虹祁贵女第69部分阅读
虹祁贵女 作者:肉书屋
,如果她将这话明明白白的说到他面前,那个俊美的男子,大约会冷冷一笑,然后问她:蓝锦甯,你有什么资格说这样的话?
她其实是没有资格替周氏打抱不平的。
她不是周氏的闺蜜,人家的家事,她管不得。周氏把话说到她这里,其实还是抱着探听的意思吧?恐怕这位也并不相信她上次所说,勒如熙已经“死了”的话。示人以弱,然后利用自己的同情心么?如果她不是……勒如熙,而真的只是知道某些情况的人,大约真的会替她抱屈,进而将一切坦白相告吧
但是身为那一切的源头,蓝锦甯又何尝不明白,自己才是令周氏陷入如此境地的元凶?如果她没有重生在这个有梁乐桓的世上,如果不是她有意无意的向梁乐桓透露暗示,只要让他一直认不出自己来,周氏即使不能和他相爱,至少也会平安幸福的过完这一生……
虽然心里告诉自己这是为了梁乐桓好,是不想看到他魂飞魄散的那一天,可是扪心自问,真的仅仅是那样吗?
茫然的感觉从心中升起,她真的不曾爱过罗烈么?那个俊美阴暗的男人,有着让女人着迷的资本,前世的自己,就真的没有为他动过心?
罗烈对她,其实是纵容的。如果只是利用,那么在勒家被吞并之后,他完全可以弃她于不顾。自古成王败寇,输了的人,是没有资格说什么的。可是他没有,他依然让她享受这罗烈妻子应该享受的一切,哪怕那个时候,她已经开始憎恨……
没有爱,又哪里来的恨?
一直以为自己看的透彻,所以懒得去爱,懒得去恨。她其实是个胆小鬼,害怕一切强烈的感情,于是逃避似地躲开了让她为难的一切,并渐渐遗忘。
锦甯苦笑,她原来也是一个虚荣的女子。她喜欢那种被人爱着的感觉,即使明知道不会再接受他,也想看他为自己而痛苦的样子吧?
可是,她现在后悔了。
姚黄提着做好的食物送过来,蓝锦甯才回过神来。冲着周氏淡淡一笑,抽出自己的手,让姚黄将清爽开胃的小菜和一碗燕窝粥放在周氏的面前,然后亲自替她布好菜色。
“甯儿,你不吃点东西么?”梁微绮讶然的看着锦甯细心的举动,她和郡王妃什么时候感情这样好了?
周氏仿佛也察觉了不妥,忙阻止了锦甯,笑道:“锦甯,我自己来吧”
蓝锦甯点了点头,这才收了手,姚黄忙替她捡了几样平常爱吃的菜到碗里。
夏宜雅冷眼旁观着,忽然笑道:“世子妃和郡王妃感情可真好,让宜雅好生羡慕呢”
周氏柔柔的笑了笑,锦甯抬头,浅笑道:“公主说笑了,郡王妃怀有身孕,郡王爷又是我堂兄,我这做堂妹的,替兄长照顾嫂嫂,不过是分内之事罢了。”
一桌人都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色,也是,怎么忘了这层关系了?虽然听说世子与郡王爷似乎有些龌龊,郡王爷还是因为世子才受的伤,不过那也不过是听说罢了。宫中对那件事严防死守,根本探听不出真实的消息来,现在看来,倒有七八分可能只是传言罢了。
只有梁微绮是不信的。
她知道的真相不多,可是她清楚锦甯的为人。她是个多么谨慎小心的人,断不可能做这种会让自己陷入困局的事情。当年就是她怀孕的时候,锦甯都没怎么送过吃食,只让人做了菜谱给她送来罢了,又怎么会因为“分内之事”这样的理由,而特意去为周氏布置饭食?
若是周氏腹中的孩子出了什么差错……
梁微绮顿时谨慎起来,朝身后的大丫鬟使了个颜色。
夏宜雅望着蓝锦甯,若有所思起来。靖王府的世子妃,多么清贵的身份,即使是她这样的异国公主,都能看出来,靖王府的地位是无可动摇的。身为皇帝的弟弟,一点不爱招事,稳稳的巴着皇帝这座大山,不愿出阁。她看了几眼靖王世子,那人看上去有些木讷,似乎不善言辞,别人与他说话,也是三言两语的搪塞了。
这样的人,要说他会有什么心思,还真是让人难以相信……只不过,若他是隐藏的太深,那此人的心机之深,只怕不是她可以对付的……
夏宜雅猛的为自己的想法打个冷颤,彻底将梁乐祥从候选目标中剔除。
用过一半,歌舞上场。宫中的歌舞姬无不美丽娇艳,舞姿更是一绝,吸引了不少眼球。原本有些僵化的气氛也渐渐融洽了起来,传来不少笑闹的声音。大约是顾虑着女眷这边的缘故,不管是老老少少的男人们,都安分的很,只不过是用欣赏的眼神多看了几眼歌舞姬高耸的胸脯和浑圆的美臀……
舞姬歌姬退下后,蓝侯爷站起来清了清嗓子。
这是要开始重头戏了,各位候选者们要进行才艺表演了。
蓝锦甯打了个哈欠,才子们大约就是吟诗作对,大侠们么……今儿是没什么用武之地了,单看那位公主殿下是喜欢才子还是大侠了。。。
291意外
几位皇子没什么动作,以他们的身份去和一群不过是“臣子”或“臣子之子”的人争一个女人,实在太掉价了。皇子们对脸面问题很看重,也很珍惜,面子工程是绝对不能落下的。
所以三四五三位皇子就充当了临时的考官——这群孩子从小就是从四书五经中浸泡起来,又有当朝名师教导,虽然比不上惊才绝艳鹤立鸡群的儒士们,但要说才学出众,那还是有一两分真本事的。
品评了众人的诗作,大多也是泛泛。偶有佳作,也不是什么大世家大贵族的子弟。夏国公主眼眸中难以掩饰的透露出失望的神色,看向梁乐桓的眼神也就更加热切了起来。
所谓文武双全才思敏捷的六皇子,是否真如传言那样优秀?
可是,梁乐桓并没有表现的欲望。当然,夏宜雅很明白,这是出于皇子的矜持和高贵,换做是她,身为一国公主,也不可能在众目睽睽之下演奏一曲向一个男人献媚。
她眼含轻蔑的望着那些出来表现的年轻男人,事实上会走出来的人,家境都只是还好而已。在这贵族济济世家满满的大梁京畿,他们引以为傲的家族只能算是末流,甚至只是附庸罢了。真正的世家子弟,真正的贵子,岂会自降身份去讨一个异国公主的喜欢
这些走出来展示才华,并且洋洋得意的才子们,恐怕并不知晓,自己在站起来的那一刻,就已经注定被淘汰了。
梁乐桓只看着梁乐祥笑:“这夏国公主倒还真是个美人,堂弟有没有兴趣?”
阿常抬眼看了他一眼,这个男人已经疯了么?却见他如同至交好友一般的凑了过来,在他耳边轻声道:“堂弟,你这堂堂世子爷,只有一个正妻,连个侧妃都没有,怎么也都说不过去吧?不如将这个女子娶回家供着,好堵了别人的话头。至于要不要宠她,日后还不是你说了算的?甯儿是个明理的,自然能明白你的苦……”心。
话未说完,就见阿常忽然站起身,向着中间腾出来让众位才子们展现才华的地方走去。
梁乐桓坐直了身子,脸上的笑意褪去,眸中多了一丝阴霾,以及一丝算计。
席间众人面色不一,有人隐隐微笑,有人暗暗忧心。就连梁微绮和周氏,都有些担忧的看了锦甯一眼,眸中的含义,不言而喻。
周氏一直偷偷注意着梁乐桓,是亲眼看到自家夫君在世子耳边说了什么,才导致他起身的。
心中隐约有些愧疚,觉得梁乐桓很可能是迁怒了锦甯。
她想要安慰锦甯却不知道从何说起,只能再次握住锦甯的手,强笑道:“你不要担心……”
可是触及锦甯柔美的侧颜,声音戛然而止。
她在笑,那样温暖深情地,注视着那个卓尔不群的身影。
今天梁乐祥难得上了宝蓝色的长袍——他本人更偏爱黑色或是白色的衣物,只是白色太丧气,黑色太沉郁,所以多半时候穿的反倒是深色系如褚青色之类的。
用他的话来说,那就是习惯了。地府几千几万年的黑,亮的时候是一片血光,没办法不习惯,大红色他是打死也不会穿的,当然也没人敢让他穿。
梁乐祥其实是很有些小帅的,就是那种让人移不开眼的英俊。只不过因为他冰冷不好相处的性格,让大家都忽视了他出色的外貌罢了。
他和梁乐桓,本就是两个极端。
夏宜雅再次惊艳了。
世子的名头是够的,可是他和世子妃鹣鲽情深,即便曾经被狠狠拒绝过也要娶这个女子为妻——这是诸多版本中比较美好的一个,不知怎么的就传到她耳朵里去了——她再想不开也不会插进这么一对中去,那就是万年老二啊永远爬不上来的,到时候哭的只能是她。不怎么待见媳妇的靖王妃倒是个很好的突破点,但是她也很明白自己的身份。到底是外国人啊怎么也不会比本土媳妇更讨人喜欢,就算她再会做人也一样。
所以夏宜雅一开始没有打世子的主意,也轻易的放弃了梁乐祥,就是这个道理。
可是现在不一样啊,这丫的竟然自己站起来了——比起默不作声似笑非笑的六皇子,坦然的表露出对她的欣赏是多么令人愉快的一件事情啊在认为自己被一个出色的男人爱慕,而且自身条件又不差的情况下,自我感觉良好的夏国公主开始有些小鹿乱撞,也是可以理解的。
也许夏宜雅并不是拥有足够的美丽到能够吸引所有男人的注意女子,但她的确美貌,年纪也好,发育的不错,可比锦甯那个小身板有看头多了。气质涵养一样也不差的,怎么着也说得上绝世小佳人一枚,多看两眼,让人对她生出好感并不困难。
作为主持的蓝侯爷看着慢慢靠近的阿常世子,面色并不好看。
再怎么说,蓝正杰也是他的亲生儿子,锦甯是他的孙女儿。就算没了名分上的定义,可血脉这种事情,不是过继两个字就可以抹去的。
靖王世子是他的孙女婿,这一点,他从来没有不承认过。
世子三妻四妾本就寻常,若放在平时,阿常要纳几个妻妾他都不会有任何意见,反而觉得理所当然。锦甯得宠是好事,但世子乃是皇家血脉,以后可是王爷,独宠对任何一个女子来说,都是催命的毒药。所以阿常纳妾,他可以乐见其成。
可是,夏国公主不是普通人家的女子,不是他大梁人。世子竟然想在这儿出风头赢得美人归,这是大大的打了大梁的脸,落了锦甯的面子。
他有些不虞,却还是得勉强打起笑脸,向已经走到他身边的阿常和声问道:“莫非世子……”
阿常却穿过了他的身边,没有丝毫搭理的意思。
场面一时安静下来,大伙都有些摸不清头脑了,这位到底是想做什么啊?
只见大梁的靖王世子殿下穿过大厅里的过道,直接到了女宾的主桌,想着夏国公主的方向走去……这位该不是想要来个为美人献艺吧?
这太无耻太可恨了大家都守着谦谦君子的本分不打扰美人,只想在美人面前一展长才,而这位直接奔着美人去了,再加上他的身份,还让不让人活啊
一时之间,咬牙切齿的声音多了起来,暗自得意的人也多了起来。
眼见就要到美人跟前了,阿常世子停了停脚步,看了夏国公主一眼。别人看不清楚,以为在那暗送秋波呢你说这人啊,果然是真人不露相的。平常多清冷多酷的一个人啊,这个时候突然多情起来,那反差得多大啊?都愣了。
可是夏国公主却感受的清清楚楚。
那个眼神,冷漠而轻蔑,甚至没有在她引以为傲的容貌上多停留一秒,仿佛她就是一朵普通的小白花——不,连小白花都不如,只是一片绿的发黄的老叶子。
阿常再抬步,绕过夏国公主,绕过七公主梁微绮,走到了锦甯身边。
他脸上还是冷冷的:“娘子,我们回家吧,没意思。”
没意思?没意思您来干嘛,逗着咱们玩儿呢?
梁乐桓翘起的唇角往下压了压,眸中的兴味不见了,只剩下阴霾。
“夫君?”锦甯愣住了,疑惑的出声。她是相信阿常的,他不是那种见猎心喜的人,对于美色更没有什么嗜好。她想过他站起来或许是有什么招了,但没想到他会这么直接的告诉她他要离开。
阿常或许不爱多话,不喜欢这个时间的规则,但是在能容忍的情况下,他是不会这样做的。
所以,她站起来,握住了他的手,轻声问道:“怎么了?”
怎么了?也许这个屋里的所有人都想知道这个答案。
蓝侯爷见他不是冲着夏国公主去的时候就松快了下来,不过等他说出那句话了,脸色再次变了。这里虽然是武郡侯府,可却是代皇帝举办的宴会啊这哪里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能走的?就算您觉得无聊,也好歹等结束了跟着大伙一块散了才不招人眼不是?
这孩子到底在想什么啊?蓝侯爷这是拿阿常当自家晚辈看了,眼神那叫一个恨铁不成钢。
人家夏国公主也没招你惹你,至于让人这么下不来台么?要是有什么不满,大家好商好量的,谁也不会把个莫名其妙的女人随随便便的塞你家去不是?
于是蓝侯爷清了清嗓子,开口打圆场:“贤侄,可是王府有急事?”
阿常抿了抿唇,扫了眼六皇子的方向,也不回答蓝侯爷的话,只对锦甯道:“我已经来过了,满意了没?我们回家。”
众人恍然大悟,原来世子不想来的,是世子妃非让他来?于是看锦甯的眼神不一而足,有的很欣慰,果然是懂事贤惠的女子,不爱拈酸吃醋的。世子没有妾氏,看来真是他自己不肯纳了。有人很惊愕,话说这位世子看起来也不是个好拿捏的,莫非这蓝锦甯是个母老虎,把人吃的死死的?连世子都怕老婆了……
锦甯很无奈,却只能替他背这个黑锅。
她什么时候说过那样的话了?
起了身,向蓝侯爷和梁微绮告了罪,咱先撤了。
阿常走了两步,快到门口了,才仿佛想起什么似得,大声说道:“对了,方才六殿下与臣下说,夏国公主是个美人,这样的美人是要娶回家供着的。供不起的,不如也早些散了吧”
冷冷的一句话,不仅让梁乐桓面色沉如锅底,诸位青年才俊们脸色也不善。
夏宜雅小脸刷白,摇摇欲坠。。。
292我本将心照明月
被人当面这样品头论足,就算夏宜雅再能隐忍也会受不了的。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受到这样的屈辱,已经被牺牲了,她只是努力想要得到更好的结果,这样有错么?
可是,她现在可以软弱么?眼泪只会让这里的人更看不起她而已。
目送着年轻的夫妇携手而去,即使浑身已经瘫软的一点力气都使不出来,夏宜雅还是带着得体的笑容,冲尴尬非常的蓝浩文道:“侯爷,请恕本公主无礼,先行告退了。”
蓝侯爷还能如何?只能点点头,让人请夏国公主下去休息。
“六弟,你真的和乐祥说了那样的话?”三皇子惊诧的望着脸色难看的梁乐桓,关心的道:“你怎可如此鲁莽?夏国公主好歹来者是客,可不是怡红楼里随便你评说的姑娘……”
梁乐桓沉着脸打断他:“皇兄若是有兴趣,不妨将她纳入羽翼下?”以为宸帝的心思他完全不明白么?要说羞辱,他的皇兄们,是不是更胜一筹呢?
他不过是失策了,没想到梁乐祥会当着众人的面将他的话故意曲解了说出来罢了。不过……也许原话更加不能说出口,那样,自己可算是彻底得罪蓝锦甯了吧?
可是想到那时,她脸上对梁乐祥那般信任有加的表情,他就忍不住觉得心口发痛。如果当初,她哪怕对他只有十分之一的信任,他们也不会走到最后那般田地吧?
“抱歉,皇兄,我有些不舒服,这就回府了。”
梁乐桓起身,仍旧有些虚弱的身体忍不住颤了颤,身后的内侍眼疾手快的扶着他向蓝侯爷走去,连周氏都忘记着人去通报一声。若非周氏一直注意着这边,只怕连他走了都不知道。
三皇子淡笑的望着周氏匆匆追上去的身影,忽然冷了脸,哼道:“我倒要看看,父皇还能忍你到几时”
四皇子眯着眼睛笑了起来,他本不想趟这趟浑水,如果不是父皇的吩咐,他大概宁可在家醉卧美人膝。不过倒是没想到,让他看了一出出人意料的好戏呢
主角都走了,余下的人面面相觑,已经没有了品尝美食的心思。在侯爷的招呼下胡乱用了些东西,没一会,便各自散去了。
这样的结果,不知道陛下是否会满意呢?侯爷望着已经没剩下几个人的堂屋,无奈的摇了摇头。想来皇上也没想到,世子会这样乱来吧?不过六皇子到底说了些什么,竟让世子宁愿和他撕破脸呢?想必明眼人都看出来了,六皇子和世子之间,有些不对呢……
“侯爷,此间已了,我也该回府了。”梁微绮吩咐人传了消息到宫中,方才走到他身边说道。
“公主这就要回去了么?不如到祝氏房里歇歇……她今天看起来比平日里高兴多了。”蓝侯爷十分真诚的挽留她,当然,祝氏是一部分的原因,更主要的,还是他也想修复一下和固国公府的关系,笑容满面的道:“明日再回去也是一样。”
梁微绮摇了摇头,笑道:“就不打扰了,两家住的也不远,本宫改日再来叨扰。当然,若是侯爷得闲了,欢迎和夫人一起来做客,老爷子还是很挂念您的。”
蓝浩文本听她拒绝,还觉得有些失望,一听这话,顿时高兴道:“那时自然……我派人准备马车送公主吧?”
“家里的马车就在外头,多谢侯爷的好意。”梁微绮拒绝了,当然,她也知道蓝侯爷不过是客气话罢了。今儿这宴席不欢而散,他少不得要头疼怎么向父皇禀报。“还请侯爷派个人,将小儿小女带出来。”
“公主稍等。”蓝浩文也不再坚持,只唤人去内院找两个小娃不提。
祝氏虽然满心不舍,却还是爽快的松了口,亲自大包小包送了人出来,又拉着梁微绮的手说了好一会的话,这才在侯爷的瞪视下,依依不舍的送他们到门口。
看着老妻偷偷抹泪的样子,蓝侯爷心头也是一软,揽了她的肩道:“好了好了,又不是以后就见不着了……过两天我带你去看看老爷子,也不知道父亲的身体怎么样了?”
听了他的话,见他一脸挂念的模样,祝氏忍不住撇了撇嘴。老爷子自然好的不能再好了,八十几岁的人,跟他比都富裕。老爷子一生习武,虽然在战场上落下了一些病根,但早年就被甯儿调养的七七八八,壮实的不得了呢?
这老头子,是想和儿子缓和关系,才想着要到固国公府去的吧?
虽说他的心理未必就是单纯的放不下父子亲情,但祝氏心中还是微微一暖,总算还是个好的开始吧?这两年为了固国公的事情,大房和三房没少和他们老子置气。说什么当初为什么偏偏要过继老二,说是老爷偏心。
也不想想,当年就是要过继他们,金氏会不会肯?这可跟被抢了儿子没什么两样那时前程未定,谁能想到,当今圣上会下那么一道旨意?老爷子虽然没说过什么,但谁不知道,他压根就没想过要为二房挣什么前程。不过是看二房在候府里受拘束的很,才想着带出去,能送快些,儿孙各自奔前程,好过受候府的制约……
祝氏不是幸灾乐祸,只是忍不住想,若是金氏能带庶子宽容些,兄弟间能亲厚些,难道武郡侯府,就会走到这一步么?她的儿子,也不会当着外人的面,连一声娘都不能叫。
这么想着,便忍不住呜咽起来。蓝浩文心中也不好受,只得好生安抚了两句,晚上又去祝氏房中歇息不提。
事情传到宸帝耳中,不知是作何感想。原本想着梁乐桓终究是受了委屈,要到贵妃殿中宽慰一番的心思也消去了,半道转去了皇后那里。
原想着,梁乐桓这当会应该看得清形势,不去凑那热闹,谁晓得他竟是不知好歹。兴许那孩子也是有着自己的想法……可他这般行事,难道不怕让臣子寒心么?莫不是以为,这样能替他出了气,又逼得他不得不把夏国公主赐婚给他?
从前看他还是个好的,做事也有分寸,没想到对女人这件事上,却如此糊涂当年是东盛国的女j细,如今是夏国公主么?梁乐桓,你到底想要什么,又想做什么?
回府的路上,锦甯见梁乐祥面色不好,也不敢问他究竟怎么了。隐隐约约察觉大约是和六皇子有些干系,可他不是一直都不怎么搭理梁乐桓的么?这回怎么就忍不住了呢?
强忍着回到了靖王府,先是按着规矩向靖王爷夫妻回禀了一番。靖王爷和王妃倒也没有在意,虽然觉得儿子似乎不太愉快,但想着,这些年他都是这副样子,也就歇了问点什么的心思,让他们回屋歇了了事。
等到了自己屋里,将下人都支了出去,锦甯才和阿常面对面坐了。
阿常自然不会瞒她,也不添油加醋的将梁乐桓说的话当着她的面复述了一遍,倒惹得她愣怔了好一会,方才大笑出声。
锦甯摸着笑出来的眼泪,指着阿常道:“往日里,你总说我是个沉不住气的,碰上他的事情就犯糊涂,今儿你是怎么了?莫不是……吃醋了?”
阿常瞪着她,看她笑的前仰后合的模样,忍不住道:“吃醋了又如何?”
锦甯一怔,看着他半晌说不出话来,只呐呐的道:“阿常哥哥……”
阿常叹了口气,抱了她在自己怀里,才闷闷道:“我也不知道自个为何要生气,只是觉得很厌烦。厌烦他时不时要出现在你我跟前,厌烦日日从你口中听见他的名字……明知道是避不开的,却还是忍不住生气……”
锦甯眼眶一红,鼻尖忍不住酸楚起来,却不知道,是心疼还是难过。
梁乐桓……是横再他们心里的那道鸿沟。明明近在咫尺,明明就在身边,却始终跨越不了。她不能放开,而他,更不能无视。
忍着泪,她笑道:“说什么傻话呢?我们不是说好了么,要一起解开这个结。”
解开这个结,然后忘掉。如果解不开,他们就永远不能靠近。
“甯儿……我……”阿常拥着她,声音喑哑的喊着她的名字,却许久不见下文。他只是更用力的抱着她,依恋的贴着她单薄的后背,仿佛这样就可以将悲伤掩去。
她看不见他的脸,却能想象,他面上会浮现怎样的表情。
明明觉得,自己是不了解她的,却总会想,他的心里,到底藏着什么样的秘密,让他这么痛苦,让他这么有口难言。
而那种痛苦,似乎与她有关。
白无常……太久以前的从前,他究竟经历过什么?而她,又在其中,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
锦甯已经开始相信,自己拥有的,应该不仅仅是一世的记忆和情感。深刻在她内心的冷漠和逃避,到底是从哪里来的?为什么,会让她如此失措?
她和阿常,曾经也会是恋人么?可为什么,她会觉得,并不是那样?
尽管这样想的时候,心会隐隐的刺痛,甚至会选择逃避这种猜测,让她认为,她和阿常,并不是恋人。可为什么,她对他的灵魂,是那么熟悉,那么……依恋?
从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293征兆“真的想知道么?那么想知道?”头顶上传来闷闷的声音,蓝锦甯听的很真切,却又很糊涂,因为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阿常的声音有点不对劲儿,听起来好像很软弱,所以她不可置信。那个人,骨头一直是硬的,打也打不折,他会软弱,天上真的要下红雨了。
可是,那种感觉又很真实,贴得这么近,几乎就在她的耳边了,锦甯感觉心脏一阵噗噗的跳,又急又快,好像要跳出胸腔一样。从来没有跳得这么快过,哪怕是发觉自己对他心动的时候,都没有这样,这么一下下的,敲击着她单薄的身体。
倒是有点像是灵魂要出窍的感觉。
喉咙有点干涩,舔了舔嘴唇,并没有她想象的那样干,反而有些湿润。
“我……”她努力的张口,空气送入嘴中,塞住了余下的音节。她这才发现,原来自己一直把嘴抿的紧紧的,牙关紧咬着,一点气都不透。
为什么,她竟然这么紧张?紧张的快要昏过去了。
“就算想知道,我还是不能告诉你。”阿常忽然笑起来,淡淡的,但怎么听都觉得有点心酸。
眼泪忽然就溢出来了。
为什么要这样呢?锦甯拼命瞪大眼睛,阻止眼泪落下来。有什么可哭的呢?人家不是说了,该她知道的时候,就会知道的。她应该觉得松口气的,可是为什么,却忽然很委屈了。
什么事情都瞒着她,都不告诉她,什么事都想一个人承担,难道因为这样是为了她好,所以她就应该理所当然的接受他的选择,所以他就可以这样折磨她么?
她多么想大吼大叫,多么想用力的摇晃他逼问他,可是,她却做不出来。
因为知道是为了自己好,所以,她不想伤他的心。
“今晚……你睡书房吧”好半天,她才下了决定,声音好像声嘶力竭:“我,想静一静。”
阿常松开她,看了她许久,然后默默的走出房间。
锦甯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隐隐觉得有些失落。
别看她在他心里有多么重要,可是该瞒着她的时候,他一点儿也不会犹豫。这就是无常啊,冷酷无情的白无常,在他眼里,什么事情,都该他一个人担着。
她躺倒在床上,用力的抱着被子。被子上有阿常干净的味道,夹带着阳光的些许余温,沁入她的心底。她的眼泪怎么也止不住,把脸埋在被子里,用力的哭,却发不出一丝声音来。
“世子妃,奴婢可以进去么?”姚黄在门外焦急的转悠,她是看着世子离开去了书房的,以为锦甯和世子吵架了,心里也有些纳闷。她全程都跟着锦甯,宴席上发生的事情都看在眼里,所以她才想不明白,两个人好好的,为什么突然闹起了脾气。
门里好一会都没有回音,姚黄就更紧张了。
她跟着锦甯的日子不算短了,对她的性子也有几分了解。锦甯脾气温和,心也宽容,一般不会和人置气,就算有所冒犯,她也不会生气。跟着她这么久了,她几乎从来没有见过她生气的模样,更别提是这样一个人关在屋里,一声不吭的样子了。
“姚黄姐姐,不如,咱们进屋看看吧?这么晚了,兴许世子妃已经睡着了?”说话的是世子屋里的丫鬟,原先的几个,因为不服管教,被打发到别的地方去了。这个是新来的,叫竹儿,年纪不大,还有些稚嫩。不过这倒无妨,反正世子用哪个丫鬟伺候都是一样的,他的心里眼里,丫鬟根本就不是女人。
竹儿看姚黄着急,就提了自己的意见,转过头就被瞪了一眼:“主子的屋里没有传唤不得擅入这样,你去找魏……李嫂子过来。”
李嫂子就是魏紫,和她相公李大个一起作为陪房陪嫁到了靖王府。李大个管着锦甯陪嫁的院子,当了名正言顺的大管事,李大个子看着憨厚,其实也是个人精,否则也不会被选成暗卫,也不可能娶到魏紫这样的媳妇。而魏紫则在内院伺候,管着一群媳妇子,就成了李家嫂子,也算是个小头目。
姚黄想着魏紫心细些,锦甯也比较倚重她,找她过来说说,兴许能搭理她。
竹儿脆脆的应了一声。
魏紫听了姚黄的叙述,沉默了好一会,才说:“主子可能只是想静一静,你们做自己的事情就好。也吩咐小丫鬟们,别去打扰主子。”
姚黄急了,忙道:“可是……”
“没事的,主子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知道么?别操心了,有空替主子烦恼,不如多想想自己的事儿,主子可是说了,过了年就要把你嫁了的。”
“魏姐姐,都这时候了你还有心思打趣我。”姚黄跺了跺脚。
“姚黄,你这性子也该改一改了。你想想,大小姐的事情,你真的能管,该管么?”魏紫正了正脸色,盯着姚黄,问道。
姚黄愣住了,好半天,才低下头道:“我知道了。”
锦甯不是没有听见她们的对话,只是不想理。魏紫说的没错,姚黄是该明白了,就算是为了她好,有些事,不该管的,就不要管。
哭的有些累了,她抱着被子,愣愣的出神,连什么时候睡着的都不知道。
天色似乎亮了起来,锦甯揉了揉酸涩的眼睛,心里叹了口气,哭什么啊自己真傻,傻透了。明明知道的,阿常那么瞒着,肯定是不想让她痛苦,为什么还要觉得委屈呢?因为他隐瞒了那些过去,不想让她难过,所以她就能生气了?
其实还是没想明白吧,还是看不透。就算那是她的过去,她真的就应该知道,真的想知道吗?
如果想知道的话,那她为什么,又把什么都忘了呢?
人……真的是种很矛盾的生物。
罢了……等会去跟阿常道个歉吧。
“如棋,替我更衣……如棋?”迷蒙着眼睛叫了两声,却没有听见开门的声音。锦甯忽然浑身一颤,觉得不对起来。
她还记得自己是躺在床上睡着的,可身下的感觉,却一点都不像。她猛地瞠大了眼睛,映入眼帘的,竟然是一朵红色的花苞。
她站了起来,满目骇然。
她竟然身处在一片血红色的花田之中
摇曳的一朵朵花苞,无风自动,仿佛在跟她打招呼一般。这样的场景,是那样的熟悉,熟悉的让她忍不住觉得寒冷。
曼珠沙华,无叶的花。不,也不能说是没有叶子。只是当它的枝叶生长的时候,那些花朵,就会一朵朵的枯萎,蜷缩,消失在顶端。
生长在奈河左岸的花朵。
地府的曼珠沙华,只有血红色这一种颜色。据说地府的天空,就是依靠着曼珠沙华的照亮。
花开,即是天明;花败,即是夜晚。
她曾遥望过无数次,却从来没有来过。
右岸,就是她无比熟悉的地府。
她怎么到这里来了?
难道……她已经死了,所以……才回来了吗?
“你醒了。”朦胧中,红光没有照亮的地方,映出一个人的影子,让她觉得熟悉,又觉得无比陌生。他的声音那样温柔,仿佛是这世上最温柔的河流,缓缓的淌过。
“我……醒了?”锦甯喃喃自问。
“你醒了,我就该去休息了。天亮了呢……真是讨厌的红色……”那个人仿佛带着笑说着,亲切温柔的声音,好像和她十分熟稔的语调,可是……她不认识他啊?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慵懒,好像下一刻,就会睡去一样。
“等、等一下……你是谁啊?”锦甯下意识的呼唤出声,对那个声音,有着一丝莫名的留恋。可是,在她的记忆中,地府根本不存在这样的一个人,没有一个人的声音,是这样的。
“我是谁?”那声音似乎疑惑的自问了一句,又笑道:“你是睡迷糊了吗?竟然问我这种问题,你傻啊,我是谁,我可是陪了你亿万年的人……”
“陪了我亿万年?”有那么久吗?“可是,我想不起你的样子了,你站在哪里别动,我看看你,大概看一看,我就能想起来了。”
她有些迫切的向着影子的方向走去。
“呵呵,傻子,你真的变笨了。我们什么时候见过面了?好了,不跟你说了,我真的该去休息了……”声音轻笑着,越来越小,直至消失。
那身影也消失了。
莫名的一阵心慌,一阵难受。
“喂,你在哪里?你别走啊你回来”眼泪流了下来,她闭上眼睛,蹲在花田中,无助的哭泣。
“甯儿,醒醒,你怎么了?”耳边传来阿常熟悉的声音,身体忽然剧烈的摇动起来。
“阿常哥哥?”
她慢慢的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阿常棱角分明的脸庞。
阿常一怔,忽然别开脸。不过马上又转了回来,笑问道:“是不是做恶梦了?怎么哭成这样?”
“我哭了?”锦甯呆呆的重复着他的话,她做梦了吗?
可是,好像不管怎么去想,她都想不起来,她梦见了什么……
“好像吧,我不记得了。天亮了么?”她坐起来,靠在他怀里问道。环顾了四周,才发现姚黄如棋她们竟然都在屋里,一脸担心的看着她。
“大小姐,您可算醒了,可把奴婢们吓坏了。”如棋舒了口气,眼睛红红的,分明有哭过的痕迹,却笑着道:“您睡得可久了,这都快天黑了”
“主子,您要不要吃点东西?”姚黄见锦甯清醒了过来,也大大的松了口气,忙问道。
锦甯摸了摸肚子,已经天黑了么?还真的有点饿了,遂点了点头:“嗯。”
如棋和姚黄忙一起出去了。
锦甯看向阿常,见他沉着脸,不禁逗他道:“我不就是睡的久一点么?没事,你别担心。”
“……嗯。”。。
294药浴宴会之后,宸帝并没有什么处置下来,他对朝中那些对靖王世子的批判声全都置若罔闻。当然,本质上,阿常只不过是说了实话,难道要下旨责难他不懂礼数?
靖王妃听说了这事,将阿常叫去很是数落了一顿。锦甯也不晓得她说了些什么,阿常神色如常,倒是陈氏,仿佛生了一场大病似得好几天都不见人影,连锦甯每日的立规矩都俭省了,倒是让她着实松快了好一段时间。
看起来,似乎阿常世子偶尔抽抽风,还是很有好处的。
隔了几日,赐婚的旨意就下来了,夏国公主夏宜雅被赐给六皇子为侧妃,赶着钦天监挑了个最近的好日子,就让二人成亲。素来热闹的大梁京畿好似一时间沉寂了下来,也不知道多少双眼睛盯着安国郡王府,只是让人失望的是,六皇子似乎并无任何抗拒的意思。
其实这应当是最合适的结果了,只不过怎么看都像是一场闹剧。六皇子若是真的对夏国公主有心,哪里需要费这样的功夫?左右说起来,夏国公主不过是一个联姻的棋子,只是宸帝一句话的事情,却平白生出这许多波折。
“闹成这样,该怎么收场才好?”锦甯不否认她心里是有些幸灾乐祸的。虽然梁乐桓走到如今的模样并不是她期待的,但总觉得心里头隐隐有一种莫名的快意。或许是因为觉得这样是报复了他从前的背叛?又或许,她只是见不得他总是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
可是,心里盘踞不去的罪恶感是怎么回事?
“你想多了,梁乐桓没你想象的那么鲁莽,他那样做,未必就是因为你。”阿常依旧是淡淡的模样,拿着银质的小刀替她削苹果吃。最近他似乎当二十四孝夫当上了瘾,简直把她当成重症病人在看了,呵护的无微不至。
不就是一觉睡的太长了些么?怎么这些人都跟如临大敌似得小心翼翼。就连要魏紫和姚黄,走路的时候也都踮起了脚尖小心翼翼的生怕惊着了她。其实她很想告诉她们,自从那一觉之后,她的五感要比从前更加敏锐了。别说是刻意放轻的脚步,就算只是呼吸她都能轻易听出不同来。
只是这样的话,她们只会更担心吧?
接过他手中的苹果,锦甯狠狠的啃了一口,就像是在咬某个人的脖子一样用力,又叹气道:“娘最近好像收