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门嫡女第19部分阅读
侯门嫡女 作者:肉书屋
不感激的话。妹妹如此说话,不知的该误会我们姐妹关系不好,这才如此客套呢。”
“姐姐说的是,小慈都听姐姐的,以后不说这话便是。”孙心慈忙点头应是,一副唯慧安之命是从的模样。
“沈大小姐,当日真的是你护着文三小姐两个脱险的吗,听沈二小姐说你还杀了个东姜死士救了秦王殿下一命,这也是真的吗? ”翰林院侍读学士吴清源家的嫡小姐吴馨睁着一双大眼睛盯着慧安,颇有几分急切地问道。
慧安见她这么问,不由一惑,看来孙心慈是真在说那日自己救了她的事,只是孙心慈这到底是何意“秦王殿下近卫颇多,又个个武功高强,秦王自己亦是文武双全,那东姜死士岂能得逞?当日我也是被吓傻了,见有东姜死士对我大辉皇子不利,便逞能地甩了一鞭子,倒是徒惹大家笑话了。说我救了秦王一命,那可真叫我汗颜。二妹妹,知道你是为姐姐好,但你这般不着边际地给姐姐扬名,说我救了秦王,可这不是让人家笑掉大牙吗? ”慧安说着略带宠溺地瞪了孙心慈一脸,而孙心慈则面色赧然,便像是真没想到这点,怕给慧安招惹了不好一般,有些彷徨地低了头。
“这么说那日当真是沈大小姐护着文三小姐两人一路从裳音楼冲到铭心馆前的咯?”吴馨再次问道。
慧安不知这吴家小姐为何会执意这个问题,可那日的情景不少人都瞧见了,料想孙心慈也说不出什么花样,便点了点头。
她这一点头总觉着周围气氛变了一变,连带着那些围过来的小姐们看向自己的眼神都有些古怪,只慧安还没来得及细究,便听身后传来文景心的声音:“那日确实多亏了安娘,而且当日在裳音楼中,安娘的几个丫头也救了好几位夫人小姐呢,昨儿我家老太君还夸赞安娘是将门虎士,说凤阳侯府老侯爷将帅之才,沈女侯亦是女中豪杰,虽则两位侯爷已经故去多年,但侯府家风尚在,侯府又出了一位同样出色的女儿来,连府中丫头都极有胆色,到底是皇上亲封的功勋侯爵之家,一门忠勇。”
慧安回头见文思存和文景心进了教舍,而文景心正笑言着冲自己点头,言语中净是对自己的维护,不由便会心的笑了起来。众女闻言,多附和着点头,恰于此时院内传来一阵悠长的钟声,慧安便忙和文景心拉着归了座。
今日乃是画艺课,每个学子座前的红木矮桌上都摆着文房四宝,慧安落座,见教导画艺的刘博士尚未来,便无聊地拿起笔架上一支稍细的狼毫笔沾染了一点墨迹往冼笔中点水,看那墨汁慢慢晕染。
待辰时一刻,才见一身直缀长袍的清瘦中年男子向教舍走来,正是教导画艺的刘彤江刘博士。只是他的身后分明还跟着三位男子,其中一名乃是国予监祭酒柳院士,另一位穿青松傲雪绣目糯袍,头束白玉小冠的俊逸青年,却是翰林学士欧阳增家的四公子欧阳闻。
这个欧阳闻今年只有弱冠之龄,却已是知名的俊杰人物。他生而聪慧,三岁能背百首古诗,五岁便能自行作诗,八字能写策论,十三岁中举,十七岁中了一榜进士,虽排名在五十名之后,但亦是极为少见的了。只他无心仕途,却偏爱作画,极擅花鸟,他笔下的喜鹊活灵活现,犹如真物,栩栩如生。因为喜鹊乃是吉祥之物,京中贵妇们多喜在屋中挂上一副喜鹊闹春的画作以示吉利,故而欧阳闻的画极受欢迎,如今一幅画作已能卖到两千两银子的高价。只可惜文人多清高,以卖画为耻,故而市面上欧阳闻的画还真不多见。
只这欧阳闻乃是太学的直讲,今日怎么到了国子监?
慧安正纳闷,刘博士已侧身将柳院士,欧阳闻和另一个穿藏青色金丝弹墨暗纹直襟长袍的长者请进了教舍。众学子忙起身见礼,柳院士走上前来,笑着示意大家落座,指着那长者冲众学子介绍道:“这两位乃是太学的李院士,和欧阳直讲。”
慧安只看那老者年约六十,满面红光,气质从容,留着五络白须显得颇有清高文雅,不想竟是太学的院士李正醇,不由又是一阵纳闷。教舍的其他学子也是一脸差异,只奇怪太学和国子监一向不对盘,今儿怎么太学的院士和直讲一起来了国子监的教舍呢。
却闻柳院士接着道:“国子监自分东西两院始,西院便开设了六艺科,六艺皆招收女学子,且年终有学子考评,以备学子们互较长短,其意乃为一年之总结,和学子的自省,激励学子来年更加勤勉。这也使得我国子监的学子们愈发博学上进,现下国子监年终考评在即,而今年国子监决定要换一种方式考较学子。这种方式不再争比一人之长短,而是我们国子监和太学之间的一种切磋较量。此举乃是为了国子监和太学之间更加友好互通,此事乃是圣上亲许的,国子监和太学比试的结果将由五位评判共同决定,而获胜一方将有幸主办明年新进士的释褐礼。今日李院士前来我们国子监便是亲自选出我们国子监要参加这次盛会的六名学子,而稍后本院士亦会到太学亲选他们参比的学子。”
国子监和太学都是官学,皆为各朝各代的教育机构和最高学府。只是有些朝代只设太学,而有些则设国子监,但是也有两者同时设立的,比如大辉。国子监和太学教学制度虽略有变化,但它们都是教授王公贵族子弟的最高学府,就学的学子分别称国子生和太学生。
这两个官学因共同担着皇帝举行临雍与释奠礼时为其讲经和主办新进士释褐礼的职务,又争抢一定的生徒,故而两学为了争出个第一来,可谓绞尽脑汁,每逢考试,必要互换监考官,以防对方学子作弊。
其实在大辉建朝最初,太学的声望是远远高出国子监的,但是自从圣祖改制后,国子监便分设出了东西两院来,西院开始设了六艺科,招收女公子就学,这倒赢得了不少才子贵介的喜欢,各府的公子小姐们也爱附庸这个风雅,这便争相将家中女子送来国子监相互交结,女子的到来更吸引了不少公子,一时间使得国子监风光大盛,压了太学一头。太学生纷纷退学住国子监跑,这使得太学不得不效仿国子监,但太学虽也开始设了六艺,招女公子,但是毕竟晚了一步,己被国子监争抢了生徒,故而入太学的女学子多是京中小门小户之家的女儿,这便日渐式微了。
只是太学一直力争改善这种状况,经过这二十多年的发展也确实获得成果,也有不少京中名门望族和功勋世家将子弟送到太学就读,倒使得太学和国子监形成了如今势头相当,旗鼓相争的局面。但是这些年来两学之间的较量都是在男学子之间,比的那是正经学问。而如今年这般较量六艺,却是头一次。所以教舍中一时间乱作一团,哄声一片。
半晌,柳院士才抬手示意大家安静,肃声着道:“下面我说下这次国子监和太学较量的具体规则和参选学子的批选办法。”
闻言,教舍立马安静了下来,柳院士这才缓缓道:“因国子监开设的乃是琴、棋、书、画、骑射、医学六艺,而太学却无医学一科而是增设的算律一门。故而医学和算律皆不做比,这次两学较量仅限前五艺,三项得胜者承办明年新进士的释褐礼。而五艺较量,国子监和太学分别选出五名学子,比试时间设在三日后,比试场地便在国子监的雍律广场上。”
慧安听闻全国子监只选五个学生代表全国子监去参比,不由便是一乐,这种事自然是选那各艺最好的,也就是说根本不关她的事。有了这两学之间的较量,倒是省下今年的年终学子考评,她也不必担心考评上出差错丢人,也不用再闷头关在书房用功了,真真是一个好消息呢。
“柳祭酒,那此次参加较量的学子是不是皆选众学子中各艺最为出众者?”一名身着宝蓝色窄和锦袍,圆脸敦实的矮个男子站了起来,面色恭敬地冲柳祭酒行了礼问道。此人乃是威宁伯府的嫡次子慕方,他虽长的其貌不扬,但却下得一手好棋,在国子监中无人能出其右,曾和国棋圣手的慈谙大师对弈一天一夜最后仅以三子之差输之。
他目光晶亮地盯着柳祭酒,一脸的踌躇满志,慧安这才发观周围的学子们,但凡有一艺稍稍突出点的此刻都是一脸专注和期待,兴奋与不安地盯着柳祭酒,显然大家都是希望能被挑选参加两学较量的。
想想也是,平时的年终考评大家都挤破脑袋要出头,如今是这样的一场盛会,那更是一次绝佳的机会了。不说在较量中能否胜出,单单被选作参比人选那已是无尚的光荣了,也难怪大家都如此期待。
要说慧安五艺中倒是还有骑射一艺是能拿得出手的,慧安的骑射在国子监那是能排得上号的,起码在女子中她是第一人,但这次的两学较量,分明是不限男女的,论骑射国子监中确有几个公子水平尚在慧安之上,故而慧安是压根没觉着自己有机会参加。所以一听只选五人参加,慧安就觉没自己啥事了。
如今她见众人都跃跃欲试的反应,不由就有些赧然,觉着自己果然是个没出息的。
慧安这边还没反省好,那边柳院士却说出了让学子们都很意外的选人规则。
“非也,因此次国子监和太学的比试将代表全体学子的六艺水平,绝非是拔尖学子间个人比试,故而为公平起见,采取随即抓阄的形式来产生这玉名参比学子。故而凡是我国子监的学子,你们每人都有可能被抽中,成为参比人选。”
柳院士的话一落,登时教舍便沸腾了,各种声音都有。那些如慕方这样自视颇高的学子本以为凭借自身的本事能够成为参比人选,风光一回,没想到希望落了空,自是愤愤地表示反对。而那些本觉无望,但又有些才艺的便心里暗喜,希望能够有幸被抽到露上一欢脸,说不定表观的好了能够一战成名呢。而平目不学无术,各项才艺都极为平庸的学子则心里发虚,真怕不幸降临成为抽中的五名学子之一,到时候也别说成名了,只怕会丢了大脸。
而慧安心里也咯噔一下,她倒是不怕被抽到,即便被抽到国子监的博士定也会让她去比骑射,那倒不是没有希望获胜的。再者如今国子监西院琴棋书画骑射五院拢共有三百五十名学子,从中抽出五个学子来,这几率也太小了点,能砸中她怕是也难。
当柳院士从身后刘博士手中接过一个红木暗箱示意大家安静时,教舍才慢慢宁静下来。柳院士这才笑着道:“此举是国子监的所有博士与太学直讲们商议而定,乃是最公平也最能比出两学学子整体水准的最佳法子了,众学子不必再做争执。现在我手中的这个红木箱中便装了写着学子名宇的字条,现在就由太学院的李院士从其中抽出五名学子来,李院士请吧。”
学子们见事已成定局,这便都瞪大了眼睛兴冲冲地看着李院士,那李院士倒也爽性,伸进手去随意翻搅了下红木箱中的三百五十张纸条,很性便抽出了五张来,瞧了一眼便笑着递给了柳院士。柳院士挨个看了看那几张纸条,目光闪动了下,倒是看不出喜恶来,下面的学子早已按捺不住叫嚎了起来。
见众人急切,柳院士这才慢悠悠念到:“此五名学子乃是程敏瑜小姐,白御临公子,文思存公子……”柳院士每念出一个名宇,下面皆有不同的反应,只那程敏瑜和白御临都没有修习画艺,故而不在这里倒没什么,文思存却是坐在教舍中的。
众人听闻他的名字,登时皆望了过去,艳羡者有之,嫉妒者有之,兴奋地表示支持的更是不少。慧安听只剩下两个名额了,料想不会有自己,便也乐得瞧起了热闹。谁知她刚松了一口气,便听柳院士念道:“最后两名幸运的学子是沈慧安小姐,聂霜霜小姐。”
慧安闻言登时一懵,倒是文景心比她先一步反应过来,笑着凑了过来道:“安娘恭喜哦。”
慧安见她替自己高兴,一时也不知这算好事还是不好,只感叹重生后自己的运道果然很奇妙,这样的小几率事件都能给她撞上了。只是想想她重生这样的事怕就就独一份,这世上还有什么事是不可能的,便也就释怀的一笑。
但是并非所有人都如文景心一般为慧安高兴的,柳院士宣布完便陪同着李院士几人出了教舍,前住其它五个学院宣布这个消息,而刘博士也随同着一起出去,顿时教舍中的学子们再无什么顾忌,各抒己见,爆发出了各种议论声。更有不少学子用不忿、质疑的眼神看向慧安,那些家中稍有势力,又自视很高的几个公子和小姐已经按捺不住,纷纷讥讽了起来。
“沈小姐这样的都能代表国子监众学子去参加比试,我瞧着今年这场盛会怕是要成一场闹剧了。”最先说话的是坐在慧安左前侧一个身材窈窕,相貌颇为出色穿戴都极显清贵的少女许嫣然。这许嫣然曾和大理寺卿家的三小姐一起说沈清的坏话,恰被慧安撞到,还因此大打出手,结下了仇怨。如今一听这么好的露脸机会被慧安霸住,她岂会不难受?
而有她领头,那些心里发酸的小姐们出于不同心态便纷纷响应了起来。
“是啊,李院士还真是好手气,这下太学生听到我们这边的参比人选怕是高兴得眼泪都能笑出来。”
“没错呢,那程敏瑜也是个各艺平庸的,这回我们国子监只能靠文公子、白公子还有聂小姐了。”
慧安见众女纷纷响应许嫣然的话,倒是一点也不意外。
被选中的五人中,文思存自不必说,那白御临父亲乃是正二品的右翼前锋营统领,可是皇帝的亲信之人,白御临的姐姐更是泰王王妃,这样的家世便是个草包谁又敢出言讥讽?而那聂霜霜则是永宁侯府的嫡出小姐,亦是个有来头的。相对这些人,六品小官家的庶出小姐程敏瑜和她沈慧安这只顶着侯府光环、实则已是落毛凤凰的落魄户就成了人人拿来宣泄不满和嫉妒的出气筒了。
前世的慧安是个一点就着火的炮筒性格,遇事总是少了三分冷静。但是自打死过一次,慧安便觉心性变了许多,她强迫着让自己遇事多思多想,强迫着让自己学会逢迎,学会忍耐,强迫自己变得沉稳圆滑。也不知是重生对她的刺激过大,还是这种潜意识中的约束真的起了作用,抑或是随着人生此刻她因知晓众人心思,所以听着这些酸言酸语倒是真没什么气愤的感觉,事实上还乐的欣赏这种被嫉妒的感觉。心里更是对她们这种没品的行为嗤之以鼻,只道三日后骑射比试她拼尽全力胜出便是,到时候便让这些人统统成为笑话岂不比现在脸红气粗地去和她们口舌之争来的有趣。的阅历和感悟的积累,慧安已再不是前世那个动不动就挥鞭子的莽撞女孩了。
慧安不生气,但是文景心听着众人的话却是气红了脸,忍不住一摁身前矮桌便欲起身为慧安争辩。见她如此,慧安忙侧身抬手抚上文景心摁在桌上的手,安抚性地拍了拍。自己的麻烦,万没有让文景心替她解决的道理。慧安本不欲多计较,但却也不想文景心因此事堵着气,她身体本就不好,若再因自己而气闷,慧安终是于心难安。故而她放了文景心的手,瞧了满屋子看她笑话的众女们一眼,轻蔑的勾了勾唇角便突然咯咯的笑了起来。
她一面欢笑一面更昂着下巴用明媚的眼波去一一扫视那几个方才频频出言讥讽自己的几位小姐,最后目光落在许嫣然的面上越发笑地眉彩飞扬起来。
教舍之中本来各种声音都有,却独独少了笑声,慧安这一连串犹如银铃般的笑音便似一道悦耳的音符划过,响起的既突然又突兀,倒是将那些本还瞧着她满脸讥讽的小姐们给惊得张大了嘴瞪着慧安不知所谓。
女子之间的口舌之争公子们自是不会参与,也不屑关注,故而柳院士一行刚离开,教舍中的公子就纷纷起身围在了文思存那边,一番恭喜后便聚集一堆议论着这次两学较量的事。如今听到慧安清越的笑声,连他们也纷纷停了声音皆瞧了过来。这一望竟皆有些被艳光慑到的感觉,但觉心头一震,眼前一亮。
文思存虽是被众人围着,但岂会听不到教舍中众女的冷言冷语?他一面笑着应付众人,一面却忍不住一直在留意着慧安。如今他和众人一般望了过去,登时便是心头一颤。
只见慧安兀自坐在那里笑得张扬而肆意,那一张白净的面庞沣浴在阳光下,飞扬的眉梢因笑意而高高挑起,明媚的大眼笑得微眯着,显得狭长而冷艳,那眼眸波光流转,顿盼间风华无双。她微微仰着头,纤长修直的颈项挺出一种优美的弧度,那模祥几分洒脱几分癫狂,几分恣意,就这般笑着盯着许嫣然,姿态极尽清贵。明明模样尚未长开,却不知为何竟散发着一股妖娆之气,便如同她身上那件张扬妖艳的红裳一般灿烂地令满室女子尽皆失色。让人忍不住去想,这般女子再长上几年该是怎样的风华万种。
慧安一下子成了聚光点心下满意,慢慢收了笑意抚了下衣神站起身来姿态悠然娴雅地走向许嫣然,在她面前站定,歪着头直盯着许嫣然瞧。
依着许嫣然对慧安的了解,以为此刻慧安该大发脾气冲自己跳脚才对,但她先是莫名其妙的笑得畅快,后又这般满脸愉悦的盯着自己,倒是弄的她一阵发毛,不知慧安要做什么。再加上众人都盯着她,一下子成为焦点,许嫣然登时便有些神情慌乱。
慧安见她无措,不由失笑,到底是个十二岁的孩子,还稚嫩的很,只她真不该来招惹自己。
“许嫣然,忠勇伯家的嫡出大小姐,永宁伯的外孙女,泰王殿下的小姨子,真真正正的名门贵女,容貌甜美,画艺出众……咯咯,真是没想到呢……”
见慧安笑得愉悦,瞧着自己的眼中皆是戏谑和调侃,说话的模样竟似在阐述一件实事,完全没有恶意,许嫣然越发心里没底,禁不住蹩眉问道:“你没想到什么?你到底笑的什么!”她的口气颇有些气忽败坏,话一出口便后悔不及地咬了咬下嘴唇。
见她如此,慧安却越发显得自在,眨巴了两下眼睛,缓声道:“我笑是因为实在没有想到有一日我沈慧安竟也会被许小姐这样的名门淑士嫉妒呢……”
“你胡说!”许嫣然闻言登时大怒,小脸涨得通红,抬手指着慧安,颇有些恼羞成怒的样子。
慧安见这小丫头这么不经激,不由地便又笑了起来,挑着眉道:“哦?不是吗?那请问出身高贵,容貌出众,颇具才名,气质又比我沈慧安高雅的多的许小姐方才为何要针对我呢?”
许嫣然根本没想到慧安会将话挑的这么明白,如今又觉她的话中满含了讽刺意味,偏她羞恼之下根本不知如何回答,小脸便青红交加的起来。她平日被捧惯了,从来没有遇到过这么窘迫的事,如今被逼问的哑口无言,又羞又怒之下便急红了眼眶,一双眼眸偏死死盯着慧安。
慧安见她如此,忙也一脸诧异地道:“呀,许小姐你怎么哭了,我又没说你什么。”
文思存见慧安犹如逗弄个小孩一般戏弄许嫣然,一个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教舍中本就极为安静,他一声笑真真是雪上加霜,登时便令许嫣然泪珠儿刷的一下纷纷滚落。
见慧安看过来,文思存颇为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清了清喉咙,笑着道:“好了,依我看许小姐定是太过关心我们国子监在此次比试中的战绩,这才会说错了话,绝非是针对沈妹妹的。许小姐其实无需担忧,沈妹妹虽不精通琴棋书画,但是骑射却是一等一的好,连我都要甘拜下风呢。只怕这次五艺比试骑射一项我们国子监是赢定了的。”
“二哥哥说的没错,安娘一定会为国子监赢得骑射一项的,我相信安娘。”文景心也适时笑着起身,行至慧安跟前拉了她的手。
“沈小姐的骑射我是甘拜下风的,相信有沈小姐参比,骑射一项当是不成问题。”这次说话的是礼部尚书杨知郑家的公子杨铭宣,他和水轻灵乃是姨表兄妹。秋儿两个在裳音楼救了水夫人和水轻灵,杨铭宣现在帮她说话倒也不奇怪,慧安不由冲他投了个感激的眼神。
有这几人帮慧安说话,立时形势大转,众人纷纷附和,而原先开口讥讽慧安的那几人见许嫣然都受了挫更是再不敢多说一句,皆装起哑巴来。瞧着这般情景,慧安心里却有些忐忑,原先就算她输了骑射比试倒也没什么,如今这般三日后骑射艺比她是万万输不得了。
众人又讨论了一阵,慧安见话题已经绕开,便和文景心一道归了坐。文景心见许嫣然用通红的眼睛瞪慧安,不由蹙了眉,道:“原先只觉她有些锋芒太露,如今才知竟是个蠢的。”
慧安闻言瞧了许嫣然一眼,叹了一口气,神色苦涩未置一词。许嫣然锋芒太露也罢,蠢也罢,总归有忠勇伯府在,她便能继续如此下去,比之多少人来她是何等的幸福。前世的她有母亲的宠爱,何尝不是如此呢?她倒羡摹许嫣然,也但愿她能永远如此。
057一个要求
慧安想的一点都没错,刘博士送走柳院士几人很快便回到了教舍,唤了慧安和文思存出去,将两人带到了国子监祭酒柳院士的彝伦堂。
慧安进屋便见厅堂正中已经立了三名学子,慧安只认得其中一人,便是穿粉红长褙子,带着风头镶宝石珠串步摇正和柳院士说着话的永宁侯府小姐聂霜霜。除了聂霜霜,另外还有一名身形娇小玲珑的女子,瞧着也就十岁出头,头发有些发黄梳着两个圆髻,穿戴皆显素净。想来便是参加此次比试的另一名女子程敏瑜了。而那正站在棋艺原博士身边,正比划着什么,长相颇为阳刚的笔挺青年应该便是右翼前锋营统领白丘家的公子白御临。
听到身后动静,屋中众人皆瞧了过来,文思存快步上前行了礼,慧安也忙加快脚步冲着柳院士,二位司业及各院博士一一问好。
行了礼,柳院士便笑着道:“三日后便是我们和太学之间的较量,这几年找们国子监频频输给太学,但并不能说明太学生便就强过国子生。本院士一直以为我们国子生的优势在于才艺方面,如今有机会和太学生较量五艺,本院士希望你们能代表我们国子监取得胜利。本院士的和各位博士的意思是,五项比试,我们国子监起码要拿下四项才能彰显国子生的才学,显示出国子监的真水平来。”
慧安闻言,不由暗道柳院士真是胃口大,说的好像人家太学生都是不学无术的脓包一般。
不过想想这些年国子监和太学一直都在较量学问,虽依在京城的名望人气、学子的身份尊贵来国子监要远远压上太学一筹,但是太学在学问上却每每压国子监一头,而天下读书人论起大辉官学来亦是首推太学。如今要比五艺,国子生却极有可能胜过太学生的。这也难怪国子监的院士博士们都卯足了劲。
“方才本院士和几位博士已经商讨了下,根据几位平日在各学院的表现,决定由沈小姐参加骑射比试,聂小姐参加琴艺,白公子参加棋艺,文公子参加画艺,而程小姐则参加书艺比试。你们五个学子可有不问意见?”
慧安听闻果真是让自己参加骑射比试,不由便松了口气,笑着摇了摇头。
见几人都没有反对意见,柳院士满意地点了点头,再次嘱咐道:“明日乃是沐休日,各位回去后且莫贪玩,多做难备,都去吧。”
慧安五人一起行了礼,这才缓步退出,一出彝伶堂,聂霜霜便蹙眉道:“本以为会让我参加书艺的,我琴艺真真拿不出手呢。对了,程小姐擅长什么字体啊,我那里还有两本廖嘉的隶书字帖,不知道对你有用没有?若有用等下回府我让丫头给你送过去。”
聂霜霜写得一手好宇,但却被分去参加琴艺比试,乃是柳院士和众博士考虑到程敏瑜只书艺一门还算可以的情况下,这才做了这个决定。
本来聂霜霜参加书艺比试若无意外是定能获胜的,如今不得不参加琴艺比试,虽则她的琴艺也还不错,但却不能如书艺那般十拿九稳。因为太学生多是出身不高的官宦之家公子小姐,论起五艺他们还真就不如多出身清贵之家的国子生。这点太学和国子监都心知肚明,故而五艺作比,太学定是求稳妥,能赢得一项是一项的。
其实国子监若采用保守方案,应让白御临参加骑射比试,聂霜霜参加书艺,而文思存参加画艺。选三艺,三人不能说是国子监的头一人,但都是各院拔尖的。
可国子监偏想五艺中四艺都胜出,这才出现了慧安参加骑射,白御临去比棋艺,而聂霜霜又被指定比琴艺的情景。而国子监这么决定,显然己经放弃了程敏瑜要参加的书艺一项的比试。
说起来这程敏瑜是个比慧安更倒霉的,不但家中无势,她自己还是个庶出的,琴棋书画虽不若慧安遭的全国子监都知,但却也没有一项是拿得出手的。如今被选做参比人之一,对她来说真的不是什么幸事,而成了大大的祸事。
她方才在教舍时已被学子们奚落了半晌,又一直怕聂霜霜因她的缘故不能参加书艺而怨怪她,故而见聂霜霜冲她笑的和善,便送了口气,原来便哭的红肿的眼眶又是一酸,她忙低了头感激地道:“谢谢聂小姐,我……我会努力的。”
慧安最是了解程敏瑜此时的处境,不由也走了过去,笑道:“程小姐莫要担心,太学那边未必就能选到书艺好的呢,若是我们柳院士手气绝佳,都抽到如我这般五艺不精的,我们国子监岂不是要满门红了吗?”
“沈小姐说的没错,明日我给程小姐下帖子,请你到我府中玩,咱们也好切磋下书艺,相信与三日后的比试会有助益的。”聂霜霜适时道,说罢又冲慧安一笑。
方才在教合时程敏瑜的嫡出姐姐便对她冷嘲热讽了几句,聂霜霜是听到了的,如今提出要请聂霜霜到她府上玩,也是出于好心。
程敏瑜虽明白聂霜霜的好意,但却不敢答应,她只怕自己明日去了永宁侯府嫡母和嫡姐更加记恨自己,于是忙感激地推辞了。
聂霜霜也不意外,只笑了笑,便示再多言。几人说着话出了院子,又寒喧了几句便各自回教舍去。
慧安和文思存一路,两人边走边聊,因是上课期间,路上空无一人,通往画艺院的甬道两排遍载梧桐,落叶在甬道上落了厚厚一层,慧安一面走一面有一搭没一搭地回着文思存的话。心思却聚集在脚下,听着两人的鞋子不时踩到枯黄叶子上发出的沙沙声只觉异常舒服,唇角就带上笑意。
冬日的阳光从树缝间穿擦落下,洒在慧安身上,她低着头露出一截白皙的后颈,文思存能清晰地瞧见她脖颈上细密的绒毛,见慧安心不在焉,只忙着去踩树叶,每踩一步听着那沙沙的声音就会开心一笑,自然而然地流露出童真的一面,文恩存便也觉着心情很放松,很舒服。
于是便就安静地伴着慧安,随着她的脚步和节奏也去踩那叶子。直到临出甬道,教舍在望,他才突然望着慧安,开口道:“明日沐休,沈妹妹有没兴致与我一同到西郊马场跑马踏雪?’
慧安愣了一下才意识到文思存是要趁沐休给她指点骑射,但想着三日后文思存也是要参加画艺比试的,怕打搅到他,又恐惹来闲言碎语,便有些犹豫。
阳光照在慧安白净的脸上,她丰润的唇讶异地微微张开,犹如海棠花瓣般娇美动人。
文思存侧了侧脸,阳光的温度让他的脸颊微散发烫,过了一息才笑着道:“画艺非是一朝一夕能有所进益的,倒是沈妹妹在骑射上一向颇有天赋,勤加练习,定能有所助益的。还是沈妹妹瞧不上我的骑射?”
慧安听他这么说,哪里还有拒绝的余地,忙是一笑,道:“如此就烦劳了。”
“刚巧这两日三妹妹一直念叨气闷,明日也好一道去西郊散散心。那明日辰时正,我和三妹妹便在通正街口等沈妹妹可好?”
听文思存这么说,慧安心里晕后一丝顾及也没了,扬起笑脸,很是真诚愉悦地冲文思存点了点头。
西郊马场景色极姜,如今虽是冬季,但远山苍茫,雪色未脱,映着蓝天白云,让人望之心胸开阔,心情愉悦。
马场因只供皇家及士族阀门京城贵介们游幸狩猎,故而修整了宽敞的马道,路边还建有借人休息的暖阁,瞭望小楼。另还专门从栖霞山上引了一条清溪,绕着马场四周建筑流倘其间,若是夏季浅溪淙淙,鱼儿欢游,又有远山葱翠才叫人心情舒爽呢。
慧安一行到西郊马场时天色已不早,太阳挂在半空中,已散发出了热度和暖意来,并不让人觉着很冷。
平坦的马场上黄草铺地,在阳光下远远望去金光一片,慧安见丫头们服侍着文景心在路边小亭中安置妥当,便迫不及待地跳上了马背。
慧安今日穿着一件紫红色团花的窄袖短衣,浅紫色的长裤,脚凳云纹翘尖皮靴,腰糸皮带,上绣貂尾蝉蛟花式。一头长发如男子一般尽数绾在头顶,外面戴着一只雪白色的长貂毛皮帽子。肩头亦披着一条同样的皮毛短围巾,黑色的弓袋系在腰带上,垂在右腿前面,箭筒也系在腰带上横在朐前,箭头整齐地朝向右侧,标准的骑射装扮。
她身段本就比一般女子高挑,穿着这一身骑装昂然马上端的是英姿飒爽,飞扬明媚。文思存见慧安上了马,便匆匆和丫头们又交代了几句,也出了暖阁翻身上马。
两人一道策马进了草场,眼前豁然开朗,远处丛林山野起伏铺展,似要和远天混成一片,广阔连绵,正是被圈在西郊马场中的百兽山。说是山其实只是栖霞山连绵起伏中的一峰,被圈入马场放养了百兽,供人猎苑,故而称了百兽山。
慧安仰望着那远山,笑着看向文思存,一扬马鞭遥指前方道:“怎样先赛上一程?”
文思存微挑眉梢,瞧着慧安的眸中再次闪过惊艳,道:“赛上一程倒是也可,只是须得有个彩头。”
但凡比赛,有彩头才会有趣,慧安闻言毫不容气地扬着明眸道:“听闻文二公子保存了一套极为精美的女子马具,我若赢了便将那套马具送我如何?”
文思存见慧安满面狡黠,不由心神一荡,笑道:“宝剑配英雄,今日沈妹妹若能赢了我,那套马具也算是找到了归宿。只我若赢了,沈妹妹须得应我一件事,如何?”
慧安闻言一愣,但知文思存不会故意刁难她,便想也未想爽快地应道:“好,我们便以前面山口为终!”她说着,也不待文思存答应,出其不意地反手扬鞭便住文思存身下的白马身上抽去,引得那马儿一惊之下扬蹄嘶鸣,原地打转。
“开始。”而慧安丢下一句,咯咯娇笑声落,已一甩马鞭飞冲而去。
她身下那匹枣红马虽不及凌风、流云乃是罕见的马中之王,但也是从小就跟随她的良驹。感受到慧安的急切和欢悦,马儿似也浑身是劲,犹如离炫之箭,瞬间就跑出极远。
文思存俊眉一扬,纵马紧追其中,少年英姿,怒马如龙,时而你前时而我后,你追我赶地向远处而去。
文景心依在暖阁的栏杆上,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眸中不免闪过羡墓,神情便有些黯然。片刻她似想到什么,眸光一亮又瞧了眼早已空无人影的草场抿着唇笑了起来。
且说慧安和文思存在马场上尽兴奔跑,痛快淋漓,但慧安终是略输了文思存一筹,和他前后脚地一奔到了百兽山的山道口。
“文二公子赢了,不知要我应你什么事呢,”慧安一向是个愿赌服输的缓了口气,便笑问文思存。
“我这要求极简单,沈妹妹和三妹妹亲如姐妹,妹妹待祖母亦犹如亲长,只何必单与我见外?以后便唤我一声二哥哥如何?”
慧安闻言一愣,见文思存含笑望着自己,眼眸晶亮犹如溪水中的墨玉清澈幽黑,不由心一跳,狐疑了一下。但输了便是输了,何况人家这也不是什么很难为人的要求,故而慧安便也不多想地点了头,当即便叫了一声:“二哥哥。”
文思存闻言清风一笑,两人正说着话,却忽闻东面的山道传来一阵银玲般的笑声:“三哥哥,你快点啊!呵呵,都要追不上我了。”
慧安一愣,只道这今日马场上的哥哥妹妹可真是多,侧目去看,便见山道处一前一后奔入马场两匹骏马,定晴一看。那跑在前面棕色马上乘坐的少女,竟是端宁公主李明华。
她奔出山道还不时地回头观望,咯咯直笑,芙蓉面上晕红一片,满是女儿的娇媚之态,而此时马道上又冲出一匹高头大马,马背上端坐的男子挺拔俊美,俨然便是关元鹤。
058几位皇子
一眨眼的功夫,两人两骑已经到了近前,马匹轻嘶,稳稳停在慧安二人面前,端宁公主脸上笑容明丽,冲文思存和慧安一笑,双眼滴溜溜在慧安二人身上打了个转,道:“真巧呢,文哥哥和沈小姐也是来骑马的吗?怎么就你们二人啊?”
慧安不喜她的眼神,又觉她的话别有意味,不由觉着怕是方才她和文思存的话被端宁给听着了,又想着方才端宁那声笑响起的极为突然,不由就想难道方才她突然出声是提醒他们,怕瞧见什么不成?
慧安见关元鹤也瞧过来,目光黑沉沉的让人瞧不出在想什么,只道你们不也是两人,何必竟把别人往歪处想!
却闻文思存已笑着答道:“三妹妹身子弱,在前面暖阁里休息,公主和关大哥好兴致啊,皇后娘娘今儿怎就放公主出宫了呢?别不是公主又偷偷溜出来的吧?”
文思存和端宁公主历来熟络,故而说话也随便,他知道端宁最近被皇后固在宫中学习女红女德,故而有意调侃地道。
端宁却是扬眉一笑,道 “今儿可是父皇特许的。”
她话音刚落,就听小径上又传来一阵纷乱的马蹄声,接着一行十多骑少男少女,鲜衣怒马,锦衣华裳呼啦啦地策马而出,直向这边奔来,显然和端宁二人和一起的,只是稍有落后。
慧安望去,见那十几人中倒是有好些熟面||乳|,那打头的男子弱冠之龄,仪容不俗,一身骑装偏给他穿出几分文雅之气,头戴皮貉帽,帽檐上一道明黄锦缎压边,上绣百种倒福字花纹并在额前缀着一块品质极佳的翡翠,竟是平王李云谈。
而和平王前后脚策马而来的却是李云昶,他今日也穿着窄袖骑装,没有戴皮帽,只用镂空雕花的金冠束着头发,一身黑衣袖口禄口也缀着明黄缎边儿,瞧着比平日多,几分英挺和潇洒,端的是意气风发。
大辉只皇子能以明黄缎带饰衣,慧安打眼一望那一群人中除了李云谈和李云昶,竟还有三个皇子,前世慧安大婚时倒是都见过,分别是二皇子泰王李云谨,三皇子淳王李云毅和八皇子李云祥。
而女子中慧安识得有关礼珍和关礼洁,另还有两个长相肖似的女子,穿着同样花色和款式的骑装,让人一眼便知是一对姐妹。
慧安目光落在那年纪稍显大点的女子身上,不由心里咯噔一下,眯了眯眼。
那女子瞧上去有十四五的模样,长相很是甜美,粉嫩的面颊笑起来犹如带着两个深深的酒窝,一双晶亮的眼眸乌黑灵动似能?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