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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颜帝师第7部分阅读

      红颜帝师 作者:肉书屋

    给我的东西,再好我也是不要的,妹妹我这点骨气还是有的。再则倘若让皇兄看见了,我须得费一番唇舌解说且不论,若他知道皇姐姐这样糟蹋了他的一番心意,姐姐岂不没趣?刘若雪听罢微笑点头:原来妹妹是这样有心计的一个人。若惜听后笑道:皇姐姐这样说就谦逊了,谁不知皇姐姐是怎样聪明的一个人物,只是心思总不在这上面就是了,不像小妹我想的尽是这样琐碎的事情。刘若雪听后只是微笑并不反驳,让小宫女打点着穿戴起来,又化了一个淡妆。这也是罕见的了,素日她是从来不喜那些胭脂水粉的,总觉着麻烦,倒不如清清爽爽的一张素面,反倒让她自在,今既然日子特殊,她也就特别的装扮起来。

    待打点妥当之后,她转过身来,冲着若惜笑道:怎么样?像不像去年我们看的那只孔雀?若惜却只是怔怔望着出了一会神,半晌方道:我素日只以为皇姐姐穿那些素衣素裙别有韵味,却不曾想皇姐姐仔细打扮起来更是明艳照人,直刺得人睁不开眼睛。我看这件斗篷也只配姐姐穿了,倘我穿了,却只怕是糟蹋了。刘若雪微微笑:看来你今日早上吃了不少的蜜。刘若雪这话一说完,旁边立着的小宫女碧草已经笑出声来。

    若惜面上微现薄怒。

    第三十六章 华诞(2)

    由于皇帝特别叮嘱要给刘若雪一个惊喜,因此她这一天过得倒也与往日并没有什么不同,与若惜,小宫女们调笑了半日,天擦黑的时候,就有皇帝跟前的公公崔宝前来报讯说皇帝请人过去。

    若惜在旁边笑道:这下糟了,皇兄本来想给皇姐姐一个惊喜,如今却被我说破了,可怎么是好?

    刘若雪只是含笑不语。

    二人相携走至大殿。此际的大殿中已然是人声鼎沸,笑声不绝。大殿更是早已装点得彩碧辉煌。地上铺着厚厚的金银丝织就而成的地毯,明晃晃的照着人的眼睛,彩绘宫灯高悬在粱上,五颜六色,衬得整个大殿都不真实起来。

    两边逐个摆着紫檀木的桌子,桌旁俱都放着各式的玉瓶,玉瓶里插着新采摘的红梅,悠悠地发散着清香,闻之沁脾。桌子后面放着漆红木的椅子,椅子上放着坐颠,靠垫。椅子后面各侍立着一个侍侯酒水的太监和宫女。

    皇帝此刻端坐在正面的龙椅之上,面前放着雕龙镶花的大桌,含笑望着携手进得殿中的二人。

    大殿上的众大臣与使臣也皆转头向门前张望。只见两个正值花季的少女娉婷着走来,嫣然而笑,楚楚动人可比仙子。尤其是那个穿着孔雀毛织成斗篷的女子,行止轻盈,面带微笑,袅袅娜娜,不似凡殊,在孔雀毛的映衬下,光彩耀人,直让人睁不开双眼。

    二人走至殿来,向皇帝拜下道:皇上万岁!

    皇帝抬手,示意二人平身。

    一旁早有小太监上前将二人安置了。皇帝却招手让刘若雪近到自己身边来,差人在自己身边设了一座,刘若雪就坐到他跟前去。

    轻轻抬首间,刘若雪却看进了一双幽深的眸子,眸子的主人是个穿着外族服装的男子,面容俊秀,依稀仿佛在哪里见过。

    刘若雪正自想得出神,却见那人已站起身,走至殿中央,行毕礼,拱手问道:敢问殿上这位可是天雪公主?

    此话问得极其荒诞,今日众人正是来与天雪公主拜寿,能坐上高位的除了皇帝,当然就只有寿星了。显然皇帝也觉得这样的问话委实莫名其妙些,半天没有回答。倒是旁边的刘若雪镇定地微笑道:正是本公主。却不知这位使臣为何有此一问?

    男子道:只因为公主长得与我的旧友一模一样,所以才……

    公主一直在宫中长大,华清人尽皆知!皇帝突然很无礼地打断了男子的话语,惹来男子的诧异。

    一向了解皇帝甚深的刘若雪也不禁侧头去望,心道:皇兄今日是怎么了,为何这般沉不住气?

    皇帝显然也意识到自己的极力辩解稍显奇怪,因道:天下间竟然还有与若雪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倒真令朕好奇了,如果有可能的话,把他带了来,朕倒要瞧瞧是不是真的那么像,竟让空爵最具慧眼的靖王也错认了。

    男子道:只可惜这位旧友六年前失踪,一直杳无音信,如今却是连生死也不知了。

    皇帝听了这句话,眼睛里有诡异的光芒一闪而过,只是消失得太快,令人难以捕捉。

    六年不见,仍令靖王爷念念不忘,看来这位朋友是真的很有些特别了。

    殿上的靖王听罢,叹息了一声,不原再提,最后只道:的确是很特别的一个人。

    靖王归位,刘若雪的目光却久久地停留在他身上,神情显得若有所思。

    皇帝见刘若雪只顾盯着靖王发呆,眼中闪过阴霍。

    不知靖王说的那与我长得肖似的人所系为谁,我实在好奇得紧。刘若雪的声音清冽地响在殿中,宛如珠玉撞地,激起悠扬的乐响。

    靖王待要上前详述,却被皇帝打岔道:是谁都不重要,今日是你的芳辰,还是以取乐为要。

    话毕连击了三掌,掌声落,一队舞者缓缓行至殿中,行走间,宛如流水行云,流畅已极的动作娴熟而优雅。此刻虽然是冬季,她们却各个宽衣广袖,轻纱飘扬,大红的纱衣将她们的面目衬托得艳光逼人,动人之至,曼妙的身资在纱衣下若隐若现,曲线玲珑,引人遐思。大殿上的众人一时之间俱被夺去了目光。

    管乐之声,悠然奏响在殿中,回旋环绕,愉悦着众人的听觉。舞者的水袖伴随着乐响如朝霞般在场中飘摇若梦,伸缩之间,惑乱众人的目光,众人击掌赞叹不绝。

    紧接着,宫人们陆陆续续端上一碟碟的精致菜肴,摆上桌来。殿中顿时菜香四溢,混合着梅花的幽香,交织成一种说不出的异香,冲击着众人的嗅觉。

    歌舞既罢,皇帝高举酒樽,向着殿上众人道:近年华清国泰民安,全赖诸位臣工的勤勉及临国友邦的不吝扶持。今借小妹华诞,朕在此致谢,请诸位满饮了此杯。

    众人举杯,齐声唱诵道:圣上英明,天佑华清。

    皇帝一仰脖,饮尽杯中酒,殿中诸人亦一饮而尽。

    刘若雪酒量浅,只饮了半杯,放下酒樽的瞬间,她瞥到空爵靖王打量的眸光,觉察到她的注视,靖王低头掩饰过去。刘若雪淡薄一笑,不以为意,心中却泛起浪潮。

    若惜突然举着酒樽,面如新月,浅笑盈盈地行来,走至龙案前道:今皇姐姐千秋,小妹敬皇姐姐,请黄姐姐满饮。案旁的小太监早已伶俐地将酒撙倒满,刘若雪笑着举起,一饮而尽,但喝得太猛,一时岔了气,又微微咳嗽起来,惹得若惜娇笑不迭。

    若惜继续低声在皇帝耳边道:皇姐姐貌美,却早已过了待嫁之龄,今百官使节俱都在席,皇兄何不为皇姐姐择一佳婿。

    此语声虽不大,但近在跟前的皇帝和刘若雪却听得真切分明。皇帝当下色变,面庞变得凶狠,竟连目光也变得沁寒入骨。若惜当下打了个冷颤,心中惊疑,滚起滔天巨浪。刘若雪听后,却不去观察皇帝面色,只在心中暗自叫苦,因此也就错过了皇帝眼中的狠唳。

    若惜原本只想为刘若雪找一桩美满姻缘,却不曾料想当事人不上心,自己又莫名其妙地开罪了皇帝,因此心内也就有些讪讪的,只是望着皇帝冷酷的目光却又不知如何下台,正是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半晌无语之后,皇帝收敛了一下怒气,方道:你皇姐的婚事就不劳动你费心了,看来是你自己想嫁了,所以才假托着你皇姐的名义。不如今我便在大殿上为你择一佳偶,你看着谁欢喜,只管说了来,我定与你张罗。

    若惜一听这话,脸顿时皱巴巴地,眼睛描着刘若雪的方向,可惜此刻刘若雪正不待见二人之面,对皇帝是因为尴尬,对若惜则是因为气恼,只闷着头不语,片刻后,又将目光投向殿中,总不看二人就是。

    若惜没了救星,脸上愁苦之色更甚,皇帝看她那副窘样,也就不想再与她为难,遂道:罢了,你下去吧。

    若惜一听了这话,忙不迭地走下去,只回头嗔怪地望了刘若雪两眼。

    大殿之上的诸人只把眼睛放在歌舞优伶及酒菜上,并没有太在意御案前的那段小插曲。筵席进行了一半,许多大臣起身向寿星敬酒,一向酒量浅的刘若雪难辞盛情,少不得灌了许多黄汤下腹,筵席未散,刘若雪却已经醉意深厚,腹内翻搅。

    皇帝见她面色不好,因此唤人上前将她扶到最近的养心殿内歇息。

    酒过三旬,殿中诸人却性质愈渐浓厚,皇帝却显得有点坐立不安,心中惦记着刘若雪,刚才见她捂着肚子,显然是很难受的了。终于在刘若雪离开半个时辰后,他起身道:诸位只管尽兴,朕有点乏了。话毕迈步便离开。

    殿中众人见两位主角都走了,还有什么兴头,胡乱地又灌了些酒,诸臣这才意兴阑珊地去了。

    第三十七章 华诞(3)

    皇帝回到养心殿时,早有宫女打起了帘子。皇帝走进殿中,随口而问:公主呢?

    小宫女嗫懦着道:在暖阁里躺着呢。。

    皇帝问:醒酒汤什么的可喂下了?一面问一面径自走向里屋。

    小宫女颤颤微微道:已伺候着公主喝下了。 言语谨慎小心,深恐有什么岔子,让皇帝寻了去。

    皇帝此刻的神情却显得漫不经心,并不意与小宫女为难,一径进了里屋。暖阁中已然摆放了两个火炉,火炉里放着香料,徐徐飘散着香气。宫灯柔和地光芒洒落在暖阁中,把一切都晕染得朦胧动人。粉蓝的纱帐垂在床外,诱人一探。

    皇帝拉开纱帐,就看见刘若雪脸朝里侧身躺着,安静异常。皇帝近前将刘若雪的身子搬过来,却见她红霞飞面,由额至颈,皆像抹了粉红胭脂般,瑰丽动人。两截藕臂裸露在广袖外,白皙如玉,莹润富有光泽。睫毛如蝶翅,栖息在眼角。

    突然,刘若雪一个转身,脸颊磨蹭着被褥,片刻又不耐燥热,将被褥踢在一边。皇帝无奈而温柔地笑:这么大个人,熟睡时,却似孩童一般。

    皇帝拉起被子,本来想与她盖上,但看着那张因吃酒而绯红,愈显娇俏,动人心弦的娇颜时,手不自禁地就抚上去。起先,他的手只是轻轻抚摩她的双颊,慢慢地又抚摩她娇俏的鼻翼,最后他的手指停留在他嫣红的唇瓣上,流连不去。

    他的手一而再,再而三地摩挲抚弄,直到那嫣红的嘴唇里逸出一声呻吟,他才警觉自己的造次,右手触电般缩回,待一切回归平静之后,他的手又情不自禁地抚上那具柔软的娇躯。

    这一次,他的手停留在她的腰上,轻轻挑开她腰上脆弱的玉带,剥开裹在她身上一层层厚重的衣物。他感觉自己像个正在打开宝盒的孩子,欣喜着也期待着。

    当女子的身上只剩一件里衣时,他的手顿住了,他想剥开那最后的一层阻挡之物,可是他却又害怕会冲破某种禁忌,就像伊甸圆里的亚当因为偷吃了禁果而陷入万劫不复。他的手指开始颤抖,终至无力。

    半晌过后,他又开始一件件与她穿上,动作轻柔,仿佛在呵护一件易碎的珍品小心翼翼。那是他自当上皇帝以来很少表现出的小心。

    最后,皇帝将被子轻轻地覆盖在她身上,掖好被角,却再也不敢回头望第二眼。因为只消一眼,他就会彻底瓦解,他清清楚楚真真切切地明白。

    出得暖阁,早有随身的太监崔宝在外面等候多时了,皇帝交代了宫女们好好伺候着,便面无表情地出了养心殿,一径往芝兰殿而去。

    芝兰殿

    你说什么,圣上往这边来了,可看清了没有?正当圣宠的兰贵妃问着底下的小太监。

    奴才看得真真的,圣上带着内侍总管崔宝,正一径往这里来呢。这会子大概已经到前门了。

    兰贵妃忙问身边的小宫女:本宫这身宫装可还使得。

    今日她上身穿着镂金襄花的大红缎袄,下身着粉红撒花的百绉裙,头上戴着攒珠累丝金凤。加之她身量苗条,玲珑有致,肌肤雪白,艳服浓妆竟然不显得庸俗,反添妖艳媚惑之感。

    小宫女伶俐道:使得使得,娘娘穿什么都使得。娘娘貌美,衣服穿在娘娘身上,只是个陪衬罢了。

    兰贵妃娇笑:你嘴上的功夫倒是愈发精湛了。

    很快地外面就有人高声传诵着圣上嫁到。兰贵妃又再三地往自己身上看了又看,方才有点满意起来。近来皇帝来芝兰殿的次数越来越少了,她正疑惑着呢。好不容易盼得今日的降临,她自然希望展现自己最动人的一面。

    皇帝抵达大殿的时候,兰贵妃早已娉婷着站在殿中央,见到皇帝,稳重拜下,皇帝上前扶起她,一径走回暖阁。这一夜,颇撩人心。

    第三十八章 要嫁人了(1)

    次日,天已然放晴,刘若雪酒醒,谴退了跟随的小宫女,独自徜徉在雪地里,每一脚都踩得珍重。茫茫雪地中,金碧辉煌的殿宇被白雪覆盖着,偶有神秘露出的一角,眩惑人心。

    红日高挂,投射出温和的光芒,晕染着大地上的万千事物,一时间,如梦如幻。

    北风阵阵,扬起树及房顶上的白雪,仿佛水晶的碎片在天地间纷纷洒落。刘若雪纵身,在苍茫的天地中飞起,宛如飘摇在天涯的雪莲花瓣,乌黑秀发,掠过她淡漠高贵的脸,神秘美好的气韵淡淡吐露,行云流水般一一使来的动作,轻盈动人,妩媚不可方物。

    远处的一棵梅树下,一个穿着穿着五爪坐龙白蟒袍,系着碧玉带的男子静静站立,怔怔望着,却已是神魂不属。

    靖王爷,可算是找着你了。圣上正等着呢,快走吧。一个小太监喘着气跑过来,虽是冬日,脸上却有汗渍。

    男子回过神,却脱口问了句什么?一瞬间又察觉自己的失言,因此快速道,走吧。临走的时候却又不时回头去望,那个女子依旧在舞蹈着,似乎诸事皆不放于心中,无忧地让他有些艳羡。

    ※※当日晌午,刘若雪正在歇午觉,小宫女碧草突然来报说若惜公主来访。刘若雪掀开被褥,随便地挽了挽头发,笑:这个若惜,怎么就一点也不消停呢?正这样说着,若惜已打帘子进来道:大老远的,就听到皇姐姐在念我呢。刘若雪笑道:我说的可都是实话,也不怕你那双尖耳朵听了去。若惜不满地嘟了嘟嘴,略现小女儿情态道:皇姐姐就知道打趣我。今本来还有个天大地大的好消息要与皇姐姐说去,看如今皇姐姐对待小妹的样子,我倒是又不想说了。刘若雪深知若惜是个藏不住话的人,因此拿话激她道:你爱说,我还不爱听呢?也不知道又是什么家常里短的事,你又拿出来显摆了。若惜不依道:皇姐姐这次说岔了,小妹今日说的可是干系着皇姐姐终身的大事情。刘若雪惊诧,心里有丝不详,嘴里却淡问:是什么大事,我看是你夸大其词了吧。若惜却呵一声笑出来道:你知道空爵的靖王爷吗?听皇兄跟前服侍的人说今日他向我华清提亲来了,至于提亲的对象却正是皇姐姐你。刘若雪只觉得脑袋嗡地一声响。

    若惜却继续喋喋不休道:那靖王,虽然已经三十了,但是却尚未娶亲,又是个王爷,且模样又生得俊,是个秀丽人物,皇姐姐若是嫁给了她,也算是好福气了。刘若雪力持镇定道:皇兄怎么说?若惜嘴快道:皇兄当然是巴不得的亲事了,咱华清历年与空爵不睦,如今正可借着这桩亲事与空爵化干止戈,好过日后的兵戎。况且你和靖王两人本来就是梦幻情侣,靖王历来冷情,偏偏只瞅上了姐姐,日后的恩爱,可想而知。皇兄焉有不成全之理?刘若雪越听越惊,她一向随心随性惯了,受不得拘束,早就立定今生不嫁之念,如今却偏偏……至可叹的却是要远嫁他国。

    空爵与华清决不可能因为一桩婚事就停罢干戈,这一点别人不知道,她却看得通透明白。自古以来,两国联姻,平息战事只有一种可能,就是两国都不欲开战,为了稳固关系才会有此一事。但如今,空爵兵强马壮,虎视华清,如何肯放下轻易到嘴的肥肉。

    刘若雪想着,不禁叹出声来。若惜却被她这一声叹得莫名其妙,因问:皇姐怎么了,可是有什么不如意的事?还是皇姐不喜欢靖王,若真是那样,也没什么,皇兄还没有一口答应,只说要来和皇姐商量呢。若惜小心察看刘若雪神色,却是越看越急。

    刘若雪只觉得满心疲倦,倦怠说话,因此就不说。若惜却以为她着了恼,却不知自己说的哪句话开罪了她。

    第三十九章 要嫁人了(2)

    养心殿里,皇帝的手中无意识地反复翻阅着一本书,封面上题着《世说》二字。世说,人生行到水穷处,万事皆休。可是在未行到水穷处的时候,却又当如何呢?他突然将书投掷在案上,烦躁地站起身来。

    崔宝托着茶盘进来,端上刚刚泡好的普洱,皇帝端起,抿了一小口,却突然道:没有菊花茶吗?

    崔宝一怔,目露不解。

    皇帝见他呆怔,心下一笑:菊花茶是若雪特制的,这宫中又怎会有呢?不知道为什么,过去他一直钟爱的普洱的清冽香气,这一刻突然变得寡而无味,其中似乎还有一丝苦涩。他将茶盏往案上一放,道:以后莫要再上普洱茶了。

    崔宝唯唯称诺,但却疑惑着圣上今日是怎么了,过去不是独爱普洱的吗?

    皇帝的神思此际却已飘到了昨日。

    圣上恩准,本王愿娶天雪公主为妻,一生爱护。靖王单膝跪在他的跟前,言辞恳切。

    那一刹那,皇帝的心中无端涌起滔天怒火。这个靖王是什么东西?他凭什么钟情若雪,又欲娶若雪为妻?若雪是他心中珍藏的瑰宝,他不容许任何人的觊觎和亵渎,可是这样的话又如何能说。

    他一再地压抑胸口的怒潮,方稳定住心神道:朕对若雪一向怜惜,生怕她受了半点委屈去。这种干系着她终身的大事,朕自然也不会强迫于她,须得与她商量后方可。

    说出这些言不由衷的话语,他是一万个不愿意,他最想做的是斩钉截铁地一口回绝。可是他找不到借口,他没有立场, 他只是她的哥哥。哥哥,在想到这两个字的时候,他的心中又是一阵苦笑,苦笑过后,却是灰败。

    迟迟地不去询问若雪,只因为他不敢。毕竟像靖王那样风流俊秀的人物是每个姑娘的理想佳婿,万一若雪对靖王也动了这等心思,却如何是好呢?

    正自思索间,突然有太监禀报说天雪公主求见。皇帝忙道:快让他进来。

    刘若雪肃着一张脸,并没有披斗篷,穿着利索地款步走来。皇帝见状,赶紧唤小太监拿来一个小暖炉,自己亲自握着放到刘若雪的手里道:天冷,暖暖手。当他接触到刘若雪冰凉的手指的时候,又是一阵心疼。

    皇兄,听说靖王来提亲了。皇帝示意刘若雪落座,刘若雪却只是站立着发问,眼睛深处隐隐透露着固执。

    是有这回事。皇帝盯着女子的眼睛,不敢遗漏她脸上一丝一毫的变化。

    刘若雪垂下眼睑,今日的皇兄似乎与往日有所不同,究竟是哪里不同,她却又看不明白。

    皇兄是怎么回答的?刘若雪的声音清清冷冷的。

    朕同他说要与你商量。皇帝淡淡道。

    既如此,小妹现在就回了皇兄,小妹不同意。刘若雪淡定道。她琉璃般冰玉璀璨的眸子透露着某种坚持,使她整张脸美丽得令人窒息。

    她,拒绝了。皇帝从胸中吁出一口气,忐忑的心终于放下,面上却不动声色道:既如此,朕回绝了靖王便是。

    刘若雪诧然,片刻后又点点头儿,随便地走到案前,拿起案上的茶盏,胡乱地吃了一口,举止放诞无礼,这样的行止若是别人做来,恐怕已不知死过多少回了,可是皇帝却深深地喜欢她这份帅性洒脱,怔怔望着女子的眼中柔情万千。那茶盏,是他刚刚用过的。

    第二日,皇帝就亲自打发了小太监回绝了靖王的提亲。靖王听后,半晌无语,终至长叹一声道:终究我与她有缘无份。两天后,靖王同所有的使节一样,返回本国,只是他心中波澜已起,又怎能回复得了当初呢?

    第四十章 夜厣

    当夜幕降临的时候,华清年轻的帝王却辗转反侧。今夜,他没有召任何一位嫔妃侍寝。或许是因为若雪的归来,让他一直感觉有些麻木的心突然之间仿佛又活跃了起来,从前仿佛例行公事般的召嫔妃侍寝越来越显得意兴阑珊。

    随手拿起一件斗篷,披在身上,掀帘子出去的时候,正好看见跟在身边的内侍崔宝靠在门边,迷糊着双眼,看到皇帝掀帘子出来,立刻醒觉。

    看来他偷懒的工夫练得倒是不错。皇帝心中微哂。

    崔宝见到皇帝,怕皇帝惩治他怠忽职守,心中有些惴惴,却见皇帝只是淡漠一笑,就往外走去。崔宝待要跟上,皇帝却冲他摆了摆手,他知道皇帝是不喜他的跟随,因此也就煞住脚,却再也没有睡意。

    皇帝走出殿外,抬首的时候,只见一轮孤月挂在夜幕之中,银华泻地。整个殿宇都被笼罩在一种静谧森然的气氛之中。一时之间,他只觉得心中憋闷,无法舒解。

    信步走至御花园,园中的花草却早已尽枯。皇帝只觉愁闷更添了一层。

    冷风吹过,枯树上的冰雪筚拨的坠地之声不绝于耳,每一声都让人悚然。皇帝想起了白日里与若雪在梅林中赏梅的情形,于是转身往梅林而去。

    他的脚踏在雪地里,每一声都响得惊人,连带的使他的心也不安起来。当他接近梅林的时候,突然听到一阵舞剑的声音。

    月华下,一袭白衣迎风招展,黑发飞扬在风中,猎猎作响。长剑如同陨星般,妖异华美,挥动处,隐隐带出风雷之声。

    是若雪。

    皇帝停住脚步,怔怔望着雪地之中舞剑的女子,眸光深处温柔若水。

    枝头的梅花为剑气所震,纷纷落下枝头,朦胧的月光下,漫天的花雨,人影,剑影,交相辉映。华清皇帝怔怔注视,久久凝望,胸中的烦闷之气竟然一扫而空。

    突然之间,一道剑光在皇帝眼前一晃,宝剑入鞘的瞬间,皇帝鬓间的一缕头发飘落雪地。

    小妹造次了。刘若雪立在皇帝面前,眼中由于舞剑所升腾的热气未退,她从胸中吁出一口气,好久没有这样畅快淋漓地舞剑了。

    皇帝怔怔望着近在咫尺的那张雪颜,因为运动而泛着粉红,突然之间,心中无端又涌起一阵烦躁。

    少女望着皇帝明亮之后很快又黯沉下去的脸色,心头迷惑,不由问道:皇兄怎么了?可是身体有哪里不适?语气诚挚关怀,琉璃冰玉般的眸子注入一层忧色。

    凝视着那张近在眼前的玉雪冰颜,嫣红嘴唇,皇帝胸中柔肠百转,眸光深处有若水般的柔情。一时按捺不住,他箍住少女的头,深深地吻上那两片宛若花瓣般柔软的唇瓣,辗转而又缠绵。

    在那天旋地转般的热吻中,少女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了,她太震惊太无措以至于一时之间竟然忘记了反抗,脑中只剩下了空白,待到反应过来,却是又羞又恼又气又急,万般滋味涌上心头,失措无力齐齐聚于心头,用了好大的力气,她一把推开皇帝。

    皇帝一时没有稳住身形,竟然就直接地被推倒在地上,少女下意识地想伸手去扶,却又无声地放下。

    今日的一切都太混乱,已经远远超出了她所能理解的范围。

    皇兄。少女舔了舔被吻得红肿的嘴唇,语气里却有叹息的成分:你怎么可以这样?

    雪地中的皇帝却突然站立起来,厉声道:我不是你皇兄!

    六年了,他一直小心地守护着那个秘密,一开始的时候,他是真的愿意视她如亲妹,可是时间的推移中,他发现自己对她的感情已然变了质。多少个日日夜夜,他想着能将她拥入怀中,细细温存,可是因为他的身份,也因为她的身份,他与她之间,横隔的何止是一条鸿沟。所以他一再地压抑自己不干涉她的生活,她想要自由,他放她飞翔,满足她的同时,他其实只是想解放自己。

    然而压抑得太久,感情的火焰不但无法熄灭,最后反而变得愈发的浓烈。他知道不应当,可是他管不住自己的心。

    六年前

    太子哥哥,我求求你,这一次我一定要走,我绝对不能嫁给那个白痴,我喜欢的人是吴及,吴及他也喜欢我。美丽的少女乞求着,琉璃般璀璨晶莹的眸子里水光闪动。

    糊涂,父皇的命令有谁敢违抗的,更何况吴及一个杀手,他哪里能配得上你去?

    少女冷冷而笑,她原本花一般美丽的容颜上竟然有几分狰狞,眼睛里折射出刻骨的讥讽:吴及配不起我,难道那个傻子就能配得起我,父皇想将我嫁给他丞相的儿子,借以拉拢于他,我绝不从,即使要死!

    啪地一声,素来温和良善的太子竟然狠狠地掴了少女一巴掌,少女的半边脸顿时高高地肿起来,嘴唇也破了,然而她却只是冷冷而讥诮地笑着:你竟然打我,太子哥哥,你不是最疼我的吗?

    你还记得小的时候我打碎了父皇最珍爱的花瓶,当时唬得跟什么样,是你站出来承认说是你打碎的,父皇为此还给你动了扳子,我哭着去看你,你当时对我说:不疼,一点也不疼,为了雪儿,什么也值得?

    为什么现在你却不能再那样为我了?难道真的是人大?难道你也要向父皇学习,学习他的冷酷,残忍,霸道。你要让我成为父皇政治联姻的牺牲品,是这样吗?你要这样对待我吗?好!好!好!很好!少女口中每吐出一个好字,她的牙齿就响一下,珠泪串串滚落地面,动魄的楚楚可怜,却惊人的美丽。

    父皇那样做,自然是有他的考量,你这样撒手走了,你难道没有想过会牵累多少人吗?你宫里那些平日尽心伺候你的奴才们第一个跑不了!况且父皇一旦贴出皇榜捉拿你二人,普天之下,何处是你们的容身之所?成日过着担惊受怕的日子,难道这就是你所希望的吗?

    我的幸福尚且无人体恤,我哪里有闲情去体恤他人的死活!少女嘴角堆起讽笑,诡异骇人,衬着她高高肿起的脸,说不出的森冷残酷,宛如夜刹,至于逃出去以后是怎样的风景,我不知道,我也看不到那么久远的将来。只是这一刻,我一定要走,谁要阻止我,谁就是我的敌人!

    讲到这里,她转身望着男子,嘴角泛起奇异的笑:你要成为我的敌人吗?太子哥哥。这一刻,少女的目光犀利而残忍,冰冷而怨毒,让人从心底里悚然而惊。

    年仅二十岁的太子却也不知道应当拿他怎样,到了最后终至长叹一声。

    三日后,吴及带来了一个女子,那个女子有着同若雪一样的容颜,只是那女子一直昏迷着。

    当他看到那女子的脸时,他便已经知道吴及打的是什么主意。

    你们这样做根本行不通,这个女子醒来后,如果不愿意接受这个身份,如何是好?年轻的太子眉间有着怒色,他们竟然如此异想天开地想瞒天过海。

    吴及邪肆而笑,尽显狂绢:太子殿下放心,她不会不接受。您忘记了,我精通医术。

    太子悚然:你是说……他下意识地收声,不忍再往下讲。

    吴及微笑点头:没错,她已经失忆了,而且是我的杰作。讲这些话的时候,他的嘴角上甚至有张狂而得意的笑。

    说完这句话,吴及走向床上的女子,微微拨开她的头发,太子近前去看,只见浓密的头发中,似乎有什么银光闪动,但却看不分明。

    这是?太子皱眉,不解。

    吴及微笑:我已在她的脑中插入我特制的银针,这种针比牛毛还细,绝不可能有人发觉。也因为这根针,她绝对不复以往的记忆,如今我们说她是谁,她也就只能是谁了。

    太子震惊,但却一个字也说不出。他能说什么呢?这个女子与他毫不相干,如果不伤害这个女子,自己的妹妹就要遭罪。人,总是有其自私的一面,他也不例外,尽管素日里经常被自己的父皇指称做事太妇人之仁,其实他骨子里也有着冷血的一面,毕竟亲疏有别。

    叹只叹世事无常,若雪逃走没几天,华清原本健康的皇帝因为空爵的大兵压境而整日的欢颜不展,不久便沉沉病倒,最后竟然魂归天外。而若雪的婚事也因此被无限期地压后。

    只是,若雪与吴及却是一去便没了消息,难道真的是逍遥江湖,乐不思蜀了吗?

    你说的这话是什么意思?女子的声音在暗夜中响起,声虽不大,却宛如惊雷般震在皇帝的心头,他这才警觉自己刚才心急之下说出了怎样惊天的秘密。

    你说我不是你妹妹。月华下,素衣女子的眼睛幽深如古井,莫测着变幻,说不出道不明的哀伤在其中缓缓流动。少女紧握着拳头,指关节已然泛白,握着宝剑的手微微颤抖。

    皇帝注视着少女极力保持镇定但依然掩饰不了哀痛的脸,深深后悔已出口的话语。

    我是谁?这一次少女几乎是冲口而出,话语中带着排山倒海的哀伤。

    北风呼啸而过,辗转吟唱着陌生的歌谣,沉郁而哀伤。梅树上的梅花随风而落,飘飘洒洒,红梅映雪,愈显娇艳。

    月光之下,两人相对而立,俱都无语。

    皇兄,我不是你的妹妹吗?你在拿话哄我,是吗?女子一字一顿地问,话语散在风中,竟有几分凄惶……

    我刚才是说着顽的。皇帝试图做最后的努力与挣扎,可是他竟然忘记了自称朕。

    这一会,你是真的在哄我了。奇异地,女子微笑了,皇兄,我太了解你了,你说的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我一看就全都明白了。一直以来,她都是一个聪明透顶的人,可是这样的特质为她带来的却只有无尽的忧愁和烦恼,有时候事事想得通透明白并不是一件让人开心的事情。

    皇帝心中恍惚明白,这一刻里,自己再多的谎言也无法粉饰太平,那么索性就都讲开了吧:没错,你并不是朕的妹妹若雪,朕的妹妹若雪这会子也不知道飘摇在天涯的哪一处呢?

    慨叹了一声,他便将刘若雪同吴及私奔把她拉来充数一事说了,只是隐去她为何失忆那一段不提,私心里,他并不希望她重拾过去的记忆。更何况,他对她的过去本来就一无所知。

    如此说来,竟是连你也不知道我是谁了。听完皇帝的话,女子的身体颤抖个不住,脸上的愁苦之色更甚,甚至有一丝茫然,那种茫然彻底打击了皇帝。

    皇帝上前一步,扶住女子的肩道:是谁对你来说有那么重要吗。无论你是谁,朕都一样爱你!

    女子茫然的神色迅速被惊怔所取代,她忽然推开皇帝道:我一直以待哥哥之心待你。除此以外,再无其它。如今,却连哥哥也不是了。

    皇帝伸出手,想再次扶上女子的肩,女子却蓦地一转身。乌发扫过皇帝的面,透心的沁凉。突然之间,女子纵身而起,素衣被月光晕染得华美异常,但却决绝。

    若雪!回来!皇帝突然惊惶无比,即将失去的痛觉凌驾了一切,再也不复往日的淡定,他大喊出声,然而素衣女子的身影却已远去,风中传来她的叹息:我不是你妹妹。

    皇帝呆呆立在梅花树旁,心中痛苦无以复加。这个夜晚,自己的一时冲动却造成了他与若雪之间仓促的别离。不,她不是若雪,她只是一个顶着若雪名字,长着与若雪相同容颜的女子,偷了他的心之后却又狠心地摔在了地上。他的真心,对她来说,竟是那样不值吗?

    圣上!崔宝正带着一队御林军往这边匆匆赶来。

    若雪。皇帝口中喃喃念着这个名字,风却把他的声音撕碎。

    第四十一章 噩梦

    每个人的记忆都是从三四岁开始的,可是她的记忆却是从十六岁开始的。

    十六岁,当她第一眼醒来时,床头上徐徐展开的是皇兄微笑的脸,她的心一下子就暖了起来,尽管她的脑子里一片空白,抓不住任何游散的思绪。可是那张温柔着微笑的脸立刻得到了她全身心的信赖。

    我是谁?

    你是华清的天雪公主,是我的妹妹。

    妹妹?

    是呀,你是我最疼爱的妹妹,你最喜欢在我的身边撒娇,这一次我背着别人带你出去骑马,你却不小心摔了下来,昏迷不醒,可把我急坏了。

    坠马?

    是呀,这事可不能告诉别人呀,不然我就要被父皇骂了。要保密呀。

    她点点头。

    妹妹!

    保密!

    多么讽刺,原来自己只是一个傻子而已。竟然相信他那样的谎言,可是。那是多么美丽的谎言呀,至少在这六年中,他对待她的方式一直就像一个哥哥。她一直享受着他的关爱,可是却不知道,原来在那每一个温暖的笑容里,每一句体贴的问候里,都藏着别样的居心。

    她笑着流泪,然后又笑着灌酒。

    我是谁?她在心里一遍遍地问着,可是没有人能给予她答案,她也不知道何处去找寻答案。

    她站起身,突然举起酒樽,对着客栈里满座的客人问:我是谁?问完了自己又低头呵呵傻笑。

    这么俊的一个男子,怎么竟是一个傻子,可惜了。客栈里的一个酒客摇摇头,叹息道。

    我看他倒不像是个傻子,可能是遇到了什么不遂心的事,所以来买醉。坐在酒客对面的另一个人道。

    你说的对。唉!年纪轻轻的,有什么想不开的呢?

    客栈里这样的议论此起彼伏。她却统统听不见,此刻她的脑子里,只是反反覆覆地回荡着一句话:

    我不是你皇兄!

    我不是你皇兄!

    我不是你皇兄!

    ……

    骗子!骗局!

    可是为什么不一直骗下去?为什么要突然地告诉她呢?

    骗人却为什么不骗到底呢?这样也算是个合格的骗子吗?

    她歪斜着身子,摇晃着就要走出客栈。

    店小二上前拦住道:公子,你还没有给银子呢。

    银子,我没有。她无赖地笑着。

    店小二看着眼前的这个公子相貌堂堂,斯文儒雅,没想到竟然是个吃白食的?看来真的是人不可貌相。想到这里,脸上就显出鄙薄的神色来。

    她却并不予理论,只是一径地往外走。

    很快地,店小二招来了打手,劈头盖脸地给了她一顿打,她却并不反抗,只是任由那些雨点般的拳头落在自己的身上。

    最后她被那几个打手架着扔出了客栈。她的身体重重地摔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曾经坚信的身份,曾经努力爱着的亲人,这一刻里,统统成了虚假!

    曾经生活中的点滴,原来都是顶着另外一个人的名字替他人过生活!

    自己的存在,本身竟然是一个谎言!

    从来没有一刻,她这样怀疑自己存在的价值。她失去了曾经赖以生存的支撑。一个人若没有记忆,是多么令人惊恐的一件事情,可是她却挺过来了,只因为当她醒来的时候,已经有那样一个合理的身份在等着她,周围所有的人都唤她公主。

    尽管没有了记忆,可是她活得心安理得,可是如今,那份心安没有了,那份理得也失去了,剩下的只有茫然,对自己身份的茫然,对自己存在价值的茫然。

    她摇晃着走在街头,步伐蹒跚。

    公主长得与我的旧友一模一样,所以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