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门嫡女第1部分阅读
侯门嫡女 作者:肉书屋
《侯门嫡女》作者:素素雪【完结】
001伤
“主子,您看这样子可以吗?要不要把侧髻梳的更高一点?”
秋琪将手中的黄杨木雕花梳放在镜台上,随手接过傍边小丫头手中的靶镜举至慧安身后左照右晃了下,选好角度把慧安脑后的发式反射到镜台的镜面里,好让慧安看清楚。
慧安侧了侧头,满意的撇了眼镜中女子齐整的垂柳髻,扬了扬唇角,道:“就这样吧,王爷不喜欢女子发髻梳的太高。”
“主子颈项白皙纤长,这般梳理发髻更有垂柳之态,将这女子的柔弱美啊尽数都显出来了,依奴婢看这全京城再没女子更适合这垂柳髻了,王爷若是看见定然欢喜。”
冬屏一面说着,一面从镜台上琳琅满目的小盒中找出个巴掌大的掐丝珐琅桃木盒子打开。
秋琪净了手这才用指尖从盒中挑了黄豆大小的杏色头膏在手上匀开,轻轻地涂在了慧安的发髻上,屋中马上飘散着淡淡的茉莉花香。而慧安的头发也登时变得乌黑发亮,齐整非常。
慧安仔细瞅了瞅镜中美人,这张脸要说艳丽生机那倒是十足,可柔弱美……那还真是不沾边。心知冬屏这是说讨喜话哄她开心,便也咯咯一笑,抬手戳了下冬屏圆嘟嘟的腮帮,“就你会哄我,改明儿也让秋琪给你梳个这垂柳髻让我也来瞅瞅,是不是也将这女子的柔弱美啊给显得实打实。”
“主子又打趣奴婢!”
“小肥妞,你要是再没个节制的吃下去怕是梳了侧髻,那鼓起的腮帮子能将发髻顶上天咯。”
夏梦打趣着冬屏,见冬屏伸手打来,腰肢灵动地一闪便躲在了慧安身侧,捂嘴咯咯笑了起来。
众人闻言也都跟着笑了起来,冬屏见大家都看着自己笑,羞红了脸嘟着嘴一脸委屈,倒是令两个肥嘟嘟的腮帮子越发鼓鼓的,甚是可爱,惹得慧安等人又是一阵笑。
“行了行了,这丫头是个小心眼的,别一会子把人逗哭了,还得主子我拿了体己出来哄人。”
见冬屏已然羞恼,慧安忙止住几个丫头的笑闹,一面说着一面就着靶镜又照了照发髻,见冬屏已将妆奁盒打开,便将目光投了过去细细在满匣子的首饰看了个遍,最后视线落在一只样式精美的凤头步摇上。
夏梦即刻便将那只步摇拿起给慧安插在了头上,慧安晃了晃头,步摇上的蓝宝石在光影下闪烁出绚丽夺目的流光,让人眼前一亮。
“听说这步摇是吐蕃今年新进贡的,一共就两对,皇后娘娘一赏赐下来便被王爷送到了咱们春熙园。主子是秦王府的王妃,是要和王爷白头到老的,西园的那些小贱人平时蹬鼻子上脸,其实也就是咱们王爷的玩物,依奴婢看王爷心里还是最看重主子的……”
夏梦的话刚说到一半便见冬屏瞪了过来,冲她使了个眼色。
全京城的人都知道秦王妃痴恋秦王,又极为善嫉,休说是秦王纳妾,便是收个房里人,王妃都要闹上好几天。而慧安也最不喜身边人提起秦王李云昶的其它女人,似乎不提便能逃避一些问题。
可偏偏秦王又是个惯好怜香惜玉的,爱美人,更爱柔软而楚楚可怜的美人。
夏梦做为慧安身边贴身服侍的大丫头自是深知慧安的凄苦和无奈,她自知失言,忙偷眼去看慧安,却见慧安正神情恍惚的盯着镜子,唇角似是带着些苦涩的笑。
夏梦登时脸色便发白了,急的眼睛都有些泛红,正不知所措却见慧安突然灿烂一笑站了起来,仿佛刚刚那一瞬间的凄苦神情是她的错觉。
“好了,快把那件银红撒白玉兰花的白绫披风拿来,二姑娘应该已经进了二门了,我们快去迎迎,我有二个月没见到二妹了呢。”
秋琪给慧安披上披风,慧安对着床角一人高的檩木雕花座的穿衣镜轻盈地转了一个圈,露出一个绚烂的笑容,抬步便向外走,一面不忘回头对春原交代着。
“你留在院子里,看着厨上仔细温好醒酒汤,今儿宫中酒宴王爷定然是要喝多的,若王爷来了院子别耽搁了。还有王爷最喜吃的白||乳|凤爪汤,仔细着火候别熬过了。”
见春原点头应是,慧安这才款步出了屋。身后三个丫鬟交换了一个眼神,这才忙簇拥着装扮一新的慧安出屋而去。
待众人脚步声远去,春原才重重的叹了口气,心道王妃当真苦了,每日都会交代厨上做好王爷喜欢的膳食,每听到王爷在外有应酬,就不厌其烦的亲自下厨为王爷准备醒酒汤,可天知道王爷已经半年没有进这正房了。
慧安刚出春熙院,便见孙府二姑娘的||乳|母杜嬷嬷匆忙地迎面走来,看见慧安杜嬷嬷脚步一顿,脸上露出一个奇怪的笑来,尚未让人细查便又换上了恭敬的笑。
“嬷嬷来了,我们王妃正要去迎二姑娘呢,二姑娘可是已经进了二门?”
“大姑娘莫急,我们姑娘可也等不及要见大姑娘呢。可姑娘刚入府恰好遇着王爷回府,王爷邀了姑娘去风荷园赏花呢,这会子怕是在观荷亭了,王爷吩咐奴婢来请大姑娘呢。”
杜嬷嬷话语刚落,慧安等人便是一愣。
秦王不喜王妃这是满京城都知道的事,慧安一入王府便成了不受宠的弃妃,秦王大婚两个月都没和慧安圆房,这在府中也不算什么秘事。
大婚大半年慧安见秦王的面一只手都数的清,今日王爷竟然这么给慧安面子,邀了慧安娘家妹妹观花,这可是一年来头一遭,简直让人以为听错了话。
三个丫鬟一愣之下皆露出了欣喜的笑,慧安更是局促地拉了拉衣襟,眼眶微红地看向夏梦。
“你们快帮我看看,头发是不是乱了?还有这石榴红的裙子是不是太艳了?我要不要……”
“主子这样就很好了,王爷见了定然眼前一亮。”
“我们快走吧,天这么热,别让王爷和二妹妹久等了。夏梦和冬屏去准备些冰镇的水果,还有王爷最爱的梅汤凉茶,再整治些二姑娘爱吃的点心送到院子里。对了,昨儿我们不是从院子里摘了些夏笋,配着杏仁一起凉拌了,王爷入夏胃口不好许会喜欢。”
慧安吩咐罢这才重新提步,急匆匆地向观荷亭走。
秦王府所谓的观荷亭建在一片碧水湖心,是一间木制的小阁楼,夏日在亭中纳凉赏荷最是便利风雅。
慧安走至曲桥入口,便见阁中轻纱微浮,隐约能看到里面人影晃动。想到马上就能见到夫君,慧安的心怦怦跳了起来,她已经有一个多月没有见到他了。
上次见他还是在花园,她因为一个舞女大吃飞醋,使得他厌弃拂袖而去,他今日这般,想来是已经消气了吧?
怀着忐忑的心,慧安提裙步上曲桥,却见一个身着绿缎褙子的窈窕女子迎了过来,正是孙府二小姐的贴身大丫头喜梅。
喜梅迎上来便拦住了慧安几人,笑着道:“王妃,我们姑娘让我来迎您,说是今儿难得的王爷也在,便一家人好好赏赏荷说说话,就不让丫头们跟着了吧,您看是不是请秋琪姐姐并几位姐姐在此稍候?”
慧安一愣,心里不知为何涌起一股不舒服来,总觉着有哪里不对劲,可她随即又觉自己多想,再加上马上就要见到痴恋的夫君和喜爱的妹妹,这种喜悦和快乐立马冲淡了不安。
她回头冲着秋琪几人摆手,吩咐道:“你们在此等候,不必跟着伺候了。”
说罢慧安接了秋琪手中的绸布伞顶在头上,遮住火辣辣的阳光便快步朝观荷亭走去。
越走得近,观荷亭里传出“砰”的一声闷响,似是什么东西被撞倒在地,还伴有一声奇怪的闷哼声传来。
不知为何慧安骤然停下了脚步,方方安宁下的心又怦怦的跳动了起来,心里有一丝不安无错地蔓延开来,让她蓦然觉着心慌,似是前面有什么可怕的事情等着自己一般,令她没有勇气再向前走。
那一声响后亭中便恢复了宁静,耳边只余夏蝉聒噪地鸣叫着,慧安猛然甩了甩头,自嘲一笑,重新挂上笑容向亭中而去。
约莫还有十步远,便有丝丝熏暖甜味茉莉香自亭中飘出,萦绕鼻端。慧安再次止步,尚未理清微乱的心神,便听一声娇笑夹杂着几声暧昧的娇喘清晰地从漂浮的纱幔后荡出了亭子。
慧安面色瞬间煞白,瞪大了眼睛看向被风吹起的幔帐,但见阁中一张软榻上,一对半裸男女正动作激烈地纠缠在一起,难舍难分。
那女子粉脸微红,一双眼睛妩媚的似要滴出水来,雪白的双腿紧紧缠在男人的腰上,并随着男人的动作将曼妙的腰往上一送,涂着蔻丹的十指牢牢捧住男人的脸,挑衅地迎上慧安惊恐的双眸,勾唇一笑,低头深深吻了下去。
那男人背对着慧安,丝毫不知亭外之事,压抑着闷哼一声,汗湿罗衫,似是不耐烦女子的磨蹭,低吼一声,一把扯住女子的发髻将她的头推开,随即头颅凑上,一口咬在了女子雪白丰腴的右||乳|上,女子夸张地尖叫起来,不甘示弱地将缠在男人腰上的双腿又向他肩头攀了攀,“扑哧扑哧”的冲击声立马便清晰地传了出来,地让人发怵。
从始至终,那女子的眼角都瞟着亭外僵直站着的慧安,唇角都挂着讽刺的讥笑。
慧安只觉身在噩梦中,浑浑噩噩地迎着女子讥讽的眼。那是她的妹妹啊,是她方才还在期待早些见到的妹妹,是那个曾无数次拉着她的手说着“姐,我好喜欢你”的孙府二小姐,孙心慈。
而那个背对着她的男人,那个正抱着妹妹使劲宣泄着男人的,那是她痴恋的人,是她此生托付的良人,是她费尽心机所嫁的夫君,秦王李云昶!
慧安只觉眼前一阵阵发黑,脑中一片空白,身体虚晃了两下这才扶着桥栏勉强站住,手中的伞不知不觉已经脱手,头顶白花花的阳光也似在睁大了眼讥讽着她的愚蠢。
许是绸伞落地的声音惊醒了动作中的男人,李云昶蓦然停下动作转过头来,他俊美的面孔顿时在阳光下暴露无遗。
002休
眉如墨画,面如冠玉,一双眸子黑的似要滴出水来,钳在完美俊逸的脸上,那常常温润的眉宇间此刻还带着些激|情的飞扬,略显凌乱的发,有几缕自发带里掉了下来覆在光洁的额头,垂到了浓密而纤长的睫毛上,衣领也有些散开,露出了一小片肌肤,起伏的肌里性感而魅惑。
这般的美景看在慧安眼中却是异样的可怕,这是她心仪的夫君,便是这张面孔让她第一眼看到便深深地恋上了,痴慕成狂,那怕成为全京城的笑柄也要缠着他,哪怕被他厌弃也要费尽心思成为他的妻,哪怕他数月不曾踏足正房,也在幻想有一日终会得到他的心……却不想……原来一切都是一场笑话,原来她一直都沉浸在自我编制的美梦中,一切都是她在自欺欺人。
李云昶明显没有想到会看到慧安,眸中闪过惊诧,瞬间便归为平静,只是向来舒展的眉宇却微微蹙了起来。
不知为何,迎上他的目光,慧安竟觉无法面对,一阵钻心的痛和无比的难堪让骄傲的她几乎不能站立。她无法站在这里,看着疼爱的妹妹和夫君以这种姿态依偎在一起,这无疑是将她的自尊和骄傲都扔在地上狠狠地让人践踏。
心中酸涩,眼眶却干涩地发涨发疼,慧安狠狠咬唇转身便跑,跑了几步却闻身后传来孙心慈娇柔的声音。
“姐姐,我们……我喜欢王爷……今日实在是小慈情难自禁,你不要责怪王爷啊!”
慧安脚步一乱,不想慌乱中左脚踩在了右脚上,右脚绣鞋被她踉跄一带竟自脚上掉落,慧安不管不顾,提起裙角便光着一只脚向远处疯了一般地飞奔,心里只一个声音——离开这里!
跑出曲桥,夏梦几人正端着点心等物往曲桥上来,慧安脚步不停直撞得几个丫头惊呼一声,待回过神时慧安已冲出了曲桥,绕过假山,消失不见。
几个丫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看到慧安仪容不整,面色惨白,均是惊吓不轻。
“主子!?”
几人对视一眼匆忙丢下手中物件飞追而去,却是杜嬷嬷与喜梅望着她们离去的身影笑了起来。
“姑娘这回终是得偿所愿了。”
“大姑娘这么些年都踩在姑娘头上,同样是嫡出,咱们姑娘有那点不如她沈慧安?哼,夫人虽是继室,但那也是她沈慧安的嫡母,凭什么就得一直瞅着她的眼色过日子,没有这样的道理!”
却说观荷亭中,李云昶转过头来只来得及看到慧安苍白的面颊,接着便见她转身飞奔而去。她身上那件十幅石榴红绮罗长裙在空中划下一道仓促的飞弧线,上面绣的茉莉花瓣似要飞洒出来,那远奔的身影似要飞起来,纤细的腰,几乎要断的样子。
不知为何那踉跄远去的脆弱身影竟让他一阵发愣,胸闷闷的发堵,抬手推开伏在怀中的娇躯,他迅速地整理了凌乱的衣衫,方才还潮红的脸瞬间便平复了下来。
退开一步,他沉着脸冷冷地看着发髻微乱,衣冠不整,露出大片雪白,正匆忙收拾衣衫的孙心慈。
“是你请她来的?”他的声音已是带着冰冷和疏离。
孙心慈从未在温润的秦王脸上见到过这般阴沉的表情,一下子便白了脸,迅速地低头又飞快地抬头,急忙道。
“不是我,许是姐姐久候不到我,这才……”
她的话尚未说话便被迫中止,因为方才还站在三步开外冷冷盯着她的李云昶此刻已逼在近前,右手正五指成山紧紧地扣住了她纤细的脖颈,手指慢慢收紧。
孙心慈惊恐地瞪大了眼,呼吸已然不畅了起来。
“别跟本王耍心眼,纵然本王不喜她,但你记住,她是这秦王府的王妃,只要她一日是本王的妻你便不该如此羞辱与她!本王允你的侧妃之位自会予你,多余的心思你最好少动!”
李云昶以温润儒雅闻名大辉,休说这般疾言厉色,便是沉着脸的样子也是极为少见的,何况此刻他向来温和的面上分明带着狠厉,加之呼吸越来越困难,孙心慈早已吓得泪水涟涟,只能不停地眨眼表示明白。
“只此一次!”
李云昶言罢松开手,转身便出了亭子。孙心慈身体一软,瘫倒在地。
慧安慌不择路地奔出花园,一路飞奔着左突右闯,惊得王府中奴婢纷纷侧顾却无一人敢上前询问阻拦。
慧安直跑到双腿发软这才一屁股跌坐在路边一块平石上,脑中轰鸣直响,迎着白花花的太阳她大口地喘着粗气,半响脑中才恢复了神思。
可笑的是,慧安发现她首先想到的是,她终于又在他的面前出丑了,如此毫无闺秀之态的狂奔,他怕是更加不屑于她了吧?
这个念头一落,慧安面前又闪过方才那讽刺的一幕,接着她便自嘲地笑了起来,那笑声由低低的压抑地渐渐越来越大,最后慧安抑制不住双手压着肚子放声大笑了起来,几乎笑得岔气。
“哟,这不是姐姐嘛,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姐姐有什么开心事笑成这般,也说来给我们姐妹听听,让我们也粘粘喜气可好?”
身后突然响起一声软糯的女声,接着又有一道清脆如黄鹂般的女音迎道。
“是啊,听闻王爷刚刚回府,想来姐姐这般开心定然和王爷有关咯,可是爷又送了姐姐什么稀罕物件?谁不知咱们爷最是看重姐姐。”
听闻这讥讽的笑语,慧安的笑声渐渐停下,缓缓起身理了理衣衫,习惯性地将背脊挺直,这才回头看向来人。
迎面两个窈窕美人相伴而立,正是秦王新纳的两房小妾。此刻这二人同样柔弱动人的面上皆挂着诧异的神情。
“呀,姐姐这是怎么了?怎的满脸是泪?”
慧安闻言,抬手去摸,这才发现面上冰凉一片,竟满是泪水。
原来她哭了啊,想她一路狂奔至此怕是府中早都传遍了吧,这二人此刻出现在这里若说是无意谁会相信,怕也是听了风声专门过来嘲笑她的,可笑她还想在他的小妾面前不失了体面,却原来她早已是大家眼中的笑话!
他历来喜欢柔弱温婉楚楚动人的女子,这就是他眼中的良善女子?望着面前二人脸上虚伪至极的神情,和她们抽搐着欲要挑起的唇角,慧安讥讽一笑。
不知为何,慧安此刻竟一点也不觉得生气了,甚至再没有了争斗之心,她平静地将目光移开,看也不再看二人举步便向前走。
眼见慧安就要越过二人,二女对视一眼同时移步挡在了慧安面前,慧安冷冷一笑将目光重新投在二女面上,在她们开口之前厉声道。
“滚开,别逼本妃对你们动粗,本妃即便不被王爷所喜,也轮不到你们两个卑贱的小妾明目张胆地来落本妃的脸,休要自讨苦吃!”
慧安面上自有一番高贵和狠厉,二女被她盯着竟生生打了个冷颤,尚未反应过来身体已做了动作,踉跄着让开了路。
慧安迈步便越过二人大步而去。
出了院子,她任由微风将面颊上纵横的泪痕吹干,认准松鹤院的方向一步一步而去。
她要找他问清楚,为何要如此对她。纵使她的痴缠让他难堪,让他不胜其扰,纵使她的算计让他不得不娶了她,让他厌弃她,纵使她的多嫉霸道,让他被人耻笑,可她从未伤害过他,她总是他的妻。他怎能让外人如此当众折辱她,他怎能狠心如此伤她!
松鹤院乃是秦王府的禁地,是李云昶的书房所在,此刻院子内外一如既往的安静无声,秦王的贴身护卫李明爽守在院外,见慧安不管不顾地往里闯忙上前拦住她。
“王妃止步。”
慧安被他拦下也不硬闯,但见李明爽刚硬的面孔上带着客气却毫无尊敬之意,她恍然一笑。
是了,他不喜自己,他的手下又何须对她恭敬,这个世界男人对女人的态度可以决定一切。若是他但凡有一点顾及她,他的手下又怎会如此疏离戒备与她?他的小妾又怎敢明目张胆的打上门来?而……而那孙心慈又怎会如此羞辱与她?
今日之事便不是他授意的,他定然也是纵容的,若不然以他的自制岂是女人有心投怀送抱便能得逞的?以他的心智又怎会看不出孙心慈的小手段?
可笑她一直以为她的痴慕总有一天会让他侧目,可笑她总欺骗自己他有一日会喜欢上她。却原来他的态度早已摆明,人人都看得分明只除了她。
还有什么好问的呢?徒增没趣罢了……可让她这般回去,慧安又着实不甘,心里尚存着一丝奢念,也许他愿意向她解释呢,也许今日之事尚有她不知之情呢?
“我不为难你,但也请李护卫帮我通传一声可好?若王爷执意不见我,我定不会多做停留。”慧安言罢直勾勾地盯着李明爽。
“王妃稍候。”许是看慧安面色苍白,衣衫不整,李明爽这次竟爽快地转身向园中而去。
屋中李云昶正好幕僚姜琪商讨事宜,听到李明爽的传报,眉头当即便蹙了起来。
半年前父皇欲赐旨为他册立两位侧妃,沈慧安听到风声竟不管不顾地在宫中跪了三日三夜,惹得父皇大怒。万不得已父皇只能答应沈慧安允她一年时间生下嫡子,再行赐婚。当时他正在安州视察,归京后这件事被宣扬的沸沸扬扬,使他不堪其扰。
后来又因淳王送了两房美妾给他,沈慧安便大闹秦王府,更是惹得满京皆知,都道秦王妃乃旷古第一嫉妇,他更是因之被众人指点腹诽。想他堂堂秦王,何曾忍受过这些?
今日之事,依沈慧安的善嫉和冲动,还不知要闹成什么样呢。
李云昶蹙眉片刻,面色一凛,似是做了决断,起身步至案后铺开纸张,提笔便写了起来。
姜琪侧目一瞥,却是一愣,但见那纸上写着:
立书人李云昶,系今上之七子封号秦王,自上赐婚沈氏为妻,岂期过门之后,本妇多有过失,且善嫉乱家,正合七出之条,因念夫妻之情,不忍明言,情愿退回本宗,听凭改嫁,并无异言,休书是实。宏德十五年八月八日。
秦王所书,竟赫然是一份休书!
003出王府
“王爷,这……”姜琪一愣之后,豁然站起指着那一纸休书面有忧虑,欲言又止。
他知道王爷这般人物,实非王妃所能般配,王妃性情粗野,又善嫉乱家,惹得京中百姓以看王府笑话为乐,王爷休妻也在情理之中。
加之休妻这等事,按理实属王府家事,轮不到他这个幕僚多嘴,可不管如何王妃终是圣上赐婚,倘若休之一来在皇上那里不好交代,再来王爷也难免要遭到诟病,若王爷无心大业倒也罢了,可王爷……李云昶如何不知姜琪所虑,抬手示意姜琪坐下,他一面将手中休书微扬待墨迹干祻,一面笑道:“姜公多虑了,一来父皇当初赐婚本就是为了收回沈家军的兵权,令沈慧安自己放弃凤阳侯的承袭权,如今父皇已然得偿所愿,自不会在意沈慧安是不是秦王妃,更何况父皇又因沈慧安不识大体而对其不喜,如今又怎会因本王休她而见隙?再有,世人皆知沈慧安善嫉,本王休妻实乃理所当然之举,又岂会因此被诟病?怕是本王对沈慧安一再容忍,才会被世人嗤笑。试问本王若连内宅都管治不好,连休妻的勇气都没,又谈何令人信服?”
姜琪闻言却是一笑:“王爷说的是。”
“明爽,送去给她,松鹤院乃王府重地,令她早些离开。”
李云昶将休书直接递给等着回话的李明爽,待他接过离开便又和姜琪探讨起政务,神情未曾有丝毫波澜,似是方才处理的不过是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
松鹤院外慧安静静地盯着脚下的方砖,心神有些飘忽,她发现许是今日发生的一切对她刺激过重,此刻她心中竟是出奇的平静,已是半点波澜也激不起了。
对于李云昶等下是不是要见她,又会对她说些什么或是做些什么,她竟是一点都不期待和在意了,仿佛一下子失去了追求的目标对什么都变得可有可无,无所谓起来。
慧安勾起一个自嘲的笑,却闻前方传来脚步声,抬头果是李明爽快步而来。眼见他看向自己的目光中带着一丝不忍和担忧,慧安一双明眸眨了眨,神情却依旧平静。
被她如此平静地盯着李明爽倒是越发忐忑了起来,依着王妃对王爷的心意,此刻没有扑上来问他王爷会否召见已是难得了,怎么这面上神情倒似是没事人儿一般。
捏了捏手中的一纸休书,李明爽不自觉地就放慢了脚步,心道,说起来这王妃也怪可怜,一颗心都放在了王爷身上,只可惜王爷最是讨厌死缠烂打的女人,更何况王妃还嫉心如此之重,常常闹的王爷下不来台,王爷是要干大事的人,如何能只有一个妇人,何况这个妇人还是个不省心的,又不被人所喜,这样的妇人与王爷可真是一点帮助都没。
念到这里,李明爽面上的不忍已是消失殆尽,脚步也轻快了起来,行至慧安面前二话不说便将休书双手奉上。
“王爷的意思都在此了,您请回吧。”
慧安先前见他神色有异,心中已有计较,不动声色地接过他递过来的休书,看也不看转身便走,倒是令李明爽盯着她远去的背影愣了半响,暗道今日王妃莫不是中了邪,也不知方才后院出了什么事,竟让王爷写了休书,而王妃又是这般模样,倒是令素无好奇心的他也生出了探究之心。
慧安走的并不快,一步步行的极稳,只是抓在手中的纸张也被她一点点握的死紧,手心已是密密的出了一层的汗。
手中的休书她虽是未曾展开一睹,然而那透纸而显的红印还是让她一眼便认了出来,那是李云昶的私印。
今日发生了这样的事,她可不敢奢想他是无颜面对自己这才将解释之语写在了纸上,何况寻常言语也是无需落印的。能落印会是何种东西,她不用看便也知晓了……对她,他从来冷情!
自从初识,她倒是写了不少的情书与他,可他从未回过只言片语,却不曾想头一次得他所写之物,竟是一纸休书。
慧安讥笑出声,抬起手五指无声张开,风一吹手中那纸张已是轻飘飘得随风而去落入了桥下湖心,打了个旋儿,浸了水消失不见。
慧安尚未进春熙院,便见夏梦和秋琪在院门处焦急地张望,见她回来两人都是一脸喜色,匆忙迎了上来。
“主子,您这是去了哪里,可算回来了。”
看着两人面上外露的担忧,慧安心下一暖,面上浮现一个苍白的笑来,淡淡道:“冬屏和春原呢?”
“她们带人去找主子了,奴婢这就令人唤她们回来,主子,您没事吧?”夏梦一面回话,一面细细打量着慧安的神情,只觉她面色苍白的吓人,可神情上偏看不出什么,倒是更让她心里七上八下起来。
主子方才那般衣衫不整地冲出院子,不久后王爷也面色不好地出了亭子,现下主子神情这般平静,脸色却苍白的吓人,着实让人心里不安。偏她们又不知方才到底发生了何事,也不知从何劝起,实在是着急。
见两人小心翼翼地盯着自己,慧安心里又暖上了几分,连带着笑容也越发自然,挥手道:“行了,没什么事是你们主子不能经受的,我好的很,再没比现在更好的时候了。秋琪派人去寻那俩丫头回来,夏梦跟我回院子收拾东西,我们回孙府!”
两人闻言皆是一惊。回孙府?先前王爷纳妾,主子都没起过回娘家的心,如今这竟是二话不说就要收拾东西回去?
还说没什么事是不能经受的,主子确实是刚强好胜,可这事情一沾上王爷,主子就不似主子了。
今日的事分明就和王爷有关,虽是不知具体发生了什么,可方才亭中就只有王爷和二小姐在,主子刚刚走过去就似受了惊吓那般慌张地跑了出来,她们也都不是傻子,多多少少还是猜到了一些端倪。
如今主子这般平静地要回娘家,倒是令秋琪和夏梦越发不知所措了起来。夏梦见慧安径直往院中而去,忙给秋琪使了个眼色,秋琪叹了一声便吩咐丫头们分头去寻冬屏和春原。
夏梦连步跟上慧安,心道今日之事分明就和二姑娘有关,慧安这难道是要回府找二姑娘算账?
那二姑娘就不是个好人,只是在主子面前一向会装,主子又是个不疑人的性子,便一直被二姑娘哄骗着,她们虽是相劝过,奈何主子都未放在心上,二姑娘总归和主子一个生父,她们也不好死劝,加之二姑娘虽常耍些小手段,有些小心思但到底没有做过太过分的事情,故而她们也未曾牢牢提防二姑娘,却不想今日竟被二姑娘狠狠算计了主子。
她和春原等四个丫头是夫人特意挑选出来给主子的,自小就和主子一起长大,主子未想到的事情她们本该多想多思,主子思虑不当的她们本该多规劝着些,可是她们到底是没有做好,让夫人失望了。
想到已经过世的凤阳侯,慧安的母亲沈清,夏梦一阵愧疚,随即她狠狠握拳。今日主子遭了二姑娘的算计,等下回到孙府,她便是豁了命也要为主子出了这口气。
这般想着夏梦快步赶上慧安,小心地打量了下她的神色,这才问道:“主子这是要回孙府小住?不知要住多久?奴婢也好收拾细软。”
慧安脚步微顿,唇角溢出一抹涩笑,眸光在春熙院中打了个转,黯了黯神色,接着便深吸一口气,又大口吐出一口气来这才看向夏梦,笑着道:“你们不是都不喜这王府吗?今儿我带你们出了府,我们便再也不回来了!你就收拾几件常穿的衣物,其它东西等回了孙府过几日我派周管家来王府取,想来那时候自有人将我的东西归整好。”
说罢,她似是浑身都轻松了,兀自摇了摇头丢下呆愣的夏梦便打帘进了屋子。
夏梦愕然半响,这才反应过来,面上一阵青白交加,不敢置信地盯着正房已然放下的湘妃帘子,接着眼眶一红彻底乱了方寸,脚步踉跄着便向院外跑。
刚出院子便见春原三人匆匆而来,豆大的眼泪顿时倾泻而下,夏梦扑向三人抓住秋琪的手臂便哽咽一声:“怎么办,怎么办,我们主子竟是被王爷休了!王爷怎能如此欺人!不行,你们看牢主子,我要去找王爷问个清楚!便是王侯也不能这般糟践我们姑娘啊!”
春原三人闻言具是一惊,眼泪哗啦啦地便流了下来,心中更是又急又愤,冬屏抹了一把泪,拽住夏梦便道:“走,我和你一起去寻王爷问个明白!春原、秋琪姐姐守好咱们主子!”
两人说着便转了身,却是春原猛地喊住她们,面上却是带着慌乱过后的沉静和坚毅,沉声道:“你们去找王爷有什么用,王爷既然已做了决定,且不说你们能不能见到王爷,便是见到了问清楚了又有什么意思!依着我看,主子出了王府倒是件好事,依着咱们主子的心性未必便过不了这个槛儿!夏梦,你们方才眼瞅着主子的神情可还算好?”
几个丫头一听这话,细细一想倒还真有了别的想法。这些日子李云昶对慧安的态度她们都看在眼中,自是不希望慧安呆在王府之中受气,均觉着出了府倒也不见得就是一件坏事,只要主子想得开,当今民风开化,休弃的妇人也不是一定就没有活路,便是皇家之妇被休弃无人敢聘,依着主子的家世容貌找个无意官场的小户人家应是不愁,真要不行,大不了主子开个女户她们跟着主子单过,那也比现在主子日日垂泪要强些!
几人再想想慧安方才的神情,虽是面色苍白但行事神态倒不似会出大事。又想慧安是个刚硬的人,自来好强,遇事愈挫愈勇,只是在感情上犯了痴,今儿王爷如此冷情,不顾一点夫妻情分,怕是反让主子清醒了过来。便是心里还念着王爷,依着主子的性情,也是不愿再在王府呆着自讨没趣的。
这么一想,几人倒是心里有了主意,不再那么慌张。且说几人冷静下来又低语了几句,待进屋已是个个沉静,春原吩咐着收拾了东西便去请了慧安,一行人也不多做停留,竟是头也不回地出了春熙院,直出二门而去。
004回娘家
夏梦早已知会了外院的通伯,慧安领着四个丫头出了府门,马车早已备好,通伯见慧安出来忙放好了踩凳,恭敬地站在了车边。
春原扶着慧安正欲上车,却闻身后传来一阵响动,慧安回头正见李云昶与姜琪说着话向这边来,却是刚好要出府。
慧安一愣,本是存了一份好胜之心,想着既然已被休弃,便是走也不做那哭泣之态。更不会去找李云昶哭泣祈怜。可此刻看到李云昶竟依旧移不开目光,平静的心再次如同撕裂般绞痛了起来。
李云昶分明已换过衣衫,束着玉冠,穿了件月白色团花圆领纱袍,踏着青丝云履,腰间挂着花鸟纹银香囊与玉佩丝绦,面上带着温和的笑意正和姜琪商量着什么,整个人依旧那般的温润俊逸。
可慧安看着这样的他却是不自禁鼻头一酸,眼眶一红,浑身颤抖着这才强忍下那股子艰涩之感。脚下却有些不受控制地向李云昶而去。
夏梦见慧安这般正欲跟上,春原却忙拉住了她,“且让主子问清楚也好。”
几个丫头望着慧安纤细的背影皆是眼眶微红,一阵沉默。
李云昶没想到会在府门碰到慧安,微蹙了下眉,示意姜琪到一边等待,自己便停了脚步等着慧安走近。
慧安面色苍白,隐在广袖下的双手紧握才能勉强稳住步子,待走到李云昶面前额头已是浮现了一层细汗,神情却还算平静。
她静静盯着李云昶,半响才双唇颤了下问道:“如今我只想知道一件事……这一年多来你是不是从未正眼看过我?在你的心里可否有过我的一丝位置?哪怕是厌恶……”
慧安问着问着声音已是低至尘埃,仿佛只是在自言自语,却偏有带着一丝定要得到答案的执拗。
李云昶原想着依照沈慧安的性格,既在这府门前遇到了怕是有得一场大闹,却不曾想她只是这么静静站着,问了这么一个问题。
这个艳丽的女子从来都是骄傲飞扬的,高兴时纵声大笑,生气时也是毫无顾忌地吵闹宣泄,他识她一年,却从未见过这妇人如此低靡脆弱过。不知为何面对这样的慧安李云昶竟觉心里一揪,翻腾起一股陌生的情绪。
这种情绪令向来冷静的他顿时暴躁了起来,不耐烦地盯着沈慧安,李云昶沉着声吐出一句,“沈慧安,休书已立,你莫再多做纠缠,你的那些陪嫁之资本王会令人送回孙府,有了那些东西纵使没有了凤阳侯的爵位,你依然能处身立地,本王愿你重梳蝉鬓,选聘高官之主,早日另嫁,你我也好各生欢喜。”言罢他看也不看慧安,大步而去。
早日另嫁……慧安耳边回响着李云昶的话,心里万般滋味翻搅着一时竟是呆立当场,不能思索。
四个丫头眼见主子神情恍惚地站在那里,消瘦的身子仿佛一阵风就能吹走,只觉心疼不已,又不管上前只能低头默默垂泪,暗骂这秦王真不是个东西。
却在此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骤响,似是有人纵马疾驰而来,伴随着还有一声大喊,“马惊了!快闪开!”
慧安心神恍惚,待反应过来回头去看,却见一匹马自街角转过来竟是冲着她直直奔来,马上之人一脸狰狞如毒蛇一般瞪着自己。
这人她根本不认识,可他为何如此恶毒地盯着自己?
慧安如是想着,竟是一时愣住眼睁睁地看着那马儿离自己越来越近。
眼见那惊马已是冲至慧安眼前,几个丫头发出一阵尖叫。“快停下!拉缰绳啊!”
可那马上之人非但没有拉缰,却像是受了惊吓不知所措般竟一鞭子狠狠抽到了马臀上,那马儿吃痛,一声嘶鸣,抬起前蹄就往惊愕的慧安身上踏去。
“主子快闪开啊!”众人尖叫惊呼,都叫慧安快躲。可慧安此刻已是完全失去了思考能力,全凭本能行事,像侧倒去,可这人哪儿有马跑得快?!
一阵剧痛传来,那马蹄已是重重踢在了慧安心窝,直将她的整个人生生踢飞,重重倒在了六米之外,那惊马和那马上之人却是尖呼着疾驰而去,转瞬便消失在了街头。眼见慧安受伤,众人大惊,此刻那还有工夫去抓那纵马之人。
“主子!”春原等人瞪大了眼睛惊呼一声便向慧安扑去。
慧安只觉眼前一阵发黑,胸口闷疼,大口喘着气,耳边嗡嗡地响着几个丫头的惊呼声,睁大了眼却看不清东西,只感身前人影晃动。
待身体便夏梦颤抖着扶起,慧安才恍惚着清醒了一些,惨然一笑,暗道这可真是屋漏又逢连阴雨,竟连老天都觉得她可憎吗?
那边李云昶本已乘马与姜琪行出老远,闻声正看到慧安被惊马踢飞,顿时蹙了眉头掉转马头奔了回来。
府门经这一阵喧闹已是引得府中跑出一众小厮,李云昶端坐马上,眼见慧安倒在夏梦怀中唇角不停地溢出血来,忙沉声吩咐。
“都愣着做什么,先把人抬进王府,去请卢医正!”
府前顿时一阵慌乱,慧安虚弱地靠着夏梦望向高高在上的李云昶却是一笑:“多谢王爷……臣女不必王爷挂怀了……夏梦,扶我上车我们回孙府!”
一句话慧安说的虽是气喘吁吁却是无比坚定,几个丫头眼见慧安如此不顾念自己更是心如刀绞,焦急如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