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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之成为英莲 完第5部分阅读

      红楼之成为英莲 完 作者:肉书屋

    果然今儿就问着了,那是林姑老爷带来的,不过跟咱们身份不同,算起来还算是主子呢,听说先前家里也是富贵的,后来落魄了,林姑老爷在维扬收留的,见他能识文断字,是个能读书的,便留了在身边,这两年愈发能干,年纪虽小,看那意思,竟被姑老爷当成幕僚来用了。”

    邱凌这才想起来,似乎前两年林如海来信的时候是说起过,收留了一个故人之子在身边的,因只是随便一提,也没有引起她同黛玉的注意。这回小厮一提起,她倒想起是有这么个人,便也放下了心,知道那日是自己多心了。接着便听那小厮继续道:“不过这位哥儿的名字倒有趣儿,听说姓余,单名一个瑜字,书读的好,人又有些讲究的,昨儿便是林姑老爷来请姑娘,他听到了,便回了姑老爷,说天晚夜深,要来迎姑娘,又因避着讳,便坚持不同我一起在仪门那儿等,自个儿远远地站了比划,他能有多大了,只怕也就比林姑娘大上一两岁,倒真真是意趣人儿。”

    邱凌笑着谢过了他,便回过头去赶着找黛玉等人去了,心里却对这个小孩子有点欣赏,虽然读书读得傻了点,但人品还是正直的,林如海这一回收留的人,眼光倒是也算不错。

    一头想,一头已经赶上了黛玉,陪着她们一行进了贾母的屋子,预备请安。

    正文 15、擢升

    因着林如海的到来,府内诸人对黛玉的态度空前热烈了起来,原先就熟识的人也就罢了,就连两府内许多几年来从未照过面的远亲们,都借着给贾母请安的机会凑到正房来,等着看看黛玉,趁机说上几句话儿的。贾母本来就疼爱黛玉,这一回自然更是心肝儿宝贝似地拉她过去自己身边儿坐了,如同献宝似地将她展示给众人,竟比自己嫡亲的孙女儿们更郑重上几分,王夫人同薛姨妈在旁边看着,就有点不爽利,却也无法,只有强装笑脸在旁应酬不提。

    说着话儿,时间便过得飞快,应付完了众位热情的亲戚们,也就到了午饭的时候了,众人于是一同用了午饭,谢过贾母,方才辞了出来。才踏出贾母的院子,宝玉便被贾政打发来的人拖着去学里了,既然是贾政的意思,宝玉虽然不愿,也无法,只有苦着脸去了,黛玉少不了同众姐妹暗地里笑了一回,便照旧一起去李纨屋里读书习字针黹刺绣去了。

    晚饭时,贾母又派人来请黛玉等几个姐妹,并李纨贾兰等,众人过去后方才知道,竟然又是好事儿,又有一桌大席可以吃。原来日间林如海面圣,俱言这数年在维扬任巡盐御史之职所做的事务,因清廉正直、处置得体甚得君心,圣颜大悦之下,当即擢升为副督察史,返回维扬完成替任文书交割后,便可回都中就职。

    贾政得了这喜信,早派人回来报,不免又整治了一桌酒席,为妹夫林如海庆祝擢升之喜。合家又是一片喜气洋洋,尤以黛玉和邱凌更为高兴,免不了如昨日一般次序分坐了各席,邱凌执壶,黛玉亲自奉酒,以代林如海谢过众亲友盛情。

    一两杯酒下肚,贾政因心中高兴,不免就同桌上末席作陪的贾琏宝玉等人大肆吹嘘林如海为人从政的能干之处,存着个要他们向林如海多加学习的意思,顺便拍拍这位前妹夫的马屁。贾琏最是个伶俐的,虽然正事儿上什么都不行,但这漂亮话儿说起来倒是不打奔儿的,平日里对他自己的老子贾赦还有限,一向唯叔父贾政的马首是瞻的。这会子听见贾政这么说,便立刻起身敬了林如海一杯酒,祝酒词说得也是相当无懈可击,让贾赦大有颜面外,还哄得贾政和林如海都十分高兴。

    因贾琏开了个好头,待他喝了酒落了座,贾政便满怀期待地看向宝玉,不想这贾宝玉因素来不喜仕途经济的话,对这个也就不怎么上心,他素来又仗着贾母和王夫人宠爱,再加上想着姑父林如海也不是外人,故而也不知道收敛,酒是敬了,但言辞上难免就轻慢了些,直把贾政气了个半死,碍着林如海在场又不好发作,偏偏贾赦因素日里早就看不惯贾母偏心弟弟一房,把那宝玉宠得天上有地上无的,这回得了这个空子,哪肯轻轻放过,紧着说了两句带刺儿的话,把贾政弄得十分尴尬,待要发作时,林如海早看在了眼里,赶紧一把拦住,顺势站起来同众人敬了一杯酒,这才把那剑拔弩张的场面缓了过去。

    林如海敬毕了酒,款款落座,因见贾政气还未平,便随口谈起朝堂上的事情,意思是想和和稀泥,彻底茬过这个话茬。贾政素日最喜欢这些官场政治的话题,见了林如海主动提起,哪有不接着的道理,一听林如海谈起接任他的那位新任巡盐御史,贾政的话匣子就打开了,放下酒杯兴致勃勃地道:“妹婿有所不知,这一位新任巡盐御史,算起来倒也是跟咱们有亲的。”

    见成功引起林如海等人的兴趣,他心中异常高兴,因宝玉之前的乖张表现引来的那点不痛快早就抛到了九霄云外。他略喝了一口酒润了润喉咙,便滔滔不绝地接着道:“也难怪妹婿不知,这一位新御史,原是妹婿调任维扬后方才擢升兰台寺的,姓甄,名应仪,表字友直,乃是金陵甄家的人,算起来跟咱们也是老亲,是钦差金陵省体仁院总裁甄应嘉的远族之弟,为人最是端方正直,又博闻多才,颇有妹婿之风范的。”

    林如海赶紧谦虚了几句道:“二内兄过誉了,我今日在朝中初见那友直兄便觉他器宇颇为不凡,似是个人物的,原来竟是他们家的,倒是小弟寡闻了。”

    贾政捻须笑道:“妹婿何须过谦,人人皆知妹婿诗书世家,兼又得了探花之名的,愚兄每每教训犬子,都存了这个向学之念,要他以妹婿为榜样的,如此说来,竟是那殿试三甲之外的友直兄高攀了。”

    两人你来我往,废话了几句,便继续下一轮的祝酒,邱凌端着酒壶侍立在后面,黛玉又奉了一圈的酒,便被心痛她怕唯恐她累着的贾母召回旁边桌子落座了。黛玉这一走,其他人倒还罢了,宝玉因方才被他父亲狠狠瞪了几眼,知道饭后少不了一顿训斥,兴致便一直不怎么高的,幸得林如海解围,没有当场挨揍,对林如海的印象便十分的好,更加认定姑父非寻常人,如此便放下心来,又依仗着坐在末席,无人注意,便有了勇气转过头去盯着黛玉看了。

    林如海谈笑间隙偏巧往这边望了一眼,正见贾宝玉盯着自己的宝贝女儿看,心中便略有不悦,总觉得这宝玉已经是通人事的年纪,竟然还这样没有规矩,实在是令人不喜。但他素来极懂得掩饰,并未将这一份不悦过多流露,只一瞬就换上温文尔雅的笑颜,继续同贾政等人推杯换盏了起来。

    偏巧邱凌正在对面侍立,这一幕便看得清清楚楚,心中更是明镜儿似得,知道这是因黛玉那些书信和记事录起了作用,先已经给了林如海一个“这宝玉是被宠坏了的纨绔子弟”的初步印象。有了这么个心理预期,林如海自然不会被宝玉那还算很具有欺骗性的表象所蒙蔽,直接看到他诸多隐藏的缺点上去了。审视的角度不同,由此便更加印证了那最初印象的不堪,对选择他作为女婿,想必便更没有什么念想了。既然林如海都有此决断了,邱凌便彻底放了心,开始在心中暗暗盘算,不如就趁着林如海擢升这个机会,带着黛玉离了贾府算了。

    一餐用毕,因着贾政和林如海的活跃,大家吃的也都尽兴,擢升的事情就等过两日宫里头正式的旨意下来便彻底尘埃落定了,因此这一回贾政也不拉着林如海去书房了,贾母也不拉着黛玉说话了,邱凌于是便陪着黛玉跟诸位长辈们告了辞,以久未见老父,想在父亲跟前略微尽些孝心为由,跟着林如海一起回了他的院子。

    父女俩少不了又是一番长谈,邱凌和王嬷嬷照旧在旁伺候,但这一回邱凌却留了个心眼,找了个借口拉了王嬷嬷到一旁,悄悄地请她同随行来的林家人打探了下林府现在的情况,这才道,当年贾敏亡故后,林如海心痛欲绝,无心女色,几年下来,原来的几房姬妾,死的死,走得走,如今竟无一个人在他房内伺候了。心中唏嘘之余,却也灵机一动从中找了一个使得黛玉出府的理由来。

    次日,黛玉回了贾母,照旧来林如海院中侍奉,一时外头来报,言说宫中的旨意到了,林如海便迎出去领了旨,同贾政详谈了半日,回来便同黛玉等俱言了擢升等事,又道,蒙圣上隆恩,念他舟楫劳顿,并新任巡盐御史甄应仪因要合家搬去维扬,需要时日安抚家眷等务,便特准两人在京盘桓十余日,再返维扬。

    偏巧那一边甄友直也领了旨,同林如海一道谢了恩出来,一路上随意攀谈了两句,都对对方的人品才学大为敬慕,竟相互引为知己,约定待到二月十六日吉日,两家结伴启程,共返维扬完成官职替代文书交割等事宜。

    听说老父近期便能长久移居京中,黛玉喜不自胜,一旁的邱凌听了这话,心中也不由得暗喜,加之惦记着上次信中叮嘱之事,便终于找了个空子亲自去见了林如海。自然还是打着汇报工作的幌子的,先汇报了黛玉近年来的身体和用药情况,跟着又回了上一次林如海来信中嘱咐的事,言说已经寻得了京中故居所在,并派了可信的人慢慢打理了起来。算算时间,等老爷回京就职时刚好可用。最后有意无意地说了说,虽然宝二爷住的离姑娘不远,但因王嬷嬷她们几人看顾得紧,是以并没有什么逾距的事情发生等等。

    林如海先见她一味说黛玉的身体,心中还道她没看懂那封暗藏玄机的信,不想她话锋一转,竟然不疾不徐地回了信中暗嘱之事,且办的十分有分寸,便略宽了心,待到邱凌不动声色地将他暗自担忧之事也回了出来,偏偏还用了十分不经意的口吻之时,他方才叹了一口气,暗道爱女所言非虚,这个他从未见过的、来历不明的小丫头,的确非比寻常,人才智慧竟远远超过一般人物,偏偏对黛玉忠心耿耿的,倒也是个难得的,不免略略存了几分欣赏之意,含笑褒奖了邱凌几句。

    邱凌见他如此,便知道自己已经成功取得了他的信任,于是趁热打铁,如此这般地建议了一番,提出了黛玉暂离贾府之法。林如海大感欣慰,连说有理,便准了这个计划,由着她同黛玉商议去了。

    晚间回了黛玉房里,邱凌便暗暗同她说了,黛玉本就见老父发白身瘦,一心想伴在父亲身边尽孝,听邱凌这么一说,她哪有不答应的道理,但如何开口却是一个问题,少不得又同邱凌两个斟酌了一会子,把话儿编圆滑了,又把可能出现的情况都尽量预想全了,方才睡下了。

    次日早起饭毕,黛玉便携着邱凌、王嬷嬷等径直去了贾母房中,回明了这件事,言说因圣上下旨请父亲回维扬交替文书,收拾了家眷,一并带回京中赴任,无奈府中已无管事儿的女眷,故此自请伴父返乡,打点打点家私,收拾好了再一同回京。

    贾母听黛玉说得冠冕堂皇的,有心不让她去,但禁不住黛玉泪水攻势,只有应了。本想再另派几个得力的婆子跟着,一旁王嬷嬷早已经不耐了,拍着胸脯道同来的几位伺候老爷的婆子都是府里素来得用的,维扬那边仍有几个旧日姐妹,也都是能干的人儿,便不劳老太太费心了,一番话堵得老太太没话可说,黛玉忙替王嬷嬷陪了个罪,却也没有坚持,到底,还是听了前晚邱凌的建议,没有要贾母的人。

    于是事情就这么顺利地定下来了,邱凌总算松了口气,伴着黛玉完成了每日功课,便回了林如海院里,陪着老父吃了晚饭,顺便把这个事情同林如海汇报了,父女两个高高兴兴倾谈了几句,黛玉便告辞回自己屋里了。

    刚进门,冷不丁对面撞上来个人影,扯住黛玉的袖子叫道:“好妹妹,怎么竟然要撇下我,一个人回家去了。”

    正文 16、饯行

    虽然那人来的突然,但众人只稍愣了片刻便已经反应了过来,在这荣国府里,敢如此放肆的,除了那一个现世魔王外,可再没有第二个人了。

    一时间气氛十分微妙,王嬷嬷便慢慢把本来预备以攻为守而撸起来的袖子放下了,小丫头们也忙把吓得跌落地上的灯笼捡了起来,向着来人照了照,果然这莽撞之人正是宝玉,但见他满脸泪痕,竟是哭得一塌糊涂,衣衫凌乱,目光呆滞,周围连一个跟着的丫头婆子都没有,不知道已经在这里蹲了多久了。邱凌看了他这模样,忍不住皱了皱眉头,赶紧悄悄打发了身边一个小丫头出去,快叫袭人过来。

    黛玉之前被吓了一跳,这会儿回过神来,乍见到宝玉这个样子,心中多少就有点不悦,想必是疑惑他为何竟有此一问了。邱凌倒是明白她的想法,只道这荣府再好,也比不过自己家里自在。她原本就不想来的,然而来了,竟然就走不了了,一晃都四五年了,大约连老父长什么样子都快记不清楚了,这好不容易逮到这个机会,怎么会放弃。

    黛玉虽然平素对宝玉的许多无状之处多有不屑,但因相处时日甚多,倒也是把他认认真真当成哥哥来看了的,自以为如今自己能同老父团聚,这哥哥自然是会替自己高兴的,一处玩儿的宝姐姐、三春姐妹们都是这样的,当然,有些不舍是肯定的,不过看得出来她们都是真心替自己高兴的,不想宝玉,竟似哭丧一般大晚上嚎着来了。

    她心中不悦,嘴上自然是不肯放松的,一把甩拖了宝玉的手,冷笑道:“二哥哥这是怎么一说?我不家去,还等我爹爹同我一起来府里住着不成?”

    不想那宝玉原本还痴痴呆呆地,听得这话,竟忽然精神了,无比欢喜地道:“如此甚好,咱们府里大着呢,多林姑父一个人,不值什么的。”

    他只道自己发自真心,并无他意,不想这句话听在黛玉等人耳里,却分外刺耳,还道林家不但没人,还一发穷困潦倒,好不容易升职来京,两父女却得扒着他们贾府过活呢。黛玉自然被他惹得更加生气,欲待同他再辩驳上几句,想到他平日里那个三天昏五天迷六天无聊耍赖皮的样子,忽然觉得甚为没趣儿,便冷了一张小脸,摔门子进去了,恰好同闻声赶出来的紫鹃撞了个满怀。

    大约是心中暗恼紫鹃又放了宝玉进来胡闹了这一场,黛玉脾气一发不好,也不理会紫鹃的招呼,气鼓鼓地闪身进门去了,雪雁正在里面,只有惶惶恐恐地接着她,伺候她更衣去了。见到这么个情景,紫鹃就有点明白过来了,眼中便含了点泪花,一声儿都不敢出。

    宝玉却还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还道是林妹妹又耍小性儿了,正想跟进去哄哄,王嬷嬷却早被气得发昏,再也按捺不住了。因宝玉是主子,紫鹃又是贾母派过来的,她不好说什么,只有喊来外头院子里两个小丫头一顿训:“这起小蹄子,巴巴地把二爷丢在门外,都不知道让进去坐。也没长眼睛看着二爷的人都跟丢了,这会子天都这么晚了,二爷明儿还得去学里,耽搁不起的,还不快去二爷屋里喊人接二爷回去。”

    她这一通指桑骂槐,紫鹃的脸上早挂不住了,有点委屈地正想解释两句,宝玉却已经抢先道:“好嬷嬷,不关她们的事儿,是我自己打发了她们都回去了,反正我屋里也不远,左右没什么的,林妹妹又生气了,待我劝劝她来,我还有好多话儿要同她说呢。”

    他一面说一面又要往屋里走,邱凌赶紧跟王嬷嬷合力拉住了他,一面笑着道:“二爷言重了,我们姑娘并没什么的,天色不早了,姑娘现时正更着衣呢,完了就该歇下了,宝二爷有话,明儿再说罢。”

    那宝玉心里着急,就怕黛玉走了就不回来了,哪里肯依,半步都不肯退,几个人不免就在门口拉拉扯扯了起来。见到宝玉如此肆无忌惮,王嬷嬷的脸色愈加难看,眼看着就要爆发了,正巧袭人带着两个小丫头赶了过来,说是请宝二爷回房安寝,这才终于把他弄走了。

    邱凌总算松了一口气,方才跟着王嬷嬷进屋里去伺候黛玉,掀帘子一看,可了不得了,那小姑娘果然正哭着呢,紫鹃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先进来了,跪在地上也哭得似个泪人儿一般,雪雁站在一旁急得团团转,一副不知道怎么好的样子,见了邱凌同王嬷嬷,如同见了救星一样跑上来,抓着她们俩就拖过去劝了。

    两人免不了又是好一顿劝解,才终于把这场混乱平息了。说到底,黛玉遇到宝玉,这眼泪总还是要流上几滴的,虽然适度的哭泣能排排毒养养颜,但最近明显有点愈演愈烈的趋势,怕是真的得速离了这是非地为妙了。

    这边邱凌同王嬷嬷安排了黛玉自去睡下,另一边宝玉在黛玉院子里大闹了一场这事儿,却是当晚就在整个府里传了个遍了。黛玉素行端正,宝玉屡行乖张,这谁是谁非,根本没人去想,再说宝玉三天两头就发发疯犯犯傻的,阖府里头的人都是见惯了的,并不以为是个什么大事儿,当茶余饭后的闲资谈起,也不避忌。

    倒是贾母素来心疼宝玉,见他第二天眼睛肿的像个桃子一般,心就有点软了,早饭都没吃,便把黛玉找了去,意思是想商量商量说不然另外派几个能干得力的媳妇代她去去便算了。不想这黛玉心也最是个执着的,听了这话,也不做声,眼泪直接就下来了,直哭了大半个时辰,硬是没有答话。贾母知道她舍不得老父一人支持,一时又怕把黛玉哭坏了,只有作罢了,转过头去哄宝玉道,林妹妹去去就回来,这宝玉才总算消停了。

    又这么折腾了半日,到傍晚吃饭时,竟连外头住着的林如海也听得了些许风声,他来的时日尚浅,不清楚贾府里这样惯了的,生怕传开了,于女儿的闺誉有损,又心痛女儿受了委屈,心中不免更加抑郁,直觉得这事情愈加头痛。连黛玉过去拜访时,趁着黛玉不注意,有时也不免看着她暗暗叹息,白头发不免又多了好几根。这么过了一两日,倒被邱凌揣测出了一二,正想怎么寻个空子开解开解他,没成想没等她找到机会同林如海说上话,隔一天起来,他那种抑郁的神色竟忽然一扫而空,竟像这无比犯愁的事儿从未发生过的一般。

    难道竟然是他自己想明白了不成?就怕是佯装无事,自个儿一个人憋着憋出毛病来。邱凌这么一想,到底还是没忍住,瞅空子悄悄找了林如海的近身小厮问了问,原来,林如海倒是真的想开了,却也不是自己想的,竟然另有高人开解,也不是别人,正是上一次,被熙凤院儿里那号称第一伶俐小厮的贵哥儿评价为“真真意趣儿人”的小书生余瑜。

    想来这余瑜也不是个简单人物,不过来了林府几年,却同林府上下人相处得异常融洽,更难得的是,还获得了十分广泛的拥戴。一个二个提起他来,竟是一脸异常敬服的模样。听得邱凌问起,本来不爱搭理她的这位林如海面前的当红小厮立刻滔滔不绝地,把“余先生智谏老爷”这一段当成说书一般讲了一通,邱凌头昏眼花地听完了,自个儿在脑子里整理了一番,才算明白,原来,他不过就说了一句有用的,就是,余瑜对林如海说了句:“大人竟对姑娘为人如此无有信心么?”

    正是一语惊醒梦中人,林如海这才静下心来,仔细想了想近日观察黛玉再自然不过的端正言行和府里头莫名其妙的风平浪静,心中便慢慢有了底,想清楚了这一层之后,倒自己笑了一回,想到自己宝贝了那许多年的女儿,竟反倒不如旁人看的清楚,当真是老糊涂了。余瑜忙不迭地又劝了劝,这一节就算是掀过去了。

    邱凌听着那小厮绘声绘色的描述,已经能够想见那日的情景,觉得好笑之余,也不免敬佩,这小书生,愈发是个人物了。加上听说的他们家的事,暗道果然是遭逢大变却仍未被打垮的人,都会早早地成熟起来了吧,这样倒也算不幸中的万幸了。

    再大的闹腾,过了之后,日子还是得继续,黛玉应付贾母和日常功课之余,每日必会出入林如海的院落,问安奉饭,俨然是一副孝顺女儿的模样,宝玉则放学后必来林如海院子报道,明着是给姑父请安,实则来找黛玉,其胡搅蛮缠之态,愈加明显,林如海虽然无奈,但碍于亲戚情面,也不好撕破脸皮,只有专拉着他探讨些诗词歌赋、仕途经济等他不爱听的话儿敷衍他。

    一晃儿就到了二月十二日,正是黛玉的生日,因今年林如海来了,且才升的官,这个生日自然要大办,又兼林如海和黛玉几日后便要启程去趟扬州,这生日宴还算成了个饯行酒的意思。故而阖府上下一通忙碌,设宴之外,还另请了戏班来唱,贾政老经世故,但凡有个机会都不放过的,便顺便请了几个世交来陪,大家听说是新晋副督御史家千金过生,又是荣国府的外甥女儿,都很给面子,来了一堆人,自然也都不是空着手来的,邱凌便被王熙凤拉过去同几个能干的丫头婆子一道接待女宾,并清点礼单等事务,收获自然是颇丰的。

    这生日宴直闹了大半日才罢,吃过午饭,因见园中梅花盛开,酒足饭饱的甄友直诗兴大发,随口吟哦了两句,贾政便也来了兴致,再三拉了众人去园中赏梅,贾赦、贾珍素来对这个没有兴趣,便找了借口推了,只剩下贾琏、宝玉同贾蓉几个或是跑不掉或是不敢跑的,并林如海带了余瑜,一行六人,陪着甄友直等几位贾、林二人的同僚及其子弟,直往园中赏花而去。

    这边贾政既撤了外间酒席,便遣人回了里面席上的贾母,老太太一向喜欢热闹,故而心情十分不错,因吩咐里面黛玉、宝钗并三春姐妹几个也自去内院赏花作诗玩耍。如此,黛玉这一个生日,当真也算得是声势浩大、雅俗兼备的了,真要比起来,前面那三四个生日,只好当没有过过罢了。

    且说外园、内院,两拨赏梅的人都是肚子里有些墨水的,有花岂能无诗,少不了一家即兴做了几首,边走边品评赏玩,又吃了茶,看看地天晚了,众宾客方才告辞各自回去了。里面姐妹们也早就散了,黛玉照旧回了贾母,径自到如海院里奉饭。

    林如海父女都是爱诗如命的人,又是父女天性,不过几日早已经重新有了默契,于是两个人话都没说几句,忙不迭地把晚饭吃了,便不约而同地把日间收集的众人作品一一摆上桌子,预备共同鉴赏,品评一二,黛玉跟父亲重新混熟了,不免就有些撒娇耍赖的小女儿形态,硬是说两人既然都有习作,便不能做为评判,须得选一个才学品行俱为上品者评之,方显公正。林如海笑着应了,想是心中已经知道黛玉心中想的是谁。于是,邱凌端着两碗茶进来的时候,看见两父女笑眯眯地盯着自己看的样子,不知道怎地就打了个冷战。

    那两人一时兴起,便挽袖子将所有诗作一一誊抄了出来,隐去名字,放在一处。黛玉便叫来邱凌,同她略做解释,便推她上前,要她品评鉴赏,选出前三甲佳作。

    邱凌苦推不脱,只有硬着头皮在那一堆诗稿中选来选去,直搞了小半个时辰,方才最终选定四首佳作出来,言说,排名难分上下,当并列三甲。黛玉拉林如海过来一看,便先自“嗤”地一声笑了,偏还撑着,见林如海假意瞪她,便挣扎着喘着气道:“秋姐姐,你倒是说说,如何个排名难分上下法?”

    邱凌见如此,少不得把自己那点可怜的古典知识继续拿出来搪塞,用词自然是越虚越好,大意是,一二名难分,因为一个沧桑深远,一个绝代风华;三四名难分,因为一个风流雅致,一个俊逸率真。

    她将评语说出,林如海同黛玉皆抚掌大笑,连说“佩服”。看原稿时,果见那首沧桑深远的乃是林如海所做,绝代风华的乃黛玉之作,两者并列第一,自然没有什么悬念。那一首俊逸率真的,自然就是余瑜所做的了,只那首风流雅致的,看署名时,乃“世侄甄庆霆愚作”,不知何方来历,倒也是同余瑜旗鼓相当,难分伯仲。至于那宝玉的,虽然也不错,但跟这几位的一比,就已经完全掉到地上去了。

    因了邱凌的点评,黛玉又仔细将余、甄二人的诗稿细看了一遍,含笑不语片刻,又同林如海谈笑了几句,便带着邱凌并那一堆稿子,告辞回了自己房里,次日起来便开始收拾东西,等着启程去扬州不提。

    正文 17、启程

    剩下的几天,黛玉便抽空同邱凌探讨着将那些诗稿中作的略好的都挑拣出来,结了一本集子,最前面两首选得是林如海和余瑜的,却把自己和甄庆霆的放到最后面,邱凌度其含义,想必还是更喜那甄家小子诗中的风雅韵味,心中已经将他那一首排在余瑜之前,而自然而然地尊了林如海的为头名,自己的次之,汇编成册时取了个先一四,后二三,凤头豹尾的意思。

    邱凌略略一想,觉得如此评判倒也没有什么出奇的,黛玉现今正是爱做梦的小女孩儿的年纪,更喜欢浪漫华丽的文风本属平常,她自己向来的文风本来便已然清丽脱俗之极,自然不易读懂余瑜诗中劫后重生般的,虽然看似平淡,但质朴洒脱,俊逸率真之意的。

    说是为了启程做准备,但其实黛玉倒并没有什么东西好收拾的,因去了扬州还要再回京来,多余的物事都不需要带,只准备几件换洗的衣服并常用之物便可,临行前一天,邱凌看着紫鹃和雪雁麻利地替黛玉收拾,自己连只手都插不进去,只有作罢,同王嬷嬷一起陪着黛玉闲话去了。略消了会儿食,两人服侍着黛玉歇下,便一并退了出去。

    邱凌正想着自己也去收拾两件衣物,顺便同平儿、鸳鸯等几个素日关系不错的大丫鬟们辞辞行,不想,还没等出门,王嬷嬷便轻轻拉了拉她的袖子,见她不解地回望,便远远地朝紫鹃努了努嘴,如此举动倒叫邱凌愣了片刻,直到这时,才恍然想起,这回扬州之旅,她同王嬷嬷雪雁三个自然都是没有什么悬念地跟去伺候了,单单这紫鹃,竟不知道如何安置才好。

    按说,紫鹃跟着黛玉也有四五年了,只比自己晚到了黛玉身边十来天,为人做事也没有什么可挑剔的,这回就跟着一起去扬州,也是应份的,一路上服侍也有个照应。偏偏王嬷嬷素日里已经怪她平时不知道出力拦着点宝玉,带坏了屋里面的规矩,又还在恼她前几日大晚上的又放了宝玉进来胡闹,只闹得鸡犬不宁,心里多少就有点格应。

    她是黛玉身边极老的人了,虽然时常不太管得住自己的脾气,但这心里倒也是不糊涂的,很有一点借此机会把这“老太太屋里派过来的”甩在贾府的意思。无奈黛玉平日里同紫鹃的关系倒还是不错的,即便有点什么,也是很快就过了那个劲儿,从来不记着什么的,王嬷嬷对黛玉的性子十分了解,心里清楚指望她明白自己的苦心是不可能的,只有迂回了些,先来找邱凌了。

    邱凌同王嬷嬷也一处生活了四五年,看她这样的眼神怎么会不知道什么意思?略觉好笑之余,也不免有些感叹,看这个样子,相对于身家清白的贾府家生子紫鹃,王嬷嬷竟然更信任自己这个原本来历不明的丫头,明明她之前防自己还像防狼似得,如此看来,自己做人,倒还算成功。看来她两世为人,多吃了几年的盐,倒也没有白费。紫鹃这妹子,人倒是也不错的,就是阅历还太浅了点,她那么使劲儿撮合宝黛,最后为的是什么,想必大家心中都有数。这回,就先冷着她点儿吧,最顶级的大丫鬟,不但要懂得看主子的眼色,还要知道,别随便替主子拿主意,除非,有实力隐藏的足够好,不会被人发现。

    她想到这儿,便了然地对王嬷嬷点了点头,待黛玉歇了中觉起来之后,便悄悄跟她提了两句,说因府中这屋里还需要人照料打理,不如紫鹃这回就先别跟去了,留下照管屋里,等大家从扬州回来再做打算。黛玉素来不管这些事,想想觉得很有道理,加上紫鹃本来就是贾府里的家生子,无谓长途跋涉地去扬州跑一圈儿,便依了邱凌的意思,要王嬷嬷去吩咐紫鹃留守,王嬷嬷高兴地去了,临走还深深地看了邱凌一眼,有点欣赏的意思。

    紫鹃听了这个安排,也没有说什么,点头应了,便退下去了。落实了这件事儿,黛玉便照旧带了邱凌出去,直接去了贾母屋里,同众人一起吃了离府前最后一顿晚餐。因着次日黛玉便要启程,这一餐饭便吃得十分五味陈杂,邱凌紧紧盯着宝玉,生怕他又忽然间发起疯来,幸亏他只是异常萎靡,没有什么大的动静,想必是屋里人没少下功夫劝导。

    次日便是二月十六,邱凌几人服侍着黛玉早早起来,又去给贾母并邢王二夫人辞了行,便上了熙凤安排的车,众人少不了撒了几滴离别的泪,唯有宝玉终于忍不住泪流满面,直哭得差点背过气去,竟似一天都离不得黛玉一般,还几次要冲过来拉着黛玉的手诉诉衷情,无奈碍着贾政在场,他终究不敢太过造次,加上三春姐妹、李纨、熙凤和秦可卿等也都在,人多拥挤,又被邱凌和王嬷嬷有意无意挡了挡,他便也没有寻着什么空子。

    待到迟了一会儿薛姨妈带着宝钗姗姗而来,他便捧着一颗受伤的心,一头撞过去宝姐姐怀里寻求安慰去了。倒也真真对得起黛玉打趣的“有了姐姐就忘了妹妹”一说了。

    折腾了小半个时辰,这个行总算是辞完了,邱凌和雪雁赶紧扶着黛玉跟王嬷嬷一起上了车,依旧在一大堆丫鬟婆子的围绕下七拐八拐地出了府门,到街门外同林如海的车马汇合,贾政依依不舍地,专门命贾琏带几个人护送着,黛玉和林如海一行三四辆车,这才缓缓地出了发,直往港口而去。

    行至岸边,就见甄家的人早已经到了,正在候着呢,于是大家各自厮见过,便辞了贾琏等人,一同弃车登船,一家一船,离了都中,直往扬州而去。

    船一驶离港口,邱凌便有了一种林家船上几乎所有的人都松了一口气的错觉,连看着一贯孩子气的雪雁都笑的比平时更灿烂了些,这种感觉倒让邱凌觉得十分有趣。因同众人一起在船上张望,此时正是早春光景,眼前碧波如洗,天色澄澈,真真是让人心旷神怡,宠辱皆忘。

    骤然脱离了贾府,虽然还在路上,黛玉却似乎到了自己家一般完全放松了下来,自自然然地微笑起来,如同一个真正的小孩子一样,推开船舱中的木窗好奇地向外眺望,忽而又腻在林如海的身边,撒撒娇说说话,整个人都似变了个样儿。因着这船上左右没有什么外人,林如海便也放开了怀抱,捻须浅笑,宠溺地同黛玉说笑,俨然一副父慈女孝的天伦图景。

    虽然说是差不多一船人都轻松无比,总还是有例外地不为所动的,比如那位小书生余瑜,因他自己那一套男女大妨的理论,为了回避黛玉,竟独自一个人闷在船头的舱房中闭门不出。深居简出的,弄出一副凛凛正气的样子,呆是呆了点,但同贾府里的公子们那般随意相比,倒也真是有些意思。

    邱凌想了一回,深深地觉得即使同为古人,也是一个人一个模样的。清早出发的时候,她倒也远远看到了那孩子一眼,模样生得倒是十分俊逸周正的,年纪不大,似乎也就十三四岁上下,算来只比宝玉大上两三岁,但其行事之沉稳,为人之端方,简直颇有成年男人的范儿了,实在忒早熟了点,宝玉同他一比,那就是一个被宠坏了的没长大的小孩子。可惜矫枉过正,此君那过于板正的小脸儿上那副凛然不可侵犯的样子,实在让她觉得异常搞笑。

    天气晴好,顺风顺水,船行得也异常平稳,黛玉同林如海眺望了一会儿江景,很快就到了午饭的时间,那余瑜因讲究什么“七年,不同席,不共食”,依然同林如海告了罪,自己在房里吃了。黛玉陪着林如海吃过午饭,也告辞回了房,略略歇了中觉起来,翻了两页书,便又转到林如海的书房预备探讨些功课。方要开始问时,前头舱中便有人来报,说是隔壁船上甄家老爷携家眷来拜望老爷来了。

    林如海赶紧迎出去,那来的果然正是甄友直一家子。因是两家同行,加上甄友直同林如海颇有点一见如故的意思,算来林如海又是甄友直的的上司,故而趁着下午这大段空闲的时候,这位新上任的甄御史便十分客气地携着家眷来林家船上拜访了。

    这甄友直既然出身金陵甄家,自然还是极懂得礼仪的,他自己带着儿子拜见林如海去了,却派自家的女眷来见黛玉,男女分开,一清二楚,也算是个会做人的。好在林如海家的船够大,骤然多了几个人,倒也不显得拥挤,只是两下里离得并不十分远,隔着几重帘门,也能隐约看到人影,倘若高声说话,也是能听见声音的。

    不过这几位都是出身侯门的,自然都是轻声细语的,不会大声喧哗,如此只见那边人影一阵晃动,想是见了礼,之后便分了宾主坐下攀谈了起来,邱凌远远地瞄了一眼,似乎甄家人丁也不多,只得一个儿子,想必就是那“不才世侄甄庆霆”了。这一边林如海便叫了余瑜来陪,自然而然地分成两桌,两个大人聊他们的,旁边两个小的聊自己的,想是因上次赏梅的时候见过,以诗会友,对彼此的文采惺惺相惜,十分投契的原因。

    说不了,便见王嬷嬷进来传报,说甄家姑奶奶携了两个姨娘在舱外求见。听说竟然不是夫人,而是姑奶奶携姨娘们求见,邱凌便有点讶异,同黛玉对视了一眼,见她一脸茫然,便知道显然她也是完全摸不着头脑,她有点无奈,不管怎么说,这位姑奶奶似乎是位长辈,只有先见了再说了,于是赶紧扶着黛玉起了身,一起出舱门口迎接来客。

    两人才踏出舱门口,便见到迎面来了一队衣着鲜妍的女子,打头的一位着一身绛红袄子,披着一件同色披风,并不怎么打眼的颜色,却被她穿出了意味深长的味道,虽为女子,却生得剑眉星目,于秀美之中透出一股子英气,把她身后那两位花枝招展的姨娘和一群花红柳绿的丫鬟全部都给比了下去,让人一见就移不开眼珠子去了。

    看这形容,这位应该就是那甄御史派来访问黛玉的甄家姑奶奶了。邱凌便赶紧扶着黛玉迎上去,跟着黛玉一面恭敬地尊称了她一句“甄家姑母”,一面便预备行礼,还没等弯下身,黛玉便被这位甄家姑奶奶拉着手儿笑着搀扶起来道:“哎呦,这么漂亮的孩子,这可怎么使得啊?”还要客气时,早被她再三笑着免了,自言这一趟原是她应该来的,又顾左右而言他地说外头怪冷的之类,黛玉便有些不好意思地赶紧把她们往里让,众人方才一起进到舱里去了。

    正文 18、同舟

    黛玉将那甄家姑奶奶一行让进船舱中,请那甄家姑奶奶入了座,恭敬地当作上宾来招呼,命邱凌奉好茶。邱凌依言将舱内最好的茶冲制了,端来递给黛玉,看着她亲自为那甄家姑奶奶奉上了茶之后,便退到一边侍立,静静旁听她们几个人谈话。

    从先头舱外相见的第一眼开始,这不过说了几句话,走了几步路的功夫,邱凌已经隐隐觉得这甄家姑奶奶并不简单。别的先不论,她的脸上竟然从头到尾都一直带着恰到好处的微笑,不?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