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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绣添香第3部分阅读

      红绣添香 作者:肉书屋

    神,红绣转身道:“张管家,事是红绣一人所为,与我娘亲无关,还请您快些带了我去前院复命,免得劳夫人主子们久等了。”

    张管家像是惊奇的望了红绣一眼,这才先行转身离去。方才押着红绣的两名家丁上前拿了红绣,一行人浩浩荡荡出了外院。

    连翘泪眼连连的追了两步,奈何外院下人不得主子特许是无权出去的,只能趴在黑漆门框上眼看着女儿被带走。

    “连大娘莫要担忧,红绣不会有事的。”

    伏武虽是这样劝说,可脸上忧色不减,浓眉都皱到了一处。如此一闹,还不知要给红绣惹来怎样的事端。

    红绣出得外院,踩着整洁的青砖路面,一路穿院落过回廊,不一会来到一座大屋近前。杜氏身旁的大丫鬟琥珀早已久候多时,见人来了,先是轻蔑的瞪了一眼红绣,眸中不乏幸灾乐祸之意,又为张管家殷勤的掀了棉帘子,不多时屋内便传了话来。

    “带红绣进来!”

    两名家丁押了红绣向前几步,到了门口,就有两个丫鬟将人接管了去。

    入得房内,一股暖香扑鼻而来。红绣绕过山水画的屏风来到屋当中,身子因冷热交替的不适而抖了两下。

    首位上,杜氏披着大红的斗篷斜倚而坐,面色难看,眸光凛厉。诸葛言然身着宝蓝色长衫,外罩着黑色锦缎的大氅立于杜氏右侧,面沉似水。两旁的秋姨娘和柳姨娘,各个脸色苍白。病弱些的秋姨娘,甚至还用雪白素手拍着胸口,似是还未缓过劲儿来。而秋姨娘身旁的一人,却叫红绣倏的张大了眼。

    一身白色锦缎长袍,领口袖口处镶着兔毛,显得少年面如美玉。白皙的娃娃脸上柳眉大眼,鼻梁高挺,眼角微弯,嘴角上扬,不笑也似在笑。他不是方才二少爷院子里的小厮吗!?

    那“小厮”见了红绣,立刻挤眉弄眼了一番,眼色使的眼珠子险些飞出眼眶。红绣低下头,心里已有了计较。

    大丫鬟琥珀见红绣杵在当中,见了主子也不晓得行礼,立即上前怒斥道:“哪儿学来的规矩,见了主子还不跪下!”

    推了红绣一把,琥珀抬起脚还预踹她膝盖一脚,不料正对上红绣的一双大眼。被这样清澈如山涧清泉的眼神一盯,脸颊骤然发烫,脚抬起来又放下了,只又推搡她一下道:“盯着我看作甚,快跪下行礼!”

    红绣低头,规规矩矩行了礼,将鄙夷尽数敛于眼中。

    杜氏慵懒却威严的道:“红绣,前些日子小偷小摸,大少爷已然法外开恩,免了你的杖刑,仅是罚你去清扫猪舍,你连此等小事都要怠慢,竟敢在猪尾巴上点火,让黑猪在内院横冲直撞惊扰各位主子,莫不是对大少爷心怀不满,特意为之?”

    红绣磕了个头,“夫人明察,红绣并非有意,况且猪尾巴上的火另有他人所为,并非红绣点火。”

    “他人所为?”杜氏吊梢眉一挑,“如此,我倒要听听,是何人如此胆大包天了。”

    红绣直起身子,看向秋姨娘。秋美人面色苍白,抚着胸口仍是惊喘个不停。而她身后的美少年则是一味的冲她眨眼。

    红绣面露天真疑惑,佯装不懂,抬起小手指着那少年道:“回夫人,猪尾巴上的火是二少爷点的。”

    她刚才看到衣冠楚楚的美少年,便分析出刚才自己是被人耍弄了。

    娘亲曾说过,二少爷诸葛言威今年十七,是秋姨娘所出,平日里最是调皮捣蛋的一个,在院子里得了个“混世魔王”的美名。他不喜读书,更不喜行商,管事管账也一律不爱,却最爱物华天工,没事做个手工制品,要么研制个新奇玩意儿,再或是炼制些稀奇古怪的药粉药面儿,刚才黑猪进了二少爷的院子,撞坏了他捣鼓的一应木板木棍,想来是坏了他的新发明,他成心捉弄报复。然而,这样顽劣的少年,不顾下人的死活,她又怎能一人顶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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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卷 为己筹谋 第十三章 恶有恶报?!

    诸葛言威见红绣将自己供了出来,大大的翻了个白眼,心道这丫头也忒不地道,怎的这么快就招了?

    杜氏眯了眼,似笑非笑的睨了一眼突然不气喘了的秋姨娘,凤眼一瞪,当下拿出了当家主母的气派。

    “哦?二少爷?如此倒是新鲜了,二少爷整日忙于造些新奇玩意儿,怎会想起去招惹猪舍里的黑猪了?!”

    诸葛言威闻言立即垂下头,乖乖的走到当间儿,行礼道:“是儿子不懂事,儿子也是一时好奇心起,瞧着猪尾巴甩来甩去,不知点燃了是何模样,便偷偷潜去了外院儿挑了一头烧着玩儿,不曾想那畜生真真不知好歹,竟跑到内院儿撒野,冲撞了母亲大人,是儿子不孝,请母亲责罚。”

    诸葛言威话音刚落,周遭立即传来一阵低笑,奴才们虽知晓此时场面紧张,不是他们发笑的时候,却被素来搞怪的二少爷逗了个措手不及,瞧见秋姨娘脸色难看,下人们这才噤声。

    杜氏用帕子擦了擦嘴,掩住了笑意,瞥向红绣,懒洋洋的说:“如此,到真不是红绣作怪了?”

    “夫人明鉴。”红绣抬起头应了一声,倒是有些惊诧诸葛言威将所有罪名一力承担,但如此更好,谁叫他点了猪尾巴呢。

    诸葛言威躬了身子,头更低了,“正如母亲所言,这个丫头确实不知情,猪跑了她还在后头撵来着,奈何大黑猪被惊吓到,如何是她撵的上的。”

    “嗯。”杜氏拉长了声,瞧了一眼额头冒汗的秋姨娘,放软了音调,但威严十足的说:“言威,你也十七了,整日里捣鼓一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也就罢了,怎的如此顽皮不更事?堂堂诸葛家二少爷,如此行事成何体统。”

    “是,母亲大人教训的是,儿子知错了。”诸葛言威深深行了一礼。

    杜氏叹了口气,伸出右手,琥珀立即上前虚扶了一下,杜氏优雅起身,向前迈了两步,秋姨娘和柳姨娘二人也忙跟了上来。

    “既然如此,红绣是无罪的了。言威,念在你敢作敢当,还有些可取之处,为娘罚你抄写家规十遍,你可认罚?”

    诸葛言威低垂了头,暗自咧嘴,仍恭恭敬敬的说:“孩儿认罚。”

    “好,此事就这么算了,都散了吧,前儿老爷赐的茶叶还有些,两位妹妹不如一同来品鉴一下,也好压压惊。”

    柳姨娘笑道:“如此自然是好的,姐姐那儿的茶叶妹妹可是一直惦记着呢。”

    杜氏回眸,摔了下帕子道:“早就知你馋了,还不快些随我来,琥珀,吩咐下去备好茶点。”

    “是,夫人。”

    一行人转眼间掀帘栊离去。屋内只余下诸葛言然和诸葛言威两位少爷。

    红绣爬了起来,抹了把额头,触手冰凉,原来不知不觉间她已惊出一身的冷汗。身在毫无地位可言的古代,三天两头就要如此惊心动魄一次,她真是有些倦了,想逃离这一切,却因现实因素而牵制己身。

    事实上,她不只一次动过离开的念头,然而不论现代古代,想要安身立命,需要有银钱才行。她与娘亲食不果腹,又何来的银子?且娘亲那个性子,若敢出去闯闯,怕也不会再此处为难十几年,说服她是一大关,出得府后,两个女子如何生存又是一大关。

    红绣只觉一个头两个大,低头对大少爷和二少爷行了个礼,便转身绕过山水画屏风掀起棉门帘子出了正屋。冷风一吹,浑身又是一个激灵。

    向前走了没有几步,却听身后传来一个低沉嗓音。

    “红绣。”

    红绣疑惑回头,正瞧见诸葛言然沉着一张俊脸,迈方步走上前来。

    “大少爷。”收敛心思,红绣依规矩行礼,如今她已不做什么拥有好哥哥的美梦了。只低头瞧着诸葛言然宝蓝色的衣摆和在她看来很一般的刺绣。

    诸葛言然眯了星目,剑眉紧蹙,低头看看仅到自己胸口高的丫头,半晌才说:“身在诸葛府,便要知晓府中的规矩,你需本分做分内之事,莫要再如此哗众取宠。”

    红绣闻言心中一凛,垂头应是。待诸葛言然渐行渐远,才抬起头来,瞧着他俊逸的背影。他这是在暗示她的行为是在刻意引起老爷的注意吗?

    红绣冷笑了一下,是如何,不是又如何?她所作所为,无非只是想要娘亲和自己过的舒服些,不谋如何成事?然而,她那尚未谋面的生父是否靠得住还未可知,她定要多划出几条路来视情况而定才行。

    搓了搓东僵的胳膊,红绣哆嗦着向外院走去,回得晚了又要累娘亲担忧。不料才走出一步,诸葛言威却追了上来。

    “哎!你方才怎么那么快便把我招出来了?”

    红绣挑了下眉毛,似笑非笑的望着他:“你不是也骗我你是二少爷身旁的下人么?”

    诸葛言威竟然红了脸,娃娃脸上浮上一层红晕,像是姑娘家擦了胭脂,煞是好看。

    “我这不是也帮你顶了罪名么,母亲罚我抄写十遍的家规,也算帮你出了口气,你我二人扯平了,互不相欠,如何?”

    红绣忍不住扑哧一笑,二少爷倒真是个没架子的。

    “二少爷,你我尊卑有别,地位悬殊,红绣是奴才,您是主子,我哪敢跟您要求扯平?只求您往后寻开心,莫要再寻到红绣头上来,我就谢谢您了。”

    诸葛言威脸更红了,笑容灿烂,道:“你这丫头倒也有意思,不若他人说的那般痴傻。改日我到外院儿去找你玩。”

    “谢了少爷,听闻你四处寻人试验你那些药粉药面儿,红绣的痴症才好了没两日,可不想再中毒呢。”

    第一卷 为己筹谋 第十四章 人间自有真情在

    与诸葛言威谈笑着到了外院儿跟前,红绣忙请了二少爷尊驾移步回去。二少爷即便再不得老爷喜爱,也是地位尊贵之人,不是她这等下人高攀的了的,今日之事怕是早已传遍阖府上下,若是二少爷纡尊降贵的送她进了外院儿,流言怕又要添上一笔了。

    连翘虽是在洗衣裳,可目光一直紧盯着黑漆的角门。伏武劈着柴火,眼神也同样注视着门口未曾稍离。

    红绣方一进门,连翘与伏武便扔下手头活计迎上前来。

    “绣儿,你怎么样?可曾挨罚?可曾被打?快让娘亲看看。”连翘抓了红绣的小手上下打量她一番,目光急切又担忧。

    伏武也是沉着脸,浓眉紧紧皱着,低声道:“绣儿可有受伤?若是伤了我马上想法子给你弄药去。”

    红绣的心仿若被温泉包裹住,娘亲的疼爱,伏武的真诚相待,都是她在这个时空最大的牵绊与牵挂。她也会怕,也会倦,但想到她的身边有疼爱她的娘亲,有伏武这样一个好朋友,她就觉得自己仍有动力坚持下去。虽说与他们的相处时间不长,可人的真心又哪是时间可以衡量的?

    “娘亲。”红绣撒娇的投入连翘的怀抱,在现代三十年,撒娇这等孩童会做的事她总做个不断,如今闻着连翘身上掺杂着皂角味道的暖香,仿若感到时光回转,抱着自己的还是现代的那个母亲,世上的母爱都是相同的,她也是她的娘啊!

    “绣儿,哪儿疼了?啊?告诉娘亲,快跟娘亲说。”连翘搂着自不痴了便聪明自立的女儿,若不是受了委屈,红绣哪曾如此?

    伏武也是担忧,“连大娘,先扶红绣回去检视一番吧,我在门外候着,若是伤了也好想法子弄药去。”

    “说的是,说的是。”连翘连连点头,扶着红绣方要迈步,却听怀中女孩扑哧儿一笑。

    “娘亲,伏武哥,我没伤到。”

    红绣退后一步转了个圈儿,“你们瞧,我身上一点儿伤都没有,只是方才见了娘亲觉得欢喜,才失态了。”

    “当真没伤到?”

    “当真没有。”

    “大夫人可曾罚你?”

    “未曾。”

    伏武瞧红绣面色坦然,不似诓骗他们,又见她身上衣衫完好,没有受罚挨板子的痕迹,这才长出了口气,屈指轻弹,给了红绣一个爆栗。

    “小丫头,你可吓坏我了。”

    红绣摸着脑门,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累伏武哥担忧,是妹子的不是了,可你瞧我如今不是没事?”

    拉了美貌娘亲的手,红绣笑道:“娘亲也莫要担忧了,您瞧,老天爷待人是公平的不是?它要红绣痴傻了许多年,如今却补偿给红绣清醒的脑瓜儿和甩不掉的好运气,我呀,定是遇难呈祥逢凶化吉的,若是今后有什么事,娘亲也不要乱担忧,相信绣儿定能解决就是了。”

    连翘一愣,脑海中浮现曾经女儿痴傻之时受人欺侮的画面,再瞧如今面前水灵灵的豆蔻少女,眼泪流了下来,却笑着点头:“绣儿说的是,你是有福之人,定时要逢凶化吉,遇难呈祥的。”

    伏武的眉头舒展开,露齿一笑,颊边酒窝深深,甚为欢喜的道:“绣儿必定是有福之人,我瞧着她的面相,将来要大富大贵的。”

    “面相?”红绣打趣的斜睨伏武,“伏武哥几时学会相术了?”

    “额,我自个儿猜的。”伏武本是为了连翘宽心,不料被红绣打趣了一句,脸登时红了起来。

    “你们三个!没事儿了还不快些去做活!诸葛府里难道是养着你们吃白饭的?”

    背后突然而来的呵斥声吓了红绣一哆嗦,回头看去,陈管事的橘皮老脸快要皱成个揉不开的疙瘩。

    连翘拍了拍红绣的小手,陪笑道:“就去,就去。”

    伏武单臂一抡斧头,斧刃刷的自陈管事面前一寸划过,吓得他急退了两步,却见伏武扛着斧头优哉游哉的去劈柴了,立即气的老头直翻白眼,心中暗骂伏武泼才!

    红绣将一切瞧在眼里,也只能苦笑。身为下等人,如今也只能听着管事的指手画脚。回到猪圈,猪倌儿又是一翻痛骂,红绣也只当清风过耳,自顾自的刨着冻结在地面上的猪粪。心中想的却是另一件事。

    如今她也算是个劳力。可她们娘儿俩只赚得连翘一份的月例银子。三百五十钱除了吃喝用度,几乎是分文不剩,如何能攒的了钱?没有钱,出了府他们两个弱女子又要如何生存?

    古代不比现代,女子地位甚为底下,赶上荒年,一斗粗粮就能换个如花似玉的少女做媳妇。她前世生长在爷爷和父母的庇护下,只学得了裁衣绣花的本事,也懂得丝绸印染的技术,于社会上接触的也大多都是来求她绣花裁衣的人,谁不会叫她一声“何师傅”?

    小小年纪就因得一手绣活做了“师傅”,每日里埋头苦练绣工,对于社会大学堂,接触的自然少,一时间,红绣还真想不到出了府去能做些什么,毕竟自重生才半月余,她连府门都没出过,更何谈了解此处的社会行情?

    红绣刨猪粪的动作顿住,无奈的叹了口气,银子这一大关过不去,就算能说服美貌娘亲又有何用?不过她倒是可以想法子出府去瞧瞧,南楚国虽称为“南”楚,可听娘亲说南楚国幅源辽阔,地大物博,与她熟识的现代中国相比,此地应该相当于“关内”的位置,许是未经过全球变暖,地处心脏地带的圣京才会如此寒冷。到不知这里的民风民俗是何模样?

    惆怅的心,因为想到出府去见识一下的念想而雀跃起来,红绣继续刨猪粪,心道她只当是一次旅游加角色扮演了,玩还不玩得尽兴些?

    第一卷 为己筹谋 第十五章 我恨你痴心

    世间值得欢喜的事情很多,可如今让红绣最欢喜的莫过于辛勤劳作之后有所回报。腊月二十这日,连翘终于领了当月的月例银子,捧着三百五十钱,红绣好奇的窝在草屋里数了又数,研究这个朝代银钱,同时也在盘算着出府的事。

    “娘亲,月钱发了,咱们是不该出去采买了?”小手抓了一把铜钱,任它们从指缝落下,钱币相碰“哗啦啦”的声响让她想起自己在现代时的小猪存钱罐。脸上露出开怀的笑容。

    油灯下,连翘正缝补红绣今日刨猪粪时不留神扯破的衣裳,闻言抬起头来,好笑的道,“采买也容易,何须咱们出去呢?求伏武帮忙便是了。”

    “啊?”这可不行,她还想出去见识一下呢。

    “娘亲。”红绣下了地,来到连翘身旁撒娇的道:“伏武哥也有自个儿的事要忙啊,不如让女儿出府去,您说要买什么,我就给您捎回来什么,好不?”

    连翘蹙眉:“不成。你的身子才刚大好,府内的路都不认得,出府去仔细迷了路!再说外面龙蛇混杂,万一遇上些宵小之辈如何是好?”

    “娘亲多虑了,鼻子底下有嘴,迷了路绣儿可以问嘛。再说您瞧瞧我这幅样子,哪有宵小之辈会瞧得上我呀,娘亲。”红绣拉长了声,摇晃着着连翘的手臂,扰得连翘缝不成衣裳。

    连翘索性放下针线,拉了红绣的小手,爱怜的看着她。红绣虽已十四了,模样也甚是水灵,可身子上统共加起来也没几两肉,瘦伶伶的风吹就跑。她是她心头的肉啊,从前痴傻,她尚且放不开,如今好端端的又聪慧机敏,她如何放得下?

    “绣儿,我知你好奇,想来这年你一直病着,每日跟着我也只是看外院儿的这些鸡鸭猪狗,入得内院还要受人捉弄。如今你大好了,好奇府外是何模样也是情有可原。可你这才好些,娘真是不放心啊。你痴症那会子,娘亲忧你被人欺侮。这会你不痴了,娘忧心的更多了。”

    红绣心下温软,摸着连翘粗糙的手靠近她怀里,连翘担忧的,她何尝不担忧呢?若是一直呆在府里,保不齐哪日惹了主子不开心就是一顿好打。待她大了些,说不准还会被拉去配了哪个小厮或是什么粗鄙之人。那她的一生还有什么未来可言?

    思及此处,红绣突然直起身子问出多日以来盘桓于心中的疑惑:

    “娘亲,这些年咱们在诸葛府里日子并不舒坦,为何你不离开呢?诸葛老爷既是让您到了外院儿,先前也听您说早在女儿未出生之时,大夫人就还了您的卖身契,您完全可以出府去啊。”

    连翘被问的一愣,低头瞧瞧女儿消瘦的小脸,长叹了一声:“出去又谈何容易。我一介女流,你还病着,出去何以为生?况且,若是继续在外院儿,兴许还能瞧见他。虽说身份悬殊,一年也见不上一次……”

    连翘的声音愈来愈弱,最终几不可闻,目光中流露出伤感和温柔,好似沉浸在某段美好的回忆之中不愿自拔。

    红绣还是头一次听连翘说起这些,当下有些结巴的问:“娘亲,您,您说的那个他,可是诸葛老爷?”

    连翘猛然回神,苍白的双颊竟浮起如同少女般的娇羞红晕。

    见她如此反应,红绣心下已是了然,随之而来的是莫名涌起的悲愤

    “娘亲,他如此对你,你竟还心心念念的想着他?”

    连翘被红绣尖锐的语气唬的一怔,瞧着女儿精致的小脸上,那双盈满了痛惜的眸子,心中早已被温柔填满。

    “绣儿,你还小,还不懂何为情,何为爱,即便只能远远望着她,我心亦是满足了,更何况我还有你呢。”

    “就算我曾经是个痴儿?就算因得我的存在,让你无法离开诸葛府开始新的生活?”

    “痴儿如何?痴儿也是娘身上掉下来的肉啊。况且我从未想要离开诸葛府。”

    红绣湿了眼眶,原来如此,不走,不是不能,而是因为深爱。若不爱,或许她早可以逍遥自在的离开。可情之所至的牵绊,又哪是这等痴人甩得开的?连翘对诸葛老爷的情谊,注定得不到回报。仅凭着心中抱着几分幻想,就能支撑了她这么多年。都说她先前是痴儿,娘亲又何尝不是一个“痴人”?

    “娘亲。”红绣搂着连翘,“你放心,绣儿定会让你过上好日子。”

    连翘鼻子发酸,强忍了眼泪,道:“我信你,我信你。”

    ※※※

    即便连翘一千个不放心,一万个不愿意,红绣依旧靠她的三寸不烂之舌,缠到她点头应允她出府去了,只一个条件,须得跟着伏武才行。

    腊月廿一一大早,红绣兴冲冲的带了一百文钱,跟着早已同管事的告假半日的伏武,出了黑漆剥落的角门。

    踏上青石铺就扫的干干净净的小路,满眼檐牙高啄、古色古香的建筑。加之各式“老字号”铺子,吆喝叫卖的商家小贩……

    一桩桩一幕幕,描绘出一幅安静和谐的冬日古代街景。红绣头一次觉得自个的眼睛都不够用了。耳边充斥市集的喧闹声,人们见面的招呼声,瞧着那些文人书生冬日里甩着折扇,文邹邹的说些酸话,红绣仿若进了影视城,已分不清自己是在戏里还是在戏外。

    “仔细点儿,慢些走!”

    伏武跟在仿若出笼小鸟的红绣背后,俊朗的面容也浮现出欢喜的笑容。红绣病着时,连大娘怕她闯祸,从未带她出来过,如今还是她从小到大第一次逛市集。想到她明明十四岁了,又是诸葛老爷的女儿,却比府外平民百姓过的都不如,英武的少年眉间多了些愁色和疼惜。

    瞧见路旁浇糖人的,伏武拉了下红绣的粗麻衣袖:“绣儿,去哪瞧瞧。”

    “好啊。”红绣点头如捣蒜,糖人儿啊,她还没吃过古代的糖人呢。

    却不料刚走出没几步,身旁窄巷里突然蹿出一个人来,与躲闪不及的红绣撞在了一处。

    第一卷 为己筹谋 第十六章 你妹的,画皮?!

    红绣被撞得个趔趄,出于多年来看古装片养成的警觉,本能的用手护住了钱袋,倒退两步被伏武搀了一把才险险站定。

    蹙眉望向那横冲直撞之人,红绣不免惊讶的叫了一声:“道长?!”

    这不是前些日子她送了干粮,换得痒药的那位“骗吃骗喝”的道长吗?

    道士慌忙点头,消瘦的下巴上山羊胡一撅一撅,急匆匆推开红绣道:“我先行一步了,小姑娘,以后再会!”

    “别跑!”

    “臭道士好不要脸!在我聚缘楼吃了酒菜还想抵赖!”

    “站住!回来!”

    ……

    道士刚要跑,小巷里便传来一阵吆喝之声,四名大汉已然赶到。

    道士说了声“糟!”要跑已是来不及了,被一名黑大汉抓住了肩头上的破布褡裢,扯得险些摔倒。

    “臭道士!还我酒菜钱来!”

    “贫道未曾吃你的酒菜,何来还钱之说?”

    “好哇!你还想抵赖!一日里有两餐来叫了酒菜,临了在盘子里放个干瘪蜈蚣,硬赖上我们聚缘楼了是吧?你也不瞧瞧聚缘楼的东家是何许人!今儿你要是拿不出酒菜钱,一通好打定躲不过去了!”

    “无量天尊……”

    “无量你奶奶个熊!臭道士欺人太甚,大火甭跟他客气,揍他,揍他!”

    安静的小巷中四名壮汉对着干瘦道士拳打脚踢,奈何此处临近集市,人烟倒不是很多,加之百姓们躲避尚且不及,更不会有人前来喝止。红绣心中不忍,向前走了一步却被伏武拉住了。

    “绣儿,别去。”

    “可是……”

    “那位道长许是真的赖了聚缘楼的吃食呢。”

    的确,道士的就很像“骗吃骗喝”的人,可光天化日之下,总不能眼睁睁瞧着人被打死吧?

    红绣到底没沉住气,大叫了声:“住手!”

    四个大汉被人呵住,回头一瞧来人是个破衣烂衫的小姑娘,心中大为不满。为首的黑大汉叉着腰,怒瞪着红绣道:“哪来的丫头片子,别碍着爷爷们办正经事!”

    红绣挺直了腰杆,底气十足的道:“几位大哥,若是道长真的赖了你们的酒菜钱,你们可以与他协商,再不然天子脚下还没个讲礼之处?你们可以带他见官去,犯得着这样拳脚相向,对付一个老人家吗!”

    黑大汉被红绣一番言辞说的一怔,刚要骂她狗拿耗子,不料趴在地上的道长先开口了。

    “女儿,你可算来了!”

    女,女儿??!!

    红绣呆呆的望着道长。

    道士颤巍巍爬起来,指着红袖道:“她是我女儿,你们问她拿酒菜钱便是!”

    红绣目瞪口呆。伏武怒极的奔上来,指着道士斥道:“好没良心的臭道士!今日活该打死你,红绣好心好意相救于你,你反倒咬她一口!各位大哥,我们是诸葛家的下人,仅是路过而已,和这个臭道士根本不认得!”

    黑大汉嘲讽的看了眼红绣,转身踹了一脚道士,“你一个道士,哪来这么大的女儿!当我们是三岁孩童来诓骗吗?大伙别客气,揍他!”

    拳脚再次加诸在道士身上,红绣闭了闭眼,有些心凉的转身,可笑她自以为聪明,却总犯这样的低级错误,被二少爷戏耍点了猪尾巴是一遭,如今又是一遭,她可不就是捂热了蛇反被蛇咬的傻农夫么。

    这次红绣要走,伏武倒不走了,拉了她的袖子兴味盎然的瞧着那方的“战事”,道:“绣儿,不急,瞧瞧再走。”

    “打人有什么好瞧的。”

    “谁让那臭道士陷害你!”

    和伏武说话的功夫,四个大汉许是打得累了,将道士掉落在地上的破褡裢翻了个便,也未找到几文钱,骂骂咧咧的走了。

    红绣见道士趴在地上不动,有些担忧的皱眉,他不会被打死了吧?

    “走吧。”伏武看够了热闹,拉着红绣要走。

    红绣叹了口气,她仍是做不来见死不救的事,“伏武哥稍等片刻,我瞧瞧道长怎么样了。”说罢便走上前去。

    伏武摇头叹息,“你呀!”无奈也只得跟上来。

    红绣蹲在地上,伸出小手,试探的戳了戳道长的胳膊:“道长,道长,你没事吧?”

    然而戳了两下,都不见他有动静。

    “道长!醒醒啊!”红绣有些急了,改为轻轻推他。

    道长哼了一声,似乎醒了过来。伏武怕其中有诈,忙拉着红绣退开一些。就见道士强撑着要起身,本来垂着的头抬起来,半拉脸皮竟然剥落下来!

    “啊啊!!”红绣吓的惊叫。

    “什么妖魔鬼怪!”伏武心里也是一突,叱喝一声,抬腿便踹!正中道士侧脑。

    可怜道士还没起身,便被伏武一脚踹倒在地。

    红绣捂着脸,心有余悸的顺着指缝望过去,就见道士仰躺在地,脸上半张脸皮被风吹的忽闪忽闪,山羊胡也贴在那张脸皮上。难道这是……

    壮了胆子小步挪过去,蹲下身揭开那张面皮,一看之下,红绣呆住了。

    在人皮面具下隐藏的是一张极为年轻的脸,许是长久不见阳光,他肤色有些苍白,但丝毫不影响他眉宇间的疏朗之色,剑眉入鬓,鼻梁高挺,薄唇殷红。

    此时他双目紧闭,看不清他眸中的神色,可红绣猜想若是他张开眼,也定然是不输给诸葛言然和商家三少的一个美男子。原来古代当真有“易容”这一说!

    “这,这……”伏武也是呆了,一脚踹去,没踹死“妖魔鬼怪”,倒是将一个知命之年的老道踹成了不及弱冠的美少年。

    红绣当下收起人皮面具,仰望着伏武苦笑道:“伏武哥,人是你踹晕的,如今也只能先带回外院儿去了。”

    第一卷 为己筹谋 第十七章 捡到美人

    诸葛府自是不许随意带生人回来,好在外院儿自来允许粗使下人和长工们自由出入,且伏武向来与侧门门房交好,扯了句谎,说背回来的人是他远房亲戚,仅是借宿一夜便走,门房倒也不多疑他。

    将“道士”带去伏武的屋内安置好,红绣将匆忙间随意买回的米粮等物放回茅草屋,赶去猪舍清扫。待到过了晌午,伏武去饭堂用过午膳,来叫红绣歇息,红绣才回去跟连翘喝了粥,又趁着这会子去瞧瞧那位“道长”。

    长工们居住的皆是土房,伏武和鲁秋宝共住一间。进门便是炉灶,灶后是一张大铺。“道士”此时就裹在土布薄被中安静的睡着。

    红绣走到床榻旁,低头看看“道长”那张俊逸非凡的脸,嘀咕道:“还不醒,该不会是脑震荡了吧?”方才伏武一脚力道不轻,不知古代脑震荡要怎么医治?

    伏武浓眉微皱,疑惑的问:“绣儿,脑震荡是何物?”

    “额,我也是随意一说的。”

    见红绣解释不清,伏武也不深问,爽朗一笑,脸颊上两个酒窝,虎目中满是暖意。

    红绣也回他一笑,道:“既然道长还未醒来,我先回……”

    “咳!”

    话音未落,却听榻上的人咳嗽了一声,压低了声音道:“贫道已醒了,多谢姑娘搭救。”翻身起来,抬手预捋他的山羊胡。不料摸了两下,哪还有胡子?

    红绣好笑的从怀中拿出薄如蚕翼的人皮面具摇了摇:“道长,不知你要找的可是此物?”

    “道长”一愣,仿若点漆般的星目骤然一眯,随即笑了起来,声音中再无之前的沙哑低沉,而是用标准的男中音带着些调侃的说:“竟然露馅儿了,看来我这一觉睡的可真不值了。”

    红绣将人皮面具扔了过去,“道长”抓了来随意塞进怀里,利落的翻身下榻,丝毫看不出刚被毒打过一番。

    红绣歪着头,好奇的打量了一下“道长”,这人身上七分闲适三分痞气,到不似坏人。遂笑问:“这位大哥尊姓大名?总不好一直叫你道长吧?”

    道长一愣,随即笑道:“你我也算有缘,也罢,既然我已知晓你名叫红绣,那便告诉你也算公平,我姓洛,名寻。”

    “洛寻?”

    “正是。”

    红绣还真不知此番情景当如何应对,若是在现代,她该上前跟洛寻握个手,说声你好才对,好在伏武此时帮她解了围,道:“我是伏武,他是鲁秋宝,我们都是诸葛家的长工。”

    “幸会幸会。”

    客气了一番,洛寻甩了下破道袍的宽袖,四下打量,道,“如今我是在诸葛府里了?”

    “正是如此,方才在街上见你面皮脱落,着实吓的不轻,下脚狠了些,对不住了!”伏武抱拳拱手,认错态度倒也坦然。

    洛寻莞尔一笑,姿态潇洒的回了一礼,“哪里,伏兄客气了,当时情势所逼,你踢得狠些也是人之常情。”

    “洛兄不恼便好。”

    眼看着两人客气了一番,场面也热络起来,红绣道:“洛寻,你也该饿了,我娘煮的糙米粥还有些,我给你端来。”言罢不待洛寻应声已转身出去。

    洛寻的气度怎么瞧也不像穷到食不果腹的穷人。如当日的两个棒子面干粮一样,一碗糙米粥在有钱人眼里算不得什么,对红绣来说却是弥足珍贵,能大度赠予他人,红绣自己不觉得如何,伏武和鲁秋宝眸中都露出钦佩之色。

    洛寻也是微笑,于条凳上坐了下来,与伏武和鲁秋宝闲扯起来。

    待洛寻吃了糙米粥,红绣手脚麻利的收拾下碗筷,道:“洛寻,我还要清扫猪舍,你歇息下吧,方才伏武跟管事的招呼过了,今日你若没去处,可暂且歇在这儿。不过仅此一夜,多了是不成的,我们也是做下人的,实在不敢坏了府里的规矩。”洛寻险些被伏武踹成脑震荡,她还是过意不去的。

    洛寻起身,郑重的对红绣行了一礼,笑道:“红绣,我又欠了你一个情,不若我再给你些自制的小药?”

    红绣一愣,扑哧儿一下笑出来,摆手道:“谢了,我要那许多劳什子的小药做什么,你还是自个儿留着吧。”说道此处,压低了声音,学着先前洛寻所扮道士的神态,捋着不存在的胡子正儿八经的压低声音道:“贫道游走四方,采得珍奇草药无数,自制各种药粉药丸儿、专治疑难杂症,乃是杀人越货居家旅行必备良药,一两银子一包,欲购从速。”

    话没说完,红绣自个儿已是笑的上气不接下气,伏武和鲁秋宝哪曾见过傻姑娘如此活泼的一面,愣了片刻,也都笑起来。

    洛寻红了俊脸,尴尬道:“红绣莫要取笑在我了。”

    红绣笑道:“哪儿的话,不过是实情罢了。”笑他这么一句,也算抵了方才市集上陷害她的梁子,互不相欠了。

    几人正说笑的愉快,院子里突地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春桃尖着嗓子叫道:“红绣,红绣在这吗!”

    “春桃姐!”红绣掀了棉帘,“怎的如此慌张?”

    春桃跑的鬓松钗迟,气喘吁吁的扶着胸口,上气不接下气的道:“你快些回去瞧瞧,二小姐和三小姐来了,瞧着你不在,如今正为难连大娘呢!”

    “什么?”红绣闻言一惊,扔下碗筷快步跑了出去。

    伏武和鲁秋宝自是知晓二小姐与三小姐的脾性,如今也沉了脸,伏武道:“洛寻,你且在屋里歇息,不要出来让管事的瞧见了。”

    洛寻正色道:“我晓得,快些去看看红绣吧。”

    第一卷 为己筹谋 第十八章 找挨揍!

    红绣出了伏武的屋子,一路快步跑向她和连翘所居的茅草屋。诸葛府占地面积甚广,虽说他们都在外院儿,可这一个“院”中间也是隔着好几道小门。绕过鸡舍猪舍,穿过洗衣裳的小院儿,还未踏入柴房所在的院落,便听得到连翘苦苦的求饶声和尖利的呵斥声:

    “二小姐三小姐饶命啊,我知错了,知错了!”

    “现在省得求饶了?方才不是还跟二小姐硬气来着?”

    “两位小姐千金之躯,如今到得外院儿来找傻子玩耍已是纡尊降贵,你不知感恩不说,还出言顶撞。诬陷我们小姐虐待下人,真真是不知好歹!”

    “宝翠说的正是!老贱人养出小傻子,娘儿们两个没一个好货!宝翠,给我狠狠的教训!”

    三小姐诸葛橙绢话音刚落,院子里便传来噼里啪啦的巴掌声和连翘的哀叫声。

    红绣怒火攻心,不敢稍停的转进了院子,正看见打扮得跟观音座下童女似的二小姐和三小姐冷笑着站在靠近门房的位置。

    院当间宝翠环翠两个大丫头和几个婆子媳妇子,正将连翘按跪在地上扇嘴巴子,间或还在她身上连掐带踹。连翘荆钗落地,满头长发披散着,粘着眼泪鼻涕糊在脸上,想反抗,双手被钳制着反抗不了,告饶,丫鬟婆子得了出气筒,又哪会饶过她!

    “娘!!”红绣眼泪在眼圈里打转,怒叫了一声冲上前去,两三把推开环翠和宝翠等人。

    连翘失了支撑,扑通一声倒在地上。

    “娘,娘!你别吓我!”红绣跪在连翘身旁使劲摇晃她身子,可连翘就是一丁点反应都没有。

    来到古代时间不久,可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诸葛府外院,唯有娘亲跟伏武真心待她好。人心都是肉长的,她早将连翘当做自己亲娘一般。如今母亲被打,她哪能沉得住气!

    “你们欺负我就罢了,我娘亲手无缚鸡之力,说话都不会大声,她碍着你们什么了!”

    红绣怒号着起身,在下人们尚未来得及反应之时合身扑上前去,诸葛紫绡吓的“哎呀”一声,被红绣大力扑的仰面摔倒,想要叫人,嘴还未张开,迎面一只拳头打了下来。

    红绣当然知晓一拳下去会打出什么后果,她也知晓自己只有打一拳头的机会。但娘亲被打,她做女儿的如何能咽得下这口气,若是真有错,罚便罚得,可明摆着是主子小姐们茶余饭后来消遣,不把他们当人看。她的谋划算计,在此刻完全派不上用场,如今她只是一个愤怒的女儿,一个为了亲娘不平的女儿。

    这一拳,她打的极重。诸葛紫绡的鼻子当下流出血来,眼泪合着血水模糊了一脸

    “啊!疼啊!”

    一切发生的太快,待仆妇们反应过来拉开红绣的时候,诸葛紫绡已捂着脸哭天抢地起来。

    诸葛橙绢吓白了脸,自小到?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