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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颜帝师第20部分阅读

      红颜帝师 作者:肉书屋

    得她的后背生疼生疼的。

    唉叹息声响起来。

    还是那个叹息的声音,冰冷而绝望,激发起她心底最深处的颤栗。

    她知道这个门的后面就是哥哥,只要再打开两道门,哥哥的面孔就会出现在她的眼前,可是她的手却在颤抖,因为她知道,在门的后面,哥哥的身体在火中,她害怕看到。

    哥哥,女子的声音沉沉地唤。

    这是梦,是的,她很清楚,这是一个梦,是一个噩梦,她清楚地知道梦境的内容。门的后面是哥哥。

    是哥哥。

    打开两道门,哥哥就在后面。

    哗哗两声,门被她打开,她抬起头,以为会看到哥哥的面容,可是没有,只有火。

    哥哥在哪里,为什么火里没有哥哥?

    哥哥。女子大声地唤,嗓音嘶哑,带着疲惫。

    来了。虚空之中,一个声音淡然而飘渺地响起,烈火之中,一个人影慢慢清晰地浮现,带着她所熟悉的面容,那是哥哥的脸。可是慢慢地,那张脸开始变化,他的身体周围都在发光,幽幽的烟雾淡淡地缭绕。

    女子从来没有看到那样英俊的一张脸,脸上微微带着笑意。

    他的脸,有师父的秀美有赵冥的英挺还有着一种她从未见过的冰冷,即使他在微笑,依然冰冷得如同天山之上终年不会融化的冰雪。

    林无尘静静地望着,被眼前不可思议的一切深深地震撼。她清楚这是一个梦,可是她也知道这个梦并不是那么的简单。

    眼前的男子,妖邪的气息厚重而深沉,直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第九十四章 决战之颠(2)

    你是谁?林无尘的声音淡淡地响起来,即使在她的心中,已然掀起了巨浪,被这不可思议的景象震慑住了心神,然而她的面容却始终平静,让人感受不到她的震惊与无措。

    不记得了?男子微笑着淡淡地询问,目光之中流露出谜样的光芒,幽深晦暗,没有尽头。

    那个笑容,依稀仿佛在她的记忆之中出现过,可是究竟是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她却已经记之不起。

    沉默着,林无尘没有说话,只是眼睛一直地落在男子的身上,心中暗自思索。

    果然是记不得了。男子突然大笑了起来,眉间跳跃着戏谑的神采。

    话毕,男子突然转身,当他再次回身的时候,面容再次的变了。

    林无尘震惊了。

    那张脸是……

    吴及!大声地,林无尘叫出了声,心中的惊诧无以复加。

    当那个人转身的时候,他的脸竟然变成了七年前那个红衣如血的男子模样。

    从来没想到,竟然会以这种方式再次的与这个人见面。

    七年之前的那个夜晚,那个红衣男子冰冷邪肆的面容从她醒来就一直在她的记忆之中浮沉。成为她的梦魇,除了那个深夜自己被她刺了的那一剑,似乎还有其它什么在绞痛着她的心。

    他,是她的一个噩梦。

    让她在这个世界之中尝到了平生第一次的失败。

    而如今,他究竟又有着怎样神鬼莫测的力量,竟然能控制住她的梦境。而且,他竟然能幻化成哥哥的模样,即使他有那样的能力,他又怎么会知道哥哥的样子。

    这个人,还是一个人吗?

    一瞬间,林无尘睁大了眼睛。

    从来都镇定自若的女子这一刻面对如此强大的力量,心中也感受到了恐惧。

    你究竟是谁?喃喃地,林无尘问出了声,眼神已然恢复了平静,然而嘴唇却是颤抖地,无力的字句从她的唇边滑落。

    不就是你口中的吴及吗?男子淡淡地笑着,神情是莫测的。

    他依然红衣如血,目光冰冷如寒铁,面容妖艳诡异。

    不自禁地,林无尘后退了两步,与他相对而望,只是,这一次,在林无尘的目光之中,却再也找不到淡然,她的目光是惊怕的,惊怕之中却又带着一丝慌乱。

    你是谁询问之语再次从女子开合的嘴唇中吐露。

    她当然知道他是吴及,凡是认识太阿宝剑的人都应当知道这个人。

    吴及,十五年前便已经成名江湖,是比她更早地夺得了天下第一剑名号的人,然而却在成名的三年之后从江湖彻底地失去踪迹,直到七年之前,宝亲王府中,林无尘见到了携带太阿的红衣男子,从他手中的宝剑断定了他的身份。

    然而今日的这个吴及,是否依然是最初手持太阿的吴及,林无尘已经不能确定。

    因为物是死的,人是活的。而这个已经超越了人类极限力量的人,林无尘实在无法想象他究竟有着怎样的身份。

    害怕了。血衣男子的笑意充满了嘲讽,他就知道,在这个世界上,无论是谁,只要见识到他的力量都会感到惊怕,就连他至亲的人都因为他的力量而心怀着恐惧,何况眼前这个女子。

    林无尘点了点头道:的确害怕。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她的声音已经找到了最初的平稳,然而心中的惊怕却并未曾消退,只是被她平静的面容更深地掩埋。

    你的心中有很多的疑问?血衣男子再次的问,声音持平。

    林无尘点头,并不隐瞒,她知道在这样一个强大的人面前隐瞒真相无疑是愚蠢的。更何况她的害怕并没有什么好值得隐瞒的。

    想知道我是谁?血衣男子的眼神之中有着捉弄的笑意,仿佛在逗弄自己饲养的一个宠物。

    林无尘这次没有点头儿,只是皱着眉头,不再说话。

    脾气还挺大的。血衣男子叹息着笑,你的姐姐可比你听话多了。

    林无尘诧异地望着她,嘴里喃喃地重复着吴及口中的那两个字姐姐

    吴及点头而笑,黑色的长发在他点头的瞬间轻轻地晃动,眩惑人心:不记得了?你的姐姐是刘若雪。

    林无尘的目光惊电一般落在男子的身上,惊诧渗入了她的目光里。

    刘若雪,刘若菲,这两个相似的名字是否真的有着什么关联?

    你不是刘若菲吗?怎么?忘记了吗?好可怜。男子叹息着微笑,眼中有着戏谑的光芒。

    这样说着,血衣男子开始移动脚步,向着林无尘走来,林无尘没有动,因为她竟然发现自己的身体不能够移动。

    血衣男子走到林无尘的身边,他的手白皙而修长,伸出来,挑起了林无尘的下巴。

    林无尘的眼睛中闪过一丝的厌恶。

    血衣男子却并不在意,脸凑到了她的面前,他们两人的脸孔相隔不到半寸。

    真的记不得了吗?血衣男子的鼻息轻轻喷在林无尘的脸上,林无尘厌恶地别过头去,然而血衣男子的手却再次的把她的头转过来,神态之中,宛如在对待一个不听话的孩子。

    你不需要我帮助你记起来吗?血衣男子的声音充满了诱惑。

    林无尘看着他,眼神流露出迷茫:记起来?

    是呀,我可以把你七年的记忆还给你,难道你不知道自己失去了七年的记忆吗?血衣男子继续着道。

    无尘定定地望着他:七年的记忆。

    血衣男子笑了一笑:是呀,七年的记忆。难道你不想知道那个七年之中究竟发生了什么?难道你想一直逃避吗?

    你愿意帮我?林无尘的目光突然不再躲闪,咧开嘴,笑了。

    明亮的笑靥让血衣男子的神情一滞,然而他很快地回复过来,声音淡定无波,古井一般的目光里,宛如一颗石头投入海洋溅起水花一朵,然而终究消逝无痕。

    我当然会帮助你,我来就是为了帮助你的。血衣男子也笑了,捏住女子下巴的手移开了去。

    林无尘重新获得了自由,感觉自己的下巴都有点僵掉了。她站在原地,不再移动,抬头看了看四周,觉得这样的一个场所实在诡异,而在她眼前的那个诡异的男子更让这个地方充满了恐怖的力量。

    不知道什么时候,那些无故燃烧的火焰已经不再跳跃,偶尔有冷风从他们身边吹过,带来空气中阴暗而沉闷的气息。

    这里是哪里?不由自主地,林无尘问了一句完全不着边际的话,血衣男子听后,愣了一愣,突然大笑出声来,他的笑声那样的不加掩饰,仿佛林无尘真的说了什么好笑的事情。

    然而立在原地的林无尘是没有笑的,她只是看着男子的笑,然后看着他收敛笑容,再然后,男子的目光鹰一般地盯住了她:你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点了点头,不过你很快就知道了。

    男子的话一说完,突然发现血衣男子不知道何时已经快速地移动到了她的身边,他的手抓住了她的头。

    林无尘感觉到自己的头仿佛裂开了般的疼痛,伴随疼痛而来的,是那些纷至沓来的苦痛记忆。

    华清,她终于记取了那个国家的名字。

    刘星雨,她终于想起了那个皇兄。虽然一切都是假的,却都真实地存在她的记忆里,在这一刻里,是谁打开了记忆的瓶盖,然后那些记忆全部一股脑地涌进了她的脑中。

    华清,皇兄,战争,屠杀,横陈的尸体……所有的一切渐渐清晰地浮凸在了她的脑海中,冲击着林无尘的记忆。有一刹那,林无尘几乎分不清,自己究竟是刘若雪还是林无尘,抚着脑袋的手在剧烈地抖动着,嘴唇抽搐,却发不出一个音节。

    终于记起来了,可是她却宁愿不曾记起一切。因为那些都是太过灰暗的记忆,让她一但思及,就痛苦得无以复加,然而因为有了林无尘记忆的综合,所以一时之间,还不是那样的令她难以忍受。

    在那些记忆在她的脑中不断地游动,拍打的时候,她终于右手按着脑袋,弯下了身,然后她突然地睁开眼睛,迷茫之后,她的眼中终于有了清明的景象。

    血衣男子静静地站在一边看到女子表情不断变化的过程,嘴角露出了隐秘的笑意。

    当林无尘抬起头的时候,血衣男子已然消逝了身影。

    而林无尘的梦,也已经醒了。

    苏醒的林无尘发现自己躺在锦被里,她胸口的箭已经拔下,也进行了一番包扎,甚至抹上了药。

    林无尘仅仅淡淡地看了一眼,便要掀被下床。

    然后她听到杯盘落地的声响,抬起头,看到一个小丫头慌张地跑过来,按住她的身体道:姑娘刚刚苏醒,还是不要乱动为好。

    小丫头不说还好,一听小丫头这样说,林无尘立刻感觉到自己的伤口在隐隐地作痛,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胸口受伤的关系,林无尘突然发觉连自己的腹部也疼痛起来,而且越来越厉害。

    她按着腹部,冷汗从她的额头落下。

    第九十五章 谁下的毒?

    她按着腹部,冷汗从她的额头落下。

    小丫头眼见林无尘的额头冷汗涔涔而下,始知事有不妙,于是再也顾不得什么,放声叫了起来:来人呀!快来人!

    林无尘听到小丫头的喊叫,眉头皱得更深,想阻止,但是腹部的疼痛又让她开不了口。

    喊什么?随着一个不耐烦的声音响起,一身蓝衣的男子霍地出现,小丫头惊了一惊,赶紧道:冰蓝,姑娘的身体好象不太对劲,赶紧请大夫瞧瞧吧。

    冰蓝不以为然地道:又不是什么大事儿,约莫是吃坏了肚子,没什么要紧的。不要惊了府里的人,这会子靖王爷正在府里做客,不要再大呼小叫了。得会王爷送走了客人,自会来瞧的。

    可是……

    没有什么好可是的,就这样吧。小丫头待要再说,却被冰蓝厉声地阻止了。

    这个冰蓝在府中地位特殊,很受王爷重视,府中的一干下人是不敢得罪的。

    林无尘坐在床头,手抚着腹部,形状痛苦,然而却从始至终都没有开口,冰蓝冷冷地着着状似痛苦的女子,不再说话,缓步走向外去。

    啊,血!小丫头突然呼出了声来。冰蓝听到,脚步顿了一顿,可是很快地又继续往外走去。

    林无尘抬起脸,脸上展开了一个虚弱的笑道:好象真的出事了。

    小丫头哇地一声哭了出来道:这可怎么办,王爷让我照顾姑娘来着,姑娘却流了这么多血。

    林无尘身体本就难受,而小丫头又一直在旁边咋呼,不禁心头更添烦闷。

    手指快速地向小丫头的胸口一点,小丫头于是再不能吐出一个字,张着水汪汪的眼睛望着林无尘。

    林无尘苦笑着道:你太吵了。话未说完,只觉得腹部疼得更加厉害。

    身下有血液不断地流出。

    林无尘看着身下流出的血,有一瞬间的木然,待她反应过来究竟是怎么回事的时候,泪水就缓缓地浸湿了她的脸。

    在她还不知道上天何时赐给她一个小生命的时候,上天就已经将那个小生命悄然地带走了,是仁慈还是残忍。没有喜悦的准备失去了是否也不会痛苦?

    这,对她来说,是什么?惩罚吗?

    这是怎么回事?

    听到问话,林无尘抬起头。木然地笑了一下。

    赵清看到,那个从来就镇定自若的女子竟然满面地无助的泪痕望着他,不知道为什么,看到那样的女子,他的心中瞬间揪紧了一下。

    当他的眼睛触及女子身下的鲜血时,神情是呆怔与愕然的。

    那个女子的身下都是血,而她的脸上却有着木然的笑,那个笑没有色彩,苍白而黯淡,宛如秋季被霜打的花。

    赵清快步地走上前去,弯腰抱起了女子,轻轻地放在床上。

    他并没有发觉自己在做那些动作的时候是那样的小心,也没有发觉女子下体上的血沾染了他锦色的衣袍。仿佛突然触动了胸膛上的伤口,他的眉头皱了一下,但是却很快地松弛。

    林无尘的脸上始终保持着苍白的笑,苦涩无比。

    赵清待要叫人去找大夫,回头,就看见一身蓝衣的男子站在门口,赵清于是自然地脱口道:你去找大夫来。

    冰蓝答了声是后便退下去,然而他的背影却是萧瑟的。

    赵清解开小丫头身上的|岤道交代:你去打水,再叫几个人给姑娘请洗一下。

    小丫头下去,边走心里边嘀咕:那位姑娘跟王爷是什么关系呢?

    赵清坐在林无尘的床边,眼睛看着女子苍白的脸。

    就在昨夜,他们还是拔剑相向的敌人。

    他原本打算杀了他,因为她的存在有可能会威胁到自己的生命。

    可是最后的那一刻,当女子的生命即将随着响箭消逝落尽的刹那,他的心中突然一痛,鬼使神差地,他放过了她。

    在她已经将死亡的剑毫不犹豫地刺向他的胸膛之后,他竟然放过了她。

    他从来不是个感情用事的人,也从来不是个宽大的人。

    可是因为这个女子,他的信念却一再地动摇,再三地破例。

    也许将来的某一天,他真的会因为这个女子而发生什么不幸。

    所以在刚才进来的时候他本来是下了狠心来解决这个祸害和隐患的。

    然而在踏进门的那刻,在看到女子痛苦茫然的微笑和身下流出的鲜血时,他竟然什么都没想到,只是那样自然地走上前去,将她抱在了怀里。

    他想,这个女子,也许真的是他命中的克星。

    终有一日,他也许会因为她而死。

    他的手紧了又紧,却最终松开。

    大夫来了。正在赵清心中挣扎不休的时候,已经有一个小厮领着一个须发斑白的大夫走了进来。

    赵清见只有小厮进来,有些奇怪地问:冰蓝呢?

    小厮道:冰蓝公子领了大夫进门就回自己房间去了。

    赵清哦了一声,不以为意。

    须发班白的老者在坐在床前,诊断了一会,又是叹气又是摇头,神情不断变换。

    赵清忍不住问:究竟是怎么回事,很严重吗?

    老者道:这位夫人是滑胎了。

    赵清怔了一下,古怪道:你是说她怀了身孕,而现在又没了。

    老者捋了捋胡须道:照道理说是这样?

    赵清又问:那么她现在的情况究竟怎么样?可有性命之虞。

    老者笑着道:虽然滑胎,对母体有所损害,但并不会致命,只是……

    赵清心中不知道为什么有点慌张,忙问道:究竟如何?

    老者叹息了一声道:滑胎的损害虽然不大,但是夫人身体上的毒,却无法可解。

    赵清震动了一下:你是说她身上中了毒?

    老者沉痛点头:依我行医二十年的经验,夫人的确中了毒,而且此毒实属罕见。老夫也是偶尔在医书上见过类似的记载,此毒每日晚间发作,痛苦难当口必须定时服解药,方可保证性命无忧?

    赵清听到这里,不知道为什么心中无来由地抽痛:究竟可有解治之法?

    老者摇头而叹道:没有,依照夫人的情况,中毒已不是一两日了,但是过去一直都有服用解药,所以一直没有发作。目今老夫也只能开几剂药给夫人调理身体,至于那毒,老夫却无法。

    讲到这里,老者的眼中闪现过猜疑,赵清岂有不知。

    然而赵清什么都没说,心里有一点失落,想到床上的女子竟然会死,却一点也开心不起来,而这本来是他的目的不是吗?

    这一刻,他终于不得不承认,他并不想让这个女子死。

    老者开了药方,开口告辞。

    送大夫回去顺便抓药。赵清叫来了门外领大夫进门的小厮,交代。

    小厮答应着就领老者出了门。

    赵清站在林无尘床畔问:大夫的话你可都听见了。

    林无尘没有回答。

    沉默在他们之间弥漫。

    你怎么不说话?赵清又问。其实他知道自己并不合适问这么多话,毕竟他们之间一直敌对的关系的确很尴尬。

    ……

    你可有想出是谁下的毒?赵清忍不住又问,不知道为什么,面对这个随时可能死去的女子,他的心中怀着一份愧疚那种从来不可能存在他心里的情绪。

    然而女子依旧不回答,赵清的心里有点烦乱,扳过女子的身体,女子的脸映入他的眼帘,他突然震动了一下。

    那个女子,竟然在流泪那样的无助,柔弱。

    他从来不知道,这样的一个女子,竟然会流这么多的眼泪,连她流泪的样子,他都很难想象。

    而这个女子此刻将自己的脆弱那样坦率地在她的眼前展现,他突然觉得手足都无措起来。

    下毒的人是冥儿。陈在赵清以为床上的女子不会回答他的问题时,女子却突然轻轻地开了口。

    她开口的动作那样的艰难,仿佛用尽了她所有的力气。

    赵清震惊。

    你说的可是圣上?试探地问出了口,赵清满眼的焦急等待着女子的回答。

    然床上的女子却闭了眼,不再开口,沉默在他们之中继续蔓延,可是赵清知道自己猜对了。因为在女子闭着的眼睛里,有泪水更加汹涌地流出来。

    赵清想不通,究竟是发生了什么样的事情,让当今的圣上对自己最宠幸的贵妃下这样的手。

    宫里不是一直传说皇帝是如何的爱护偏宠这个贵妃吗?难道都是假的?

    床上的女子一直在无声地落泪。

    突然得知所有的真相,然后又发觉自己怀孕,滑胎,再然后知道自己身中巨毒,猜出下毒之人竟然是自己曾经最爱护的和亲密的人。

    这所有的一切究竟是如何的发生,却又为什么发生。她已经不知道,也不敢再想了。

    冥儿,你想让我死?是吗?

    眼泪,自她的眼角滑落,这一次,却再也不是假装,而是真真正正的痛苦的眼泪。如果能够选择,她希望自己的生命消逝在昨夜,消失在赵清的暗害里。那么她就不用醒来面对所有一切的丑陋和不堪。

    贤王,你昨日真应该让我去死。轻轻地,床上的女子启口。那些话语那样的无力,在她的唇边一滑,便落了下去,没有踪迹。

    赵清的身体一震,睁眼望着女子泪痕宛然的脸,那张脸上的痛苦如此明显,震惊了他的心。

    此时女子哭泣的样子,让他想起了七年之前的那个夜里,自己的母亲伏在死去父亲怀里哭泣的样子同样的悲痛。

    第九十六章 无尘在哪?

    冥儿,你想让我死吗?一个声音哀伤而无力地响起在耳畔,赵冥蓦然回首。

    大殿的尽头,女子的一袭白衣无风自动,长发飘摇,与白袍纠结在一处,仿佛只要他一眨眼,那个女子便会乘风而去,不复存在。

    无尘。当看到女子眼中不断滴落的珍珠般的眼泪,赵冥的心揪痛着,连喘气都觉得艰难。

    冥儿。女子的声音充满了绝望,你想让我死?是吗?

    尽管声音如此绝望,眼中也不断地有泪滴落,然而女子的脸却始终是微笑的,只是那个微笑却是凄凉而哀怨的。

    赵冥急急踏步上前,想去拥抱女子单薄的身影,可惜那个女子却在不断地后退,不断地笑:你想让我死。为什么?

    赵冥煞住脚,怔怔地望着女子,大声地道:没有,朕从来没有,也从来不想。无尘。

    可是你却对我下药,只有你知道我有百毒不侵的体质,也只有你能据此找出相应的毒药。你想让我死。女子继续地微笑,声音很轻。

    赵冥摇头:朕没有,朕不会,朕只是怕你离开。你不要走,就永远也不会出事。

    女子脸上却是眼泪,眸子却被泪水洗得更加清亮:你又再骗人了。你真的很会骗人。冥儿。

    叹息如同一根长长的细细的绳子将赵冥捆缚,他觉得自己快透不过气来。

    可是,这次,我是一定要走的了。女子扔下这句话,转身,背影决绝。

    身后的赵冥突然大叫:来人,抓住她,抓住她。

    可是没有人。

    那个背影在他的眼前逐渐地淡化,缓缓地消逝,他抓不住。

    无尘!赵冥大喊着从睡梦中惊醒过来。

    圣上。一个女子细长的手从被子里伸出来,就要摸上年轻皇帝额头上的湿汗,赵冥却将头一偏,那双细长的手抓了个空,手的主人美丽细致的脸上露出了诧然的神色。

    赵冥却全不顾及,只是将锦被一掀,长身而起,脸上带着明显的不耐和厌恶。

    女子的手顿时一僵,就在昨夜,这个皇帝对她的态度还很温和,可是为何只是一觉醒来,却变了模样。果然皇帝喜怒无常。

    然,她与一般的女子不同,她并不会同其他女子一般向这个尊贵的皇帝索要些什么。

    原本进宫来,她就没有成为帝王宠妃的打算,只是她的父兄时她的冀望过高,以为凭她的无双美貌,定然能虏获君心。对此,她虽然不认同,但是却改变不了自己被送进宫来的命运,这其中还有太后的愿望。

    当今太后是她姑妈。她乃太后的兄长玉顺的幼女玉瑚蝶。

    从去年被送进宫来,她就一直很小心地隐藏自己,可是就在昨夜,因为闲来无事,她吹起玉箫,由此与当今圣上邂逅,近而被天子宠幸。

    她一直以为皇帝应该是一个脑满肠肥的庸碌之徒,却不想他竟是如此的英俊。

    只是可惜,不是她心中的那个身影。

    但是她在昨夜已然成为了皇帝的女人,为此,她会学会顺从,以其达到父兄及姑妈的要求。

    皇帝一直不曾回头,否则他会看到锦被中女子沉思的眼神。

    宫女被叫进来服伺皇帝穿衣洗漱。赵冥却早已不耐,摆手示意众人退下,自己将衣领挽起,出得门去,他的目的地正是锦德宫。

    徒步而去的皇帝所经的一路之上,大小奴才跪了满地。

    皇帝的足下却一直不停,走得飞快,只因心中焦急。

    到了锦德宫门口,就见那些宫女正各司其职地忙碌着,见到皇帝疾步而来,都忙不迭地跪倒。

    无尘可在里面?赵冥见到跪下的人之中有一个小宫女的面貌颇为眼熟,于是便问道,那个被问的小宫女正是晓蝉。

    晓蝉一向惧怕皇帝,声音颤颤巍巍道:还在睡着,未曾起床。

    赵冥的眉头皱起来,眼露迷惑:无尘素日是最勤快的,今怎么也懒床了?嘴里道:朕

    去看看。

    说罢抬脚欲进。晓蝉忙不迭走上前去引导,打起了暖阁的帘子,赵冥走进去,但见床铺上的被子叠得齐整,心下一慌,不禁厉声喝道:人呢?!

    晓蝉看着空空如也的床铺,也诧异非常,惊得咚一声跪下来,口齿不请地道:娘娘可能出去散步了。娘娘一向都有早晨散步的习情。只是平时这个时辰娘娘早就散步回来了,而今日却……

    赵冥听到下丫头的解释,心中宽了一宽,但是仍有余怒道:既然如此,刚才为何说无尘在里面。

    那是因为根本没看到娘娘出门呀。可是小宫女如何敢说,只吱唔以对,口不成言。赵冥心中隐隐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正要再问,却听到一串若银铃的笑声。

    我这不是回来了吗?

    女子一路畅通无阻,掀帘而入,站在门槛,盈盈笑着,自然而优雅,但是赵冥却隐隐觉得有不妥的地方。

    但见那女子举止大方,并无什么不自然之处,赵冥的心终自放下来,暗叹自己太过多疑。可能因为那个梦境的关系,让他今日变得疑神疑鬼了。

    女子上前拜下,皇帝扶起,眼中更添迷惑。无尘从不在自己面前下跪的,为何今日却如此的古怪。

    圣上在想什么呢?那女子笑着问。

    皇帝盯着女子的脸,看了又看,明明就是无尘的脸呀。看来今日自己是太多疑了。无尘这样的人,如何还会再有第二个?

    这样想着,他心内稍安,口里道:朕是来提醒你该吃药了。

    女子脱口而问:什么药?

    赵冥不甚在意道:无尘忘了,你师父留下的可助你恢复武功的药,必要朕每日提醒才记得吃,今日竟连是什么药也给忘了。

    女子眼神闪烁不定,忙笑了一笑,抚着头道:瞧我这记性,当真给忘了。

    赵冥听罢,不在意道:没事儿,有朕提醒着呢。

    女子听后,又是一笑,但是那笑,却有点古怪。

    赵冥却并不留心在意,在做了那样一个无尘离开的噩梦之后,如今却看到她安然无恙地出现在自己面前,还有什么比这更重要的呢?因此他心中此刻是安定且愉悦的。

    你下去吧。赵冥指着地上的小宫女道。

    晓蝉立刻站起,快速退下,只心中有一丝疑惑:为什么今日的娘娘与平日似乎有着不同?

    暖阁之中,赵冥突然紧紧地抱住了面前的女子,那么紧,那么紧,仿佛要将她嵌进自己的身休一般。

    女子有一瞬间的错愕,不知所措爬上了她的眼,可是很快地那些无措消逝怠尽,剩下的只有阴狠,然而怀抱她的皇帝却并没有看到。手机登陆:全本手机电子书网

    无尘,你不要再生朕的气了。朕错了,会改的。皇帝的话,充满了恳求,再次让怀中的女子呆住。连她眼中阴冷的神色也被那些惊讶冲刷而去。

    无尘,朕答应你,再不会强迫你做不喜欢的事情。再不会了,只要你留下。皇帝的口中继续吐出软弱的言语,透过他箍紧女子腰的手臂传递着他心中的无力。

    然而她怀中的女子却并没有感动的迹象,眼中只是闪着意味不明的光芒。她的嘴巴紧紧地抿着,显示出她不易妥协的决心。

    无论你做什么,我都无法原谅你。

    女子无声地说。

    这个空爵的皇帝,她不会原谅!决不!

    女子挣开皇帝的怀抱,开口:圣上弄得我有点疼了。

    白玉无暇的肌肤之上,女子的双颊有着可疑的红晕,然而皇帝心中却微微有些茫然:无尘似乎真的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

    圣上在想什么?女子微笑着问。

    她,竟然叫他圣上,以前她从来不对自己用尊称,可今日却开口闭口地叫。

    无尘。皇帝轻轻启口,你怎么了?

    女子有点不自然地道:没怎么呀

    皇帝心中虽有疑问,但是却不愿意再追问,毕竟无尘好不容易不和他赌气了,自己若再意味地逼问,也许会惹她恼怒的。

    无尘该吃药了。这样说着,皇帝便叫来了人去取药。

    过了一会,取药的人来了,将药呈上,皇帝接过,对着女子道:无尘,吃药吧。

    皇帝拿着丸药和碗,就要将药放进女子的嘴巴里,然而女子却突然将头一撇,嘴里解释道:圣上喂我,怪不习惯的,还是我自己来吧。说着拿过皇帝手里的药和碗。

    皇帝不以为意道:既然如此,你就自己吃吧。眼神之中,有着一抹受伤。终究,无尘还是拒绝了自己。

    女子手里拿着药,却并不服下。

    皇帝催促:无尘怎么不吃?

    女子笑着拿起碗,突然一个没拿稳,掉在了地上,碗摔碎了。

    女子抱歉地道:我失手了。

    皇帝却道:没事儿,朕再找人端水来。

    女子奇道:我这里有水,不用的。

    皇帝笑,神情自然地道:无尘忘了,你每次的吃药所用的水中都放了糖的,虽然丸药不是太苦,但你总不喜欢那味儿。

    女子尴尬地道:我记得的,不过偶尔一次却无妨的。

    皇帝道:不可,朕吩咐人去拿吧。该上朝了,朕先去了。下了朝就过来。

    女子点头笑:圣上朝务为重。

    皇帝含笑而去。

    当有人将水送来的时候,女子却只是拿着药和水沉吟,将来人遣退出殿。

    水,被她倒了;丸药,也被她收进了袖中。

    女子的嘴角,挂着浅笑。

    第九十七章 生还

    女子掀帘,信步走进暖阁。

    暖阁的床上坐着的赫然是血衣黑发的吴及。

    此刻,那个血衣男子半眯着眼睛望着走进来的美丽女子,唇角一掀,露出一丝笑容,他的背靠着墙,神态安然。

    掀帘而入的女子并不惊讶他的存在,静静走上前去,伸出手,拥着他的腰道:吴及,我成功了。

    血衣男子将女子的身体从自己的身上扶开,嘴角上的笑容神秘而妖异:若雪,这个游戏只是刚刚开始而已。

    刘若雪点头而笑,安然而沉静的水样眸子里折射出一缕幽光,歹毒而怨恨:是的,我会让这个皇帝尝到国破家亡的滋味,让他感受我皇兄曾经经历的苦难,让他为自己所做的一切付出惨痛的代价。

    女子每说出一句话,她的目光就变得更为幽深和可怖,宛如从地狱走出的鬼刹一般。仇恨赋予了她力量,她已经不再是个单薄弱小的女子。

    虽然走上了复仇的路,使她看不到自己的将来,但是这条路,她走得无怨也无悔。

    血债,必须要用血来偿!

    除此之外,别无妥协。

    吴及望着已经被仇恨主宰的女子,目光中有着隐秘的笑意。

    呵呵,这样才好玩呢。

    吴及,你不会怪我吧?突然,原本坚定的女子眼中流露着为难的神色,她虽然一心想着复仇,可是眼前的这个男子,他们相爱多年,为了复仇,却是必然要割舍的。

    血衣男子不容她说完,便笑着去啄她的嘴唇,神情温柔:怎么会呢?若雪。你一切的心愿我都愿意帮你实现的。

    听得此话,美丽的女子展颜而笑,许下诺言:吴及,大仇得报,我必与你归隐山林,从此我们再不过问这世间之事。女子的语言真挚,如同春天里高山上的泉水,但被她轻许诺言的男子却只是望着她,神情似笑非笑。

    女子并不在意,因为她知道这个男子一向如此,态度随意闲散。

    而这一点,也正是他们初见那日,吸引她的特点。

    若雪,你如今只与皇帝相处片刻,他识不出你很自然,但若久了,只怕就会露出破绽了。血衣男子出声淡淡地提醒,不希望女子过于大意而破坏了自己完美的游戏。

    刘若雪沉吟良久,点头而笑道:吴及,你说得很是。不过我的想法正好与你相反。我觉得相处得越久,皇帝可能就会越难发现。因为他会逐渐适应我的改变,不会像开始的时候总是比较一二,然后就很容易发现两者的不同。

    自信满满地说完这些话,女子微笑着去看血衣男子。

    吴及点头,笑得更加欢愉,他的手此刻放在女子的头顶,戏玩着她的头发,随意道:若雪很聪明呢。话音一转,男子突然又道,但是凡事都不可太过大意,一招棋错,满盘皆输。讲到这里,他扳过刘若雪的身子,手指轻轻点上她的鼻尖道,我不希望你的心愿最后落空。

    血衣男子的举止温柔优雅,神情宠溺。

    女子扑倒在他的怀里道:吴及。你真好。

    在讲最后的三个字的时候,女子的话语如同叹息,充满了深沉的感动。

    因为爱得太深,所以在许久之后,得知真相的那一天,她才会那样将刀子刺进恋人的胸膛。

    此刻,那对相互依偎的恋人组成的一幅画面是那样美好,可是有谁能知道,在那些甜蜜之中,有着几分真情和假意。

    刘若雪不知道,而主宰一切游戏的血衣男子又何尝了解。

    他总是乐此而不疲甚至是一腔热忱地投入到每一场游戏里,可是却从不去估量自己付出的究竟能否收回。

    过程比较重要。这是他人生的宗旨。

    贤王府中,林无尘与赵清相对而坐,气氛沉闷压抑。因为他们之间一直敌对的状态实在不应该坐在一起。

    二人都明白这一点。

    赵清知道,他应该让这个女子从世间消失,可是他却不愿意那样做。

    林无尘明白,这个人算得上是她的仇人,她不应该饶恕她,可是她却也知道,战争下的任何死伤都是难免的。

    更何况,自己又以什么身份去为华清报仇?

    虽然已经重拾华清的那段记忆,但是自己却是林无尘呀。

    如果她的脑海中只有刘若雪的记忆,那么眼前的男子,她会毫不留情地将之斩杀,可是她却是林无尘。

    而刘若雪只是她的一场梦,虽然曾经真实地存在过,可是她知道她并不能为那个她做些什么。

    因为林无尘的肩膀上的东西已经够沉重,因为林无尘不想再为别人担上任何的责任,因为林无尘不愿意仇恨。

    仇恨,太累人。鲜血与仇恨并不能召唤回那些逝去的魂魄,因此,她不愿意以复仇为名义,手持凶刀。

    然而坐在林无尘对面的赵清却完全不知道对面女子的想法,因为在他的调查之中,眼前的这个女子正是华清的天雪公主,与他有着灭国之仇。

    你,应该是恨我的吧?赵清试探性地启口问,只要对面的女子回答是,他便不会再犹豫,将她斩杀,因为他输不起,也不能输。

    林无尘转动着手中的杯子,神情之中没有半点的波动,片刻后她摇头说了一句不着边际的话:如果贤王不准备杀我,我想自己应该走了。

    话毕,她便站起了身,尽管身躯单薄,脸色憔悴,可是她的表情已经恢复了初有的冷漠。

    除了冷漠,这个女子的身上已经再也找不到第二种情绪。

    贤王哑然地望着她,没有阻止她离去的脚步,因为他知道,她根本走不出去。他已经在外面埋伏了弓箭手,只要这个女子走出去,便不会再有命,虽然他自己下不了手,可是这个女子却是决不能留的。

    因为他发现,自己的心,不知道何时,已经渐渐地在向着这个冷漠的女子靠近。

    爱上一个女人,对他来说,根本是一件可怕的事情,因为那一切都意味着弱点的存在,而一个人一旦有了弱点,那么总是会失败的。

    而他,绝对容忍不了失败。

    更何况,曾经的那个预言,也使他心中存在着芥蒂。

    他找不到放过这个女子的理由。

    林无尘走了几步,耳力通天的她立刻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回头,女子冷然而笑,目光之中尽显悲怆,声音瞬间结冰,厉声:贤王看来是容不下小女子了!

    赵清从来没有看过一个女子会发出那样冰冷的目光,没有半点人类的情绪,宛如一潭死水,就算投下再多的东西,也会归于虚无。

    赵清叹息而语:我不能放你走。

    因为他的理智一向都是凌驾于感情之上的,他不会这样轻易地放过一个将会威胁到他生命的人。

    很好!女子大喝一声,突然之间飞身而起,手中的宝剑噌地一声出鞘,寒光闪闪,映衬着女子冰雪样的容颜,有着凌厉无比的煞气。

    这一瞬间,无人可以阻挡莫邪宝剑的锋芒,挡者披靡。

    赵清静静地站立起身,他知道这一次,那个女子必会倾尽全力,斩杀?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