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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夜话 下第35部分阅读

      红楼夜话 下 作者:肉书屋

    鸯三人愣是将贾宝玉搀扶到了床榻上,贾母一下一下的给贾宝玉捋着后背。

    “老祖宗,就听大伯的意思,给太太治病的钱……我们自己出。”

    贾宝玉闷声道,可将正揉背的贾母吓了一跳,“我的宝玉,你说什么呢”

    贾宝玉苦笑的看着贾母,又往往喜色攀上眉梢的贾赦,“给我们太太用最好的药,钱,我们自己出。老祖宗偏心宝玉十多年,我不敢再任性,母亲是我的母亲,有了什么事儿宝玉扛着。”

    贾宝玉看向了贾赦:“大伯,父亲没回来之前,二房大小事宜,侄儿会一力承担。”

    贾赦乍听宝玉愿意将二房的银子拿出来使,心中正窃喜,但此刻一听他说要管着二房的十五,贾赦便多有不喜:“宝玉,你还是个孩子,怎么承担,快别胡闹,我这就叫人去荣禧堂取银子,绝对会给弟妹请来最好的太医。”

    一面是自己的大儿子,一面是自己头疼爱如眼珠子似的孙儿,贾母是两头为难,只是一看到宝玉梗着脖子,就心生愧疚:“就按宝玉说的去做。”

    “母亲”贾赦急急道,这种机会难得,若是等二弟回来,未必就再有光明正大的机会去荣禧堂搬银子。

    贾母狠狠的瞪了眼贾赦,扶着宝玉的手要出暖阁。临了,一只脚尚在暖阁里,一只脚已经踏出,贾母又道:“林哥儿,宝玉是个好孩子,你有机会多多的提拔他,也算是你对我们贾家的回报吧”

    林致远心中冷笑:果真是贾家的老太君,心思够多了。她明明知道二太太这些年对林家做了什么,可为了名声,她还是愿意出面维护这个女人的丑陋,甚至在这种时候都不忘占便宜。

    林致远往前走了两步,追到贾母的后方,低声附在贾母身边道:“林家从不欠你们什么,若真的有……那也是二太太亏欠我妹妹的。老祖宗不会忘记我二叔那个未降生的男婴吧老祖宗不会忘记是谁干了这等恶事二太太今日是罪有应得,我只恨她的报应不够,老祖宗等着……人在做,天在看,就算吃斋拜佛祖也抵不住她心头的恶念。”

    正文 第三四四章 林潇湘对峙王氏妇

    第三四四章 林潇湘对峙王氏妇

    王夫人的小丫鬟绣鸾一边打着哈欠,一边摇着手中的蒲扇,黑亮亮的小泥炉子上顶着个独把儿药盅,炉膛里的柴炭噗噗的冒着火光。

    王夫人现在是时而清醒,时而昏迷,已经由贾母那里移到了荣禧堂,贾宝玉衣不解带的在脚踏上伺候着。

    这会儿,彩云刚给王夫人净过身,端着铜盆往院子里走,一见绣鸾没精打采的样子,赶忙紧走两步,使劲拍了拍绣鸾的后脑门:“小丫头,仔细烧坏了药盅,宝二爷叫你吃苦头。”

    绣鸾揉着惺忪的睡眼,笑嘻嘻的看着彩云:“彩云姐姐净糊弄我,宝二爷那是什么人,只会疼惜我们,才不会叫我挨板子呢”

    彩云放下了手盆,接过绣鸾手里的大蒲扇,一边掀起药盅的盖子,一边漫不经心的说道:“还疼惜呢你怎么不看看是什么时候,宝二爷原和林姑娘多好的一对儿,现在怎么样,说吵起来一点情面不给,刚才差点没将老太太气个好歹。你算什么,”彩云说着说着,突然看向了炉子底儿,诧异的看向绣鸾:“怎么是柴炭?不是银霜炭?”

    绣鸾忙打了个激灵,起身拉着彩云,贼头贼脑的外周围看,悄声说道:“姐姐别嚷,千万别叫外人知道了。”

    “怎么?”

    “刚我去领东西,”绣鸾手一摊,“药材倒是不少咱们的,老太太亲自叫琏二爷去了太医局抓的药,不过现在大太太管着家里的钥匙,我也去要了,大太太的陪房王保善家的根本没给我,还……”

    彩云已经猜到了几分,沉着脸说道:“是不是将你奚落了一番?”

    彩云的绣花鞋往泥炉子边上的柴炭沫上踩了踩,明明都已经快成了灰烬,却还有好些木屑时隐时现,就是比不得上好的银霜炭。

    彩云叹道:“咱们太太管家的时候,咱们荣禧堂何尝吃过这样的憋,这可倒好,算了,不说了,要是叫二爷听见了,只怕心里更堵的慌。”

    彩云复又端起铜盆往后面去,绣鸾呆呆的接过蒲扇,二人都没发现,她们俩身后的竹帘后,一簇腥红的夏衫倏地晃过。

    端水回来的彩云刚走到门口,就听后面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这一回头却看见黛玉领着三四个丫鬟往荣禧堂来。

    “林姑娘”彩云忙将家伙事儿往旁边一扔,急匆匆的迎了上来,“这么晚的天,姑娘来是……”

    黛玉穿着家常的旧衣,手中提着八彩玲珑滚绣灯,乘着夜色,竟有几分仙韵飘飘的感觉。

    “二太太可是睡下了?”

    彩云顿了一下,僵笑道:“才睡下”

    没承想黛玉不退反进,直直的穿过彩云的身旁:“我给二太太带了枝老参,顺道就进去瞧瞧吧”

    “林姑娘,林姑娘”彩云叫着黛玉的名字,欲把她拉回来,却听身后有人小声喊自己的名字。彩云眼睁睁看着林姑娘掀开竹帘,只得干跺脚往来声去瞧,就见赵姨娘倚着月亮门,两眼放光的冲自己招手。

    先不说赵姨娘打的什么主意,且只讲黛玉进了内室,并不见贾宝玉,脚踏上铺着薄薄的被子,枕头凌乱的摊在地上,屋中伺候的除了周瑞家的,就只剩下一个彩霞。

    周瑞家的和彩霞见了黛玉先是一惊,她们并不曾料到,这个时候肯来看二太太的却是林家的人。

    “林姑娘,我们太太……”

    黛玉一摆手就打断了彩霞往下的话,只低声道:“你和周姐姐且先出去吧,我有话和二太太说。”

    彩霞不知所措的看向周瑞家的,这周瑞家的忙赔笑道:“姑娘有什么要紧的话,和我说也是一样的,太太现在精神头不济,刚睡下,不好惊扰了她的美梦”

    黛玉俯身在王夫人的枕头旁,仔细的看着王夫人那张异常惨白的脸:“二太太,外甥女这里有些东西要叫你瞧瞧,若是等你醒来,可就晚了”

    王氏哪里是真的睡着了病痛将她折磨的难以安稳,外面熬的药还没喝,王氏也是强打着精神在这里硬挺。恰听见外面彩云喊黛玉的名字,王夫人不愿理会,便装了假睡,没想到林家这小妖精却是锲而不舍的追上了门。

    王夫人嘤咛了一声,有气无力的开了口:“大姑娘还不打算放过我,非叫我赔上这条性命才甘心?”

    周瑞家的说来戏就来戏,顿时间就是眼泪婆娑:“林姑娘,先不说我们太太有没有对不起你们林家,可姑娘总该看在太太是长辈的份上,不该苦苦相逼吧”

    就见黛玉冷冷一笑:“苦苦相逼?周姐姐说的是我还是二太太。”

    王氏缓缓的闭上了眼睛,任由这场口舌之争交给周瑞家的。

    周瑞家的见状,心中窃喜,越发涨了志气:“姑娘倒是行行好,不看别人,也看在死去的姑太太的面儿上,叫贾家消停消停,怎么说…… ”

    周瑞家的还没说完,脸上“啪”的一声,烙下个火辣辣的巴掌印。

    “周,周姐姐。”彩霞要不是躲得快,也要被那股掌风扫到。

    黛玉端着手,掌心又红又肿,不过比起周瑞家的狼狈,实在是好太多了。

    “杀人啦,要了人命啦”周瑞家的一副泼相,两腿一盘就开始狠命的往地上拍巴掌,哭哭啼啼。

    非要跟着黛玉来的晴雯,不知哪里来的大气力,掏出帕子想也不想的就塞进了周瑞家的嘴里。

    那周瑞家的欲要挣扎,雁蓉和雪雁左右一插,将二太太的这位陪房狠狠的按到在地。

    王夫人已经做不起来,只能斜着眼睛看地上发生的一切。她最信赖的周瑞家的几乎如丧家之犬,得力的大丫鬟彩霞却筛子一般抖动不停。

    “你,你这个妖女”王夫人哆哆嗦嗦的指着黛玉。黛玉毫不怀疑,若是王夫人能动,她早就冲过来掐断自己的脖子了。

    黛玉淡淡一笑,见自己的三个丫头都“忙”着,于是自动自觉的将不远处的小绣墩挪到床榻前:“太太动不动就是妖女,妖精这样的话,听在耳朵里真是叫人心寒。太太以为我为什么要打周瑞家的?”

    黛玉附在王夫人耳边轻道:“二太太应该最明白不过啊周瑞家的就是你的马前卒,当年你对我娘亲做的那些丑事,周瑞家的绝逃不了干系。”

    王夫人心中一惊,扭头不再看黛玉。

    黛玉不紧不慢的从袖口中掏出一个小黄包,“二太太见这个可眼熟?”

    王氏强迫自己不去看,可还是耐不住好奇,头稍微一偏,就见到了黛玉手里的玩意儿。

    却是一道朱书黄绫符,上写“太乙司命,桃延合康”。

    黛玉将黄绫符往前递了递,终到了王夫人的眼前:“只怕太太已经认出来了。这是宝玉的寄名符……”

    “你……想干什么”王夫人吃力的说道。

    黛玉先不回话,只将手掌一扬,黄绫符就被甩到了周瑞家的面前,她就是要叫这主仆二人看的真真切切。

    周瑞家的虽被绑住,但是丝毫不影响她看东西。晴雯得了暗示,手帕子一松,周瑞家的忙抬头冲着床榻道:“太太,是宝二爷的寄名符。真的是”

    黛玉轻笑:“这就是了,看清楚,才能想明白。太太就不好奇……宝玉的寄名符怎么就到了我这儿?”

    周瑞家的少了嘴上的束缚,便哼道:“林家的手段一向是叫人防不胜防,我们太太怎知林姑娘用了什么招数。”

    黛玉优哉游哉的前倾身,盯着周瑞家的说道:“我要是周姐姐,就多想想自己的处境,然后再回话。”

    周瑞家的被噎了个半死,不满的扭扭胳膊,却被雁蓉和雪雁更下气力的困在地上。

    黛玉笑道:“二太太还记得宝玉的寄名符放在什么地方了吧”

    “清虚观……”二太太困难的说出了这个名字。黛玉却摇摇头,“二太太这个时候还不肯讲实话,真是,哼。就叫我来说说,每年,二太太都将寄名符做了两份,一份却是给了清虚观的道长,可另一份……应该是在宝玉的干娘马道婆那里吧”

    马道婆听着像是道观里的道姑,实际上却不是这样,道婆是尼姑庵中的女执役者,身份说高不高,说低不低。

    当初贾宝玉选这个人做干娘的确叫好些人莫名不解,到底怎么回事儿只有王夫人自己知道。

    黛玉的笑脸陡然一收,满是肃杀的看着王夫人:“没想到马道婆这般市侩,她贪财爱财,我们倒也好问话。二太太不想知道马道婆说了什么?”

    周瑞家的当年一手促成了贾敏滑胎的厄运,她忙道:“太太别上当。都是她信口开河。”

    黛玉忍着怒火,不知哪里又掏出件孩子的小衣来,慢慢将其抖开:“那太太可认得这个?”

    就见王夫人的眼仁越来越散,迟疑,茫然,惊恐……

    王夫人是真的害怕了,她怎么会不认得这件小衣,那是……那是叫贾敏险些丧命的玩意儿。

    王夫人脑子还算灵活,她马上明白黛玉今日来的用意了。

    林家的死丫头是要告诉自己,她已经知道贾敏当年滑胎的真相了。哼,可是马道婆的师傅早就过世,只要她的嘴巴硬,谁还能屈打成招?

    ps:小荷查找了资料,原著中王夫人确实是两个丫鬟,彩云和彩霞。但是书写的时候有些混淆。按照推算,彩霞虽是王夫人的大丫鬟,但是对贾环很有些暧昧,最后为赵姨娘偷了香露,但是文中又说,彩云“素日厌恶他(贾环),都不答理”。所以小荷猜想:三角恋情啊~~彩霞喜欢贾环,贾环喜欢的是彩云~~大家肿么想滴?

    正文 第三四五章 祸从口出患从口入

    第三四五章 祸从口出患从口入

    (今日有二更啊,稍等)

    “太太不认得了?”黛玉轻笑两声,“那可就糟了,我还打算将它作为呈堂证供呢,将来咱们两家对簿公堂,也好有个凭证不是”

    王夫人死死的咬住牙关,额头上的青筋突起。原被按趴在地上的周瑞家的突然暴戾起来,挣脱了雪雁和雁蓉的手,她离着床榻又近,猛的就扯下了黛玉手中的小衣。

    刷刷刷几声,单薄的小衣成了绸缎条。

    周瑞家的得意的望向黛玉:“林姑娘,我看你再怎么使坏对付我们太太。”

    王夫人长出了一口气,慢慢的闭上眼睛,心里一片宁静。

    不过……做了恶事的人就算吃斋念佛,也未必就能得到佛祖的庇佑。

    晴雯反应不慢,一脚狠狠的踢在了周瑞家的腿窝处,这一脚也就是踢在了后面,若是从前面的膝盖下脚……只怕周瑞家的早就折了这条腿。

    黛玉任由这些碎条散落一地,“撕了也好,免得我再耽误工夫。太太不会以为这么重要的物件,我会随身带着吧慢说是一件,就算撕一百件,外甥女也供应的起。二太太放心……真东西,我哥哥亲自保管着呢”

    王夫人终于忍不住相求,声音断断续续:“你,到底想干什么?”

    “干什么?”黛玉盯着王夫人的眼睛不都不转一下,“我要你为我林家未能降生的子嗣付出代价。”

    王夫人已经再没气力说话了,只能怨毒的看着黛玉。

    黛玉低声又道:“你放心,你不会这么轻轻松松就离开这个世界的。许是老天报应,太太你自己服下了寒食散,要是别人知道元妃娘娘的母亲吃这种腌臜东西想必娘娘在宫里面的日子不会好过吧宝玉呢?二舅母不是心心念念叫他博取功名嘛?看来也成泡影了”

    王夫人喘着粗气,已经在黛玉面前彻底的缴械投降了:“祸不及儿女,我的元春、宝玉”

    黛玉眼里闪着一股无法遏制的怒火,好似一头被激怒的小狮子:“二太太也知道祸不及子女?可你是怎么做的?我的母亲盼了那么久,好容易有了亲生骨肉,你”

    黛玉毫不留恋的站起身,王夫人眼角终于滚出一滴泪珠儿,干瘪的手想要拉住黛玉,却最终没能成功。

    “二舅母好生养着吧,外甥女这就告退了。”

    周瑞家的刚被松绑,就连滚带爬的到了王夫人的榻前,她的腿隐隐作痛,心中对黛玉越发的忌惮了几分。是的,忌惮,如果说周瑞家的原本还有几分的不满,可看到大姑娘现在的做派就知道,林家不会善罢甘休了。

    黛玉一出门,就看见贾宝玉傻呆呆的站在柱子下看着自己。

    “林妹妹,我有话与你说。”宝玉率先打破了宁静。

    黛玉傲然冷笑道:“说什么?你放心,我们非是要赖在这里不走,潇湘馆里正收拾行李呢,我林黛玉与你担保……明日清早,宝二爷起床的时候,我们林府的人全都撤出来。”

    “林妹妹,我不是这个意思。”贾宝玉是干着急,气的直跺脚。“我只问你,刚才……刚才在里面你和太太说的话,难道都是真的?”

    贾宝玉明白母亲的为人,更自认为了解黛玉的为人,林妹妹不会说谎话,她这样必定是事出有因。

    黛玉侧着脸,满是嘲讽的看着贾宝玉:“二哥哥问这话好生的奇怪,你心里既然深信你的母亲,何必再来问我只恐我说了……你也会百般开脱。”

    贾宝玉脸色刷白的捂着胃,整个人靠在漆红的大柱子上,“林妹妹,你听我说……”

    黛玉心中冷哼一声,并未停住脚步,她心知贾宝玉这是在拖延时间,只怕要找什么借口给二太太脱罪。

    正如黛玉所猜想,贾宝玉脑子里乱的很,他现在就希望林妹妹能等等,等自己找个完美无缺的借口,然后好叫林妹妹心平气和的将那件坏事儿的小衣交出来。

    贾宝玉正在这里绞尽脑汁,却见黛玉的步子越迈越大,眼瞧着就要出院门。

    贾宝玉来不及多想,忙放了手往前跑,将走到一半的黛玉截下,想也不想的就脱口而出:“林妹妹,姑孩子若不是滑胎,表哥怎么继承家业,你们林家如何这样辉煌说到底,我们太太都是为了林家好。”

    院子里死一般寂静。

    跟着黛玉的人没一个敢说话,都拿惊诧的眼神看着贾宝玉。

    贾宝玉犹不自知,反为自己找了个好借口而沾沾自喜。他见黛玉闷头不出声,越发大起胆子来:“好妹妹,”话音未落,就见黛玉恶狠狠的看着自己。

    贾宝玉从未见过这样狠绝的眼神,就算是自己的亲爹老子要杖毙自己的时候,也不曾有过,更何况是在贾宝玉心里一向柔柔弱弱的林妹妹。

    “林……妹妹”贾宝玉痴痴的叫着黛玉的名字。

    黛玉好不客气的直呼他的名字:“贾宝玉,我以前只当你是愚钝不堪,仕途经济这点子事儿弄的你整日迷魂颠倒,总说自己要做个富贵闲人,那好,我问你,你凭什么做这个富贵闲人,你有什么好炫耀的本钱,你看不上人家就说人家是纨袴膏粱,别人有优于你,你便说人家是草莽之徒。别打量我不知道你的小心思,你在背后就没少说我哥哥的话坏。”

    贾宝玉被噎的够呛,趁着黛玉喘气儿的功夫刚想回辩两句,黛玉却哪里与他这样的机会。

    “我们林家是没有你们富贵,是没有你们门第显赫,可你别忘记了,我的母亲也是你嫡亲的姑母,你这样诅咒她往生的孩儿,你可还有一点点良知我看你不是圣贤书读多了,是欠缺家教礼数,二舅舅回来若知道你说这样,只怕有你好果子吃。”

    黛玉说完,扭头便走,记得贾宝玉大喊:“好妹妹,我刚才是痰迷了心,脂油蒙了窍,你且都原谅了我这一遭,今后再犯,就叫我天打雷劈,五鬼分尸”

    贾宝玉的声音可不算小,又是急匆匆的冲黛玉大喊,整个院子里没听见的怕也都是聋子了。伺候王夫人的那些小丫头子们趴在两边的下人房,睁着大眼睛瞧热闹,赵姨娘捂着帕子在黑黑的小角落里偷笑。

    周瑞家的一瘸一拐跑出了内室,哭丧着个脸看着宝玉:“二爷,你这是诚心要气死太太啊。快来看啊,二太太又气厥过去了,你做什么要发这样怨毒的誓言。太太……太太都是为了你啊”

    贾宝玉一听,哪里还顾得上黛玉,急忙折身进屋。

    一时间,关门闭窗,没一个人敢上前搭理林家主仆。

    晴雯轻轻的问道:“姑娘,咱们走吗?”

    “走,为什么不走难道还等着人家拿扫帚轰我们”

    黛玉领着雁蓉、雪雁等出了仪门,再转身看那门匾上的几个大字,心境又是一番体会。

    赤金九龙青地的大匾,荣禧堂三个字分外惹眼,甚至压过了两边红灯笼的光辉。可是……荣国府历经百年,今后还有谁人能扛得起这样的牌匾

    黛玉的目光往里探,指望着贾宝玉,哈,她冷笑两声,笑意中尽是冰冷。

    ……

    等黛玉主仆回到潇湘馆里的时候,里面依旧是热火朝天的景象。黛玉和雪琪的东西加在一起,说多不多,可说少也绝对不少。好容易忙活到戌时三刻,才算是完活,这些小姑奶奶们强打着精神洗了脸预备睡觉。就听见潇湘馆的大门噼里啪啦作响。

    一帮人披着单衣站在廊下,都不敢妄动。

    “雁蓉姐姐,这个时候来人,会不会是贾家要出什么幺蛾子?不如我从后门出去寻咱们大爷吧”雪雁一跺脚,穿了衣裳就要行动起来。

    雁蓉忙拦着她,“你先别慌,这个点儿,大爷只怕已经歇息了,叫我先去问问,哼,若不怀好意来了,我也叫她有去无回。”

    雪雁诧异的看着雁蓉,碧蝶轻笑道:“你只当小瞧了我们雁蓉姑奶奶,她以前跟着咱们大爷练过几天的把式,等闲的婆子媳妇都不是她的敌手。”

    雪雁心中稍定,只是仍旧不放心:“既这样,咱们抄起棍棒,一部分人跟着雁蓉姐姐,一部分人跟着我守在廊下,这样岂不好”

    碧蝶贼笑道:“是怕是什么姑娘小姐来,若见了你这阵仗,吓也要吓破一颗胆。”

    雪雁却不管这些,众人也有搬绣墩的,也有拿鸡毛掸子的,更有人将贾家摆在潇湘馆里做装饰的八方倭角梅瓶抱了起来,正是预备往人脑袋上砸的。

    香珊看的是目瞪口呆,忙问:“香卉,你这是要做什么?”

    抱梅瓶的正是俏丫头香卉,就见她狡黠的一笑:“做什么?你只看是什么人来,若要惹咱们姑娘,我就叫她脑瓜儿开瓢,”香卉还刻意掂量掂量梅瓶的重量,“叫她知道什么是有去无回。”

    这些人一听,越发大起了胆子,忙将什么鸡毛掸子放在一边留着备用,转而寻找起最近的家伙事儿,全心备战。

    且说雁蓉披着单衣往大门处走,越走敲门声越大,不过以雁蓉的耳力,还是能分辨出,敲门的是一个人,外面并无嘈杂的说话声。

    难道是自己多疑了?来者只是一人?

    ps:最近几天如无意外,都是二更滴~~稍等小荷,马上去写呦~~谢谢大家的支持。

    正文 第三四六章 袭人紫鹃联袂求见

    第三四六章 袭人紫鹃联袂求见(二更)

    “来者何人?”雁蓉的声音不高不低,但是在寂静的门前显得格外突兀。

    噼里啪啦的敲门声戛然而止,却并没有人回应雁蓉的问话。

    追上来的碧蝶不知哪里寻来了一根烧火棍,足有两尺来长,棍子尖乌漆抹黑,似乎缠绕着什么。

    碧蝶一摆手,忙有人递上来火折子,就在雁蓉的诧异眼光中,火折子遇到烧火棍顷刻间点着,火苗蹿了老高。

    门口的灯光陡然间明亮起来,与潇湘馆门外的黑漆漆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到底是什么人?”雁蓉与碧蝶四目相对,继而又朗声高问道,“不说,我可往外泼热油了”

    雁蓉哪里有什么热油,不过是虚张声势罢了,不过对方显然有些忌惮雁蓉的话,磨蹭半天,才有人诺诺的应了句:“雁蓉,是我”

    雁蓉很是惊讶,说话的声音太熟悉了,“紫鹃?”

    “正是我,雁蓉,你开一下门,我有事和姑娘说。”

    雁蓉举着烧火棍,并没有动作,只是轻笑:“姑娘已经歇下了,有什么事儿明儿再说吧”

    门外一阵嘀咕声,雁蓉冷笑,她就知道外面绝不会是一个人。

    紫鹃耐着性子说服着:“好姐姐,真是天大的事儿,我只见姑娘一面,说完话自然就走,绝不耽搁姑娘休息。”

    “外面谁陪着妹妹来的?”

    紫鹃迟疑了片刻才道:“是袭人。”

    门外的袭人赶忙接话:“雁蓉妹妹,快开门吧,只我们两个人。”

    碧蝶附在雁蓉耳边低声道:“听着动静,人确实不多,开不开?”

    雁蓉不敢拿姑娘的安全开玩笑,若是她们家大爷在,别说一道小小的门,就是夜不闭户,她们几个也丝毫不担心,可缀锦楼和潇湘馆有段路程,就算她们叫破喉咙,大爷也未必听得见。

    雁蓉想起刚才王夫人看姑娘的眼神,忙握紧了烧火棍,警惕心陡升。

    袭人、紫鹃在外面等了好半晌,里面却再也不出声,袭人多半猜到了雁蓉等人的忌惮,只好妥协道:“我和紫鹃就是替宝二爷给姑娘来赔不是的,实在不行,站在门口说几句话也使得。”

    碧蝶笑盈盈的高声道:“袭人姑娘还没做了姨娘呢,就开始趾高气昂,对我们姑娘指手画脚啦。不过叫你失望了,我们姑娘身子骨不好,这大半夜又是风又是雨的,可不能出来迎接您”

    夜色中的袭人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搁在以前,紫鹃绝对会适时的奚落两句,可现在怡红院里她们二人最齐心,要不也不会结伴而来。

    袭人正欲厚着脸皮再叫门的时候,就听得里面小丫头的声音极为清脆:“雁蓉姐姐,咱们姑娘请紫鹃姐姐、袭人姐姐进来呢”

    紫鹃和袭人精神一振,不大会儿,果见门扉微微敞开,香珊举这个灯笼往外面探头探脑。

    紫鹃忙道:“香珊,你放心,只我们两个来。”香珊微微点头,侧着身将二人迎了进去。

    潇湘馆的院墙极高,紫鹃她们俩在外面根本见不得里面的情势,这一看可着实吓了一跳,从院门到廊下,七八人个个手中有利器。袭人这胆小的,忙往紫鹃身后躲,她悄声道:“紫鹃,你可是林姑娘身边的老人,她们多半会卖你这个面子的,千万别叫她们动手。”

    紫鹃眸子中闪过一丝不屑,却马上笑脸迎上雁蓉:“这是怎么了?专门为我们俩列出的大阵仗?”

    雁蓉嗤笑一声,瞥着众人说道:“她们?不过是在这里活动筋骨呢看哪个不长眼的敢往前撞”

    袭人吓得一哆嗦,忽然觉得今晚来有些不适时宜,可想走……再一看身后举着烧火棍的碧蝶等,袭人知道是没了退路,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进。

    黛玉一袭白衣,并不曾束发,坐在花桌前衬着昏黄的灯光,好生迷离的味道。

    袭人紧忙走两步,一欠身:“谢姑娘肯见我们。我们二爷今晚间得罪了姑娘,心中大为过意不去,叫我和紫鹃两个来赔不是。姑娘且消消气,你最知道,我们二爷说话常有惊人之语,只别往心里去才是。”

    “你知道宝玉说了什么话吗?”黛玉冷冷的看着袭人。

    袭人早从彩云那里听了个大概,她和紫鹃拉着宝玉,可宝玉根本就不告诉这二人为何口出恶语。袭人素来“贤惠”,只能自己去揣摩。

    “二爷不肯讲,我们也不好追问,但是,林姑娘能不能发发善心,就饶了我们二爷吧,他心里不好受,我们看着都心疼。另一个……”袭人打量着黛玉好说话,得寸进尺的说道:“姑娘是不是拿了二太太的什么东西,若能换回来,二爷肯定能记着姑娘的好。”

    黛玉抑制不住的大笑起来,笑得袭人脊背发凉。

    “袭人啊袭人,你可真是钻营惯了,你连宝玉要的是什么都不知道就敢来我这里放肆,可见平日里张狂到怎样的地步,你这种秉性迟早要生出事端。”

    说完,黛玉直接端起桌上的花茶,香珊忙道:“袭人姑娘,你们还是回吧”

    袭人知道自己上了赵姨娘的当,心中懊恼不已,加上香珊毫不客气的撵人,袭人只能讪讪的随着往出走。

    没等出多远,紫鹃猛的抓住袭人的衣襟说道:“你先回,我另有话与姑娘说。”

    袭人怀疑的看着紫鹃,她心中并不情愿紫鹃留在这里,来的时候明明说好,有什么,出头的事儿都由着她做,可紫鹃临时反悔,难道是想在二太太和宝玉面前出风头?

    袭人一把掐住紫鹃,目光低沉的说道:“没听见林姑娘的话嘛,咱们还是回去吧”

    黛玉冷眼旁观,尽管她气紫鹃的不自爱,可不代表多年的主仆情谊就化为了灰烬,眼见着袭人咄咄逼人,黛玉心中好大的不舒服。

    “紫鹃,你要和我说什么?”

    紫鹃忙甩了袭人的手腕,欣喜的看向黛玉,紫鹃正欲开口,却忽然想起还有个多事的袭人,便笑与香珊道:“劳烦香珊妹妹,带袭人去院子里乘凉歇息。”

    在姑苏的时候,紫鹃就待香珊不错,小丫头索性卖了这个人情给紫鹃,推着不情不愿的紫鹃出了内室。

    紫鹃缓缓的弯下了腿跪倒在地,诚恳的说道:“奴婢一直想找个机会见姑娘,可姑娘对紫鹃心生怨愤,叫紫鹃屡屡碰壁,我明知道袭人来此是别有用心,可还是……”

    紫鹃有些哽咽:“姑娘还在怪我吧我确确实实是后悔了,”紫鹃用手胡乱的抹了抹脸,又道:“有些话不得不和姑娘说,紫鹃就怕姑娘吃亏。打刚才姑娘出了荣禧堂之后,薛姨妈和宝姑娘后脚就进了二太太的院子,说了好半晌的话,因彩云知会我们去瞧宝玉,这才无意中看到。姑娘…… 你要小心宝姑娘”

    说完,头也不回的去了留下兀自沉思的黛玉。

    ps:偶的二更送上~~

    正文 第三四七章 斗米养恩担米养仇

    第三四七章 斗米养恩担米养仇

    林家果然信守承诺,次日不到天亮,便有人叫开了荣国府的角门,这贾家的仆妇们跟着主子学了不好的风气,日头已升,却迷迷糊糊,睡眼惺忪,也未必见得细细的问上几句,索性大开了门扉。韩胜正愁没个人往里面报信,就见林致远的小厮冠缨打里面出来。

    “大爷和姑娘呢?”

    韩胜紧走两步,越过贾家的仆妇,直接跨进了荣国府的小门。

    “到贾家老太君那里请安去了,大爷叫咱们先运东西,稍后一起回莲花胡同。”

    说话间的功夫,荣国府外院的下人们就越聚越多,加上宁国府那边来请安的婆子、嬷嬷,数不清的眼睛就明晃晃的往林家行李上盯,眼睛噗噗冒火。

    再说林致远兄妹俩,一到贾母的上院就吃了个闭门羹。鸳鸯好生的过意不去:“表少爷,真是对不住了,老太太她”

    林致远和黛玉顺着鸳鸯的视线往里面瞅,前者不在意的笑笑:“老太太不爽利,多多修养是理所应当的。”

    林致远从袖口中掏出支精致的小荷包往前一递,鸳鸯的心扑通扑通跳的厉害,可是当着黛玉的面也不敢接,只是拿眼睛瞄着。

    黛玉心领神会,将头往旁边一扭,只专心致志的看廊下的小鹦鹉。

    “鸳鸯姑娘,这是我们兄妹俩的一点心意。”

    鸳鸯红着脸不断推脱:“不,这我不能收。表少爷的心意我领了,可东西若是老太太知道了。”

    鸳鸯自知贾母昨晚发了多大的火气,老太太是气林姑娘住在贾家这些年,临了却不记得贾家的好,一味跟着表少爷和贾家作对。

    院子里上上下下都是势力的眼睛,保不准谁看见自己和林家表少爷不清不楚的,说那些腌臜的话。所以,鸳鸯再心动,也不会接受林致远的好意。

    林致远笑道:“我近来听说,大太太想要给鸳鸯姑娘保媒?”

    鸳鸯的脸色顿时青红交杂,心中暗恨道: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连表少爷这样清贵的人都知道了,怪不得近来荣宁二府的下人们见了自己就躲。

    大老爷叫嚣着要纳自己为妾,可鸳鸯明白,他哪里是真心想娶自己,明明是看着老太太身子一日不如一日,趁着二老爷不在,打起了老太太私房的主意。

    林致远不在意的收回了荷包,淡然道:“不是在下多事,实在是想奉劝鸳鸯姑娘一句,人生在世,该多为自己想想。将来老太太真到了不能护着你的时候,难道鸳鸯姑娘忍心离了这太平盛世?没得叫亲者痛仇者快。”

    鸳鸯当即意识到,表少爷这是在提点自己呢,忙问:“那依着表少爷的意思奴婢该当何如?”

    “何如?”

    林致远兴味道,“以姑娘的聪明伶俐劲儿,不难明白”

    语毕,林致远笑盈盈的领着黛玉出了贾母的上房,空留鸳鸯在廊下回味。

    鸳鸯嘴角慢慢勾起一抹冷笑,朝着林致远消失的方向微微点头,等她回了内室的时候,贾母果然追问了几句,鸳鸯因没收那东西,所以心里也不亏得慌,谈吐间进退有度,就算为林致远说了几句好话,也都不愧于心。

    贾母虽疑惑,但是她早从琥珀那里知道了院子里发生的一切,加上老太太一向亲昵鸳鸯,也不想存心去猜忌她,便也轻轻松松放了鸳鸯出去。

    鸳鸯从里间撤身出来,刚回到自己的屋子预备找针线笸箩,就见贾母新提拔上来的粗使丫头傻大姐扶着门框往里面巴望。

    鸳鸯好笑的看着傻大姐,一招手:“过来,我这里有糖”

    这傻大姐生得体肥面阔,两只大脚,做起粗活来很是爽利简捷。由于生性愚顽,一无知识,所以出言便使人发笑,可贾母喜欢她,众人见风使舵,从没一个敢欺负傻大姐的。

    鸳鸯身边常备着各色糖果,她随意的在糖包里捻了几颗玫瑰窝丝糖,就逗的傻大姐咯咯笑。

    “姐姐,”傻大姐手指头戳着嘴角,似乎还在留恋指头上的余味,“你给我糖,我也给你一样好东西。”

    鸳鸯不在意的笑笑:“好啊拿来我瞧。”

    在鸳鸯看来,傻大姐能有什么,不过是些嬷嬷赏的凉糕或是卷皮糕罢了,可不料,傻大姐从腰间使劲儿抠出了个小荷包,邀功似的塞到鸳鸯的怀里。

    鸳鸯脸色一僵,忙起身去看门外,两边的回廊里静得很,零星有几个说话的婆子经过,都显得更加小心翼翼。

    鸳鸯捏着荷包悄声问道:“好妹妹,你打哪儿弄来的这个?”

    傻大姐摸着鸳鸯的糖纸包,头也不抬的回道:“少爷给的。”

    “少爷什么时候给你的?”

    “昨晚上”

    鸳鸯有些糊涂了,莫非自己与傻大姐说的不是一个人?她忙低头看手中之物,确确实实是早上表少爷欲赠与自己的那个,颜色款式都对的上,怎么时间却对不上?

    傻大姐似自言自语似的,又扔起一个糖豆子进嘴,嘀嘀咕咕说道:“少爷真是好人,没骗我。”

    鸳鸯听到耳朵里却有另一番的意思,“怎么没骗你?”

    傻大姐虽愚钝,可此时眼中却闪烁着狡黠的神采,一指糖纸包:“我说了,你将这个都给我”

    “哎呦,姑奶奶,快给你”鸳鸯一把将东西推给了傻大姐,使得好些糖豆子几乎没掉下来。

    傻大姐爱若珍宝似的将东西收在自己的怀里,她也不怕那黏滴滴的豆子弄脏了衣襟。

    “少爷告诉我,要是姐姐见了我,给我好吃的,才把荷包给姐姐。”

    鸳鸯乍一听,并不明白傻大姐的意思,只呆呆的看着欢天喜地的傻大姐。

    直到对方拿了糖豆子出门,鸳鸯才想起要看看荷包里装的是什么。小荷包真的不大,里面也不是鼓鼓囊囊,一捏下去,倒像是方方正正的东西。

    难道是银票?

    这个念头在鸳鸯的脑海里只是一闪而过,很快就自嘲的笑了笑。怎么可能,她算什么大人物,值当表少爷送自己银票?

    打开荷包,里面的纸张叠成了牌九那么大。鸳鸯识得几个字,虽不多,但辨清上面写的是什么却不难。

    一共只两张薄薄的单子,头一张是房契,上面标着的地方鸳鸯听也不曾听说过,前后两进式的院子,能做铺子,能住家,最关键的是房主的名字是她金鸳鸯。

    鸳鸯定睛瞅了好几遍,才慢慢平静下来,惊叹林家少爷的出手阔绰,先不论这宅子好与不好,就看它这个格局也知道不是便宜货,只可惜……

    她是家养的奴婢,享不了这个福分。

    鸳鸯叹着气去瞧下一页,手一抖,两页纸翻飞在地上。

    是她的卖身契……鸳鸯沉着脸,看着上面朱红的大字,久久不能回神

    先不论鸳鸯考量的如何,只说黛玉这边上了轿子,微微掀开小帘,与骑马并行的林致远道:“哥哥,你说傻大姐会不会办不成此事?”

    街上车水马龙,林致远可不担心自己的话被人听见,就连两个抬轿子的轿夫,那也是对林家忠心耿耿的忠仆。

    林致远笑呵呵的答道:“妹妹很不该担心傻大姐的事儿,要是没有十足的把握,哥哥怎能这样做。你该考虑的是鸳鸯会不会拒绝咱们的好意。”

    黛玉将竹帘稍微往上卷了卷,轿子颠簸,街面上的人就是存心要看,也只会瞧到黛玉尖细的下颚,淡粉色的双唇。

    “哥哥说的很是,鸳鸯这人心性坚毅,对老祖宗又忠心耿耿,我怕她未必会动心。”

    林致远今日休沐,一身家常的袍子配上宝马良驹,实在是惹眼。林致远也不甩鞭子,竟有几分信马由缰?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