笑,道:“我说你这奴才大胆糊弄我,你还敢狡辩!明明是你办事不利,却非要说是人陷害,这等奴才就该打了再说,继续打!”婆子闻言二话不说抡起膀子就是又一阵急打,周宝兴这才醒过劲儿来。他今儿分明说什么都是错,姑娘这是铁了心要先打后奏。只是方才一出事他便偷偷示意了人去给老爷送信,这会子老爷怎么还不回来呢。
他这边干着急,疼的直叫,那边却听方嬷嬷道:“姑娘,最近总有人告那大厨房的刘婶,说她仗着自己男人是府中总管,在大厨房为非作歹,不但贪赃采买食材的银钱,还常在上工时辰聚众赌钱,弄的大厨房乌烟瘴气,有时连老爷吃口热汤都得等上半天。老奴原想着刘婶是周总管的媳妇,都是府中老人,既然老爷委以重任,那就定然不会有错,还倒是有人眼红二人得了老爷青眼这才给他们泼脏水。只今儿周总管犯了错竟还与姑娘顶嘴,老奴便不得不与姑娘提提这事了。”
慧安登时大怒,一拍扶椅,便道:“竟有这种事?那可得好好查查才是,这些个胆大的奴才若犯了错,就该早做处置才是,老爷忙,也没看顾后宅的道理。这事指不定真是被这群奴才给欺瞒了,这若是放任不管,任他们为所欲为闯下大祸可就不好了。”方嬷嬷忙道:“是,几条臭鱼就能坏了一锅汤,此事不可不查,不然这府中的规矩可不全都给坏了。”
“如此秋儿便带几人去押了刘婶子过来问话,若遇到那不服管教的,只管与我打便是。”
秋儿闻言应了一声,带着几个婆子便风风火火地往大厨房的方向而去。
071惩治恶奴
因成国公夫人晕倒门前,故而打乱了慧安惩办周管家和他那媳妇刘氏的算盘。慧安去安置成国公夫人,便只能先叫方嬷嬷拿了周管家。因怕刘氏得到消息,故而方嬷嬷是偷愉抓的周管家,周宝兴也只来得及使了眼色叫人往府外给孙熙祥送信。故而慧安在榕梨院中杖打周宝兴时.那刘氏正和一群大厨上的婆子们收拾了一桌子酒菜,鸡鸭鱼肉尽有,正温着小酒准备招呼着众人动筷子。
秋儿带着人杀到大厨房,一瞧这情景不由就露了冷笑。那刘氏见了秋儿,一愣之下忙起了身,笑着就迎了上来,呵呵着道:“秋儿姑娘怎么来了,瞧我这里乱的,呵呵。可是大姑娘有什么吩咐?是不是今儿姑娘想添个什么零嘴?秋儿姑娘单管说,我这就吩咐她们做去。”
秋儿却越过她,在那桌子边站定。几个正吃喝的婆子见秋儿那目光不停扫视自己,不由都面露尴尬,放了箸纷纷站了起来。秋儿这才一笑,道:“哟,刘婶子这可就吃上了啊?”刘氏闻言忙是一笑,道:“瞧姑娘说的,这些酒菜都是昨儿剩下来的。我这不是眼瞅着扔了怪可惜的,这才……”她话未说完,秋儿上前对着她那张脸啪啪的就是两耳光,只打得刘氏眼前一黑,嘴角淌血。
“混帐!主子还没叫摆饭呢,你们这可就吃上了。还敢欺哄我,你当我们都是眼瞎的不成?昨儿剩下的?哼,你倒是与我说说,昨儿是哪个院叫了这道松子爆鸭爪,又是哪个主子要的这蜜汁鹅蒲肉啊?再者说了,自是主子吃剩下的,没有赏赐你便可以做主自己享用了吗?”秋儿说着一个弯腰,哗啦一声便将桌案给掀翻了过来,登时那些酒菜碗碟便乱七八糟碎了一地,将那些婆子们吓得一个寒颤。
刘氏被打得一愣,待回过神时,秋儿已滚瓜倒豆子说了一顿她的不是,还将桌案掀了个底朝天。她这两年在府中横行惯了,何曾吃过这种亏,登时便掐着腰大喝一声:“你这贱蹄子,竟敢对老娘动手!老娘便是吃了又怎的,那也是要让大姑娘发话才能惩治的,你算个什么东西?老娘服侍主子们多年,一向任劳任怨,从没出过什么岔子,就算吃用一点食材又有何妨?姑娘是明理的,对下面人也一向宽厚,我就不信姑娘会冶我的罪,今儿这事我定要姑娘给我个交代!”
“哦?那可真是好得很!给我尽数押到榕梨院去,你不是要问姑娘吗,我这就满足了你!”秋儿说着一拉一扯便将叫嚣的刘氏给制服,扔给了两个婆子。登时一众人呼啦啦涌上来,三下五除二地便将大厨房的一众婆子们给捆了个七七八八。
待秋儿押着刘氏到了榕梨院,周宝兴已被打了十大板子,正躺在条凳上呻吟。他见自己婆娘也被押了来,忙就使了个眼色过去,欲叫刘氏先忍耐一二,待拖延到老爷回府今儿这事才有他们翻身的机会。谁知那刘氏是个蠢的,一见自己男人也被抓来了,竟还动了板子,登时便哇哇大叫着扑了上去,喊着:“当家的!姑娘,我男人到底犯了什么罪,姑娘竟将他打成这般!”
慧安一见刘氏到现在还瞧不清状况,不由大乐,还没反应,夏儿已冲了上去扬手抡圆了胳膊就狠狠地给了刘氏一个耳光,打的那叫一个响亮。“你和谁你啊我啊的。怎么跟姑娘说话的,这还有没有规矩了!”说着就吩咐了婆子将刘氏押上了另一个条凳。秋儿已上前将方才刘氏在大厨房说的话做的事回了慧安。那些平日跟着刘氏胡吃海喝、作威作福惯了的婆子们一见形势不对,倒是比刘氏二人乖觉的多,扑通地跪了一地。
慧安只瞟了她们一眼便瞧向刘氏,冷声道:“不知死活的东西,我打他自有打他的道理,难道还得向你个奴婢交待吗?我问你,你仗着主子信任,就在大厨房聚众赌钱、懒散怠工、还目无主子!欺上瞒下!可有这回事?”刘氏闻言自是大喊冤枉。慧安却不容她多言,张声道:“秋儿方才亲眼所见,你私动食材,府中主子还未用膳,奴才倒是先吃上了,说出去岂不叫人笑话?你既不招,我就拿你没法子吗?先打五板子再说。我最厌那惨叫声,你们与我先堵了她的嘴。”
刘氏听闻要打板子,登时张嘴就要分辩。谁知嘴刚张开便被不知哪来的汗巾子塞了嘴,登时一股臭味便蹿进了嘴中,恶心的她险些将方才用的酒菜都给呕出来。她这边还没自恶心中出过神来,那边婆子已将她压在了凳子上。那板子落下,火辣辣的疼,她当即就呜呜大叫起来,眼泪鼻涕的混着流了满脸。周宝兴见此,怒声道:“姑娘,你无缘无故杖打奴才,就不怕传出去坏了名声?奴才劝姑娘行事还是三思为好!奴才夫妇乃是老爷亲自提携,姑娘任意发作就不怕违了孝道?”
慧安闻言却是一笑,接着面容一肃,清喝道:“好个能说会道的奴才!竟敢挑拨主子之间的关系。父亲若知你夫妇如此欺上瞒下、目无主子,岂能容你?我上有父亲,便是有错也自有父亲教导,你算个什么东西,有些话你身为奴才还是掂量清楚再说为好,免得乱了府中的上下尊卑。”
“姑娘.这等奴才就该打到他知错才好。有些不长眼的,姑娘越是给他们脸,他们却越是不将姑娘放在心上。要奴婢说,这一顿板子下去知道疼了,兴许这黑心东西才能心生悔悟。所谓恶奴欺善主.姑娘何必与他们客气?”秋儿一说,慧安便嘻嘻一笑连连拍手,道:“正是,正是。我瞧着他们怎就一个个都心中无我,原来是我平日太过和软。来人,与我重重的打,我倒要瞧瞧他们知不知错,还敢不敢一个两个的都到我面前任意叫嚣。”
顿时又是一顿板子落下去,直疼得刘氏哇哇大叫,话不成话。那周宝兴虽是硬气点,勉强忍住没暂叫喊,但那瞧着慧安的两眼却已满是狠毒。他见慧安和秋儿一言一语,说笑间将他一家两口当玩物看待随意打骂,又岂能不心生恨意?只这恨意生出,却也有了忌惮之意。尤其是那板子落在身上,顿疼顿疼的,好像每一板子都能带起血肉来,他都能听到那血肉分离的声音,怎能叫他不怕?他发现这会子慧安发了狠就是要拿那鸡毛蒜皮的小事发作他,而他竟完全没有法子还回去,他能把慧安如何?人家那可是凤阳侯府的正经小主子,就算上有老爷压着,发作他这么个奴才,那也是想打就打,无人敢替他说半句话的。不占理又怎样,说不过去又如何,主子就是主子啊!他这些年仗着替孙熙祥办事,是孙熙祥的心腹,在府中春风得意惯了,慧安又年幼,更是从不管府中事务,故而他心中真是越来越不将慧安当回事。便是方才被押到这里,知道大概是慧安因这两次他相助珂姨娘母女的事,慧安故意设计他,要发作他。但面对慧安他还真不怎么怕,他一是想着有老爷撑腰,再来也是觉着慧安并没拿捏住他多大的错处来,最多也就是吓唬吓唬他,呵斥两句也就罢了,没想到……姑娘这是要先斩后奏啊!
周宝兴想着,便真个怕了,他瞧着这情景,自己能不能撑到老爷回府那还是两回事呢。故而他面色一变,正要先将慧安说的那些错处都先认了,好拖延时间,谁知慧安刚见他张嘴便道:“这奴才竟还想分辨,也将他的嘴堵了,先将刘氏带上来问话!”登时便有一条汗巾子飞来,恰恰堵住了周宝兴张开的嘴,直气得周宝兴两眼发绿,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那不知死活的婆子被带上前,对着慧安叫嚣起来:“姑娘,奴婢不服。”
慧安闻言便站起身来,缓步走到刘氏面前,微笑道:“哦?你有什么不服的?我现在容你分辩一二。放开她,我倒要听听她能说出个什么花儿来。”
身体一获自由,刘氏登时便道:“请问姑娘杖打奴婢夫妻依的是府中哪条规矩?奴婢们虽说命贱,没有姑娘尊贵,但就算是养条狗,主子任意打骂,那狗还要吠上两声呢。奴婢们为主子尽力尽忠,劳心劳肺的,姑娘竟想打便打,想骂便骂,姑娘就不怕寒了府中奴才的心?以后还有谁敢服侍姑娘?”刘氏的话慧安还没作答,夏儿便先火了,怒喝道:“好你个刘氏,竟到现在还不知悔改,还敢指着姑娘鼻子叫嚣,抵毁姑娘,撺掇下人对姑娘生怨?这是一个尽忠的奴才会干的事吗?你一口一个姑娘.可曾真将姑娘放在心中敬着尊着,你但凡有一点良心,就不会也不敢这样对姑娘叫嚣,你以为府中的下人都没长眼啊?”
刘氏今日本就窝着一口气,心中已然不服到了极点,她本就是个蠢的,仗着男人的势当上了大厨房的管事婆子。大厨房向来油水多,早就捞了个盆满钵满,在家那过的也是当家奶奶的日子,还买了十来个小丫头伺候着。便是在侯府中那谁人见了她不恭恭敬敬地叫上一声刘婶子?在大厨房她领着一干婆子,哪个不是使劲的巴结她,嘴上抹了蜜一般说不尽的好话。如个下人们都瞧着呢,她却受此屈辱,怎还忍得住?慧安发作她也就罢了,竟连夏儿这样的小丫头也敢指着她的鼻子教训,她要是忍下了那就不是她刘金花了。故而夏儿声音一落,刘氏连跪都不跪了,蹭地站起身来,甩手就要去打夏儿,嘴里犹且骂道:“我与姑娘说话,你算什么东西,竟然也敢随意插嘴,今日我就先代姑娘教训你这小蹄子!”她说着那巴掌便落了下来。
可夏儿那是学过武的,岂会吃了她的亏?登时便侧开一步躲过了她那一掌,接着便抓住了她的手,刘氏见此,慌忙就上了脚,右脚抬起就往夏儿腿上踢。
慧安在一旁见此,眼眸一眯一个错身便将右腿送到了刘氏脚下,接着夸张的“哎哟”一声大叫,便向后倒去,整个人退了三四步,一屁股坐在了太师椅上。登时院子中便静了下来,个个都不敢相信的盯着这一幕,愣住了。刘氏竟然踢了主子!她竟敢对姑娘动了手!这是谁借她的胆子,这还了得!
方嫉嫉最先反应过来,惊呼一声便扑倒在了慧安面前,大声道:“姑娘!姑娘觉着怎样?可是伤到了筋骨?好个大胆的奴婢,居然以下犯上,众目睽睽的就敢欺打主子?还愣着干什么!拖下去住死里打!”
刘氏一脚踢上慧安,她那脚其实只擦到了慧安的衣服角儿,谁知方才还站立好好的姑娘竟突然惨叫一声向后倒去,接着便捂住腿痛苦的呻吟起来,刘氏头一懵,登时便愣住了。待方嬷嬷大喝一声,她刚醒过神来,便再次被汗巾子堵了嘴,拉过去就推上了条凳,一顿板子再次落下,这回却是比之上次更疼。
慧安哼呻了半天这才冲方嬷嬷眨巴了眨巴眼睛,扶着方嬷嬷的手站起身来,冲呜呜闷叫的周宝兴道:“我敬你夫妻乃是父亲提携之人,也算服侍了主子多年,不想你们却仗着主子信任就任意妄为,不将主子放在眼中。今日我不惩治你二人,只怕难口服众。”她说着目光扫过那几个厨上的婆子。那些人不知是因冬天太冷,跪在地上受了寒气,还是给吓的,一个个皆面色苍白抖如筛糠。慧安的目光在她们身上一一扫过,道:“至于你们,今儿我给你们个机会为自己分辩两句。若说得有理,可饶你们这一回。你们都是府中的家生子,刘婆子,我这院子里的翠丫便是你闺女吧?瞧在这面上我就不忍心发落你,但你们可都要想清楚了,别为了个不长眼的丢了几世的体面!”
这些婆子看到这里哪里还有不明白的。这两年府中早已慢慢分派了两党,一边以周管家马首是瞻,都是想拍老爷马屁的。另一此多是府中老人,唯方嬷嬷的命是从,心中那都装着姑娘。两方明着暗着没少较劲。只可惜老爷先后发作了几个府中老人,周管家掌事之后更是处处打压和他作对之人,而那投了他的人每每升官发财,安置在管事采办等位置上,故而那些眼皮子浅又随风倒的早就生了异心。偏慧安年纪又小,又是不懂事的,方嬷嬷虽是有心,但到底碍着老爷是府中主子,又是姑娘的生身之父,故而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才使得府中越来越乌烟瘴气,也寒了那些老人的心,使得他们就算有心也不敢多言。这回慧安突然来了这一招,发了狠地发作周宝兴两口子。老爷又到现在还不回府,只怕早就被公事给绊住了,或是根本就没接到报信,周宝兴两口子算是完了。这些婆子们要是到现在都瞧不出名堂来,那可就真是白长了一个脑袋了,因此慧安这一问,她们个个都想着赶紧的抹清自己再说,这以后府里的风向指不定就要变了,这会子哪里还顾得上刘氏。故而便纷纷磕头,七嘴八舌地哭喊道:“姑娘饶命,奴婢们都是出于无奈啊。” “姑娘容禀,刘氏欺上瞒下,贪墨府中银财,还勒令奴婢们与她同流合污,若不然会被她踢出大厨房的。” “对对,都是刘氏威逼奴婢们,她还多次放话,暗示奴婢们若是不和她一条心,她就叫她家的寻个错赶奴婢们出府啊……”
慧安闻言点头,冷声道:“原来这奴才竟连贪墨这样的事都做的出,秋儿,你带人去搜周宝兴的院子,这两个奴才才没有中饱私囊,一搜便知。”秋儿闻言脆生生答应一句便带着人冲出了榕梨院。周宝兴两目圆瞪,却愣是一点法子都没有。 他今儿便是有千言万语能为自个儿分辩.但慧安上来就堵了他的嘴,压根叫他有口难言,成了哑巴。秋儿刚出去,还没一盏茶便带着人又冲了回来,另还抬着五口大箱子。那周宝兴自当了管事便在城东买了个独门小院,离侯府一来一回起码也得两盏茶的功夫,秋儿这么快就回来,显然早有人前去抄了周宝兴的家。周宝兴一见那箱子登时心就凉透了,一头撞上条凳,满脸的不甘。
“打开。”秋儿一句话,那箱子被打开,前头两口箱子里面竟装得满满的,净是白花花的银锭子,另两箱子更是珠宝和字画,古董,多是府中物件。饶是慧安心有准备也被吓的一惊,禁不住站起身来,盯着那些东西只恨不能上前亲自刮周宝兴几个耳光。这些东西自不全是周宝兴贪墨的,实际上除了那最后的箱子里的银子、首饰、上好衣料子之类的,其它四口箱子那银子都是他要转移给孙熙祥的。那古董字画什么的都是他用膺品从府中换下来,准备出卖后一并给孙熙祥交银票的,只是还没来得及竟就被慧安尽数抄了来。周宝兴替孙熙祥转移财产的事,他自是不敢说出口,如今只能指望以此求取孙熙祥的保全了,他如今只保佑在孙熙祥回来前能保住命。
慧安盯着那此东西怒极反笑,道:“好啊,真是好啊,前几日云府的三姑娘还与我说,在珠翠楼碰到了一位姑娘,眼瞅着像是从前在我身边服侍的烟儿,只那通身的气派却比大户人家的小姐还强几分,竟弄的三姑娘没敢认。三姑娘与我说时,我还只道她认错了人,没想到 周宝兴,你好大的狗胆!”
那烟儿本是慧安院中服侍的三等丫头,正是周宝兴和刘氏的闺女,两人得了孙熙祥的青眼便由孙熙祥发了话,令慧安放了烟儿出府,赏了自由身。府中下人们见了那几口大箱子看向周宝兴夫妻的目光就已然不善,如今闻言更加鄙夷,院外的已忍不住纷纷谩骂唾弃起来。
慧安言罢,挥了挥手,婆子已拽去了周宝兴嘴里的布,周宝兴当即就道:“奴才知错了,知错了奴才犯了大过,自知没脸求姑娘饶命,奴才愿携媳妇自到凤安府衙领过。”到府衙领过?呵呵!他这是当自己傻瓜,不知他使的缓兵亡计吗?只怕今儿去了府衙,明儿孙熙祥就能将人救出来。慧安冷笑,眯了眯眼却冷喝道: “到了如今你还敢使诡计?去官府?你一奴才豁得出脸来,我凤阳侯府还要不要脸面了?你是父亲信赖之人,出了这等事还自请到府衙去,你这不是打父亲的脸是何?今儿我不打死你,就是有违孝道!给我打死这等歹毒的奴才!”慧安一言,冲执杖的婆子们使了个眼色,几个婆子会意,抡圆了膀子便发起狠劲打了起来。
这打板子那可是有很大讲究的,京中各府一般准备的廷杖板子都是小号的,却也有二十来斤重。这样的重量高高举起再重重落下,那人便是平日再皮糙肉厚也挨不住二三十下,能挨四五十不死的那已是少之又少。方才周宝兴挨了才二三十板子却还能好好说话,这却是慧安吩咐婆子们放了水的。她今儿是打定了主意要拿周宝兴夫妻俩立威,若是很快就把人打死了,一来会叫下边人觉着她太过心狠手辣,再来也是没能拿住两人的大错,更有那样的威慑力也没皮开肉绽来的惊悚,一刀割哪有钝刀子割肉来的疼?这道理慧安还是知道的,故而婆子虽看着打的狠,但那板子打的却是不实的,正是所谓的外重内轻的打法。而如今慧安一个眼神过去,她们这次却是实打实的抡起了板子,这次板子下去都不见衣衫开裂,血肉横飞,但能瞧出门道的却知不出十下,周宝兴必骨盆分裂,内脏碎裂而死无疑。 不少人已是白了面孔,连瞧一眼慧安都不能够了。此刻大多人心中已经开始在想自己的出路,忐忑着打起边鼓来。
周宝兴和刘氏因都被堵上了嘴,故而只能发出惊恐的呜呜之声,那周宝兴心知离死不远,一双眼睛写满了诅咒盯着慧安,慧安却也不怕,强迫自己与他对视,一眨不眨。她今日就是要府中的下人们好好瞧瞧,她,沈慧安才是这凤阳侯府真正 的主子,才是能左右他们生死的人!她,沈慧安亦是一个狠角色,那些想骑上她头的,最好先掂量掂量自己够不够分量,到底有几个脑袋够她砍的!
待周宝兴咽下最后一口气,婆子们一个松手,他那身子便如一滩烂泥从条凳上滑了下去。慧安微勾唇角移开目光,瞧着满院子的奴才,清声道:“你们都记好了,体面那都是主子给的,要想世代体面就莫要得了体面就忘了主子是谁!”慧安一句犹如如炸雷,登时院子扑通扑通跪了一片,却与此时院外响起一声微喝“都堵在这里作何?
慧安眸光微闪,却是孙熙祥到了!只见孙熙祥还穿着猩红色上绣白鹏的五品官服,迈着大方步一脸阴沉地撩袍进了院,目光先是在地上躺着的周宝兴看了眼,这才扫了扫那五口大红木箱,眉头微皱的给小厮秋毫使了个眼色。秋毫自去查探周宝兴,孙熙祥向慧安走来,慧安忙几步上前恭恭敬敬地给孙熙祥行了礼,这才道:“父亲定是听闻家中出了事,这才从官署匆匆赶回来的吧?哼,不知是哪个多嘴的奴才耽误了父亲公干,朝廷怪罪下来岂是了得的?”她说着便瞥了秋毫一眼。
秋毫刚查探了周宝兴,见他死相惨状,哪里能不怕,如今被慧安一瞧,整个人生生一抖,忙往孙熙祥身后躲了躲。孙熙祥见此目光更是不悦,但他一见那五口大箱子便知今儿回来的晚了,什么都别提了,心中还惦记着也不知周宝兴这狗奴才有没有说了不该说的话。故而闻言,他却一笑道:“他也是担心你降不住这些狗奴才,怕你吃了亏这才去请为父的。不知周宝兴和刘氏犯了什出错,竟使得你发如此大火?”
慧安忙是一笑,道:“父亲一路赶回定然累了,先坐。方嬷嬷,给父亲上茶。孙熙祥只觉慧安那话真真是说出来讽刺自己的,他心中早已窝火不已,面上却也不露声色,在太师椅上坐了,抿了口茶,这才听慧安道:“说起来只怕会气坏父亲,这周宝兴真是好大的狗胆,竟敢贪墨至此。父亲瞧瞧,这此东西都是从他的房中搜出来的。也不知是谁给了他这么大的胆子,简直杀一千遍都不为过!”周宝兴是孙熙祥的人,这府上谁人不知谁人不晓,慧安说这话只差指着孙熙祥的鼻子骂了。
孙熙祥闻言心中气得不行,却也着实松了一口气。他虽是不怕周宝兴攀咬自己,但他若真说了什么浑话,传扬出去总会有碍他的名声。如今闻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