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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夜话 下第44部分阅读

      红楼夜话 下 作者:肉书屋

    每日忙完宫里的事儿还要忙府里,怎好拿这点小事儿就打搅王妃?”

    “唉”北静王妃拖着长音,“你们还别说,我真看中了一家,说来正般配,只是算了,倒底委屈了宝姑娘。”

    薛宝钗心里急,只是不好说话,她又怕给史湘云打眼色会叫王妃看出端倪。

    眼看着到手的姻缘要泡汤,薛宝钗浑身像是被抽走了全部气力似的。

    佟深深将一切看在眼中,她前世读书的时候就不喜薛宝钗,在佟深深心里,木石良缘才是正理,林姑娘和宝玉若不在一起,要有多少人心酸。

    佟深深便趁机说道:“宝姐姐,我听人说,你有个金锁,是什么老神仙给的,上面还有字,可就是宝姐姐脖子上带着的?”

    众人果然好奇的打量着薛宝钗,薛宝钗今日这身装扮和佟深深还有个不同的地方,就是她多戴了一只明晃晃,金灿灿的项圈。那珠宝晶莹、黄金灿烂的璎珞垂挂在胸前,叫人想当作看不见都难。

    王妃离着薛宝钗最近,低声念道:“不离不弃,芳龄永继。”北静王妃又在心中默念了两边,赞道:“这两句话实在是吉利,不知是哪位老神仙的赠与?”

    薛宝钗忙净了手,从玉颈上摘下了璎珞递给王妃,赧然道:“不是什么老神仙,只是我小的时候好咳嗽,来了个癞头和尚,送了一副海上方,临了走时说我是个有缘的,又送了这么八个字,叫我家人錾上,天天带着,说来也奇怪,打得了这物件十来年,竟一场大病没有。”

    黛玉在对面听了,托了杯盏吃一口茶,心中暗道这宝姐姐会说话,明知王妃想要什么,竟挑拣那些她爱听的说。

    北静王妃果然对薛宝钗更满意了几分。

    佟深深故作天真的插口:“宝姐姐这锁真真儿是好,一增妇德,二添富贵,三成姻缘,深深偶然听人议论过,说宝姐姐这锁要等日后有个戴玉的方可配成姻缘,王妃娘娘要真是打算做这个媒人,可得留意那些戴玉的公子。”

    北静王妃托着项圈的手就是一僵,淡然的将金锁交还给了薛宝钗。

    这三人之间暗潮汹涌,黛玉却是气定神闲。今年的收成好,田里的螃蟹都肥嫩鲜美,尽管黛玉不是那种重口腹之欲的人,可面对眼前一屉一屉的热螃蟹,黛玉还是不禁食指大动。

    探春哑然看着林姐姐剥蟹壳的优雅,再瞧瞧桌子那边的明争暗斗,探春忽然觉得今儿这番王府之行有些捧腹,局中之人斗的是不亦乐乎,局外人嘛

    探春忽的一笑,伸手捻了一只最大的螃蟹,剥了蟹肉全都放进惜春的碗里。

    惜春一愣,就见三姐姐和林姐姐对自己挤眼睛,她虽懵懂,可也知道今日的酒宴轮不到自己说话,索性就承谢了三姐姐的好意。这样大的螃蟹,今年在荣宁二府可见不到几只,琏二嫂子说要为二太太守孝,大家艰苦些,可人人都清楚,如今是贾府上下吃紧,好的东西只可了老太太先来,就是宝玉也轮不上什么。

    北静王妃打着马虎眼,招呼了各家小姐吃蟹,知道探春守孝,特为她做了几道府上拿手的素斋。小四姐一打手势,香轩阁子下的碧波上便驶来一艘小船,几个渔家装扮似的姑娘哼唱着叫黛玉熟悉的苏扬小调。

    那些姑娘小姐们都跟着家里的老人听些牡丹,西厢似的昆曲,咿咿呀呀,什么馀姚腔、弋阳腔,她们最熟,可这苏扬小调却是头一回听,一字一句,仿佛流露的是纤姿弱态的春日风韵,叫人不禁听入了迷。

    佟深深早忘了手中抓着的蟹子,叹道:“林妹妹,等将来你回姑苏老家的时候,可一定带着我,叫我也好领略领略那传说中的城里有园林,城外有水乡。”

    正为北静王妃斟酒的薛宝钗一听,扑哧一笑,见众人都瞧自己,尤其是佟深深眼光冒火,薛宝钗忙道:“深姑娘说的好生有趣,哪有未出阁的小姐辞别父母,与别人远走异乡,即便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也要讲究礼数不是,除非”眼睛就在黛玉和佟深深之间来回瞄。

    另外几家的小姐们一听薛宝钗这样说,也跟着起哄似的咯咯笑了起来。史湘云拍手道:“我就说呢,今日一来我就瞧出来了,深姐姐倒是和林姐姐有缘,说话、行动都有默契,今后指不定有造化,你们俩不但能成好姊妹,还能成 ”

    北静王妃忙轻咳一声,“史大姑娘,叫小四再给你添一壶热酒吧”

    小四姐知道王妃的顾虑是什么,忙拿了史湘云眼前的银酒壶往外走,没走几步,脚下一滞,忙回身附到北静王妃耳边:“主子,李氏来了。”

    北静王妃哼笑了一声:“她要是不来,倒不是这个人了。”

    薛宝钗、黛玉等人要起身,北静王妃一把拉住了薛宝钗,笑与众人道:“你们是我请来的客人,我的座上宾,就是王爷亲自来,几位姑娘们也这样坐着,何况,这李氏只是一个侧室,当不得众位小姐们的大礼。”

    黛玉背对着李氏,听了北静王妃的话,心中一笑,忙将手里的蟹壳放下,招手叫来王府里的小丫鬟要清水。

    那小丫鬟一边弓着身请黛玉净手,一边心不在焉的往黛玉身后瞄,当李氏走近的时候,小丫鬟慌得还不等黛玉擦干净手,就提前撤走了银盆。

    看的探春这叫一个目瞪口呆,避着北静王妃,低声与黛玉说道:“这个李氏不是个简单的人物啊,宝姐姐要心想事成还得费点心计。”

    黛玉一手端着茶盏,一手虚掩茶盅盖,低笑道:“亏的你还与四妹妹几个在学里读过书,先生教的杞人忧天说的怕就是你,宝姐姐是玲珑的心肝,遇事不慌,她都不担心,你着什么急?有大事,王妃自然替宝姐姐撑腰。”

    说话的功夫,北静王的侧妃李氏就到了近前,她不过三个月左右的身子,肚子一点没显怀,偏学那八九个月的样子,挺着肚皮,一手被丹霞搀着,另一只手轻轻的抚着肚子。

    “姐姐这里好热闹,妹妹远远的就听见了,今日请客,姐姐怎么不往我那里送张帖子去?我也好为各位小姐们准备些薄礼。”

    这个李氏,虽慢声细语,可一上来就是连番的指责,香轩里顿时剑拔弩张,好好的一场花宴却成了女人之间的战场。

    黛玉没动身形,但忽的有一种怪异的感觉,这个李氏可别是冲着自己来的,今日的主角还是宝姑娘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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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文 第四四三章 浑水摸鱼

    第四四三章 浑水摸鱼

    黛玉的担心一点没错,李氏这么急匆匆来,甚至不顾自己的肚子,都是为了看一看丹霞口中那个妖妖娆娆的丫头是什么来历。

    丹霞在小四姐那里吃了大亏,又在黛玉面前没了脸,心中不忿就想要找回这个场子来,她是李氏的陪嫁丫鬟,李氏没怀孕的时候就常借着侧妃第一得意人的名号在后园作威作福,及至李氏做了胎,丹霞就盼着主子抬举自己做王爷的通房。谁知李氏好妒,一次又一次的敷衍丹霞。

    今日丹霞被挥掌之后,越想越憋气,她要是府里的姨娘,那小四姐就是再嚣张,也不敢碰自己一根指头不是?

    丹霞将这些怨愤都撒在了李氏身上,于是添油加醋的将黛玉的相貌打扮说给了李氏。

    那会儿李氏正琢磨着怎么叫王爷今儿来看她,猛听见丹霞的话,吓得也不揉肚子了。李氏头三个月是战战兢兢,太医说了,她的怀相不好,胎儿不稳,要凝神静养,李氏算是北静王府里头一遭怀孕的,她就怕王妃下毒手,晚上整夜整夜的睡不着,有一点事儿便疑神疑鬼。

    李氏一听丹霞的话,当即就认为是王妃为了争宠,要给王爷选小。

    可惜丹霞急着去给李氏添堵,也没细细打听那个妖妖娆娆的小蹄子出自哪个府邸。

    李氏被丹霞搀扶着站在香轩的汉白玉台阶上,四下这么一打量,眼睛就落在了北静王妃的一左一右,这俩姑娘穿的最明显,又绝不是一家子的姐妹,差不多就是王妃心中属意的姑娘。

    丹霞眼睛贼,忙轻扯李氏:“主子,就是背对着咱们那个丫头。”

    李氏这才将目光从薛宝钗和佟深深两个人身上拉回,漫不经心的扫在黛玉身上,见对方背影娇弱,李氏不屑的哼了哼,王妃就是这种没眼力的人,弄的整个王府上下的女人都跟一个模子印出来似的。

    北静王妃笑道:“太医院的人不是说过,叫妹妹多多的修养,怎么又出来走动?”上一刻还和颜悦色的王妃骤然变脸,指着几个下人喝道:“没有眼色的东西,叫你们主子出来游逛,若是王爷的子嗣出了问题,就将你们一个个都发卖了出去。”

    李氏僵笑道:“王妃误会了,都是妾身听说有蟹宴,想来凑凑热闹,”李氏颇为委屈的看着满桌子的蟹壳。

    北静王妃恍然道:“这倒是姐姐的不是了,怎么忘记妹妹也爱吃螃蟹。宝姑娘,就劳烦你剔一只献给李侧妃吧”

    “这”薛宝钗暗骂李氏糊涂,做孕妇的哪里能吃性凉的蟹肉,王妃没做套子,她自己作孽似的往里面钻。偏北静王妃要来个坐山观虎斗,叫她来剥蟹子,一旦李氏的胎儿出了问题,就算将来她嫁进北静王府,也要和李氏斗个至死方休。

    北静王妃不悦道:“宝姑娘,难道你不愿意认李氏这个姐姐?”

    薛宝钗为了前程,一咬牙,狠下心就在众人面前剥了一只新鲜的热蟹:“李姐姐,请用。”

    薛宝钗轻移步走到李氏的近前,站在黛玉身边恭恭敬敬的将蟹壳往上一送,李氏却迟迟不动手,害怕似的往后退了小半步。

    北静王妃笑眯眯的说道:“李妹妹不是爱吃这个?怎么这会儿倒假装起来?你们俩虽是头一回见面,但宝姑娘不是外人,将来你们姊妹好好相处,吃了宝姑娘手上这一只蟹,大家就算认识了。”

    薛宝钗往前更进了一步,脸上的笑容灿若桃花:“李姐姐。”

    李氏面色苍白,手臂一搪,薛宝钗手里的蟹壳沿着众人的目光就飞向的黛玉和探春二人。

    薛宝钗特在那蟹壳里盛满了老醋,众人惊呼一声,黛玉虽早有预备,可是这么近的距离,想要起身躲开已经是来不及了。众人就觉得眼前一花,探春伸手就拦在了黛玉背后,蟹壳两边的尖刺甚是锋利,直直的扎进探春手掌。

    “三妹妹”“探春姑娘”

    黛玉和北静王妃同时站起了身,一左一右的护住了探春。探春面如白纸,手像筛子般似的打哆嗦,那几家作陪的小姑娘早吓得躲到了远处。

    黛玉俏脸上布满了怒色:“李侧妃将我们姐妹当成什么了?今日别说我们是王妃的客,就算不是,也不容你这样玷污。我妹妹的手若有个好歹,就算你是王府的侧妃,我们也要找个能说得上话的人来评评这个理”

    北静王妃暗喜,煽风点火的说道:“林姑娘先消消气,李妹妹都是被王爷宠溺坏了,她先前进府的时候最乖巧,今日的事儿你别忘心里去,本王妃这就叫人带探春姑娘去包扎伤口。”

    忙有人扶探春下了香轩,李氏被个十来岁的黄毛丫头训斥,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仔细一瞧才发现,这人就是丹霞说的那个小狐狸精

    “王妃,这是哪家的小丫头?敢在咱们府上放肆,妾身不过失了手,打翻了一只螃蟹而已,难道王妃就由着这些外人数落臣妾?”

    李氏眼圈一红,哽咽道:“王爷都舍不得责备上我半句,王妃待我也像是亲姐妹似的,我进了王府这些年,哪里被人这样责骂过……”

    薛宝钗抢着做好人,忙拉住黛玉:“好妹妹,你也消消气少说两句,一切都是姐姐的不是,没端住东西,你就是不看在姐姐的面子上,也要多想想王妃,别叫王妃在王爷面前为难。”

    黛玉唇角泛冷意:“宝姐姐到底是有意还是无意,没人比你更清楚,你要往高处走,我们这些做妹妹的只有恭喜,不会有人没那个眼色要拦着你,可劝宝姐姐一句,别借着她人当梯子往上爬,小心摔下来跌伤了腿脚。”

    北静王妃若有所思的盯着薛宝钗,薛宝钗冲着对方直摆手:“王妃,我绝没什么恶意,林妹妹误会我了。”

    薛宝钗直后悔自己拿黛玉做筏子,自己吃过林家多少的大亏,怎么还是不长记性一见黛玉就忍不住想要发作,还偏偏没有一次能成的。

    薛宝钗知道北静王妃没安好心,所以这一壳子的蟹肉如何也不能进李氏的口,薛宝钗就趁北静王妃不注意的时候加了好些的陈醋,赌的就是李氏对它的反映。

    在蟹壳飞向黛玉的一刹那,薛宝钗心里别提多舒坦,现在却被黛玉点破,薛宝钗如何不慌张?

    李氏的反映慢了半拍,可很快就察觉到了黛玉话中的深意,于是指着薛宝钗的鼻子骂道:“没脸面的下流东西,你也不拿镜子照照,配不配在我们王府充大姐儿,王爷的子嗣你也敢打主意,蹭破我身上一块皮儿,叫你出不了这道府门你当王妃好性儿看不清你那层皮囊后面的黑心肝?姑奶奶我瞧的可是一清二楚”

    李氏的父亲虽也是个小吏,但当年全家都在穷地方当差,祖上又不是显赫的门第,李氏跟着她娘没学什么好本事,泼妇般斗嘴倒是学了个十足,也就是在北静王面前才乖猫似的一只。

    北静王妃也不曾见过这样的李氏,可见李氏是气急了才显露出本性。北静王妃忙给小四姐打眼色,叫人将李氏弄出去,免得在各家小姐面前再生周折。

    小四姐的人刚上去,丹霞就从后面冲了上来,几个人厮打在一起,李氏吓得连连往后退,暗骂丹霞不找个宽敞的地儿下手,这香轩阁子下面可是峭壁,掉下去不是什么好玩的事儿。

    李氏哼哼唧唧的叫肚子疼,北静王妃本不欲理睬,却远远的看见几个人过来,王妃忙抢步到了李氏的近前,一把将李氏架了起来,大声劝道:“妹妹何苦这样闹下去,没的叫几位小姐笑话,就是在家里的下人、婆子们面前也不尊重,你身子重,叫王爷知道这样闹下去可怎么得了。”

    黛玉当日在无极殿见过北静王水溶,她也瞧见了来人,拉着惜春就避到了一侧,惜春张大了樱桃口,痴痴的指向来人,心中满是不解:“林姐姐,那,那不是三姐姐吗?身旁怎么跟着个男人?”

    “王妃,这是怎么回事儿?”

    水溶不满的看着小四姐将丹霞压在地面上,杯盏碎了一片,狼藉不堪,李氏哭哭啼啼的似受了多大的委屈。

    北静王妃嗔道:“今儿是妾身请几位姑娘来家中做客,王爷怎么到桂园来了?”

    水溶和王妃是少年夫妻,尽管这些年王妃没有生育,但水溶不愚,绝不会在外人面前给王妃下不来台,他刚才那么一问也只是碍于场合,既然王妃有意轻轻掀过去,水溶也不打算追究。

    水溶一指身后跟着的探春:“本王恰巧路过,见贾家的三姑娘受伤,顺路送她过来。”

    黛玉一皱眉,这么短的功夫就将探春的消息知道的一清二楚,北静王果然像哥哥说的似的,是个风流种。

    王妃显然知道丈夫的为人,从容的冲探春笑了笑:“探春妹妹的手可包好了?”

    从姑娘一下子就成了妹妹,纵然是薛宝钗也没这样的待遇。

    探春扭捏的偷偷瞄着北静王,嗫嚅道:“谢王妃惦记,王爷已经叫人给我包扎好了。”

    北静王妃心一凉,不由歉疚的冲薛宝钗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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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文 第四四四章 王府得意转眼即悲

    第四四四章 王府得意转眼即悲

    黛玉坐在颠颠荡荡的马车里,手扶着半卷的竹帘,自己在那里咯咯娇笑。

    “姑娘想到什么这么开心?”雪雁一面给黛玉扇扇子,一面好奇的问道。碧蝶一翻白眼:“这都没看出来?今天宝姑娘吃了个大亏,难道还不值当咱们姑娘好心情?”

    雪雁挠了挠脑门很是不解:“宝姑娘那么精明,什么时候吃亏了?我就瞧着王妃对宝姑娘百般的好,倒是那个李侧妃有些可恶,处处和咱们姑娘为难。那个北静王也是,明明是他的妃子不是,还百般护着。”

    碧蝶前倾身,一点雪雁雪白的额头:“呆子,这你还看不出来?宝姑娘是引着那个李氏将火气往咱们姑娘身上撒,倒了那么多醋,是个人都吃不下去,何况是个孕妇?宝姑娘又一个劲儿的往上递,李氏不甩手才怪呢”

    碧蝶对这些吃食上的讲究最清楚,只需一眼就将薛宝钗的小算计破解的是一清二楚。

    雪雁小鼻孔喷着热气,忿忿道:“照这么说,姑娘骂她还是轻的,我就不明白了,看着好好一小姐,怎么整日里竟想那些歹毒的东西?她想做王爷的姨娘由着她去,怎么好像咱们姑娘拦着似的,非叫大家都不痛快。”

    黛玉松开了抓住帘子的手,眨着眼睛看相雁容和碧蝶两个,奇道:“瞧瞧,瞧瞧,谁说我们雪雁是个呆子?人家看的可明白呢!”

    雪雁在摇摇晃晃的马车里仰着小脑袋,一手还不忘记给黛玉扇风,颇为自得道:“姑娘小瞧了我不是?北静王妃就差没跟所有人说她相中的是宝姑娘和佟家那位小姐了,两个人的衣裳都是一模一样,”雪雁嘿嘿的娇憨样倒是逗坏了马车里的众人。

    笑过之后,雁容不由得正色:“姑娘,你说今儿三姑娘玩的是哪一出?真是碰巧遇见了北静王?还是”

    黛玉深深看了雁容一眼:“不管是哪一项,三妹妹想和宝姑娘一样进王府,只怕是个奢望”

    黛玉看的清楚,北静王虽对探春有礼遇,但是在众位小姐面前,尤其是王妃面前可从没表现过太多的热情,这与自己的第一印象有写相反。黛玉有些惭愧,她打开始以为,水溶骤然出现在女客们面前,多少会有些尴尬,可北静王就是北静王,不但没扫了王妃的面子,连带着对李氏的所作所为都是轻轻的揭过,这位贤王更像是没瞧见众家小姐绯红的面色似的,得体有加,全不见一个男子在陌生姑娘们面前的拘谨。

    也正是因为看透了这个,黛玉才觉得事情的变局还要落在北静王妃身上。

    显然,北静王妃对探春没什么太大的好感,又因为自己那一席话,对薛宝钗也有了嫌隙。

    黛玉问道:“你们说,今儿这事,最后得利的会是谁?”

    “佟家小姐”三个小丫鬟惊呼出声

    “看来看去,她像是最无害的一个,王妃是个通透之人,只要晚间静静的想一想宝姑娘的那些作为就知道,薛家小姐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三姑娘又有孝在身,北静王妃要是想和怀有身孕的李氏打擂台,佟深深怕是最好的选择。”

    雁容迟疑道:“姑娘,你还是小心点这个佟家小姐吧,我看她对咱们家大爷有点不轨,竟说些叫人听不懂的风凉话。我看她和姑娘走的近没安什么好心。”

    佟家与林府的关系不言自喻,但黛玉对佟深深早有提防,雁容的话只是加深了黛玉的猜疑,可仔细的品味一番,佟深深对自己不像有敌意,甚是还有讨好的意思在其中,这就叫黛玉不解了。

    不过,能看见薛宝钗的小算盘落空,黛玉还是暗暗的偷笑起来。

    马车行不多时,外面忽然传出震耳欲聋的鞭炮声,黛玉等人就隔着帘子看见好些老百姓往前跑,自家的马车也停在了半路上。

    碧蝶捂着耳朵皱眉:“又不是大早晨,怎么放起了炮仗?”

    黛玉侧目看了看,前面黑压压的都是人:“许是哪个大户人家得了贵子吧,看样子应该是主家有赏。叫韩胜去看看,若是前面过不去,绕个远道也行。”

    不大会儿韩胜策马跑了回来:“姑娘,没大碍,前面路宽的很,咱家的马车过的去。”

    “街上的是谁家?好热闹。”

    帘子外的韩胜迟疑了会儿,闷声道:“平遥王府。”

    黛玉好奇的将帘子往上抬了抬,雁容忙道:“姑娘,小心叫人看见。”

    黛玉回身冲雁容摆摆手,示意她别说话,自己睁大了眼睛往外瞧。平遥王府的门脸与东平侯府差不多,都是大开门,高台阶,比荣宁二府气派的多。

    雪雁呆呆的看着人潮:“姑娘,咱们的车能挤过去吗?”

    韩胜在外面笑道:“雪雁姑娘放心,一准儿挤不着咱们家。”

    黛玉知道韩胜跟着哥哥在外面见多识广,便问:“韩管事,平遥王府不是亲王府吗?怎么看着还不如北静王府体面?”

    韩胜有点幸灾乐祸似的笑道:“姑娘有所不知,他们家原来的府邸就是大皇子,不,是康孝亲王现在的宅院。因平遥王有封地,所以阖府都不在这儿常住,先皇不知什么原因收了宅子。就是现在这一个,还是头几年先皇去的时候,平遥王家进京吊唁,皇上怕他们没地方住,临时赐的。”

    说话间,车马就挤到了人群后,街面虽不宽,但是那些看热闹的人都围在了王府大门的两侧,只留下了个小小的空隙勉强叫人行走,林家的马车忙往前赶,人群中却忽然爆发了阵阵惊呼。

    人们瞬间前拥,这后方小小的天地宽阔了不少,就见台阶上王府的十几个下人抱着钱笸箩,沉甸甸的看着就砸手。

    王府的老管家笑呵呵的喊道:“我们王府大喜,姑爷今儿被皇上钦点鸿胪寺卿,老王妃有赏”

    话音一落,小厮门将笸箩往台下一撒,只听“豁啷啷”,满地的大钱儿混在红炮仗碎屑里,那些看热闹的老百姓红了眼似的往前冲,挤在最前面的还来不及弯腰,就已经被人压在了身下。

    黛玉眼带寒光:“平遥王府这是想干什么?这是要出人命的”

    韩胜也看出了不妥,忙叫车夫快些赶车,躲过这条街。车夫忙甩了鞭子,顾不得颠簸的往前跑,黛玉等人挤在后面那扇小小的纱窗前往外看,就听见人群里传来阵阵呼叫声,仔细听还能听见小孩子的哭喊声。

    雁容脸色惨败的念着“阿弥陀佛”,害怕的抓住了黛玉:“姑娘,咱们快回去吧”

    韩胜紧紧护在马车的周身,不断回头张望,恼恨自己贪近路,若是刚才就听了姑娘的话绕个远儿,也不会碰上这等倒霉事儿。

    平遥王府的人也没料到会出现这样的意外,老管家都傻眼了,今日老王妃欢喜,说他们这一脉总算要熬出头了,姑爷更是家里的大功臣,老王妃叫人准备了几万响的爆竹还不过,又叫帐房支了钱,就预备在京城里风光风光,让众位老妯娌们羡慕羡慕。

    老管家为了邀功,狗颠似的抢了这个差事,可眼前的一幕

    后面的人不知状况还在往前挤,前面的人不知有多少被踩在了脚下,老管家忙喊道:“快关门,快”

    王府里的人都退到了门后,合力将大门挤上。

    人群一见王府不撒钱而是关上了大门,更是拼了气力的往前拥。

    黛玉渐渐看不清了远处的景物,拳头被她自己攥的发白。雪雁害怕的看着黛玉的神情:“姑娘,你这是怎么了?”

    黛玉理会雪雁,而是起身叫住了外面的韩胜:“韩管事,你这就骑马去找五城兵马司的人,平遥王府门前一定是出了大事儿,我听见好些孩子的哭闹声,这么下去,不知会被踩死多少人。”

    韩胜想也没想的就拒绝道:“姑娘,恕韩胜不能这样做,小人的职责就是保护姑娘。王府门口的人太多,要是他们四散,一定会冲撞了姑娘的车马。小人就是有一万颗脑袋也不敢拿姑娘的安危开玩笑。”

    “韩管事”

    “姑娘不用再劝,韩胜就是死,也不会叫姑娘犯险。”韩胜扬鞭一甩,车夫冷不防,忙拉紧了缰绳,车子是越跑越快。

    黛玉眼圈都红了,知道韩胜再不会听自己,转身还要再去看车后的小纱窗,碧蝶、雁容几个死死的抱住了黛玉。

    “姑娘别看了,那些老百姓会没事的,我们归家去,我们归家去。”雁容哭着将姑娘揽在怀里,众人止不住的哆嗦,她们和黛玉一样,也听见了人群中的哭喊,她们好后怕,要不是林家的马车跑的快,会不会被那些人撞翻?

    韩胜细细的听了听车内的动静,见姑娘没再说话,心中一松,韩胜这才叫车夫稍稍放慢了速度。刚拐到前街口,就望见一队官兵纵马而来,韩胜喜道:“姑娘,是东平侯世子,看样子就是往平遥王府去的。”

    黛玉纱帽也没戴,一掀帘子,恰好五城兵马司的铁骑从身边呼啸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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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文 第四四五章 鸟尽弓藏

    第四四五章 鸟尽弓藏

    黛玉做了整夜的噩梦,只要一闭眼睛仿佛就能听见那些孩子老人们的撕心裂肺的哭喊声。次日醒来,雁容几个也是一脸的倦色,黛玉就知道大家和自己一样。

    雪雁心疼的拿着冰帕子给黛玉敷眼睛,眉头不展:“姑娘,要不今儿和大爷说说,咱们去法华寺烧个香?求个灵签保佑姑娘。”

    “雪雁这主意好,姑娘也当出去散散心,我记得法华寺往京城里回来的路上有个庄子,姑娘不是觉得那个刘姥姥说话有趣?好像咱们去幽州的时候这个刘姥姥还上门送过东西,小唐管事也没亏着她,姑娘就是到庄子里坐一坐也好。”碧蝶昨晚没睡好,一夜就在姑娘的床下的矮塌上,时不时的惊醒。

    黛玉从匣子里挑了一只不大惹眼的银丝流苏自插在了头发上:“我身上也乏,便不去了,叫小唐管事从帐房上支二百两银子去庙里,请师傅们帮着念两日的,另外我听谁说过,东门有家书肆是专门抄佛经的,昨晚我心里发慌,叫人在书肆里置办上几百份的地藏经,去寺院里的时候就劳烦大师傅们帮忙散与过往的香客吧”

    雁容知道这是姑娘难解心结,可是多劝又不好,只能默然的点头。

    繁花坞刚收拾妥当,香卉就跑近来报信:“姑娘,前院世子爷来了,正和大爷说话呢”

    黛玉一听,忙领了众人往前去,一进门就听见沈修杰的怒喝声,黛玉悄悄做了个手势,叫雁容等在门口候着。

    林致远见妹妹进来,随意指了指右手边的位置,仍旧与沈修杰说话。“今日并无早朝,我也没顾得上问,皇上什么意思?难道平遥王府出了这么大的事儿,万岁就要轻轻的揭过去?”

    沈修杰冷笑了一声:“不揭过去又能如何?昨儿一出事儿,那平遥王妃就从后门坐了轿子去求皇上,皇上先不肯见她,这老太太就跪在了养心殿外,任凭皇后怎么劝也不行。皇上虽是天子,可平遥王妃是万岁正经的婶娘,这事儿传出去皇家的脸就被丢尽了。没法子,皇上就只能先劝了平遥王妃回去。”

    这就是政治的黑暗,明明是平遥王府的错,可到终了因为老王妃那不能叫人忽略的长辈身份,他们一家倒像受了天大委屈似的。

    林致远非常的不舒服,皇上这是要干什么?就算姚承允越级做了鸿胪寺卿,可出了这档子事儿,那些御史的唾沫星子不淹死他才怪。天朝开国数百年,在勋贵之家还没出现过这样大的丑闻。

    小唐管事急匆匆跑了进来:“回大爷,世子爷的属官在外面候着呢,说平遥王府门前聚集了一帮人,要给死去的家人讨回公道,说是群情激奋,已经开始撞门了,平遥王家吓得找人去兵马司报信,要世子带兵去救援。”

    沈修杰一拂袖:“活该,也叫他们知道知道被人活踩是什么滋味。”

    林致远一笑,挥手屏退了唐信:“别担心,王府大门结实的很,一时半会儿还撞不破,而且依我看,老王妃就是个女中豪杰啊,这点小麻烦她自己就能了解。”

    黛玉倒底不放心,劝道:“虽说平遥王府可恶,但到底是沈大哥的管辖之内,我听你们说的意思,这个老王妃就不是好惹的,要是她倒打一耙,将责任都推到沈大哥身上可怎么办?”

    沈修杰和林致远面面相觑,前者无奈的长叹:“老王妃是个厚脸皮的,没准真能干出这样的事儿,我就听林妹妹一句劝,去瞧瞧,你们在家等我的消息吧。致远,皇上哪儿不传来消息也可别进宫,这时候谁往前凑谁倒霉。”

    送走了沈修杰,林家就紧闭了府门,小唐管事亲自在门房处守着。

    黛玉有些奇怪哥哥好端端的怎么这个时候叫自己出去散步。“哥哥,你是不是有话和我说?”

    兄妹俩也没叫人跟着,走到了莲花湖附近的一个小亭子里坐了下来。

    “听雁容说,妹妹昨晚都没睡好?”

    黛玉下意识的摸了摸有些浮肿的面颊,不好意思的说道:“我屋子里那只鹦鹉不知怎么,说了一夜的胡话,连带着大家都没好生歇着。”

    林致远淡淡一笑,也不点破妹妹的谎言:“咱们兄妹好长时间没坐在一起聊聊,正好今日我也不用当差,就和妹妹说说心里话。韩胜和我说起昨天的事儿,哥哥到现在还心存忌惮,早知道北静王妃那儿没什么好宴,我说什么也不会叫你去的,回来的时候还差点撞上祸事。”

    黛玉垂着头,把玩着手里的帕子:“哥,我知道错了,昨晚上想了一宿才明白自己多傻,以为跟着哥哥听了几日的官场是非,就当自己也是个大本事的,妄想救大家的性命。要不是韩管事拦着,说不定还要连累了雁容她们。”

    别看黛玉娇娇柔柔的,可林致远明白妹妹是个倔脾气,他本想了一大堆的话来劝黛玉,没想妹妹自己先想开了。

    林致远一拍黛玉的肩膀,笑道:“《史记》中有云: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妹妹瞧那些做大事的,有几个是自己上阵杀敌的?前朝倒是有位淮王,不听朝臣劝阻非要御驾亲征,结果呢被细作刺死在大营,朝堂上下混乱不堪,外戚、宦官争权夺利。”

    林致远的话语铿锵有力,听在黛玉耳中有如击鼓一般,林致远见妹妹小脸刷白,话语便软了几分。

    “妹妹,你别看哥哥现在官职不错,人也挺风光,可是一门心思扳倒哥哥的不在少数。我怕他们拿我没辙,就把坏主意打到妹妹身上,平遥王府的女婿是姚承允,一向与哥哥不和,他那个鸿胪寺卿的职位来的不明不白,不少人都提出了质疑,有反对的,自然也有赞同的,一些心存恶念的人便拿我出来做靶子,诋毁的声音不少啊”

    黛玉吃了一惊,“哥哥虽为官时间不长,可官声政绩都是明摆着的,那些人有什么好说的?”

    “话虽这样讲,但皇上摆明了是要抬举姚承允,当年我上位的时候众人给哥哥让路,今日换了姚承允,我自然不能不识抬举,趁着皇上没发话之前,自己先找个台阶下了吧”

    “什么台阶?哥哥是要”

    林致远点点头,“我虽劝了大皇子不要起兵,但这位殿下对我已经有了成见,皇上为安抚康孝亲王只能冷淡我,哥哥苦想了很久,只能认为姚承允的翻身是皇上对我的一种责罚。”

    黛玉愤然起身,在小亭子里来回踱步:“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哥哥立了大功,难道还要学那范蠡?远走他乡才作罢?”

    林致远苦笑:“远走他乡又能如何?别落得个文种的下场。妹妹别埋怨哥哥,我已经想好了,明儿早朝的时候就上个折子,称自己染有小疾,想去城外的庄子里养病。”

    黛玉为哥哥心疼,可也知道这是个良策,皇上要真倦怠了自家长兄,多半会应允。黛玉笑道:“也好,早间的时候碧蝶他们还说,那个刘姥姥来过咱们家送野菜,她倒是个有心人。我记得那里离着法华寺也近,我还能抢上头香。”

    第二日临下早朝的时候,林致远将折子往上一递,果然就引起了轩然大。

    林致远年纪轻轻,别说小疾了,就是打个喷嚏都是少有的情况。现在猛然间要去庄子里修养,谁会相信

    礼部尚书哼道:“林大人这是做什么?朝廷正是用人之际,你却轻飘飘来了一句病了,难道是想将担子都压在小姚大人身上?”

    就是佟太傅也不满的回望着林致远。

    皇上眉头紧蹙,捏着折子不说话。

    姚承允穿着新官袍站在礼部侍郎的身后,他今儿是头一回上朝,三皇子特地吩咐过,叫他多听少说,尤其是平遥王府门前踩踏民众的事儿没了结,叫他千万别被有心人挑唆了出头。

    此刻听见林致远要告病,姚承允眼中闪过狂喜,他就怕林致远压在自己头上,只要林致远一走,姚承允敢担保,不出半个月就能叫皇上离不开自己这个贤臣。

    姚承允见皇帝还有犹豫,忙跨出来:“陛下,臣想为林大人说上两句。”

    三皇子在前面不用回头就知道是姚承允这小子冒了出来,低声咒骂道:“这个蠢货,都白和他讲了。”

    皇上将奏折递给了戴权,笑道:“姚爱卿说来看看。”

    “谢陛下臣以为,林大人为朝廷鞠躬尽瘁,这是有目共睹的,他又难得的好胸襟,臣与林大人同科,对林大人的文稿再熟悉不过,字字句句都洒脱豪放。如此观来,今日林大人上表奏折,当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林致远一拱手,有气无力的笑道:“多谢姚大人美言。陛下,臣这病也绝非偶然,其实早在幽州的时候就已经落下了病根,荀国舅对此知之甚详。臣仗着年轻便不以为意,谁知这两日旧疾复发,上表奏折也是无奈之举。”

    林致远言辞恳切,又有皇后的哥哥为证,皇上一时间也没有再搪塞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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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文 第四四六章 皇后召见

    第四四六章 皇后召见

    皇帝捏着一只小小的玉蝉,翻来覆去的摆弄着,他宽大的龙袍袖口正好将手臂遮住,所以无论底下的人怎样窥视,都不会察觉到异样。

    皇上漫不经心的扫着脸色苍白的林致远,好奇这小子哪里得来的灵药,只一日不见的功夫,就跟久病床榻似的,站也站不稳,说话还直喘粗气。

    反观站在一侧的姚承允,脸泛红光,崭新的四品朝服穿在身上越加的精神矍铄。一个状元,一个探花,皇帝笑道:“也好,朕不是那种不通情理的人,既然林爱卿身体不适,朕就准了你的假。戴权”

    “奴才在”

    “朕记得忠顺老王爷往内府里献过一个皇庄吧?”

    戴权自然顺着皇上的话茬往下接:“万岁爷好记性,离着铁网山不远,后面就是林场。”忠顺王事败,王妃为了免遭一劫,将那点值钱的家底儿都散了出去,这庄子就是其中的一个。

    林致远忙打晃了下身子,有点脚底不稳的意思。皇上白了他一眼,哼道:“就将这个庄子送与林爱卿吧,叫他好生养病,朕什么时候宣他进宫,什么时候再回来。”

    众文武摸不着头脑,皇上厌弃了林致远?可平白送什么皇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