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妆快断官第58部分阅读
红妆快断官 作者:肉书屋
还想抵赖。你还问本官是何意?本官还要问你,送给本官这么一箱东西是何意呢!”
第003章 被栽赃
苏晴眸看了看韦南松和杨朱等人。想从他们的表情里得到些什么信息,韦南松脸上除了焦虑和无奈看不出什么,杨朱四个人更是一脸的茫然和吃惊,什么也看不出来。
只好镇定了心神开口道:“苗大人明鉴,下官并不识得这个箱子,更别说送给您了。”
“哦?这么说来你是不想承认吗?”苗建仁恼怒之情已经无以言表了,一双眼睛都发红起来。
当班的衙役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纷纷围拢过来观看。萧占也得到了消息,默默地站在人群里,不由自主地握紧了拳头。他一直不希望出事,可是现在看来苏晴眸的担忧是对的,还是出事了。此时他心里很不安,也很恼火。若不是苏晴眸再三叮嘱他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要在司考官跟前抛头露面,他或许早就冲出去抓住那个贵人还是贱人的问问清楚,凭什么弄那么一箱子东西出来陷害他的娘子?
韦南松不想把事情搞大,赶忙凑过来附在苗建仁耳边低声地说道:“苗大人,您看苏大人怎么说也是一县的父母官,总要给她留上几分情面,这件事情不好在大庭广众之下问吧?再说那箱东西是不是苏大人的还没有定论,若是到还罢了。若不是的话,岂不是冤枉了苏大人?到时候苗大人您的脸上也不好看不是吗?”
“哼,刚才你不是也确认过了?那印那字迹确实是苏大人的没错吧?本官怎么会冤枉了她?”苗建仁不以为然地哼了一声,不过韦南松毕竟也是杭州刺史,他也不能太驳了人家的面子,稍作沉吟,看了看韦南松,“那韦大人说怎么办呢?”
韦南松赶忙出主意道:“不如请苗大人移步三堂,让衙役将这箱子东西抬过去,再细细询问苏大人也不迟啊!”
“嗯,就按照你说的办吧!”此时已经是深冬,天气寒冷,苗建仁自然也不想在院子里审问苏晴眸,于是答应一声,便径直往后面走来。
“韦大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苏晴眸趁机问道。
韦南松压低了声音急急地说道:“我也不知道啊,一大早就被苗大人叫起来,说你送了他一箱子东西。不过你跟我说实话,那箱子东西到底是不是你送给他的啊?”
“当然不是!”苏晴眸摇头,“大人您也知道,我无心升迁,怎么会拿那么一箱东西去贿赂司考官呢?”
“我当然知道,我认为不是你做的。可是那封信上的字迹确实是你的,弄得我也搞不清楚了!”韦南松又着急又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苏晴眸吃了一惊,“信,什么信?”
“附在那口箱子里的信,说了些请求苗大人关照之类的话。还大大方方地署上了你的名字!”韦南松又有些怀疑地看了苏晴眸一眼,“真的不是你送的吗?”
苏晴眸摇头,“真的不是,我正准备上呈辞呈,又怎么惹出这样的篓子来?就算是我有心送,我也没那么多钱啊,那些东西我连见都没见过,又什么时候送的?”
“你我经常通信,我对你的字迹再熟悉不过,那分明就是你的字迹……唉,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韦南松也被搞糊涂了,用力地拍了一下额头。
萧占本想过来跟苏晴眸说句话,却被她用眼神制止了,只好站在衙役中间,目送着一干人转过大堂而去。约摸着他们进了三堂,这才施展开轻功,绕过县丞衙直奔后衙而来。从东花厅攀上三堂正堂的房顶,掀开瓦片往里面看去。
“你自己看看!”苗建仁将那封信扔给苏晴眸,“你自己写的信你不会不记得了吧?”
苏晴眸拿过那封信来,一看之下大吃一惊,那确实是她的字迹没错!奇怪的是她并没有写过这样一封信。可那张纸上的每一字都跟她的字迹一模一样,一横一竖一撇一捺,分毫不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拿着那张纸翻来覆去地看了半天,又对着光亮看了半晌,没有拼接裱糊之类可疑的字迹。这怎么可能?
“怎么样,你亲眼看到了,心服口服了吧?”苗建仁见她低头呆在那里,以为她无话可说了,语气变得严厉起来,“本官不是什么绝世清官,贪杯好吃,但本官是奉御命办事的,绝对不能容忍这种贿赂司考官的肮脏之事发生在自己身上,而辜负了陛下的信任。
苏大人,并非是本官存心跟你过不去,但是贿赂钦差是重罪。本官会着人估量出这箱东西的价值,然后一五一十地奏报上去,到时候怎么样处罚你,就要看上面的的意思了!”
苏晴眸豁然抬起头来,“苗大人,这箱东西不是下官送的,这封信也不是下官写的。”
“什么?证据确凿,你还想抵赖?”苗建仁刚刚缓和下来的表情又紧绷起来。
苏晴眸直视着他的眼睛,语气坚决地说道:“苗大人,是下官犯下的罪过下官自然会承认,不是下官犯下的下官为什么要承担莫须有的罪过?下官知道现在说什么您也不会相信,但是请大人给下官一些时间去调查,下官一定会找出栽赃陷害下官的人。”
“什么?你说有人栽赃陷害你?”苗建仁有些吃惊地看了她一眼,继而又冷笑道。“刚才你也看到那封信了,那上面的自己分明是你的不是吗?”
“只是看起来像是下官的而已!”苏晴眸打断他的话道。
苗建仁扫了她一眼,不屑地笑道:“你的意思是有人模仿你的笔迹写了这封信,又白白搭上这么一大箱子财宝来栽赃陷害你?这也未免太可笑了吧?若是真有人想要用这种方式陷害你,那这人不是脑袋坏掉了,就是钱多到没处花了。再说,什么人那么大的本事,能把你的字迹模仿得一丝不差?”
“大人,相信您的阅历比下官丰富,那么也应该比下官更加能体会到,这世上是无奇不有的。曾有人模仿名人字画,以假乱真,以至于后世人只认临摹的作品,而离弃真品。那么有人能将下官的自己模仿得分毫不差也不足为奇,不是吗?”苏晴眸看着苗建仁说道,“至于用是什么人为什么要这么做,也是下官迫切想要知道的,请苗大人您给下官一些时间,将这件事情调查清楚!”
韦南松也赶忙在一边敲边鼓,“是啊,苗大人,苏大人说的话不无道理。单凭这样一封信,也确实不能让人信服。无法下定论。不如就让苏大人去调查一下,也好给您一个说法。”
“哼,你当本官是傻子吗?”苗建仁冷哼了一声,“关系到她的案子,让她去调查?那不是送羊入虎口?能查出什么来?万一有什么罪证,被她销毁了怎么办?”
“苗大人教训得是,是我糊涂了。既然如此苗大人信不过苏大人,将这件事情交给我来调查如何?苗大人总不会连我也信不过,怕我会袒护下辖官员吧?”韦南松微笑地说道,“若真跟苏大人所说,有人栽赃陷害于她。您没有调查清楚便奏报上去,到时候陛下怪罪下来,大人您也难免有谎报欺瞒之嫌,不是吗?”
苗建仁看了韦南松一眼,觉得他说得有些道理。他不过是个司考官,平日里大多跟公文文书打交道,对查案的事情本就不擅长,也不太了解,况且还有大大小小数十个杭州府的官员等着他去考核政绩呢,哪有时间去查什么栽赃不栽赃的事情?总不能因为一个小知县耽误了正事吧?但是也不能就这样放任不管,若真的给自己惹上什么乱子也麻烦,况且他自己也不怎么清白,昨天夜里还吃了人家一桌上好的酒席,若是被朝中有心之人抓住把柄借题发挥,那就更麻烦了!为今之计,只有按照杭州刺史所说,让他代为调查了!
“好吧。”他沉吟了良久,终于点了点头,“虽然本官觉得没什么必要去调查,不过既然苏大人振振有词,就让韦大人把这件事情调查个清楚明白,等证据确凿了,也由不得你说什么了,哼!”
“多谢苗大人!”韦南松和苏晴眸赶忙齐声道谢。
苗建仁挥了挥手,“不用谢我了,在韦大人调查的这段时间,苏大人不能自由行动,就在后衙呆着吧,由韦大人派上几个人看着,不准她随便外出!”
“是,大人想得周到!”韦南松赶忙答应道。
苏晴眸沉吟了半晌,突然想到一个问题,便拖口问道:“请问苗大人,这箱子东西您是怎么得到的?”
“不是你派人送来的吗?”苗建仁瞥了她一眼,语气不善地说道。
“什么人?”苏晴眸追问道。
苗建仁抚着下巴想了一下,“本官记得是青溪衙门的录事,好像是姓沈吧?”
“沈家儒?!”苏晴眸大吃一惊。又急急地对韦南松说道,“大人,快,找沈家儒对质!”
“嗯!”韦南松会意地点了一下头,刚要起身去吩咐人叫沈家儒来跟苏晴眸对质,就听到外面有人高声通报,说有急事要见刺史大人。
苏晴眸见来通报的是俞光,于是问道:“俞光,有什么事情吗?”
俞光脸色复杂地看了苏晴眸一眼,才开口道:“老和庄的村民树根和小云前来击鼓鸣冤,说有重大冤情要跟刺史大人申诉……”
第004章 翻旧案
苏晴眸有些吃惊。拖口问道:“老和庄的树根和小云,那不是张老憨的女儿和女婿?”
“是的,大人!”俞光神情愈发不自然了,“他们正是来为张王氏喊冤的!”
苏晴眸闻言神色也变了,大王庄张老憨坠江死亡一案已经结了许久了,为什么树根和小云会在这时候来喊冤?张王氏招供之前,跟小云仔细商议过,她怎么会突然跑来翻案呢?还是在司考官前来考察政绩的时候,而且他们又是怎么得知刺史大人在青溪的呢?这绝对不是巧合。
韦南松见苏晴眸的神色不对,就知道一定出了什么问题,可是当着苗建仁的面又不好问她事情的来龙去脉,只好吩咐俞光将人带到二堂,顺便让他差人去找沈家儒过来跟苏晴眸对质,俞光答应着去办了。
“告状之人点名要跟敝官申诉,就请苗大人在这里歇息一下,敝官去去就来!”韦南松不想让苗建仁掺和这件事情里面来,于是说道。
苗建仁不是傻子,方才俞光来报的时候,苏晴眸慌乱的神情他都看在眼里,料定这里面一定有什么问题,哪里肯放过这等好戏。
“不。本官跟你一起去。不止本官,苏大人也要一起去。”他冷冷地扫了苏晴眸一眼,“政绩考核也包括审查升堂问案一项,身为司考官,怎能有半点疏忽?况且青溪治下百姓伸冤不找知县,反倒越级上告,这其中的缘由颇耐人寻味,本官不去搞个清楚怎对得起陛下嘱以的重托呢?”
韦南松见推拖不过,只好应下,引着苗建仁一起往前面走来。他虽然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是料定以苏晴眸的本事也不会判错案子,本想将这件事情当做一般的案件在二堂处理掉,等把苗建仁送走了,再让苏晴眸自己处理就好。可是苗建仁坚持要升堂问审,他只好吩咐衙役将告状之人带上大堂,升堂问案。
三班衙役战列整齐,一阵喝堂过后,韦南松和苗建仁一左一右坐在了堂上,苏晴眸则恭立在一侧。韦南松吩咐一声带告状之人,衙役层层通报,将树根和小云带了上来,二人磕头见礼之后,树根便大声喊起冤来。
“堂下何人,有何冤情,又状告何人,详细说与本官来听!”韦南松面色威严,声音洪亮。
从上堂开始。小云便低头跪在那里,不出一声,都是由树根回话的,“小人陈树根,这是小人的媳妇小云,我们要状告的正是青溪的知县苏大人!”
苏晴眸心里一沉,果然是冲着她来的!
韦南松和苗建仁都吃了一惊,不由得齐齐看向苏晴眸。
“大胆刁民,你们可知,按照大周律例,民告官便是以下犯上,不管对错与否,先笞三十!”韦南松一拍惊堂木,厉声地喝道,“来啊,将这两个人拖下去各笞三十!”
树根一听脸上露出一抹惊慌,“啊?这就要打啊?”小云似乎也惊了一下,抬头飞快地扫了一侧的苏晴眸一眼,便又深深地低下头去。
杨朱和俞光得令答应一声,就过来拖人。
“慢着!”苗建仁一挥手,制止了他们。又看了看韦南松,拉长了腔调道,“韦大人依本官看来,还是先听听他们怎么说,然后再打也不迟嘛。”
韦南松本想用这个吓唬一下树根夫妇,让他们知难而退,没想到苗建仁这么快就跑出来横插一杠子。虽然大周律例上有这么一款律条,却也有附注,若是所告属实,可免去惩罚。再说他不好抹了苗建仁的面子,表现得太偏袒苏晴眸了!
虽有不甘心,还是拍了一下惊堂木,问道:“陈树根,你为何事要状告苏大人?”
“去年七月里,小云的爹也就是小人的外舅,被人推下江淹死了。杀死小人外舅的分明是就是大王庄的牛娃,可是苏大人却不知道为什么偏袒着牛娃,以让牛娃帮着照料小云的弟弟张宝为由,逼着小人的外姑认下了杀人之罪,让那杀人的凶手逍遥法外。”树根说着扫了苏晴眸一眼,“小云为了兄弟着想,也只好忍了下来……”
韦南松听糊涂了,打断他道:“等会儿,等会儿,你把话说得再清楚一点,为什么要让牛娃照料张宝?这是怎么回事?”
让他说恐怕半天也说不明白,苏晴眸往前迈了一步,说道:“大人,这件事情还是让下官来跟您说吧!”
“好。你来说!”韦南松也觉得让苏晴眸来讲会好一些。
虽然过去了一年多,可是那件案子太特别了,苏晴眸还记得清清楚楚,于是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跟韦南松和苗建仁说了一遍。
韦南松听完,露出沉吟的神色,“这么说来张老憨确实是张王氏所杀,而你体谅牛娃和桃花的痴情,免去了他们通j的罪行,将他们凑做一对了?”
“是的,大人!”苏晴眸答道,“因为那张宝接连没了爹娘,又依赖桃花。桃花和牛娃也答应会好生照顾张宝,下官觉得这样一来便可抵过。况且牛娃和桃花也并非真的通j,不过是彼此有情罢了。痴情又有什么罪过呢?”
韦南松听罢点了点头,“嗯,这样说来,苏大人这么做既成全了有情之人,又妥当地安置了痴儿张宝,非但没有过错,反而尽显爱民之心!”又扫了树根夫妇一眼,“既然如此,你等又为何来告状呢?”
“请大人明察,苏大人有意偏袒牛娃。让小人的外姑含冤而死。”树根连连磕头喊冤,“那牛娃分明与我妹妹桃花私通,因被小人的外舅发觉,扬言要打断他的腿,他才起了杀人之心。小人的外舅出事之时,桃花已经有了数月身孕,就在今年三月产下一个男婴。张宝是个痴儿,没有圆房的能力,那孩子只能是牛娃的……”
韦南松听了也不由得吃了一惊,看向苏晴眸,“苏大人。当时桃花可有身孕呐?”
苏晴眸知道这件事情躲不过了,只要派人去大王庄稍作调查,便会得知桃花去年七月确实有了两个多月的身孕,于是点了点头,“是的,大人,下官知道!”
“张宝没有圆房的能力你也知道?”韦南松更吃惊了。
苏晴眸点头,“是的,大人,下官知道!”
“那你为何又说牛娃和桃花只是彼此有情,并非通j呢?”这次是苗建仁等不及发问了,脸上又现出怒气,“事情都这样了,你还说你没有偏袒牛娃,你是不是收了牛娃的好处?”
苏晴眸看了看苗建仁,不亢不卑地说道:“苗大人,不是下官有意出言冒犯,您说这话实在是太武断了,下官在任期间,从未收过任何人一点好处。而且那牛娃是个孤儿,给村里人放牛赚口吃的,是吃百家饭长大的,家徒四壁,就算他有心贿赂下官,也没那个财力!”
“你说桃花和牛娃没有通j,那你如何解释桃花肚子里的孩子呢?”苗建仁也觉得事情还没有搞清楚之前自己说这话有些过了,于是改口问道。
“桃花肚子里的孩子不是牛娃的!”苏晴眸说这话的时候面色沉重地看向小云。这件事情小云应该是知道的,张王氏把所有事情都告诉了她,这件事情关系到张家和桃花的名声,相信她也能体会到桃花的辛苦,却又为何跑来翻案呢?
小云一直深深地低着头,看不清楚她的表情,只是肩膀微微地抖动着,似乎在极力忍耐着某种情绪。
“你说桃花肚子里的孩子不是牛娃的,那……那是谁的?”韦南松不由得吃惊了。
苗建仁也顾不得摆他的架子了,语气有些急迫地问道:“莫非她还跟别人通私情?”
苏晴眸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她当初那么煞费苦心地给所有人都安排了一个最好的结局。极力让所有人都过得幸福一些,可是这个树根和小云又为什么要将这一切都破坏掉呢?他们来这里告状很不寻常,一定是受了什么人的指使或威胁,从长根那对答如流的架势就能看出几分了,这是有备而来的。
有人要拿那件案子来做文章,想要让她身败名裂。事到如今,也只有实话实说了,不然桃花和牛娃也会跟着遭殃。
心思转动之下,她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地开口道:“桃花肚子里的孩子不是牛娃的,而是张老憨的!”
“什么?!”除了苏晴眸和小云,堂上堂下所有人都吃惊了。杨朱和俞光等人也都张大了嘴巴,一不小心下巴就会掉下来的样子。张老憨的案子是他们随同苏晴眸去审理的,竟然不知道还有这样的隐情。
最吃惊的莫过于树根了,满脸惊愕,他实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有些无措地看了看苏晴眸,又看了看小云,“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小云不说话,只是把头埋得更深了,肩膀也抖动得更厉害了。
“苏大人,你把话说清楚一点,你是说桃花怀了她公公的孩子?”苗建仁惊愕过后,又急忙地问道。
“是的,大人!”苏晴眸点头。
苗建仁心绪似乎不平了,拍了一下桌子,“这……这到底是个什么事儿啊?她怎么能……苏大人,桃花不是跟牛娃有情吗?怎么又会怀了张老憨的孩子?”
第005章 真案情
苏晴眸微微叹了一口气。“那张老憨人老实,心思也执拗,一心想着要传宗接代。他年近四十才娶上了张王氏,日盼夜盼才得到了一个儿子,不曾想却是个痴儿,不过总算也有儿子了。为了让张家的香火延续下去,他逼迫着自己的闺女小云为儿子换来一门亲事,给张宝娶上了媳妇,本以指望能给他生下个孙子,谁知道张宝虽然身子长成了,心性还是孩子,哪懂得什么男女之事?虽然经过张老憨夫妇悉心教导,可是张宝和桃花依然没能圆房。
张老憨眼见张家的香火就要断掉了,急得发狂,以至于到了偏执的程度。终于,他想到了一个办法,就是由他代替儿子与桃花圆房。这种乱囵的事情张王氏自然不会同意,也遭到了桃花的极力反抗。
可是这种想法一旦在心里扎了根,想要轻易撇掉是不太可能的。尤其是张老憨那种钻进牛角尖的人,更是认定了这是唯一能让张家香火延续的办法。有一天他便在饭菜里下了药,将一家人都迷倒了。趁桃花昏迷的时候强占了她的身子。
他本想掩饰成是张宝和桃花圆了房,可是却被张王氏和桃花看破了。为此桃花差点自尽,在张王氏苦劝之下才打消了寻死的念头,为了保全脸面,也就没有声张。
那件事情之后,桃花心情一直很苦闷,不知道怎么的就跟牛娃相识了,两个人很谈得来,便有了感情。桃花把张宝哄睡了之后,便偷溜出去跟牛娃私会,诉说一下心中的苦闷。没想到这件事情被张老憨发现了,他认为牛娃勾引了桃花,要让他断子绝孙,便扬言要打断牛娃的腿。牛娃害怕了,便偷偷地藏了起来。
张老憨找不到牛娃,就去找桃花,警告她已经是张家的人了,要守妇道,不许她再跟牛娃来往。桃花本就对张老憨恨之入骨,便跟他争吵了起来。张老憨激怒攻心之下,失去了理智,忘记了张王氏的告诫,企图强犦桃花。
张宝虽然不懂世事,但是对桃花极其依赖,见张老憨要对桃花不利,就上前去厮打,使得桃花趁机逃拖了。张王氏出门回来的时候。见张宝鼻口出血,一个人坐在地上号啕大哭,仔细询问之下才知道张老憨又对桃花动了歪念了,还打了张宝。
张王氏又惊又气,找到张老憨问他那件事,没想到张老憨非但不肯悔改,还振振有词地说这是为了张家的香火,还让张王氏帮他劝劝桃花,只要桃花能给张家生下一个男孩,便放她走。
大王庄的村民虽然很穷,可是民风淳朴,把脸面和名声看得很重,张老憨所做的事情要是传了出去,不止张宝,就连小云的名声也就全都毁了。张王氏眼见张老憨已经如同魔怔了一般,再这样下去恐怕会逼死桃花,甚至张宝。她左思右想,要让这个家恢复宁静,就只有除去张老憨了。
于是那天夜里她谎称桃花和牛娃在江边私会,将张老憨骗了出去,用绳子勒死了他。将他的尸体扔下了新安江……”
苏晴眸说的工夫,苗建仁和韦南松已经看过了张老憨一案的卷宗。
“为什么张王氏的供词里面没有写这些?”苗建仁皱着眉头问道。
苏晴眸看了他一眼,答道:“张王氏对自己杀人一事供认不讳,恳求下官保守这个秘密,保全张家和桃花的名声。下官体谅她一片苦心,这才允许她按照自己的意愿写下供词。”
“你可知道大周官员,无论官职大小,经办的案件一定要证据确凿,证言属实,否则就算是徇私舞弊?”苗建仁瞪着苏晴眸问道。
苏晴眸恭声地答道:“是,下官知道。下官也知道证词一事所作不妥,可是经过下官查证,犯人确实是张王氏无疑,而且她又有许多苦衷,其情可悯。况且张家的情况十分特殊,若是不能酌情处理,张宝,桃花、桃花肚子里的孩子、牛娃甚至小云和树根,他们将一声背负污名,活着将何其艰辛?更何况桃花得知自己有了身孕,一心寻死,若是不能给她一些活下去的希望,那就是一尸两命。所以下官便擅自做主,让张王氏将证词更换,保住张家和桃花的名声,并将桃花许配给牛娃,条件便是让这二人善待张宝和桃花肚子里的孩子。下官认为这样做是最妥当的!”
“苗大人,敝官也觉得苏大人虽然过错,但是所做堪称爱民之举。可以功过相抵!”韦南松赶忙给苗建仁吹风,希望他能高抬贵手,就此放过苏晴眸。后面还有一大箱子金银珠宝等着他去调查呢,那个对苏晴眸来说才是最要命的。
苗建仁凝眉沉吟了半晌,看了苏晴眸一眼,又看了看跪在地上的树根夫妇,才看着韦南松说道:“韦大人,我们现在不是在听故事,而是在断案。有人来状告苏大人徇私枉法,不能只听苏大人的一家之言便做定论。还是先听听告状之人怎么说吧!”
韦南松现在心里有点恨苗建仁了,这个人到底怎么回事?横竖不知道什么时候该装糊涂,什么时候不该装糊涂,都说这世上无论脸皮多厚的人吃人家的都会嘴短,可是这位大人脸皮不知道什么材质的,吃了人家的嘴巴也一点也短。
不过也只能腹诽几句,面上还是恭敬地点头,“是,大人说得有理!”又拍了一拍惊堂木,“陈树根,张小云,你们还有何话说?”
小云依然低着头不肯言语,树根震惊过后又冷静了下来,磕了说道:“大人。外姑是被苏大人逼迫才承认了杀人的罪过的,那真正的凶手还过得好好的,跟什么事儿都没发生过一样。请您一定要为外姑做主啊!”
苏晴眸见树根是铁了心要给告她这一状了,心里颇有些无奈。当初她又何尝没有考虑过做假证词的后果呢?她也是犹豫了许久,才决定那样做的。只是她怎么也没有想到,真的会有人拿她经办的唯一一件有瑕疵的案件来做文章。
不知道树根得了什么人多少好处,竟然一心想要给自己的妹夫安上一个罪名。难道他没有想过吗?牛娃要是出事了,最终受害的还是他的亲妹妹。不久前牛娃还来了衙门一趟,说桃花又有了身孕,高兴的不得了。若是牛娃出事了,桃花一个女人带着两个孩子还有张宝一个痴儿。该如何过活呢?这还是在桃花不被牵扯进去的情况下,若是连桃花也被牵扯进去了,那要受苦受难的人可多了去了。
真不知道这个树根到底是怎么想的,果然人为了利欲可以什么都不顾了!看来跟他说什么也没用了,或许能从小云口中问出什么来。
想着她看向小云,“小云,张老憨案件的来龙去脉你应该最清楚不过。当初张王氏可是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了你,也跟你仔细商议过的,你也认为你娘是被我逼迫才承认下杀人的罪行的吗?”
小云听到苏晴眸叫她的名字,慌乱地抬起头来看了她一眼,又很快地低下头去了。
“小云,你说句话!”苏晴眸见她这般模样,显然是有什么隐情的,于是追问道。
树根似乎也觉出了危险,悄悄地拉了小云一把,抢着说道:“大人,小人的媳妇胆子小,又没见过这么大的官,怕是说不出什么话来了!”
苗建仁也有些不悦地看了苏晴眸一眼,“你就不要说话了,说句不好听的,你现在应该跪在堂下受审的。本官让你站在这里已经是给足了你的面子了,你还是老老实实的,等问到你的时候你再答话!”
苏晴眸见树根那样,心里更笃定了几分,看来小云的心里存有犹疑,于是看向韦南松,希望他能明白自己的意思,从小云身上找找突破口。
韦南松自然也明白苏晴眸的意图,于是一拍惊堂木,“张小云,你有何话说?”
小云被惊堂木的声音吓得打了一个哆嗦,慌张地抬起头来,面如土色,嘴唇抖动着说不出话来。
“大人,您要问什么就问小人吧,小人的媳妇儿胆子小。看到官就什么也说不出来了!”树根又赶忙打着维护。
韦南松无奈,只好又问了树根一些问题,问来问去也没问出什么有用的来,便差人去大王庄带牛娃和桃花来问话。因为从县城去大王庄需要一些时辰才行,便暂时退了堂。
“大人,沈家儒不见了!”派去找沈家儒的衙役这时候回来禀报道。
韦南松皱了一下眉头,“不见了是什么意思?”
“方才小人等在衙门找遍了也不见他的身影,便去他家中找人,谁知道小人等赶到的时候,他家已经人去屋空,看来是逃走了!”
“什么,逃走了?”韦南松不由得急了,“知道他是什么时候走的吗?”
衙役点了一下头,“是,大人,小人方才问过他的街坊,今天早上刚开城门的时候,有人看到他带着家人坐上马车走了,说是去探望亲戚!”
“这么说走了有差不多两个时辰了?”韦南松脸色一沉,吩咐道,“马上派人出去找,无论如何也要把他给我找回来!”
“是,大人!”衙役答应一声,便去招揽人员出城去追沈家儒。
第006章 横祸生
因为事情一件接着一件。大家都没顾得上吃早饭,等告一段落的时候,已经到了午饭的时间。苗建仁是个贪吃的人,一顿不吃就觉浑身不对劲。刚才忙着还没觉出什么来,一闲下来肚子就大力抗议起来,他便忙不迭地去吃饭了,苏晴眸和韦南松也才得空说上几句话。
“韦大人,您知不知道这位苗大人是哪一派的?”苏晴眸问道。
韦南松略一思忖,“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位苗大人应该是张相的门人!”
“那就是主张恢复李唐江山的一派,这么说来不是太平公主的人了,那就奇怪了!”苏晴眸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韦南松看了她一眼,“怎么,你怀疑这一切都是公主在背后指使的?”
“除了她我想不出来还有谁想要对我下手!张老憨的卷宗除了青溪县衙有,就只有刑部有了,从县衙流出去的可能性不大,那么就只有是从刑部流出去的。那个案子确实有瑕疵,但是也并不是什么大的问题,若非有心之人细细追究盘查,又怎么能发现呢?这两件事情都绝非是一般人能做到的,我几乎可以肯定一定是公主在背后捣鬼!”苏晴眸微微叹了一口气。“大人,这两件事情若是真的细细调查起来,我的胜算有多大?”
韦南松表情沉重地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如果真的是公主在幕后指使,一定是经过精心策划的,那事情就难办了,你最好有心理准备!”
苏晴眸点了点头,“是,大人,我也明白的。我现在是嫌犯,没法自己去调查,一切就仰仗大人了。”
“你放心吧,我会尽我所能调查清楚的。”韦南松郑重地说道,又叮嘱了她几句,才赶去客栈找苗建仁了!
等苗建仁出门去,萧占才从隐蔽处走了出来,有些担忧地看着苏晴眸,“是不是有大麻烦了?”
“嗯,应该是!”苏晴眸淡淡一笑,“不用想也知道,那位公主大人怎么会轻易放过我呢?她高高在上惯了的,还从来没有尝过被人威胁的滋味,一定气恼得不行了。”
萧占走过来抱住她,叹了一口气,“唉,我真想带着你远走高飞,到一个谁也不认识咱们的地方去。远离这些是是非非。”
“傻瓜,事情变成这个样子,我怎么能撒手不管了?别人不说,还有我爹,哑叔和郁儿他们,若是我走了,他们就要被牵连了!”
萧占苦笑,“是啊,我也知道,也只是随口说说罢了。”沉默了半晌,才又看了看苏晴眸,“说吧,让我做什么?”
苏晴眸听他这么说不由莞尔,“你怎么知道我有事情让你做?”
“我不知道还有谁会知道?”萧占按住她的肩膀,“快说吧,事情越早解决对你越好,不是吗?”
苏晴眸正了神色,点了点头,“嗯。首先有两件事情要做,第一件就是马上写封信去扬州问问单家那边有没有事;第二件需要你亲自去做,就是去一趟老和庄。调查一下近些日子都有什么人去过树根和小云的家。我想她来告状并非是自愿的,一定有什么人使用了什么手段,想利用他们来对付我。
唉,我从来没有想过沈家儒会做出那样的事情,看来衙门里的人也未必全都可靠了,再说我现在也不想把其他人牵扯进来,所以只好辛苦你了。你虽然在衙门做事,可是并不在编制之内,就算是出了事你也可以全身而退。”
“我知道,如果出了事,我是你最后的希望。”萧占捧住她的脸颊,在她唇上吻了一下,便急匆匆地往外走去。
“快去快回!”苏晴眸对着他的背影喊了一句。
萧占转过身来对她点了一下头,便施展开轻功,出了衙门,直奔老和庄而去。
韦南松陪同苗建仁吃过午饭,正坐着喝茶呢,前去大王庄带牛娃和桃花的衙役回来了。
“什么?你说牛娃和桃花已经不在大王庄了?”韦南松听了衙役的禀报,大惊失色,“到底怎么回事?仔细给本官说清楚。”
这两名衙役都是青溪县衙的衙役,平素对苏晴眸都很是敬重,实在是不想说出对苏晴眸不利的话来,可是却又不能隐瞒实情,迟疑了半晌才答道:“是,大人,小人两个到大王庄的时候,牛娃和桃花已经带着张宝和孩子逃走了。小人问过大王庄的人,他们说就在小人两个赶到不久之前,有一个衙役打扮的人去了牛娃的家。然后他们一家都收拾了东西慌慌张张地逃走了……”
“韦大人,你都听到了吧?”苗建仁听了沉不住气了,插话道,“这样一来事情就很清楚了,肯定是苏大人派人去通知他们赶快逃走的,他们一走,张老憨的案子就死无对证了,这样一来苏大人就可以拖罪了嘛。”
韦南松看了他一眼,“大人,事情还没有搞清楚,也不能就这样断定是苏大人派人通知他们逃走的吧?”
“那你说是怎么回事?”苗建仁等着韦南松反问道,“为什么那牛娃和桃花早不逃走晚不逃走,偏偏就在你派人去抓人的时候逃走呢?在大王庄出现的衙役只能是青溪县衙的衙役了吧?这不是明摆着的事情嘛。”
“大人,这个可不一定,说不定有别人扮作衙役的呢!”韦南松反驳了苗建仁的话,又看了看那两名衙役,“那你们去的时候可曾碰见那名衙役啊?若是青溪县衙的衙役,你们应该是认识的吧?”
“没有,大人,事后我们还在大王庄周围搜索了半晌,不见桃花牛娃一家,更没有看到什么衙役。”衙役老实地答道。
苗建仁不以为然地哼了一声,“这两个都是苏大人的人。谁知道他们是不是在说谎呢?或者根本就没有什么假扮的衙役,根本就是你们两个去通知牛娃和桃花逃走,回来谎称有什么人先你们一步支走了桃花和牛娃,想要借此拖罪!”
“大人,小人虽然身份卑微,可是一直都凭良心做事,绝对不会做出大人所说的事情。”两名衙役听了齐齐跪下,“不信大人尽可以亲自派人去大王庄查问,小人两个所说可是句句属实的,请大人明察!”
苗建仁见这两个义正言辞的模样,有些心虚地挥了一下手。“你们那么较真干什么?我不过是随便猜测一下,又没有说真的是你们做的。你们有什么话就跟韦大人说吧,他才是负责查案的,我不过是个司考官!”
这个人果然讨人厌,不管好坏话都要先过一把嘴瘾,至于真正要出力的事情他就往后缩了。韦南松对他的印象不由得又差了几分,照例腹诽了几句,又问了两名衙役一些问题,吩咐下去,派出一队衙役前去寻找牛娃和桃花的下落。
现在两件案子的所有关系人都失踪不见了,案子也就陷入了僵局。韦南松为了尽早帮助苏晴眸拖罪,将悦来客栈的人都仔细询问了一遍,得知昨天夜里沈家儒确实用马车拉着一个大箱子送到了客栈,交由店小二送进了苗建仁的房间,店小二恰巧认得沈家儒,知道他是青溪县衙的录事。
苏晴眸虽然被软禁在后衙,却也没有闲着,将昨夜里在悦来客栈负责保护苗建仁的杨朱、俞光和牛氏兄弟四人悄悄找来问了话。奇怪的是,他们四个并没有看见店小二往苗建仁屋里抬箱子,更没有看到沈家儒驾车到悦来客栈。
苏晴眸认为他们四个都是值得信赖的,应该不会说瞎话。
“你们值夜期间发生过什么奇怪的事情吗?”她想了半晌,问道。
四个人相互看了一阵,均摇了摇头,俞光补充说道:“没有,大人。上半夜是杨朱和小壮值夜,下半夜是我和大壮值夜的。就算是上茅厕,我们也是留一个人在那里看着的。”
“这就奇怪了!”苏晴眸愈发不解了,韦南松审问的结果应该不会差。沈家儒经常跟着她出去办案,店小二会认得他也不稀奇。莫非店小二和苗建仁两个串通起来说了瞎话?可是这就说不通了,店小二说瞎话或许是被什么人收买的,可是苗建仁没有必要说瞎话的。他是张相的门生,跟她苏晴眸远日无怨近日无仇的,按说跟太平公主势不两立,不会替她做事的来陷害一个小知县的吧?莫非他跟表面上是张相的门生,其实是太平公主那一派的人?这样倒是说得通他来杭州府做司考官的事情,可是别的事情却又说不通了她越想越觉得蹊跷,再加上担忧萧占。结果整整一夜都没睡。萧占中午便去了老和庄,竟然一夜未归?莫非是查到了什么线索?还是遇到什么意外了呢?
眼见着天亮了起来,她压下心中种种不安,揉了揉发胀的太阳|岤,起身穿好衣服,刚要洗漱一番,就听到急促的敲门声。
打开门便看到杨朱气喘吁吁、面无人色地立在门外,“大……大人,韦大人让您赶快去悦……悦来客栈,司考官大人他……他……”
“苗大人怎么了?”苏晴眸心猛地一沉。
“被人杀……死……死了……”
第007章 连环计
根据杨朱所说,昨天夜里就寝之前。苗建仁吩咐随从早些叫他起床,打算用一天的时间,去附近的五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