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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绣添香第6部分阅读

      红绣添香 作者:肉书屋

    己仿佛一个物件儿被主人借出去了。下人是主子们的私有财产,跟小猫小狗、花瓶茶盏,恐怕也无甚太大的区别。需要用就开口借,也算合情合理。此时虚问一句有何用,也由不得她说不。

    张析昊回头对诸葛言然拱拱手,道:“多谢诸葛兄,我带人走了,还要烦劳你在府中发句话,说红绣被我带去有重要公务,还有,这几日我兴许每日都来接人,放心,我会把人按时送回来。”

    诸葛言然笑着点头,“用人随时过来接便是,不过一个婢子,无需如此客套。”

    张析昊也知诸葛言然从小做惯了主子,思想已是根深蒂固,此时赶着回工部跟他那几位从属商量“活字印刷”的对策,也顾不得跟他义正言辞一番,带着红绣快步离开锦松居,向着外院儿而去。

    其实对于张大人方才的话,红绣心里多少还是感动的。公子少爷凑合在一起,若是看上了对方的丫鬟,要回家去也实属平常,他还记得维护她的声誉,特特嘱咐诸葛言然在府中说一声缘由,倒也是个体贴正直之人。

    一路随着张析昊出了诸葛家大门,到得门口,自有一辆灰扑扑的马车停在路旁,一名穿灰色布衣的小厮迎上来道:“大人。”

    “嗯,咱们回工部,哦,这是……”刚想介绍一番,却发现自己始终不曾与红绣正式做过介绍。

    张析昊对红绣爽朗一笑,施了一礼道:“在下张析昊,敢问姑娘如何称呼?”

    红绣还礼,道:“回张大人,奴婢红绣。”

    “洪……秀?”张析昊迟疑一下,“姓洪?你的姓氏倒也特别。”

    红绣摇头,笑道:“大人,奴婢不姓洪,奴婢名叫红绣,没有姓氏。”

    “没有姓氏?人怎会没姓氏?”

    红绣低下头咬咬唇,不知如何作答。

    张析昊脑中千回百转,突地问:“红绣姑娘,在下与诸葛兄相交多年,对府中之事也有些了解,在下记得早些年,府里有个叫红绣的痴儿……”

    红绣苦笑:“奴婢就是那个痴儿。”

    “啊?”

    看张大人难以置信的样子,红绣只得解释道:“张大人,红绣头部曾受过伤,伤好之后痴症也随之大好了,只是先前的事儿奴婢记不得。”

    张析昊恍然大悟,“原来如此,有道是否极泰来,又可说是祸兮福所倚啊!今后你可直呼我姓名,我也叫你声红绣,如何?”

    “红绣不敢逾矩。”

    “谈那些个劳什子规矩!”张析昊一摆手,道:“我父亲去的早,自小就是吃百家饭长大的,我眼中可没那么些个规矩,什么主子下人的,统统都是狗……额。”张大人发起泼,险些将不雅的言辞说出,当下红了脸,赧然道:“红绣姑娘先请上车,你这身装扮还需改改。先去成衣店为你选身男装吧。”

    红绣踩着垫脚矮凳上了马车坐好,张大人却并未上来,只跟在车一旁走。

    来到古代,除了娘亲和伏武,张析昊是第一个给予她尊重的人,红绣心下不禁温暖如春雪消融。只不知此次随张析昊出府,又必然要引起轩然大波了,她心下也是忐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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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卷 为己筹谋 第三十一章 加班的命啊

    红绣身量不足,到得成衣店也仅是选了身小厮的装扮,深灰色的粗布棉袄将她身体发育的曲线遮蔽了一些,加之红绣在现代大步流星的走路惯了,瞧着倒像是个漂亮的少年。

    张析昊满意的点头,忙带着她去了圣京工部衙门。

    红绣还是第一次来到古代“公务员”的“办公场所”。与诸葛府的富丽堂皇比起来,这里显得更加肃穆利落,虽也是雕梁画栋,可无论从假山石的排放还是从院内的布置,都看得出一种简约大气的美感。

    穿过正院走过回廊,又过了两道月亮门,张析昊来到一闪雕花木门前掸了掸身上不存在的灰尘,笑着推门进去。

    “孙大人,刘大人,我可是把人给请回来了!”

    “哦?如此高人竟真能亲自到访,张大人,你莫不是在诓骗我们吧。”

    话音方落,两位身着便装的男子一前一后走了出来,前面的这位身材瘦高,面白无须,年约三十出头。后面的却是一位身着灰蓝色大氅的白须老者。

    见了红袖,二人皆是一愣。

    “析昊啊,你说的能人,难不成是……”

    红绣微笑,深知自个儿就算着男装,一说话还是要露馅儿,且行为举止中难免会流露女气,不若表现的直接大方些,况且张大人让她扮男装,也只是为了行事方便而已,想必他没想瞒住谁。

    “红绣见过二位大人。”红绣恭敬的行了一礼。

    “红绣?”身材瘦高的孙大人惊讶的道:“张大人,你带回的竟是个姑娘?”

    张析昊背着手走上前来,点头为二人介绍:“红袖姑娘乃是绸缎皇商诸葛家的婢女,活字印刷之术正是昨日我去拜访诸葛家大少爷,偶然从她口中所得。红绣姑娘,先请进来说话吧。”为她挑起棉帘。

    见张析昊对红绣的态度,孙刘二位大人当然也不好怠慢,且能想得出“活字印刷”之法为他们解燃眉之急,他们也顾不得对方是否是地位低下的婢女了。忙退开一旁,礼让着请红绣进了屋。

    屋内陈设简洁大方,两旁分别列着桌案,还有许多书籍整齐的罗列在书架上。红绣好奇的环视一周,心道这就是古代的“公务员办公室”了?

    “红绣姑娘请坐。”

    张析昊和孙刘二人入座,见红绣仍站在一旁,忙伸臂相请。

    红绣行了一礼,道:“多谢张大人赐坐。”偏身坐下,低头垂目。

    她知道,在古代男尊女卑,大户人家用饭男女尚要分桌,如今她有幸和三位大人同桌而坐,张析昊已是给足了她面子。

    刘大人捋了捋长须,面色不变,心底多少还是稍有些怀疑红绣的能力,遂直截了当的问道:“红绣姑娘,不知你所言‘活字印刷’好在何处?老夫倒觉着雕版印刷并无不妥。”

    红绣略微组织一下语言,清澈的声音不疾不徐,似珠落玉盘一般叙道:“回大人的话,雕版有三个弊端,其一,刻板不仅费工费料,还费功夫,其二,若是整页书籍上有一字刻错则全篇作废,不易修改。其三,如同此次工部要印刷一十八部典籍,必然会雕刻大量刻板,这么些的模板不易存放,虫蚀鼠咬无可避免。若是损坏,又要废耗大量的人力物力。”

    张析昊连连点头称是。孙大人也道:“正是如此,刘大人,昨日你我二人不是已从张大人口中听得利弊分析了么?如今当务之急,还是请红绣姑娘好生解一下何为活字,具体如何实施吧。”

    张析昊道:“红绣,先前你所说的大意我虽然都明白,可具体细节还有许多不明了之处,刻印活字字模要如何排列印刷?如印章一般,一个个的印在纸上?”

    红绣摇摇头,笑道:“非也,若字模制成,只需取与纸张相同大小的方盘,将字模按书中内容于方盘中排列妥当,然后涂墨印刷,印完之后将字模取出,分类排好,待下次取用,若其中单个字模损坏,也可请工匠临时雕刻,较为省时……”

    整整一天的时间,红绣都没出得工部大院,一直与张大人以及孙刘两人商讨如何选材,如何制作,如何存放等等的细节。孙刘二人从起初的半信半疑,到最后已心悦诚服,直至华灯初上,张析昊才惊觉一天时光已然匆匆而过。

    送红绣来到门前,张析昊抱拳拱手,道:“红绣,对不住了,谈的兴起,竟忘了用饭之事,今日时辰已经太晚,明日在下一定补上,以谢姑娘辛劳。”

    “张大人言重了。”红绣笑的甜美,来到古代许久,还是头一次感觉到那种工作的热忱,有事可做的感觉真的太好。

    张析昊瞧着红绣的笑脸,脸颊不知怎的突然有些发烫,咳嗽一声,道:“明日定更天我让李福前去接你。”抱歉的笑笑,续道:“对不住了,皇上虽未下令急催,可做臣子的总要尽心尽力,明儿个是除夕,还要劳烦姑娘……”

    “张大人莫要客气,一切听大人吩咐便是。”

    “如此,在下谢过红绣姑娘了。”转过身吩咐一旁的小厮,“李福,你送红绣姑娘回去。”

    “是,大人。”

    红绣上了马车,挥手与张析昊作别。鞭声一响,铃铛清脆,马蹄与街道踏出有规律的节奏,不多时便已转过弯去。

    张析昊若有所思的望着马车走远,摇摇头转身回了工部,心潮澎湃让他一刻都不想闲下来,恨不得立时刻成字模付之于实践。只是想不到,曾经的痴儿竟会变成如今的聪慧女子,不得不说声匪夷所思。可大宅院里的事又哪是他个外人想得通的。那个娇俏的女孩儿侃侃而谈时的自信神色,此刻还似乎在眼前萦绕……

    入得诸葛府,门房张远先迎了上来,态度全不似往常的跋扈,对着红绣是难得的客气,边陪着她往里走边道:“红绣回来啦?今日可辛苦了,用过饭不曾?”

    红绣摆着笑脸道:“多谢张大哥,我想先去外院看看我娘亲。”言下之意是我和你不顺路。

    张远笑道:“哦,连大娘啊,此刻应是刚用过晚饭回了外院的,管家吩咐我好好守门,我就先回去了。”

    红绣应谢,转身走向外院,心道定是大少爷吩咐过了,否则张远这样见风使舵的高手也不会突地对她客气起来。

    “娘,女儿回来了。”

    推开木门,一阵温暖气息迎面扑来,红绣的心跟着身同时回暖,在陌生的古代,第一次有了回家的感觉。

    第一卷 为己筹谋 第三十二章 女人命如浮萍

    “绣儿?”连翘扔了手上正在缝补的衣物,大步上前握住女儿双肩,上下打量一番,见她气色很好,一把将她搂到怀里道:“绣儿,大少爷那日可有为难你?你可曾伤到?啊?”

    “娘。”红绣靠着母亲的肩头,乖巧的道:“大少爷未罚女儿,现在红绣吃的用的都比照大丫鬟的标准,娘亲不要担忧了。”

    连翘长出一口气,眼角眉梢掩不住的喜悦,低头,此刻才注意到女儿的打扮,将她推开一些,迟疑的问:“绣儿,你这是……”

    红绣扯了扯棉袄,俏皮一笑,“娘亲,工部员外郎张大人和大少爷要好,这两日他那里有些事情要女儿去做。大少爷在锦松居里传了话的,娘亲不要担忧了。”

    “张大人?他做什么事?怎的偏偏找上你?”连翘拉着红绣坐下,一缕担忧袭上心头,若是红绣被要去做小妾,也算是条好出路,怕只怕那个张大人只是玩玩,若是女儿跟自己一个命运……

    想到此处,连翘不免眼露哀伤。

    红绣察言观色,自是知晓母亲的担忧,笑道:“娘亲,您放心就是,张大人正人君子,断不会为难女儿,他向大少爷接了女儿是真有事情要做,只不过涉及到一些机密,女儿答应了张大人跟谁都不能说的,娘亲莫怪。”

    连翘点头,“如此当然是好的,那张大人也算是穷苦人家出身的,许是没有你爹……没有诸葛老爷那样无情,你若是跟了他,或许会……”

    “娘!”红绣哭笑不得的摇摇连翘的手:“娘亲说的什么话,绣儿真是去给张大人帮忙的。”

    “好好好,是帮忙,是帮忙。”连翘显然不信,只当女儿害臊了,不再提起此事,转而道:“如今你到大少爷院子里当差,日子也渐渐的好了,相比将来老爷认你这个女儿是指日可待,绣儿,你的日子可要过出头的了。”

    红绣一愣,想不到娘亲在外院受苦了这许多年,竟还是抱着这样的念想,不忍心泼她冷水,又不愿见她沉浸在自我编制的梦境中,只能斟酌着语句,柔声道:“娘亲,先前我痴傻的时候他不认我,如今我好了,他更是不会认我的。”

    “为何这么说?”连翘满眼迷茫。

    红绣苦笑道:“若是要认我,当年我是傻子,他认了还能捞个仁善的美名,如今这样的境况,若是认了,外人定会说诸葛老爷‘女儿病着不认,见人家好了马上就认’,诸葛老爷的体面可往哪放?他仁善的美名何在?还不若这样一直不冷不热的。”

    红绣话虽没多说,可连翘到底对诸葛老爷有些了解,一听之下已恍然大悟,脸色也霎时雪白。因为她知道,红绣说的是对的。诸葛老爷确实是喜爱自己的美丽羽毛胜过一切,容不得家人做丝毫有失他体面的事,不认,府外人或许还会说红绣未必是老爷亲生的呢,可认了,不等于承认这些年对他那个痴儿女儿不闻不问,做实了自己不仁的传言?

    连翘涌上的泪水又被她深吸口气强自吞下,搂住红绣瘦弱的身子,道:“绣儿莫要难过,你爹不认你,还有娘在呢,娘会保护你,莫怕啊。”

    红绣眼眶发热,天下的母亲都是一样的,娘自己难过,还要强笑着安慰她。将泪水尽数曾在连翘肩头,红绣闷闷的说:“是,女儿有娘就够了。”想到诸葛老爷对连翘所做的一切,红绣不得不问:“娘,你不恨他吗?”

    “恨他?我为何要恨?”

    “他当年酒醉,强,强要了娘才有的我,若是没有,岂不是……”

    “傻丫头,哪有强要。”连翘脸上带着温柔的笑容,“我本就是夫人的陪嫁,伺候老爷属分内之事,再者说,当时并非他强要的,而是,而是……”连翘的脸羞臊的通红,“总之,你爹待我曾经是好的,我怀着你的时候,他还曾说过,若是个小子,就抬了我做姨娘。若是闺女,我也还是通房丫头。”

    听连翘的语气,仿佛这样的待遇还是偌大的恩惠。红绣心里不平,气冲冲的道:“可惜生的不仅是丫头,还是个痴儿。”

    “绣儿。”连翘摇摇头,认真的望着女儿的眼睛,“娘亲从不曾怨过恨过,更别说如今你已经大好了,娘心里的欢喜,你是不会明白的。娘知足了。”

    离开外院,红绣的心情格外沉重。在没有人权可谈的古代,女人的存在就仿佛家具物事,连翘被欺压到如此地步仍然无恨无怨,是说她痴,还是说此时的女人被欺压麻木了,大多都是如此的?

    而她的命运呢?对爱情,她不是没有期盼,可在这男尊女卑,女人是男人附属品的时空,她找得到一生一世一双人吗?

    红绣摇摇头,竟发现此时天空零星的飘散些雪花,茫然抬起手,雪片落在掌心,瞬间化成了冰冷的雪水。攥拳,落学无痕,就如人死灯灭。人的一生短暂,从她为刘婆子站出来吸引老爷注目的一刻开始,她就已经没有回头路了。不出头是死,出头也是死,如何能不搏一搏?!

    抿了抿唇,大步迈进锦松居,敲敲书房门给大少爷回话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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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卷 为己筹谋 第三十三章 黑暗的封建社会

    除夕这日一大早,红绣丑时便醒了,早早的就着瓜皮绢灯微弱的光将前儿分到的衣裳料子摊开,纤细食指在上面比划着,思考如何为娘亲裁衣裳。白日里她要去工部,若是每日皆早早的起了,晚上睡前再做一些,约莫也要三四日才能将成衣送到娘亲手里。

    红绣不仅有些懊恼,她穿的体面,娘亲还是破衣烂衫的,心里怎的都不舒服。可如今她们身份不同,她不能将自己的衣裳给娘亲穿,只能再委屈连翘三两日了。

    寻了剪子将布料按着她在现代裁衣服的方式分片裁剪好,拿了针线埋头苦干,待到寅时诸葛言然离开书房,又去做分内之事,将书房打扫的一尘不染。定更天李福尽职尽责的驾车来接人。红绣穿好了男装跟着出去。在工部商讨了一阵,便随着张析昊和孙刘二位大人去了雕刻模板的制作现场。

    一上午的时间转瞬即逝,转眼到了晌午,张析昊笑道:“红绣姑娘,昨日商讨的入迷,累姑娘一天未曾进食,不若在下做东,请姑娘道聚缘楼一叙如何?”

    红绣忙摆手,“张大人太过客气了,今日除夕,下午工匠们若是早早收班,红绣也想早些回府去陪我娘亲,去聚缘楼就不必了。”

    张析昊本想请客以谢过红绣这两日的操劳,奈何对方是个姑娘家,强自拉她去聚缘楼太过失礼,无奈只好作罢。亲自送红绣回诸葛府,待红绣转入外院才收回目光,摇摇头乘马车回府去了。

    进了外院儿,陈管事的媳妇陈许氏立即迎上来,拉着红绣的手上下打量一番,咂嘴道,“啧啧,红绣越发出落的水灵了,若是换身绸缎衣裳,怕是大夫人房里的琥珀都给你比下去,听说你随工部张大人出去了?”

    红绣面上含笑,心道又是一个来八卦的,点头道:“是呢,不过张大人吩咐了,他要红绣做的事情可不能道与外人。”

    陈许氏面上一僵,陪笑道:“正是,正是,当官的要做的定然都是隐秘之事,早前我就觉着你是个有出息的,你是藏在蚌子里的珍珠,总要脱了那身蚌壳,如今你不但痴症大好了,还变的如此聪慧伶俐,府里好多人都说你吃了什么仙丹,得了哪位得道高人的点化呢!”

    红绣心里激灵一下,到底是不是高人点化只有她心里明白,前些日子她刚刚大好的那一阵,也总是看到他人奇怪的目光,好在大家虽觉得奇怪,但也没往旁的方面想,只道是上天眷顾她罢了。

    与陈许氏聊了一阵子,红绣才回去与娘亲一同过年,鲁秋宝早早的回了家去,伏武的爹娘早就大去了,如今只她们三人一起忙活着剁馅包角儿,忙到擦黑,围着方桌热热闹闹的吃上一顿,倒也像是一家人。

    用过了晚饭,红绣回到锦松居去,除夕夜,主子们一家人都要去主院正房守岁,锦瑟锦芳那四人熟了的,也聚在一处嗑瓜子闲扯家常。红绣回了自个的屋子为娘亲制衣裳,忙活到半夜才睡下。

    正月初一正旦节,朝廷组织百官朝贺天子,张析昊等几位大人都在列内,并未派人来接红绣,红绣偷得大半天的闲为连翘赶制衣裳,里衣就差两个袖子了。

    揉了揉发疼的脖颈,红绣放下针线簸箕,思量着到丫鬟房去坐一会。

    方一入内,便听着锦萍压低了声音说:“才刚我从厨房回来,遇上了大夫人的大丫鬟琥珀,你们猜怎么着?”

    “怎么着你倒是快些说,卖的什么关子。”

    “就是,快说快说。”

    被锦瑟和锦芳二人催促,锦萍像是满足了极大的虚荣心似的,得意一笑,道:“老爷携家眷去大老爷府里拜年去了,路上遇到皇上给商家的赏赐,那么多的金银珠宝啊,一马车都装不完。老爷的脸当场都青了!”

    “当真?”

    “那还有假,咱们府里的绣品已三年未被选中了,陛下赏赐商府,不跟抽老爷的嘴巴一样么,如此尴尬的事还当面撞上了,说是大少爷被商家三少爷好一通揶揄呢!”

    “切!商家三少爷可是出了名的诡计多端,指不定是赏赐的马车是他故意带到老爷面前去的呢。老爷动怒,咱们下人的日子可不好过,”锦瑟摇头叹道:“不知大少爷会不会被牵累。”

    “呦!还没抬了姨娘呢就先惦念着了!”

    “死蹄子,仔细我撕你的嘴!”

    ……

    红绣安静的坐在一旁,半晌没有明白锦萍方才说的“大老爷”是谁。清了清嗓子,逮着个四人都闲下的空当问:“锦萍姐姐,你说老爷去拜访大老爷,大老爷是何人?”

    锦萍一怔,倒跟锦瑟等人一起嘲弄的笑起来,“大老爷,当然老爷的亲兄长,任当今户部侍郎的那位了,红绣,你莫不是跟着张大人出去累愚了?”

    话音刚落,几人又是咯咯的一阵乱笑。

    红绣配合着解嘲的笑,她来到古代也快一个月了,还是头一次听人说起诸葛老爷还有个做官的兄长。也对,众人习以为常之事,怎会有人特意跟她提起。诸葛家倒是硬气,一家里有官有商,还不赚的个钵满盆满?

    正月里日子过很快,红绣每日工部府里两头跑,正巧躲过了老爷发怒,打罚下人的“血腥”场面。听闻老爷身旁的小厮,今年才刚十五岁的,仅是打破了一个笔洗,就被拉出去打了五十板子,不过两日便去了。

    出了人命,府里各人终日惴惴不安,生怕老爷将怒气发到自个儿身上。红绣愤愤不平,可也无奈。诸葛老爷此时正跟商家憋着劲,昨日给大少爷下了“死命令”,将今年月夕宫里的绣品评比之事全权交给他负责,若做不好,也不用称自己是诸葛家的少爷了。大户人家的“父子情”,还真是匪夷所思。

    转眼间到了正月十五,工部的一应事情忙完,活字印刷术初本印刷成功,张析昊激动的说话都变了调子,颤抖着声音道:“红绣,此番你立下大功,我定要上报给尚书大人,皇上定会重重的赏你!”

    第一卷 为己筹谋 第三十四章 意料之外的大人物

    红绣微笑道:“大人莫要折煞红绣了,初本印刷成功,一是工匠们日以继夜的劳作,二是张大人你勤于督促,哪有红绣多少功劳。”

    红绣深知男权社会中若是女人的锋芒盖过男人,会带来怎样的麻烦,她是正常人,她也想出名,也想改善现状,可到底她不了解古代社会,对未知的未来还是有些怕的。

    “哎!红绣你如此说可是在取笑在下?”张析昊温厚的笑着,丝毫看不出对女性的鄙夷,“关于此次‘活字印刷’的发明与实施工程的全过程,我早已拟了折子连同初印的样本一同呈给尚书大人,相信不日赏赐就会赐下,当今陛下英明神武,放心吧,断不会有你担心的事情发生。”

    红绣愣住,诧异的望着张析昊。这人还会读心术不成?

    张析昊被她看的不自在,笑了一声道:“我先送你回府去。虽说初本是印刷成了,可往后还会有许多疑难问题,劳烦你明日继续来帮忙,直至活字印刷走上正轨可否?”

    红绣点头,“大人客气了,奴婢全听大人吩咐。”

    ※※※

    转眼间,端月过去了大半,冰雪消融,天气却乍然冷了许多。红绣当然知晓冰雪融化蒸发会吸热,气温转冷也是在所难免,好在给娘亲的衣裳早已缝制完成,如今她们娘俩都穿的暖和了。

    想起那日娘亲捧着衣裳欢喜的样子,红绣小脸上浮现出笑容,靠在马车壁上微微闭了眼,照比起初的情况,如今他们能吃饱穿暖,已是好太多了。可这远远不够,若是能攒足够的银两出府,那当然好。若是出不去,她定要在府中谋求一隅生存的角落才行。

    思虑间,马车已停在了工部门前,李福眉眼含着笑意,掀了马车棉帘道:“红绣姑娘,工部到了,我家大人说让您先去议事厅等他,他稍后就到。”

    “好,多谢你了。”

    利落的跳下马车,红绣大步向工部衙门院内走去,行止丝毫不做作扭捏,倒露出些天真烂漫的小女儿气。

    来到往常与张析昊和孙刘二位大人议事的屋子,红绣毫不犹豫的推开雕花的木门。可映入眼帘的并非只有正中间的梅兰竹菊字画,还有满屋子的陌生人。

    正中央主位上坐的是一位年约不惑身着华服俊朗男人,头戴珍珠发冠,长发尽数挽在头顶。剑眉斜挑,眼若点漆,脸型方正,眉目间含着威严,见她进门,唇角上挂了些玩味的笑容,冲淡了严肃的气息。食指上硕大一枚蓝宝石反射着光,格外耀眼。

    在他左手边站着一位面白无须三十出头的小厮,用审视的目光打量了她一眼便低下了头,而两旁的侧位也坐了四五名男子,有老有少,各个衣着不凡气度巍然。

    热流冲上脸颊,红绣忙施礼,抱歉的道:“对不住,我走错屋子了。”

    刚要退出去,不料左手边一位老者捋着胡须和蔼的笑道:“小姑娘,你没走错,你可是红绣?”

    红绣点头:“正是奴婢。”能在此处准确的叫出她的名字,对方定然知道她的底细,也知道活字印刷之事,红绣的心下稍微安定。

    老者点头,笑道:“红绣姑娘,请先进来,老夫有话问你。”

    红绣尽管迟疑,此时也要硬着头皮进门,先是对主位上那位施礼,后又对两侧的人见礼。古代男尊女卑,她又是个奴婢,能出现在工部衙门的议事厅里的人必定是朝廷官员非富即贵,且在座众人皆气度不凡,主位的保不齐是工部尚书大人呢。但红绣不敢妄言,行过礼之后规矩的垂首而立,等待着老者的问话。

    见她虽然礼数周全,可行动并没有丝毫“奴才气”,娇小的身子往那一杵,倒是隐隐露出些超然世外的闲适以及寒梅绽开的傲骨。再看她眉目清秀,一双大眼晶莹清澈,柳眉弯弯,眉头微蹙尽显智慧。方才问话的老者捋着须髯不住点头,能发明出活字印刷的女子,何该就有这一副相貌。

    “红绣姑娘,活字印刷之术可是你发明的?”

    红绣汗颜,“回这位大人的话,发明谈不上,只是红绣偶然想到,又与张大人孙大人和刘大人一同商议,最后才定下来的。”

    应对有度,谦恭有礼,不居功亦不推辞。老者再次点头,笑道:“红绣姑娘大才,此次可是解决大问题了,天下文人举子若是知晓,也定会感谢姑娘的。”

    红绣微微一笑,不卑不亢的道:“大人过誉了。皇上英明,为天下文人广印书籍,若要谢也应当谢陛下才是。红绣只是尽了绵薄之力,想法子节省开支而已,并没有先生说的那么伟大。”

    老者连连点头,不着痕迹看了当中首位的男子一眼,笑道:“对了,张大人托我转告你去刻印工厂一趟,瞧我这脑袋瓜子,人老了,记性不行了。”

    红绣当然知晓是托词,虽然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仍旧顺着老者的话,道:“多谢大人了,奴婢这就去找张大人,红绣告退。”

    看着红绣行礼之后退出了屋子,又仔细的关好了雕花的房门。坐在当中首位的男人才笑了一声,道:“众位爱卿,刚才咱们说到哪儿了?”

    “回陛下,说到如何赏赐红绣。”

    “哦,各位卿家有何高见?”

    皇帝斜倚着书桌,食指有规律的敲打桌面,一双点漆星目一扫,仿佛没看谁,又仿佛将屋内所有人的举动都看在眼里,不怒自威。

    “陛下,臣以为红绣此番奇思妙想,实乃百年难得一遇之奇才,应让她入朝为官为朝廷效力。”

    “不可!我南楚国开国以来从未有过女子为官的先例,如何能为了区区一个小女子破例!”

    “梁大人所言甚是,红绣乃平民女子,如何能入朝为官,且女子想出‘活字印刷’之策,实在有辱我南楚国男子威严,有辱国体!”

    “非也!红绣虽为女子,可亦是南楚国臣民,我过臣民为国效力,又何谈有辱国体!”

    ……

    众人争论激烈,皇帝却笑的高深莫测,只静静听着而已。过了半晌,争论声渐渐落了下去,皇帝才瞧了眼方才那位老者一眼,笑道:“丞相笑容满满,定是有良策了?”

    老者起身,拱手道:“回陛下,臣有上中下三策。”

    第一卷 为己筹谋 第三十五章 擢升了

    皇帝挑眉,“哦?上中下三策分别为何?”

    许丞相道:“禀陛下,臣所说的下策,即是由皇上赐婚,将红绣许配给皇家宗室子弟做妾侍。她本是诸葛府里的一名丫鬟,许配宗室,下半生衣食无忧穿金戴银,已是天大的恩惠,只是此策有一个弊端。”

    皇帝高深莫测的笑着,眼神似乎在骂“老头子还不快说,吊朕胃口。”

    许丞相似是明了,不疾不徐的道:“这一弊端,就要看皇上以后是否打算用到红绣这个人了。臣方才观察,此女进退得益,谈吐不俗,眉目透睿黠之气,脑海中必有奇思妙想。若是入了宗室,皇家规矩也颇多,怕是日后容不得她抛头露面为国效力,仅能于府中绣花弹琴,与寻常女子无甚不同了。”

    “嗯,爱卿言之有理,那中策呢?”

    “禀陛下,中策,也是由皇上赐婚,但并非将红绣许配给宗室子弟,而是配个与她身份相当的夫婿,并将发明‘活字印刷’之术的功劳落在她夫婿名头之上,女子以夫为天,赏给他夫婿,也就是赏给她了,照样可让她衣食无忧享,且做平民百姓家的妻子,不若宗室皇家的规矩多,她也可随时到工部来,亦可为国家出力。只是这一策,也有一个弊端。方才臣与红绣一番对话,发觉此女甚有主见,恐对婚配一事也有自己的主张。陛下本是要赏赐红绣的,若是赐婚的平民夫婿红绣不喜爱,那赏赐便不如不赏了。”

    皇帝点头,道:“那上策为何?”

    “回陛下,上策,就是不赏。”

    “不赏?”

    “正是。臣以为不若将赏赐一事暂时搁置,且先观察她一段时间。这段时间之内,她仍旧可以到工部来,既不耽误了活字印刷的工程,又可以观察她的品行。若是得不到赏赐,她恼了,躁了,对差事不上心了,再或是她居功自傲,品行不端了。则可于中下两策中择其一赐之。若是她不骄不躁,仍旧安心办事,且各方面德行皆属上层,则中下二策的赏赐都配不上她,届时再重议如何赏赐于她,也算是个公正的对待。”

    皇帝满意的点头,道:“各位爱卿以为丞相所言如何?”

    “臣等认为丞相大人所言极是。”

    “嗯,既然如此,就按着丞相说的办吧。”皇帝站起身,抖了下袍袖,道:“活字印刷之术具体如何实施朕还未曾见过,趁着今儿得空,咱们去刻字工厂瞧瞧,若是工部有何难处,也可第一时间知晓。”

    “皇上圣明!”

    “皇上此举乃是当世读书人之大幸啊!”

    ……

    在一片赞誉声中,皇帝一行人“微服私访”去了工部刻字的工厂,而红绣尚不知自个儿已成了皇帝注意观察的对象呢。与张析昊研究片刻就回诸葛府去的她,恰巧没遇上皇帝一行人,当然也没瞧见张析昊见了圣驾亲临激动莫名的样子。

    ※※※

    就这样府里工部两头跑,时间过的倒也飞速,不知不觉间冰雪融化,春上枝头,万物呈复苏之美态,锦松居里的一列杏树也有吐蕊之姿,从初时的红云朵朵、胭脂万点,到盛放之时的白云缭绕,占尽春风,每一个时段,杏花总以最撩人的姿态,在遒劲的枝干和翠绿的陪衬中独占鳌头。

    红绣身着杏白色窄袖衫襦、青色比甲,俏立于杏树下,仰着头满面的欣赏之色。此时的她虽未上头面,可周身干净利落的打扮已不同于往日使打杂的小丫头。最近吃的好住的好,她的身子不再干巴巴的瘦,丰腴了些,身段玲珑苗条,俨然一个娇俏白净的少女。

    这身行头还是才刚换上的,红绣也不知大夫人和大少爷是抽了哪门子的风,竟然擢升她做了锦松居的大丫鬟,倒是将锦瑟调回到杜氏的院子里去了。回想方才锦瑟那个哀怨愤恨的眼神,红绣无奈的摇头。她也是才得到的消息,主子吩咐,奴才从命罢了,恨她又有何用呢。

    正当她独自沉思之时,锦松居的院门被轻叩两下,吱嘎一声,黑漆的木门被推开,一个身着青色对襟团衫的婆子带着名十三四岁面目清秀的丫头走了进来。

    红袖忙迎了上去,这婆子她识得,是大夫人房里的钱婆子。不等开口,钱婆子已笑着拉住她的手,眼角眉梢的褶子里都含着笑。

    “红绣啊,夫人特命我选了个手脚麻利的丫头来,大少爷的院子里可少不得打扫的粗使丫头,她叫瑞儿,最是能干的一个了。”

    红绣面上含着笑,佯装听不懂钱婆子话语里的揶揄之意,她顶了锦瑟的位,瑞儿不就是顶她原来的空缺么。

    瑞儿身着青色粗布衣裳,头梳双髻,胳膊上挎着个包袱,听了钱婆子的引荐忙撂下包袱上前行礼,细声细气的道:“见过红绣姐姐。”

    红绣心里不无感慨,不到一个月之前,她也是瑞儿这个样子,对着锦瑟行礼的。

    拉着瑞儿的手,红绣和善的道:“快别这样客气,既是大夫人遣你来的,想必大少爷院儿里的规矩夫人都交代过了,你只需做好分内之事就成。”转向钱婆子,笑着说:“人交给我吧,您请放心,我定会好生照拂着。”

    钱婆子点头,厉了眉眼瞪着瑞儿,斥道:“还不多谢红绣姑娘。”看着红绣转了副嘴脸,笑着说:“若是她办砸了差事,你直接撵了她出去便是。”

    红绣笑着应承下,又送了钱婆子出门,待转回身,见瑞儿正眨着一双小鹿斑比似的眼睛瞧着她,眼神清澈,带着些怯生生的善意和明显的好奇。

    “瑞儿,来,我先带你去卧房。”引瑞儿去她先前住过的屋子,又帮瑞儿整理好简单的行礼和铺盖,一切妥当,红绣笑着嘱咐道:“瑞儿,你只需打扫大少爷的书房即可,大少爷常整夜不睡,定更天之前又去看帐,你寅时过了就要起来,勤盯着些,书房里摆设清扫干净,但不要乱挪动位置,尤其是大少爷书桌上记录的纸片,只要带字儿的,一张都不能动……”

    红绣将自个的“工作心得”仔细说了一遍,她可不会像锦瑟那般,都是做下人的,若人不害她,她何苦去害人?

    第一卷 为己筹谋 第三十六章 无间道

    红绣的每一句话都是经验之谈,瑞儿似小动物一样,仿佛能感知到对方是否有敌意,对于红绣叮嘱的话,倒是一样样都用心记了下来,末了直白的说了句:“多谢红袖姐姐,你真是好人。”

    红绣听的扑哧儿一笑,来到古代的许多日子,还是头一次遇见瑞儿这般称赞人的,虽说言语直白了些,可在人心险恶的世道中,正是这种纯净心思最难能可贵。

    拉着她的手来到丫鬟房,正赶上锦芳锦萍和锦荣三人围着桌子绣花,见她带着瑞儿进来,锦荣撇撇嘴转过脸去,锦萍站了起来,笑道:“红绣你可来了,方才我们还说到你呢,今日擢升,可不是要请姐妹们吃酒的?”

    “瞧锦萍姐姐说的,还不都是主子给的恩典么,不过多日以来承蒙姐姐们照拂,若今晚上得闲,红绣定要请大家吃酒的。”

    “如此,我可先谢你啦。”锦萍眉眼含笑,当初选了站红绣这边果然没错,如今锦荣的靠山不就倒了?

    似乎才看到一旁的瑞儿,锦萍咂咂嘴,道:“呦,这么水灵的丫头是哪儿来的?”

    红绣道:“可不正要跟各位姐姐引荐呢,大夫人才遣钱婆子送了她过来,她叫瑞儿,今后打扫大少爷书房。”回头笑望着瑞儿,轻快的拍了下锦萍,道:“最爱笑的是锦萍,那边手顶顶巧的绣花姐姐叫锦芳,撅着嘴装恼的姐姐是锦荣。”

    被红绣一打趣,锦芳倒笑了:“死蹄子尽会打趣我们,什么撅着嘴装恼,人家就算真的恼了可也怕了你个油嘴。”

    锦荣得了台阶,顺坡下驴,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虽没说话,面上神色也好看多了。

    瑞儿感激的望了眼红绣,紧着上前见礼挨个的问候过,五个人刚刚落座,就听门外一个脆生生的声音问:“红绣姐姐在吗?”

    “瞧我们红绣,如今可是大忙人了,快些去瞧瞧吧。”

    红绣跟锦萍锦芳笑闹了两句,才掀门帘走了出来。刚一入跨院便瞧见一名身着淡青色比甲的婢女迎面走来,利落的道:“秋姨娘着我来传个话儿,请您去秋院叙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